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床.伴

床.伴

“白小姐,這和你沒關系吧。”唐雨瞳冷冷地看向她。

“你憑什麽認為我會被你的話刺激到,你以為你是誰?你并沒有那麽重要。”

唐雨瞳這般強硬的态度,讓白似錦一時間啞口無言。

随即,唐雨瞳主動牽起方栖澤的手,擡起頭沖他清淺一笑,“我們走。”

方栖澤一時愣住,唐雨瞳很少笑,可這個笑容卻足以讓他心旌蕩漾,難以忘卻。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牽起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

“糖糖,我們回家。”說着,他情不自禁地嘬了一口她眼角的淚痣,萬千寵溺,俱在眼底。

唐雨瞳沒想到他會突然來這樣一下,這一瞬間仿佛回到了四年前,四年前方栖澤就總愛這樣,這是獨屬于他們兩人之間的親昵。

還沒等唐雨瞳緩過神來,方栖澤就直接牽着她從白似錦身旁經過,還用警告的眼神看了白似錦一眼。

終于,兩人走出了銀泰城。唐雨瞳深吸了一口氣,皺着眉轉頭看向他:“你把你的手放開。”

“不放~”方栖澤耍起無賴,“既然做戲,就要做全套嘛,一會兒她又追上來怎麽辦?”

說着,方栖澤将她的手握得更緊。

“她......是誰啊?”方栖澤忍不住問。

“一個不重要的人。”唐雨瞳回答。

不知為何,方栖澤剎那間覺得他好像問過誰這個問題,而那人當時的回答也是“一個不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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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起來了......

方栖澤感覺有些頭疼。

“回去吧。”像是要回避這個話題,唐雨瞳朝停車位走去。

黑色賓利朝着唐雨瞳家的方向駛去。車上,唐雨瞳察覺到方栖澤時不時透過前鏡打量她的情緒。不可否認,她确實有些氣上心頭,她要是真的能像嘴上說的那般不在意就好了。

雖然唐雨瞳已經打算與白家劃清界限,但這并不代表再次見到白似錦她能一點感覺都沒有。

她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放下,而不是是自己身陷囹圄......

“是剛剛那個人,讓你不開心了麽?”方栖澤試探性問道。

她将頭探出窗外,“嗯”了一聲。

“糖糖,我看出來了你不喜歡她,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永遠不要為你讨厭的人生氣,那樣不值得。”他嘗試開解她。

唐雨瞳看向方栖澤,他正在專心開車,立體精致的輪廓讓他的側顏堪稱完美。她突然低聲喚他:“方栖澤......”

“嗯?怎麽了,糖糖?”他的聲音裏有無盡溫柔,仿佛能讓人溺死其中。

“人......為什麽總會貪得無厭呢?”

“你是在內涵我嗎?”大狗狗委屈地發問。

畢竟此刻的方栖澤的确貪得無厭,他不想與唐雨瞳止步于一夜.情的關系,他還想要更多,更多。其實他自己也不清楚,又或許,他只是對她的身體欲罷不能。

“......不是。”

“那你是說......剛剛那個人?”

唐雨瞳只能用嘆息聲代替回答,或許是她的共情能力本來就低,但她真的不能理解白似錦。

她不理解人與人之間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惡意,她們只是認識的時間長,彼此之間一點都不了解。

白似錦不能理解她寄人籬下的心結,更不會知道她為了擺脫原生家庭帶來的陰影耗費了多大的力氣,被母親抛棄的苦楚無人知曉,她在這條自救之路上究竟摔了多少跟頭更沒有人知道。

白似錦永遠也不會知道她一個人孤身上路,身後無家,只能不停地向前走,不回頭。

白似錦永遠也不會知道她是怎樣直視那個早已被扭曲的靈魂,又承受了多少內心的煎熬。

唐雨瞳曾把過去的自己殺死,才得以涅槃重生。在茫茫人海中,看起來像一個正常的人。

白似錦永遠也不會懂,當然,她也不需要懂。就像唐雨瞳不理解為何她總想要得到白紹霆的偏愛一樣。

所以她們注定形同陌路。

“乖,咱們不聊她了,聊聊我們。”方栖澤岔開了話題。

“我們之間更沒有什麽可聊的。”唐雨瞳冷冰冰地說。

“那天晚上......你對我,有感覺嗎?”

方栖澤的話讓唐雨瞳瞬間渾身一僵。

“你也知道,那是因為我喝醉了。”唐雨瞳淡然地說着。

那晚,她也确實對他産生了沖動,但那一切都歸結于酒精作祟。半昏半醒下,理智處于瀕臨崩潰的邊緣。但凡她有一絲清醒,她都絕不會縱容自己沉溺其中。

耳邊傳來了方栖澤的笑聲,他緩緩地将車停在路邊,然後盯着她,帶着玩味與探究。

“糖糖,你承認吧,我們在那方面,真的很契合。”

“......”

