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不堪回首
不堪回首
“方栖澤,我有話對你說。”
一旦開口,唐雨瞳發覺,話不知該從何處說起。
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看向他:“我有......情感障礙,我和我前男友,就是這樣分手的。”
方栖澤瞬間愣住了。
情感障礙......他好像沒聽說過這個名詞。
唐雨瞳又嘆了一口氣,她已經決定了,要把一些事情給方栖澤講清楚。
她願意自揭傷疤,向他袒露不堪回首的過往。
否則,四年前的矛盾可能會持續不斷,盡管她不确定方栖澤在聽完她的這些話後是否還願意和她在一起。
她的父親母親,自小是青梅竹馬,父親唐寧海是醫學界的翹楚,母親葉琳在舞蹈方面也頗有建樹。
唐雨瞳出生後,父母依舊恩愛如初,在街坊鄰居眼中,是一對惹人豔羨的神仙眷侶。
盡管唐寧海工作忙碌,可他依舊會陪伴唐雨瞳和葉琳過每一個生日,節日,紀念日。
唐雨瞳曾見過不少唐寧海曾經醫治好的病人登門拜訪,感激涕淋。無論是家中還是唐寧海的辦公室裏,“妙手回春”“醫者仁心”這樣的錦旗總會接連不斷地送來。
潛移默化下,唐雨瞳從小就想成為像唐寧海這樣的醫生,救人于水火。
父母很開心她從小就有這樣的理想,他們盼望着她長大成人的那一天。
其樂融融,夫妻恩愛,親子和睦,這樣的家庭氛圍,無比美好。
但是......
這一切美好,在唐雨瞳五歲那年被徹底打破。
父親前往非洲救援,至此杳無音信,母親打電話問過帶隊主任很多次,卻得不到絲毫消息。
唐雨瞳生日那天,是平安夜,唐寧海還是沒有回來。
直到那一刻,唐雨瞳徹底慌了起來,因為她知道,她的生日,父親從不缺席。父親平安夜沒有回來,只可能是出了意外,生死未蔔。
一想到這裏,她就拼命打消了這個不吉利的念頭。
那夜,母親對着窗外愣神了很久。
之後沒多久,葉琳在舞蹈房練舞時不小心摔倒,造成左膝關節外側盤狀半月板損傷,以後不能長時間跳舞了。
這樣一來,舞蹈老師當不成了,家裏斷了一項收入來源,日子艱難了起來。
葉琳用積蓄開了一家雜貨鋪,收益微薄。一個收益微薄的女人獨自帶一個還未長大的孩子,日子難上加難。
那時曾有一位叔叔常光顧這家店,五歲的唐雨瞳一直以為他是媽媽的朋友。事實證明,她猜得沒錯。
那個男人名叫嚴武,是葉琳的高中同桌。葉琳從小學習舞蹈,身材高挑,嚴武還沒有葉琳高。
他舉止粗鄙,長相醜陋,每當他看見唐雨瞳時,總會露出不友善的目光,眼裏的憎惡一閃而過,很快又像笑面虎一般露出僞善的笑容。
從來沒有人用這樣的眼神看她,當時的唐雨瞳雖小,卻也感受到了某種敵意,所以她不喜歡嚴武。
可沒過多久,嚴武登堂入室,時常留宿在唐雨瞳家中,來去自由。
那日是個再正常不過的午後,火燒雲布滿天空,空氣悶熱得有些密不透風,急需一場暴雨,傾盆而下,撕破寧靜的面紗,将一切洗滌。
唐雨瞳在院子裏拿粉筆畫畫,炎炎夏季,烈日當空,她很快口幹舌燥,出了很多汗,急需補充水分。
于是,她上了樓梯,剛踏入家門,就聽到一陣異響。
她感到奇怪,循着聲音向裏走去,聲音......是從廚房傳出的。
她看見廚房的桌子在劇烈地震動,就像地震一般,母親膚白似雪,與嚴武黝黑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造成了較大的視覺沖擊。
兩人交纏在一起,粗重的喘息聲可以清晰聽到。嚴武嘴中,甚至時不時說出一些污言穢語。
唐雨瞳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她只有五歲,卻也不是什麽都不懂,她隐隐約約知道他們在幹什麽。
空氣中好像有什麽東西碎了。
唐雨瞳本想安靜地、悄無聲息地離開,可她走得太急,不小心将餐桌上的果盤碰倒,果盤裏的蘋果和梨紛紛滾落在地,弄出不小的聲響,驚動了廚房裏的二人。
明明被發現的是他們,可當時的唐雨瞳卻有一種做賊心虛被當場抓包的感覺。
廚房裏的二人一時尴尬無比,飛快整理好衣服後叫住了她。
事後,母親默默地把她叫進房間,告訴她以後進門要敲門,不要突然出現,把大家都吓一跳。
唐雨瞳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回自己家為什麽還要敲門。她覺得媽媽變了,可她不敢和媽媽頂嘴,只能默默地點頭同意。
自那日起,唐雨瞳就明白,原來愛,是可以背叛的。
可從前的爸爸媽媽那麽恩愛,那一切都是假的嗎?
