第57章
第57章
半夜有人敲響了門, 裴安披着外套起身開門,就見林別燕神色緊張地站在門外,還有一個精神頹靡的安東尼奧。
“裴總, 那些官兵有很多都發狂了, 信息素到處亂飛,我們不敢擅自行動, 就來打擾您了。”林別燕輕聲說了一句“抱歉”。
裴安掃了一眼安東尼奧, 這不過才不到一天的時間,那些沒有使用“鎮靜劑”的官兵就已經忍不住了, 安東尼奧現在怕是後悔得要死。
“走,我們去看看情況。”裴安将外套穿好, 帶上智腦出了門。
“這一批隔離起來的官兵一共有兩百三十八人,本來應該讓他們每個人一個單間進行隔離,只是基地并沒有這麽多的房間可以使用, 我就讓人臨時加了隔板, 将每個房間都分開來。“林別燕一邊帶路一邊解說道。
不得不說林別燕考慮得很細致, 這些染上毒.瘾的不是一般人,而是戰士,特別是這其中大部分的人都是alpha, 這也就意味着他們發狂時不僅是精神力的沖撞,還有信息素的沖撞。
信息素本就是alpha這一性別原始搏鬥的方式之一,在理智被毒.瘾碾壓之下, 他們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數不清的信息素碰撞交鋒,簡直就是一個大型的野獸鬥毆現場。
裴安強大的精神力感知令他對這些陷入掙紮中的官兵生出無限悲憫, 盡管他們的手腳都被繩子綁住, 嘴裏也塞上了東西防止他們咬到自己, 但是痛苦的嗚咽聲不會減少,他這一路聽着過來,扒了中島大輝那身皮的心都有了。
人類不應該被如此作踐。
更何況這些人還是戰士。
“裴總,基地的淨化系統已經開到最大了,也通過送風管道将阻隔噴霧灑了出去,可是效果并不理想。”林別燕皺着眉給自己紮了一針抑制劑,太多的信息素擠在一起,即使是以她的定力都會被影響到。
她的生理本能在咆哮着讓她将這些敢釋放信息素出來挑釁于她,不知死活的家夥給暴打一頓,令他們紛紛臣服。
不過,裴安倒是沒有受到影響,紛紛雜雜的信息素分明襲向了他,他仍然屹立不動。
林別燕想,裴安很像堅硬的岩石。
“裴先生,真的沒有辦法能緩解他們的痛苦嗎?”安東尼奧看着自己的下屬心有不忍,他目露祈求,“不管是什麽辦法,只要能緩解他們的痛苦,我都願意去做。”
裴安不置可否,安東尼奧算不上是一個壞人,只是戒毒這種事情,不可能輕松。
“可以通過服用藥物輔助。”裴安并未可以隐瞞,突然實話實說。
安東尼奧:“那為什麽不給他們用藥?”明明用藥就能緩解他們的痛苦,不是嗎?
裴安偏過頭,看了安東尼奧一眼,那一眼充滿了淡漠與冷靜。
安東尼奧本來還有好多的話想說,他想問要怎麽樣才同意給他們用藥,是不是需要自己付出什麽,只是裴安那無比沉重的一眼,将他所有的話都給堵了回去。
“因為他們是軍人。”裴安的目光重新放回了那一個個咬着東西還竭力嘶吼的官兵身上。
如果這裏毒.瘾發作的不是軍人,而是普通的民衆,他會毫不吝啬地叫人去采購能夠幫助戒.毒的藥物,然而他們都是軍人,甚至還有軍銜上尉的士官。
軍人要保證自己的作戰能力,本就不适合在短時間內使用大量的藥物,再加上作為軍人,竟然一點警覺性都沒有,這麽長的時間了,一直沒有人發現他們根本就不是精神力□□嗎?而且長時間使用鎮靜劑,一難受就想打一針鎮靜劑來緩解,竟然也沒有發現不對?
