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撒糖
撒糖
拿起桌上的紅酒，優雅的輕啜了一口，周時衍突然開口問道:“甯羊，你喜歡......ZJ是嗎”
周時衍一向都沒什麽在關注這些。
甯羊正在為自己剛剛的新發現欣慰不已，聽到周時衍問她話，不假思索的說:“對啊，我喜歡他很久了。”
周時衍沉默了一會:“他今晚可能不會過來了。”
甯羊一陣訝異，然後看了周時衍遞過來照片，“前醫院的同事告訴我，他嗓子發炎了，現在在紐約市中心的醫院就醫。”
周時衍在來時就收到這個消息了。
照片裏，男人淡藍色的口罩拿在手上，濃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揚起，那張臉如雕刻般俊朗異常，一頭淡藍色
的頭發在診間隔外引人注目。
“ZJ嗓子發炎了——”
甯羊頓時感覺天崩地裂。
周時衍輕輕一笑，“放心，我請主治的同學，幫你要了個簽名，除夕夜那天拿過去給你。”
甯羊被周時衍醫生給暖到了，“周醫生我決定為了你做你最喜歡的得莫利炖魚——”
話一出口，甯羊微微愣住了，她怎麽會知道這道菜 得莫利炖魚她不會做呀........
周時衍顯然也覺得不可思義，“我有和你說過，我喜歡這道菜” 周時衍的父母很早便因意外離世，很多記憶都已模糊不清，在他小時候，周母因為平時工作繁忙，平常雖疏于照顧孩子，但每到假日，她總會親自下廚，餐桌上，會擺滿他和父親，最喜歡吃的每一道菜。
父母去世後，屋裏空蕩蕩的，小小的周時衍獨自坐在那張餐桌上從早到晚，他知道，原本和樂融融的每一個周末，往後都只剩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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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每個人成長後的舌根深處的味蕾，所習慣喜愛的口味，都來自于記憶中，那張專屬于一家人的餐桌。
這道菜，卻實是周母的拿手菜，只是……..周時衍從未跟人提起過的事，眼前的女孩怎麽會知道？
甯羊正想說什麽，擡眼便見剛忙完的甯鈞璨經匆匆往兩人方向走來。
怕哥哥猜出些什麽端睨，甯羊乖乖地閉上嘴，一整晚都裝起了跟周時衍醫生沒有很熟的樣子。
***
晚宴之後，韓臻同學的心情一直沒有很好。
眼見自己喜歡的女孩受到刁難，韓臻想上前解救，卻被自個帶教老師給截足先登。
他心裏真的很不是滋味。
但他一向有話直說，昨晚臨走前，他原想找個時間和周醫生單獨談話，說說這事。
一邊是他第一次喜歡上的女孩，一邊是他最尊敬的老師。
韓臻真的和周時衍面對面，反而不知道怎麽開口，他隐隐感覺得出，甯羊喜歡周時衍，可是沒有聽到她親口說，韓
臻仍就不太想放棄。
當他直面周時衍，韓臻忽然覺得，他如果把事情挑明，真的要退出的反而是自己。
最後他什麽都沒說，但周時衍卻看出來了。
前面信誓旦旦自己不喜歡甯羊的周醫生，面不改色的改口:“我不介意，公平競争——”
韓臻當時只覺得很憋屈，感情哪有公平競争這回事，十指都有長短，人心本來就是偏的。
況且.......他怎麽看，周時衍明明就介意的要死，今天一整晚，周時衍的眼睛就沒有從甯羊身上移開過。
看着甯羊每次看到周時衍，眼底都好像有星星一樣，韓臻第一次有了想放棄的念頭。
“韓臻，你怎麽了”
甯羊覺得韓臻一到了美國，一下子眼睛疼，一下子心情憂郁，只覺得他可能是水土不服。
“沒事，我只是在想，跟你當朋友也很不錯.....”