“乖,你怎麽突然不說話了。”他看了眼唐雨瞳恨不得一口将他咬死的表情,然後恍然大悟。

“哦,你肯定是在心裏罵我。”

唐雨瞳一時語噎,面對方栖澤這般直白與不要臉,她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那晚,她不知自己心與身是否分離。面對他的肆意掠奪,她步步淪陷,最終心不由己沉溺其中。四年之後再次面對他,唐雨瞳依舊像四年前那般無措。仿佛頃刻之間,就要繳械投降,可她依舊硬撐着,提醒自己不要重蹈覆轍。

她就像是一只溺水的魚,而方栖澤就像是水,所以她即使是溺死其中,也無法擺脫。

魚,注定是離不開水。

“糖糖......”沉靜了片刻後,他喚了她一聲。

“你又想說什麽?”

“我只想說那晚的事。”

唐雨瞳下意識地皺眉,他到底還有完沒完。

“寶寶,雖然那晚你全醉,我半醉,但那晚真的讓我感覺好棒。”

随即他低聲湊至她耳畔:“換言之,是真的很爽,讓我一直回味到現在,忘不了。”

“......”

“寶寶,要不咱們......先做床.伴試試?寶寶有興趣嗎?”話音剛落,方栖澤就立刻發覺自己說話不經大腦。

然而他本意并非如此,他只是想要留住她,所以就荒唐地想出了這個辦法。否則過了今天,他們兩人恐怕就要像平行線般,從此再無交集。

他也看得出來她不是很想談戀愛,這樣的表達方式是不是可以讓她不要有那麽大的壓力?

他的腦回路一向清奇。

見唐雨瞳沉默下來,方栖澤立刻岔開話題,和她有一搭沒一搭地開始聊別的事。

而唐雨瞳卻早已心不在焉。

在過去的人生中,她一直循規蹈矩,追尋着父親對自己的期望,努力變得優秀出色,活成父親所希望的樣子。同時她也在跟自己較勁,如若将來有一天遇到母親,她定要讓她對自己刮目相看,後悔當年抛棄她的決定。

直至自己的論文被人竊取,好長時間的努力變為了竹籃打水一場空,她的心也随之一下子空了。她自己如迷途的羔羊,找尋不到人生的方向。她甚至懷疑,自己一直以來為之努力與奮鬥的夢想,究竟是心之所向,還是只是執念。

而與方栖澤的重逢,白紹霆的回國,仿佛将這一切變得更糟。她壓力好大,卻從未發洩過,只是通過不斷壓抑自己,獲得片刻安寧。

重壓之下,人會傾向于做一些不合邏輯,但有發洩,甚至自毀意義的事情。情緒被不斷活埋之後,總有一天,會以更加面目可憎的形式出現。

此刻,唐雨瞳心裏的那根彈簧已被壓制彈性限度的最低,一旦反彈,只會無比強烈。

反正她的生活已經夠糟了,如果破罐子破摔......變得更糟會怎樣?

如果她想要發洩情緒時就找個人來疏解自己的欲望呢?她循規蹈矩的人生就瘋這麽一次又能怎麽樣?

方栖澤見她沉默不語,就開始打開音響,似乎想要通過播放音樂來緩解尴尬。

賓利重新開始行進,路上的車流量卻變得少了起來,将近一路順風。

“到了。”駛進唐雨瞳的小區後,方栖澤對她說道。

唐雨瞳解開了安全帶,看向他:“謝謝你送我回來。”

這時,她本欲拉開車門的動作瞬間停滞。

她再次喚起了他的名字:“方栖澤......”

“嗯?”

“......要試試看嗎?”

“試什麽?”方栖澤微微挑眉,眼神裏,早已是出乎意料的驚訝與按捺不住的竊喜。

他要聽她親口說出來。

唐雨瞳與他對視,他那雙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該如何形容唐雨瞳此刻的心情,加州盛夏滾燙的烈陽,深海千尺洶湧的靜水,夜空瞬放的璀璨煙火?

或許都不夠。

唐雨瞳只覺得自己的心跳頻率瞬間加快,快到她喘不上氣來。

“關于你剛才說的事。”唐雨瞳還是臉皮薄,無法将床.伴二字宣之于口。

其實兩人已然心照不宣。

“......”

“要......試試嗎?”

車裏陷入了一片靜寂,方栖澤俨然是一幅上位者的姿态,怡然自得。唐雨瞳也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話有多麽沖動,随即臉頰微紅,飛速打開車門,快步離開。

然而,每一份選擇都在暗中标好了價碼。唐雨瞳還不知道,一個沖動之下的決定,将會給她的人生帶來翻天覆地的轉變。

原來每一份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關系裏,總有一個不安分的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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