安東尼奧這個人帶兵的水平不怎麽樣,他帶的兵也不怎麽樣,而如今是八大集團軍機動作戰的時候了,就這樣的隊伍拉到戰場上去也是送死。
還不如趁此機會讓他們好好地漲漲記性,記住這個慘痛的教訓。
是,這很殘酷,可當進入軍隊的那一刻就意味着這一生要面臨的就是數不盡的殘酷。
透過透明的玻璃,裴安始終冷靜地注視着這些因為太過痛苦而傷到自己,也傷到了別人的官兵。
這些人不管是因為什麽,以後都不可能在軍隊裏繼續待下去了,如果軍部追查得嚴格,透明所經歷的這一切,都永遠被記下來,如果軍部仁慈放過,說不定還能領受一個提前退役的名頭。
“林上校,告訴所有人,沒有我的指示不許給透明用藥。”裴安下了死命令。
林別燕和安東尼奧不一樣,她不會對裴安的命令有任何異議。
她只會說:“是。”
安東尼奧以為裴安會來幫助他們,沒想到裴安的心真的能那麽硬,眼睜睜地看着這麽多的人受罪還能維持一貫的冷靜。
恰好林別燕收到了麗卡發來的消息:“裴總,麗卡已經帶人将中島大輝給抓了,馬上就到基地。”
待不下去的安東尼奧借着這個由頭匆忙離去:“我去空港等麗卡上校。”
他要好好問問中島大輝為什麽要這樣做。
麗卡帶着人手緊急躍遷,直接從134軍團将中島大輝給抓了帶走,知道中島大輝這人身上肯定能審出來些東西,便馬不停蹄地趕回了基地。
“幸好裴安大氣,提供的能源油充足,不然誰敢這麽躍遷啊。”麗卡人還在太空飄着,不禁感慨。
他們指揮出賣的美色果然是有回報的!
待安東尼奧走後,裴安醞釀起了一場巨大的精神力風暴。
再狂躁的精神力在十足的威壓下也會被壓制住,然後暫時蟄伏,裴安就趁着這個蟄伏的時機,強勢地将精神力擠進了這兩百多個人的精神力中,瞬間鋪開。
林別燕訝然地看向裴安。
裴安用精神力傳達着他想說的話。
【你們是最出色的軍人。】
【你們會戰勝這點小小的困難,對不對?】
兩百多個人同一時間安靜了下來,仿佛先前的嘶吼與絕望從未出現過。
他們是最出色的軍人,最出色的軍人不會被輕易打敗,相反,他們會打敗所有的困難。
頓時,迷茫的人群安靜了下來,他們不再将難受外露給所有人看,而是自己咬着牙吞了下去。
裴安收回精神力時趔趄了一下,林別燕要扶他,他擺了擺手拒絕了:“沒事兒,就是有點困。”
同時對兩百多個精神力不弱的軍人施加精神暗示,這對于他來說并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過去沒有嘗試過這麽大範圍的,剛剛試了一下,裴安發現還是用精神力作為武器戰鬥更爽一點兒。
即使裴安說了沒事,林別燕還是忍不住擔憂:“那我先送您回去休息?中島大輝那裏我和麗卡會搞定。”
裴安笑了笑:“也好。”他盡幹耗費精神的活兒,要是不好好休息,麗卡肯定會跟謝遇告狀。
明知對方都不是可以閑下來的人,卻還是會希望對方可以過得輕松愉悅。
林別燕送裴安回去,隔離點的大門關上前她回頭望了一眼。
她跟裴安接觸得越久,就越是會發現裴安身上吸引人的點。
怪不得能有那麽多青年才俊跟着裴安幹,年紀不大就已經穩坐首位,他是真的非常優秀。
有了裴安施加的精神力暗示,很快第一場就熬了過去,這些累了的人也伴着一身的疲憊入眠。
在他們閉上眼之後,有人靜悄悄地端着水和食物,有人抱着被子和枕頭,進了每一個隔離間,他們将水和食物放好,又在地面鋪了床,解開了被綁起來的人,将他們統統都給塞進了被窩裏。
“克勞德,你還真是舍得。”有人小聲地嘀咕,“一共就那麽點自熱飯,全都給掏出來奉獻了。”
克勞德抓了抓他茂密的金發:“這有什麽。”不過是幾盒自熱飯而已,下次有機會去地面上再采購就好。
做完這些,所有人又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他們這一進一出,隔離間就變了個樣。
這些人會在溫暖但并不柔軟的被窩中睡上一覺,然後醒來喝水吃飯,再然後就是靜靜地待着,下一次毒.瘾犯了,還得綁起來。
這是一個煎熬的過程。
但有人讓這個過程變得不那麽難熬了。
……
麗卡把中島大輝抓回了基地,第一個沖上去的就是安東尼奧。
安東尼奧抓着中島大輝的衣領,目眦欲裂:“中島大輝!你為什麽要害我手底下的弟兄們?”