從小到大不近女色的韓臻，跟甯羊的相處之中，也感受到了女孩子的細心。
她會敏弱的察覺到自己的情緒，在他遇到挫折時一本胡說八道的幫他分析着問題。
她會在大夥一起吃完飯的時候，順手給他遞上一張紙巾。
她會一下飛機就用着憋腳的英文，幫自己買眼藥水。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她就是最特別，做什麽在他眼底都顯得那麽貼心。
如果她真的不喜歡他，韓臻願意退一步，做朋友。
“诶”甯羊對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有些莫名其妙。
後來像是想到了什麽，甯羊表示理解:“跟着姐姐混，一輩子包你吃香喝辣的!別忘了回頭從你家酒窖拿幾瓶酒孝敬一下!”
韓臻: “.........”
一群人終于盼來了除夕。
由于甯羊堅持自個一人下廚，大夥決定最後去街上看紐約的新年大巡游。
臨走前，韓臻一步三回頭，在甯羊再三保證下，才跟着鐘晨和陸東岩一起出門。
甯羊将提前準備好的食材，從冰箱裏拿出來，想到自己一開學就把手喂了刀的慘烈場景，忽然對這半年精進的廚
藝，自我感動了一把。
甯羊一早就給周醫生傳送了時間和地點，想到周時衍好像還沒回她訊息，甯羊打了通電話給周時衍，電話那頭沒人
接聽。
甯羊想到周時衍有說今天還會去市裏的醫院做醫學研讨會程，可能會比較晚些，也就沒有上心。
等他忙完自然就會看訊息了吧。
昨晚她還不忘給鄧熙明發了個紅包，提前祝賀他新年快樂。
沒想到鄧熙明領了紅包，大過年的還不忘辦事，他打來了電話，告訴她，淩薇盜用公款的事情，隐隐查到了一絲蛛
絲馬跡，因為淩薇處事小心，所有過手文件，非必要她絕對不會簽下自己的名字留下把柄。
鄧熙明還順帶告訴她，甯玥的成績這次都不到及格線，連寒假的升學輔導都沒參加，從上禮拜開始更将自己關在房
裏足不出戶。
挂上電話，甯羊微微一笑，看來可以提前收網了。
天色隐隐黯淡，白皚皚的雪地裏，少數行人在街道上踟蹰前行，臉上洋溢着幸福。
在廚房裏忙前忙後了一個下午，等到大夥到齊的時候，已經将近晚上七時了，都不免被眼前洋洋灑灑十幾道豐盛的
料理給震驚了。
糖醋裏肌、炸春卷、麻婆豆腐、馄饨、腰果蝦仁、黃焖魚翅、醬燒排骨、佛跳牆、香煎野生大黃魚、紅燒得莫利炖魚......
鐘晨第一個回過神，“哇!甯羊你來真的呀，你是不是趁我們出門請了阿姨做的呀”
“有我最喜歡的糖醋裏肌和炸春卷耶!”
“甯羊，你這廚藝進步的也太驚人了。”
甯羊雙手環胸，一臉得意，為了今天大展身手，她可是練了整整一個月呢:“快坐快坐，哥哥，你做這個，大主位就給你了——”
環顧一周，甯羊問道:“對了，周時衍醫生呢他還沒來嗎”
甯鈞璨顯然不知道這個消息，“時衍也來嗎”
“是啊，我有邀請周醫生。”眼見訊息和電話都沒有回應，甯羊正想在打電話給周時衍，忽然80寸的電視屏幕，播報的一則新聞，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紐約市區的醫院在晚上三時發生了病患拿刀挾持醫生的事件，該病人拿着一把水果刀，刺傷醫護人員十幾人，一 名亞裔男人為了阻止反被砍傷，據悉，該名男子也是醫生，此行是專程來此參加醫學研讨........”
醫療糾紛亞裔醫學研讨
甯羊頓時腦中一片空白，完全沒有辦法思考。
是周醫生嗎可是怎麽會明明時間遠遠搭不上......
