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阿貝多與“史萊姆”（十五）
阿貝多與“史萊姆”（十五）
我和可莉十分順理成章地成為了朋友，我們都喜歡獵鹿人或者說是阿貝多親手制作的美食，都喜歡圖書館或是書店中的有趣繪本，都喜歡阿貝多不知從哪裏擠出時間做出的各種玩具，以及，我們都喜歡——
炸彈爆破帶來的感覺。
雖然不知道可莉具體是什麽想法，但我本史萊姆是因為它所激發的無可替代的刺激感與興奮感。
和平的風在過往日子裏日複一日地拂過我的面頰，單是什麽都不帶地躺在柔軟的草地上，靜靜聽着生靈們的低語，我就能開心得露出微笑來。
然而，平靜與祥和固然令我快樂與沉迷，不屬于日常的驚爆卻也令我忍不住雙眼放光、躍躍欲試。
人類形态的實現或許解開了我身體中的另一道枷鎖，一些不知源頭的認知與概念自然而然地融入我的腦中，直至有一天它們被阿貝多點出。
“所有物質最基本的構成，分子，原子……倒是有趣的想法。”
一邊動作快準穩地手拿試管做着實驗，阿貝多一邊淡淡回應着我時不時會冒出的突發奇想。
他轉向我，沖我歪歪頭，“空境最近思想很活躍呢，是發生了什麽嗎？”
幾天前才和可莉外出炸魚最後被阿貝多黑着臉帶到禁閉室的我眼神飄離，不敢對上他那雙似乎總能一眼看出真相的眼睛。
“研究化學，算嗎？”我撓着臉，掩飾性地說。
一聲輕嘆，阿貝多立馬明白我這話背後藏着什麽，他略顯疲憊地說:“你和可莉……注意範圍，別太鬧騰了。”
“好的阿貝多！”
我回答之迅速讓阿貝多神色微妙地看了我一眼，像是在說:答得倒是快。
“呃……”确實有給他添麻煩的我心虛地舉舉右手，眨着眼睛說，“阿貝多，你累了吧，要不今天讓我來做飯？”
一周前，已經安然享受阿貝多半個多月投喂的我突然生出學做飯的心思。在我提出這個想法後，阿貝多毫無疑問地對我給予支持，可在嘗過兩次自己的教學成果後，他便在房裏給我專門空出一塊區域，供我進行做飯實驗。
是的，他說是實驗。
“每次都能制成具有一定殺傷力的食物，從某種意義上來看可以說是天賦異禀。”
“啊，請問這盤菜能供我拿去研究嗎？”
他說這句話時，我從他的眼中完全沒有看出半點嘲笑亦或是諷刺，有的只是最為單純的好奇。
“你拿去吧。”
對自己的做飯能力感到無解的我捂臉說到，然後收獲阿貝多一個溫柔的摸頭，還有真誠的安慰。
雖然并沒有被安慰到就是了……
“不用，我的精神還很充足。”
手下的動作微不可查地停頓一瞬，阿貝多神色淡淡地拒絕我的提議，不過雖然很短，我也确實有注意到他的停頓。
莫名覺得對不起他。
“空境你最近的表現很令我驚喜呢。”
“唉？”
見我一臉茫然的模樣，阿貝多指指我手裏的數學書，聽麗莎說，這已經屬于學者研究範疇，普通民衆并不會需要或者想要去掌握。
“你的學習進度，實在是快得驚人。”
“……是嗎？”沒有參照物的我不确定地說。
“運動規律、日月星辰、物質構成甚至是哲學道理，你都能在沒有外人教導的情況下說出一二，雖然大多是沒有進行有效驗證的假設與猜想，但這顯然已經超過大部分人，你的智力比我先前所預想的要高許多。”
他的話逐漸變為喃喃自語，“從未接受過正規教育的元素造物，僅僅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就能達到這種程度嗎，有些方面，自然得不對勁……”
陷入沉思的阿貝多仿佛再也注意不到周圍的事物，只有手上繼續實驗的動作讓人明白，他并不會直接沒有依靠物地站着睡着。
視線回到手中的書頁，我打算繼續學習，讓我能盡快趕上可莉的進度，不過神思剛進入狀态，一切便被阿貝多所打斷。
“空境，那些想法，你覺得有源頭嗎？雖然每次你都會把那些想法從萌發的根源說到最終誘生出的猜測。但是，單從根源上來說，你覺得它們真的是屬于你嗎？ ”
不是。
我的心毫不猶豫地回答到，事實上我也這麽說出口了。
阿貝多不知什麽時候停下實驗，走到我身邊，他的眼睛一動不動地注視着我，眸中似乎有什麽在誕生轉而又毀滅，令我很是不适。
一只微涼的手撫上我的臉，眼前好看的嘴唇開合起來，“你的創造者，是誰呢？”
是誰呢？
這三個字似乎在他的口中被反複研磨，他像是要将它們緩緩碾碎然後觀察其構造，就像前段時間研究來自我身上的各種樣本那樣。
心生不爽的我狠狠抓住阿貝多的手腕，讓它遠離我可愛的臉，瞪着他說:
“不知道。”
“還有，阿貝多，你這樣讓我很讨厭。”
“抱歉。”
他抽回自己的手，神色恢複到平常的模樣。他摩挲着下巴，依舊定定地看着我，“我只是，很好奇。”
“我知道。”我無奈地說，指指他的眼睛，“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收斂一點，雖然我知道你對我并沒有惡意，但你研究的欲望真的令我害怕。”
“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阿貝多。”
被切切實實地吓到的我緊接着露出自己口中如狼般尖利的牙齒，野獸般低吼一聲，“否則，到時候我不會介意傷害你。”
托住我的下巴，阿貝多手動閉上我的嘴，看起來對我的舉動毫不在意。
“看來你成功了。”
他指的是更為細致的形态操縱，讓它們不再被物種所限制。
氣憤地微微嘟起嘴，我沒有又一次拿開他的手，而是故意伸出舌頭舔舔他的指尖。
“我餓了。”
“你不是動物。”
沒有動作，阿貝多只是繼續看着我，不過這次他的眼裏已經沒有那些令人不快的打量，只有看見我做壞事時的審視。
自覺無趣的我眨眨眼，立馬說:“抱歉，我錯了。”
早點認錯早點結束早點去玩，誰讓阿貝多是不見我認錯就不會放過我的家夥，這是來自前幾次的經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