就是中島大輝诓騙他,讓他不要去醫院,讓他打鎮靜劑,如果不是中島大輝,他這幾百號人本不必忍受折磨。
中島大輝一直以來都瞧不上安東尼奧,哪怕這會兒自己是個階下囚,他還是看不起安東尼奧。
“安東尼奧,如果不是你懦弱無能又沒有主見,又怎麽會聽我那三言兩語?”中島大輝嗤笑,“你不要把什麽都怪罪在我的頭上,造成今天這一切的人都是你自己,充什麽受害者?”
安東尼奧斯瞬間眼睛都紅了,他狠狠地給了中島大輝一拳,正中中島大輝的左臉。
中島大輝挨了安東尼奧這麽一拳,臉都被打得紅腫起來了他也不惱,只是臉上的諷刺之意愈發明顯。
“你看看你,惱羞成怒了。”
安東尼奧還想再給中島大輝一拳。
“安東尼奧少校。”麗卡踩着長筒軍靴從走出來,“這是我的俘虜。”
幹什麽呢你?叫你抓人的時候你畏畏縮縮,現在老娘把人給抓回來了你就勇了是吧?
麗卡本來就不是個好惹的主兒,看見安東尼奧這般行事更是想翻白眼:“這裏是258軍團的駐紮基地,你可別胡來啊。”
安東尼奧的手縮了回去,在中島大輝譏諷的笑容中退遠了些。
麗卡瞅安東尼奧是不怎麽順眼,可她瞅中島大輝只會更加不順眼,看着中島大輝這副拽裏拽氣的狗樣子,她直接一腳蹬了過去。
安東尼奧的膝彎被麗卡猛地一踹,一下就跪了下去。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回老家了呢。”麗卡拍了拍自己的長靴,神清氣爽。
中島大輝被麗卡一腳踹了下去,面色兇惡地扭過頭去,和麗卡四目相對。
麗卡“啧”了一聲,上前又是一腳:“瞅你姑奶奶幹啥?”
個不要臉的叛徒,還有臉瞅她?
安東尼奧:“……”我不可以動手你們258軍團的就可以是吧?
果然是第三集 團軍的兵,一脈相承的土匪氣質。
中島大輝被麗卡踹得差點兒翻身,磨了磨牙:“麗卡上校,你今天再嚣張,也總會有要死的那一天。”
麗卡可不愛聽這話,确實,人固有一死,但是就是不能從中島大輝這鼈孫的嘴裏說出來。
“你放心,啊,姑奶奶我再怎麽也比你長命。”麗卡提着中島大輝的後衣領,拽着人就拖進了一輛武力值拉滿的懸浮車,把人給塞了進去。
中島大輝一被塞進懸浮車,就有士兵将他的手腳都給铐住,還是帶強壓電流的,但凡他敢亂動,就會被電死。
“麗卡上校,您是要審理中島大輝對吧?我能不能申請旁聽?”安東尼奧在麗卡上車前攔住了她。
麗卡一手把安東尼奧給薅到了一旁去:“258軍團重地,你一個第八集 團軍的還是不要進去的好。”
說完麗卡就坐上了懸浮車,下令開車,只留給安東尼奧一串車尾氣。
安東尼奧立在原地,尴尬不已。
林別燕在審訊室和麗卡交接了中島大輝。
“這個中島大輝是個意志堅定的狂熱分子,不好對付。”麗卡這一路已經把中島大輝的性格給摸了些出來。
林別燕用酒精棉擦拭着手裏的針筒:“不管他有多麽不好對付,今天我也要撬開他的狗嘴。”
毫無疑問,請裴安直接用精神力影響中島大輝是最有效快捷的方式,但是裴安給兩百多號人施加精神暗示已經很疲憊了,不能再勞累裴安,裴安還有數不清的工作要做,不值得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一個中島大輝的身上。
再說了,要是他們連這都拿不下來,那豈不是在給指揮丢人,給258軍團丢人?