眼見電話的另一端無人接聽，她沒來得及和衆人說明，匆忙的拿了外套便準備駕車前往市中心的醫院确認。
由于新年活動，紐約警察當天很早就封路了，計程車肯定招不到。
甯羊順拿了哥哥甯鈞璨的車鑰匙，慌亂中連手機都忘了拿，一到車上甯羊緊張的雙手都在微微顫抖。
怎麽辦…..她對這裏一點不熟悉…..
甯羊極力壓制住內心那種不安的感覺，時間彷佛回到了哥哥出事的那一晚，從當下的不可置信、心被攪碎似的疼，到每天夜裏的痛徹心扉…….甯羊趴在方向盤上，努力平複急促的呼吸跟快崩潰的理智。
不行，她不能哭，她得先到醫院…..
正當甯羊拼命回想，要走哪一條路可以順利抵達醫院時。
忽然有人輕敲了車窗——
甯羊心神未定的擡頭，看到了周時衍就站在門外，穿着黑色大衣，圍着深藍色羊毛圍巾，他低着頭，額前的劉海随着低頭的弧度蓋下來，遮住了眉目。
站在車外的周時衍不曉得甯羊發生了什麽事，在看到女孩臉色慘白，眼匡泛紅，周時衍打開車門做進了副駕。
車內氣氛凝重鴉雀無聲。
周時衍猶豫的開口：“甯羊，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甯羊終于回神：“周哥哥，你還好嗎醫院.......”
“甯羊，我沒事。”周時衍猜測到甯羊可能是看到醫院下午的新聞了，他輕聲安撫：“事發當時我剛好不在醫院內，受傷的亞裔醫即時閃躲，避開了要害，已經手術縫合了目前并無大礙......”
“那名失控的患者，很快就被制服，沒有造成更多傷害…….”
頓了頓，周時衍輕聲問道:“你把那名醫生當成了我嗎”
甯羊回過神，下意識地拉過他的手，又朝他左看右看，确認他沒事後，全身緊繃的神經才終于有了舒緩。
甯羊一顆懸着的心終于落地。
“嗯.....我以為是你受傷了。”甯羊眨了眨眼睛，眼淚還是順着臉頰滑落。
“如果你受傷了怎麽辦......”
“真的很害怕，我一想到就無法思考......”
甯羊越想越傷心，放棄的任憑眼淚不停地往下流，她已經不能确定，接近周時衍是為了哥哥，還是有什麽更深的原因，她不願意觸及的情感。
從看到新聞，猜測他可能出事的那一瞬間，甯羊整個心揪着她好難受，這種感覺就跟得知當年哥哥發生車禍一樣，
讓人感到窒息的悲傷。
周時衍對那場意外同樣心有餘悸，連續面對兩場醫療糾紛，讓他同樣感到有些無力，來的路上，他一路想到甯羊總是愛告誡他“要時刻保持微笑”，在想到了當前國內外同樣緊張的醫患關系，好像有點明白甯羊勸誡他待病患要親切溫和的原因。
看着眼前那張梨花帶淚的小臉，周時衍壓下心頭蔓延的躁動，理智告訴他，得先确認關系否則不能越界。
半旬，他淡淡開口，聲音有些低，有些啞 : “別哭了，好嗎？”
周時衍說話的聲音如同心裏發出的溫柔低語，融化了甯羊的心，她擡頭呆呆的看着他，纖細的睫毛還沾着淚珠，水盈盈的眸子，隔外惹人憐惜。
周時衍伸出一只手抹擦她臉上的眼淚，漆黑的眼眸裏閃着絲絨般細碎光芒。
“周醫生....我…….”
———我覺得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甯羊沒有把後半句的話說出來，因為她知道，在她處理好國內那些紛亂的事情之前，她不能再把思緒放在其他的地方。
“我們快點上去吧！哥哥他們還在等着呢。”
甯羊吸了吸鼻子，将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換了一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