作為謝遇的親信部隊,可不能産生這樣事情。
“行,那你審吧,我去補個覺。”麗卡深知林別燕和諸葛玥都是那種表面上笑嘻嘻,心底裏算得要多髒有多髒的人,清楚林別燕的審訊手段,這裏用不着她。
林別燕叮囑道:“明天你起床後給裴總準備一份早飯,直接送到房間去。”
麗卡比了一個“OK”,左右在長淵號上她也是天天監督裴安吃飯,也算是駕輕就熟。
裴安回到房間,枕着謝遇曾經枕過的枕頭,蓋着謝遇曾經蓋過的被子,很快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迎着恒星照耀的亮光起床,裴安洗漱換衣服出門,門一拉開就跟端着個餐盤的麗卡打了個照面。
“裴總,早!”麗卡露出自己的大白牙,把餐盤交給了裴安,“你先吃早飯,吃完了再忙,不急。”
裴安無奈地捧着早飯回了房間,坐到了桌子面前,順帶邀請麗卡先進來坐一坐。
麗卡自然是連連拒絕,開玩笑,她還是在謝遇不在家時進他的房間,跟他的男朋友獨處一室,就算是開着門,她也是會被揍死的好嘛?
機智的alpha絕對不會做這種坑自己的事情來。
“我就不坐了,我去審訊室看看情況。”麗卡還惦記着從中島大輝的嘴裏扣出點什有用的消息來呢。
裴安點了點頭,也沒有多挽留,自己認認真真地吃早飯,吃完了之後他也想去審訊室看看。
中島大輝在軍隊裏混的位置并不高,只是一個上尉,還沒有安東尼奧的軍銜高,所以中島大輝不會是此次假鎮靜劑事件的主導者,而是一個聽從別人命令的行動者。
不管怎麽說,能夠把一批有問題的鎮靜劑給弄進軍隊裏面,這其間要溝通的環節比起能源油來只多不少,中島大輝這枚棋子,也不知道是代表的哪一方。
若是中島大輝代表的是萊特帝國內部的博弈方,那後果還算不上太嚴重,政治傾軋,還是不會太過火。
怕就怕這次事件的主導者,不在萊特帝國的內部。
裴安一直想着,吃飯的速度不自覺就快了幾分,很快就把早餐吃完,他給麗卡發了消息,要去審訊室看看。
“拖把拖把!麻利點!”
“空氣清新劑快噴上!”
“還有這些都收起來啊!”
麗卡指揮着人把一片血腥味彌漫的審訊室給來回清掃,開玩笑,要是讓裴安看見他們的審訊室是個什麽真實面貌那還得了?
林別燕鎮定得多:“我已經讓人給中島大輝打過止血劑了,該遮起來的地方也遮起來了,裴總應當不會發現。”
他們再怎麽說也是正規軍的旗號,确實幹這種事情說出去不像話。
也就是裴安現在還沒有到達審訊室,不然還能跟他們交流一下。
正經人誰好聲好氣地跟強盜賊匪說話啊?
在清掃過後,裴安來到審訊室,絕對不會看見一絲血跡。
裴安進了審訊室,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血腥味兒,他環顧四周,又幹淨得不能再幹淨,就差重新把審訊室給裝修一遍。
林別燕他們搞清理工作的速度還挺快。
“裴總。”林別燕手裏拿着幾頁紙,“中島大輝的審訊過程不是很順利。”
裴安沒接那幾頁紙,那幾頁紙上是林別燕根據中島大輝的招供結果進行邏輯演算的內容,也就是說,只是推理,并不一定就是真正的內容。
中島大輝看起來果然不好對付。
“他都交代了些什麽?”裴安一邊走一邊問。
林別燕:“中島大輝說他也不清楚他的上線是誰,每次有任務都是上線和他聯系,他聯系不到他的上線,連面都沒有見過,這次誘導安東尼奧使用鎮靜劑也是他的上線單方面向他傳達的任務。”
“中島大輝知道的絕對不止這麽點東西,他對安東尼奧現在的處境并不驚訝。”裴安可以肯定,中島大輝知道的東西不少,他甚至十分清楚自己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林別燕明白:“我會繼續審訊,直到中島大輝交代所有的消息。”
裴安:“有點費時,我來吧。”
能夠抵抗得住肉.體上的摧殘,卻未必能夠抵抗得了精神層面的,否則也不會有那麽多的alpha在易感期生不如死,還需要單獨隔離。
要是中島大輝只是一個beta還沒那麽好收拾,可他偏偏是一個alpha。
林別燕了然:“裴總往這邊走。”幸好她已經提前給中島大輝打了止血劑,不然裴安進去看見的就是一個血淋淋的中島大輝。
守衛的士兵立定敬禮,直到關押中島大輝的門被打開,裴安和林別燕走了進去。
中島大輝被綁了起來,用的是硬度極高的鐵鏈,加上一把十位的密碼鎖。
再次見到林別燕,中島大輝竟然還露出一個稱得上是愉悅的笑容:“怎麽着,林上校這是要對我使用美人計嗎?”
林別燕落後裴安半步,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這意味着什麽,而中島大輝故意曲解,無外乎就是想要激怒林別燕。
“對你這樣的醜八怪使用美人計,那是對美人的一種侮辱。”裴安不氣不惱地說道。
林別燕嗆了一下,中島大輝被裴安給怼了這麽一句,臉都黑了。
“這位美麗的先生,如果你的嘴不是用來說話,而是用來親吻的話,我想,會更加美好。”中島大輝輕佻無禮地說道。
裴安摸了摸自己的唇,很輕地笑了一下,他道:“很可惜,能親吻我的只有謝遇一個人。”
林別燕:“……”這是在秀恩愛嗎?
感覺有點奇怪啊……
中島大輝畢竟在軍隊裏潛伏了多年,不可能不知道謝遇是誰,當裴安這麽一說,中島大輝就繃不住了。
“原來你是謝遇的姘頭。”說話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裴安無所謂,他活動了一下手腕,慢步走上前:“你盡管罵,希望你待會兒還能罵得出來。”
說罷,他一手扣在了中島大輝的頭上,精神力如暴雨般傾注。
中島大輝連慘叫都沒有來得浴羲及發出,就被裴安的精神力給侵占了大腦。
和潛入龍港基地時不同,那時裴安是獨身一人,總要給自己留下退路,現在他是在258軍團的駐紮基地,謝遇的親信和他的親信加起來是好幾萬人,就是一只蚊子叮了他一口都別想從這裏跑出去。
所以裴安很放心地将精神力調動了起來。
他直接抽取了中島大輝的記憶。
在裴安的手下,中島大輝再也叫嚣不起來,他蔫了吧唧的垂着頭,再也張不開嘴去說那些羞辱人的話。
而裴安在中島大輝龐大的記憶群裏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
宇宙是一片黑暗中閃爍着無垠光芒的地方,而在光芒照耀不到的地方,陰暗叢生。
中島大輝在随父母外出旅游時遇見了反叛軍,反叛軍用導彈将這艘小小的民用飛船給炸了個稀巴爛,中島大輝的父母在臨死前将氧氣機扣在了中島大輝的臉上。
中島大輝看着自己的父母和周圍的乘客一起閉了眼,然後他自己被路過的星際海盜給救走帶回了星際海盜的窩點。
星際海盜告訴中島大輝他不養閑人,想要有營養劑喝,想要活下去就必須證明自己有活下去的價值,于是還是個小孩的中島大輝開始和其他的小孩子一起,學習正常這個年齡的小孩根本就不會學習的內容,然後每隔幾天就要參加測試,每年還有考試,在年度考試中不合格的小孩就會被星際海盜給帶走送到別的地方去。
中島大輝不知道那些考試失敗的小孩被送去了哪裏,他只知道他不想死,所以他一天比一天拼命,發了瘋似的學習,再學習,看着一個個小孩被送走。
三年之後,中島大輝被送去了另外一個地方,那裏十分隐秘,藏在無垠宇宙之間,如果不是有人帶路根本就不會找到那麽一個地方,而他在那裏,見到了一個眼熟的人。
這個眼熟的人在三年前曾拿着槍走上他和父母乘坐的那一艘飛船,将所有還沒有死去的人槍殺,留下了幾個年齡不算大的小孩。
中島大輝就是被留下的小孩之一。
從來都沒有什麽幸運,他能夠活下來只是對方故意這麽做的。
讓他們活下來,又救走他們,還訓練他們,中島大輝并不蠢,他意識到了自己所經歷的這一切不過都是對方的計劃而已。
但是他選擇了加入對方,成為殺害父母兇手的鷹犬。
中島大輝的表現很令人滿意,他會盡心地學習每一門要他學習的課程,在向同伴下殺手時也毫不猶豫,他十六歲第一次被帶出去做任務,已經快要面無表情地将一個懷着身孕的omega給開膛破腹。
這就是中島大輝的人生宗旨,既然我不幸,那所有人都別想好過。
他的心理扭曲而變态。
再後來,中島大輝潛伏進了軍校,在軍校學習了四年之後按照既定目标進了第八集 團軍,開始了他長達十幾年的潛伏任務,像一條沉睡的毒蛇盤踞着,随時都可能醒過來咬人一口。
在這十幾年的時間裏,中島大輝完成了很多任務,他在曾經的反叛軍,如今的星際海盜內部還有不低的地位,享受着大把的金錢,最近的一次任務就是誘導安東尼奧使用僞裝成鎮靜劑的毒.品。
毫無疑問,中島大輝的任務完成得很好,對上安東尼奧這麽一個好引誘的任務對象,這一次的任務可以說是信手拈來,他很滿意自己的傑作,并且無數次想象這些染上了毒.瘾的官兵歇斯底裏的樣子。
中島大輝覺得十分痛快。
他早已經愛上了将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無比扭曲的觀點。
裴安提取了中島大輝的記憶,他撒了謊,他和他的上線并不是單線聯系,準确地說他和他的上線看起來根本不像是上下線,更像是至交好友,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中島大輝才能安然無恙地在軍隊裏一直潛伏。
松開中島大輝,裴安用消毒酒精擦了擦手。
“山姆星系維爾納星的流浪酒館,準備抓人。”裴安把擦過手的毛巾丢進了水盆裏。
林別燕肅然起敬:“是!”
山姆星系距離258軍團的基地并不遠,林別燕通知了距離最近的一支隊伍過去抓人。
有裴安提供的詳細情報,抓人的過程會很順利,中島大輝已經失去了價值,可以不用再管,放在審訊室任由其自生自滅就行。
“給謝遇發消息,讓他在中央星運作,組織一支可靠的隊伍去巴幹娜星系進行地毯式搜索,從中島大輝的記憶來看,那裏是星際海盜的一個大型窩點,盤踞着數十萬的星際海盜。”裴安沉聲道。
林別燕心裏一跳,數十萬的星際海盜,要知道萊特帝國八大集團軍,每一個集團軍也就不到兩百萬人,星際海盜憑什麽能聚集起那麽多的人?
而且這還只是其中一個窩點,他們誰也不知道星際海盜還有多少個窩點,在萊特帝國的領地上,還有多少個星際海盜。
裴安猜測,當年反叛軍确實是受到了重創,但是那也只是表面上的,實際上反叛軍轉入了暗地活動,明面上留下了星際海盜作為掩護。
在悄無人知的暗地裏,正醞釀着一場巨大的陰謀。
“還有鎮靜劑的來源,查到了就立馬轉給謝遇,第一時間去查封,能逮到多少魚就逮多少魚,安東尼奧暫時把他給留在這邊,所有知情者不能擅自散布相關的消息。”
裴安有條不紊地布置着工作,同時他也在思考還有沒有遺漏的細節。
不過謝遇留給他的親信部隊都很靠譜,工作上從不出岔子,雖然突如其來的工作一下子增多,也沒有影響到裴安的作息,他甚至從第二天開始還擁有了更長的睡覺時間。
戒.毒的兩百多個人依舊在強制戒.毒,除了第一天裴安去看過,給他們施加了精神暗示之外,就再也沒有去過。
不過每天都有水和食物,還能根據情況分批次出去洗澡,這些被隔離起來的官兵也很清楚自己這是承了人情。
說白了,八大集團軍歸屬于萊特帝國統一領導,但是真正說了算的都是八大集團軍各自的司令,各集團軍之間除非他們的長官交好,不然根本就不會打多少交道,像第八集 團軍這樣跟誰關系都一般的,能夠躲過一些沒有必要的麻煩,但是也會導致他們跟誰都談不上交情。
而如今第八集 團軍的官兵在第三集團軍的地界上,還受着人家的照顧,就得記住今天欠的人情,畢竟幫你是情分,不幫你才是本分。
“兄弟,謝謝。”有人在飯菜送來時向送飯菜的人道謝。
那人掀了掀眼皮,并不熱情:“不用謝我,要謝就謝裴總,要不是裴總掏錢,每天給你們幾管營養劑就不錯了,哪裏還有這麽多好吃的。”
這是裴安自己從莫蘭星系帶出來的人,自然會百分百地向着裴安。
“那就勞煩你幫我謝謝裴總,救命之恩,沒齒難忘。”這個士兵認真地說道。
“有機會還是你自己去跟裴總道謝吧。”裴總已經很忙了,他才不會去打擾。
戒.毒的情況良好,要抓的人也抓了起來,裴安再次收到跟謝遇有關的消息,是謝遇親自帶隊去巴幹娜星系搗毀星際海盜的窩點。
謝遇帶隊出奇制勝,第一場仗就打了一個漂亮仗,星網上對謝遇的報道多如牛毛,每一個報社都用盡了辭藻稱贊謝遇。
裴安收到花樣稱贊謝遇的各式報道後高興得中午多吃了半碗飯,不愧是謝遇,雖然在自己面前總是很低調,但是對外時就張狂得不行,而且謝遇這一仗掀開了萊特帝國的遮面紗,露出了危機重重的帝國現狀。
這一仗的确打得漂亮,但是也将皇室和議會的臉面給踩到了地底下。
軍部是從來不會粉飾太平的,而皇室和議會跟軍部正好相反,他們利用媒體向萊特帝國的民衆們傳達着一派和平的景象,殊不知在和平的假象之下,戰争從未停歇。
裴安有預感,和平的假象很快就要維持不下去了,跟星際海盜打起來是必然的事情,謝遇一下子就掀開了口子,星際海盜那邊必定會有大動作。
看來最近得加緊軍備建設才行。
“砰砰砰”的敲門聲打斷了裴安的思緒。
裴安整理了一下有點淩亂的辦公桌:“請進。”
林別燕走了進來:“裴總,第一集 團軍的顧帆少将想要見你。”
第一集 團軍?顧帆?
“顧帆是顧遠揚司令的孩子?”裴安起身往外走,順便問道。
林別燕搖了搖頭:“是,也不是。”
裴安不解:“為什麽這麽說?”
“顧帆少将是顧遠揚司令收養的義子,并不是親生兒子,顧遠揚司令還是單身。”
裴安笑了起來:“這麽說來的話,顧遠揚司令還是一個黃金單身漢。”
可不就是黃金單身漢麽?顧遠揚是第一集 團軍的司令,大權在握,只要嫁給他就能成為萊特帝國舉足輕重的人物。
裴安跟顧帆見了面,顧帆也是一個标準的alpha,和謝遇他們一樣,淩厲,充滿了鋒芒,不過他銀色的頭發和琥珀一樣的眼睛,倒是讓他多了幾分神聖感,少了幾分軍人的肅殺。
“顧帆少将你好,我是裴安。”裴安笑着伸出了手。
顧帆看着裴安伸出來的手,隔了一會兒才握了上去,也只虛虛地握了一下,他玩笑道:“要是謝遇知道我還能跟你握手,肯定隔着小半個帝國都想沖過來打我。”
裴安揚眉,顧帆看起來跟謝遇的關系很不錯。
“顧帆少将應該是帶隊清剿星際海盜路過了這裏?”裴安請顧帆就坐。
顧帆:“嗯,這是其中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是父親叫我來看看你。”
裴安指尖不經意地動了動,顧遠揚是讓顧帆來看看舊友的兒子過得怎麽樣嗎?
又是給密鑰又是讓顧帆來看自己,顧遠揚跟裴如玉的關系似乎很好。
“顧上将有心了。”裴安神情柔和,一想到還有人惦記着裴如玉,他的心情也好上了不少。
顧帆看着裴安,他很難想象裴安一個失去了爸爸庇佑的小孩是怎麽成長到今天這麽優秀的,父親這十幾年也不是沒有找過人,只是光明女神號都消失了,杳無蹤跡,又何況是光明女神號上的人呢?
要是父親能親自來看看裴安就好了。
“父親很喜歡你讓謝遇帶回去給他的東西,說有這麽個物件陪着,也算是跟裴叔叔重逢了,他還讓我請你去家裏做客。”顧帆想了想,又補充道,“自然,是等你有機會的時候。”
以裴安現在的身份,肯定是不會踏足中央星的。
“能讓顧上将有所慰藉就好。”裴安自己便是睹物思人的人,也會對顧遠揚的心思更明白些。
可他哪裏會知道,裴如玉臨死前還帶在身上的貓貓頭夾子,是顧遠揚自己做的呢?
當年裴如玉讀大學時經常喂養學校裏的一只流浪貓,是一只長毛貓,那只貓沒有一直在學校裏流浪,而是被顧遠揚給帶回了家裏悉心喂養。
在這只長毛貓掉毛的時間裏,顧遠揚就把貓毛給收集了起來,自己在星網上學着動手,戳了個貓貓頭黏在夾子上,送給了當時已經和蒙德裏家族的克洛維訂婚的裴如玉。
這個蠢萌蠢萌的貓貓頭夾子,是顧遠揚真正送出去的第一份禮物,也是他送給裴安的唯一一份禮物。
當年那只長毛貓已經熬到了壽命的盡頭,如今埋在顧遠揚家裏的花園,而貓貓頭夾子的主人,也在十幾年前開槍自.盡,只有這個老舊的貓貓頭夾子還在。
裴安和顧帆從最開始的拘謹聊到後面就越來越熟稔,裴安還邀請了顧帆一起在基地吃午飯。
當然,基地只有大食堂,沒有精致優雅的小餐廳。
“裴總,今天的午飯有紅燒肉、肉沫茄子、魚香肉絲和香菇炖雞,你想吃什麽?”麗卡在飯點又準時地冒了出來。
裴安看着油膩膩的一排葷菜,覺得沒什麽胃口,選了一個平時自己不會吃的魚香肉絲,另外打了兩個素菜。
他跟麗卡這個眼裏只有葷菜的不一樣,他還是要吃素菜的。
“裴總,你不是不喜歡吃魚香肉絲?”麗卡看見裴安的餐盤裏居然打的是魚香肉絲,就很震驚。
裴安倒覺得沒什麽:“偶爾也換換口味。”
雖然他确實不太愛放糖放醋的菜,但是他本身并不是一個挑食的人。
哦,零食大禮包除外。
麗卡撓了撓自己剛長出來的一截短發:“那我也要試試魚香肉絲!”
顧帆卻多看了兩眼裴安餐盤裏氣味濃郁的魚香肉絲。
作者有話要說:
我以為我忙完了實際上并沒有,大家很長一段時間應該不會在評論區看見我了QAQ
還有,中秋節快樂!教師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