唐雨瞳陷入了極大的自我矛盾中,她所堅信的、她記憶中的美好與她實際所看到的産生了極大的沖突。
一切全亂了,她的理性與感性,不能同步,不能自洽了。
一直到現在都是如此。
所以她才會有情感障礙,因為她陷入了一個深深的自證陷阱中,無法掙脫枷鎖,更無法擺脫靈魂與思想不同步的桎梏。
後來有一天,葉琳去進貨,家中只剩下了嚴武和唐雨瞳兩人。
唐雨瞳獨自呆在卧室看書,她不想出去,也不敢出去,因為出去必然會經過客廳,客廳沙發上坐着她不喜歡的人。
可沒想到,嚴武敲響了她卧室的門。猶豫了片刻,唐雨瞳還是把門打開了。
“叔叔,您有什麽事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嚴武哈哈大笑,他嘴巴很大,笑起來的時候很像一只河馬。
“小丫頭,你知道不知道,我跟你媽媽已經在一起了。”
唐雨瞳沒有說話,實際上,她是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看她沒反應,嚴武像是覺得有趣,他繼續說:“你媽媽肚子裏,現在懷了叔叔我的孩子,她沒跟你說嗎?”
“沒有。”唐雨瞳喉嚨一緊,鼻子莫名一酸,心裏突然就好難受。
“她懷孕了,我自然不會讓她這麽辛苦,我會讓她趕緊把她那個賺不到大錢的雜貨鋪給關了,然後搬離川橋,我帶着她去享福,至于你這個拖油瓶,可帶可不帶。”說着,嚴武還冷哼了一聲。
“......”
“喂,小丫頭,你也感覺到了吧,自從你爸死後,你媽對你,不如從前好了吧!”嚴武的語氣有些幸災樂禍。
“我爸爸沒有死!他只是還沒有回來!”聽到嚴武說話這樣難聽,五歲的唐雨瞳很生氣。
“呦呦呦!小丫頭片子還挺厲害的!行吧,你覺得沒死就沒死,關我屁事!反正你媽當初就是選錯了人,如果跟了我,至于這麽年輕就守寡嗎!至于帶着你這麽一個拖油瓶過得這麽辛苦嗎!”嚴武的話語裏全是譏諷和鄙夷。
接着,他又從兜裏掏出了一張名片,展示在唐雨瞳面前。
“你曉得我是誰不?你快看!搞房地産開發的懂不!是賺大錢的懂嗎!”
嚴武越說越激動,吐沫星子噴了她一臉。
唐雨瞳一向愛幹淨,她反感地偏過臉。
殊不知,正是唐雨瞳這一舉動直接把嚴武惹怒。
他一下子把唐雨瞳從卧室門口拉到客廳,随意拿起茶幾上的口紅,就要往唐雨瞳嘴上塗。
唐雨瞳掙紮着說“不要”,嚴武惡狠狠地揪住她的頭發,将她禁锢在身前,讓她無法亂跑。
頭皮一陣刺痛,嚴武粗暴的動作讓唐雨瞳的頭發都掉了幾根。
那只口紅顏色很深,嚴武強行給唐雨瞳塗上,一層又一層,用力之猛,口紅柱體被折斷,唐雨瞳的整個嘴唇變成了血盆大口,格外瘆人。
看到唐雨瞳這副模樣,嚴武再次哈哈大笑,接着,他惡趣味地将口紅往唐雨瞳臉頰兩側胡亂抹去。
她用手推他,卻硬生生地挨了他一巴掌。
唐雨瞳的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她從來沒有被這樣欺負過。
“你給我老實點!”嚴武不耐煩地沖她吼。
這一巴掌生疼,讓唐雨瞳不敢再亂動。
嚴武拿起沙發上的一個袋子,從袋子裏掏出了一件小連衣裙,遞到了唐雨瞳面前。
“這是我前幾天逛街看到的一款衣服,你穿上試試。”
連衣裙是深紅色的,且極其暴露,當時唐雨瞳才五歲,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款式的衣服。
她覺得不對勁,但在嚴武的逼迫下,她還是緩緩地伸手接過。
“我去......卧室試一下。”
“小丫頭片子,你真以為我傻,你一進卧室,肯定把門反鎖,然後不出來了,小小年紀心眼怪多,我他媽叫你就在這兒換!”嚴武用拳頭捶了一下唐雨瞳的頭。
這一拳下去,幾乎把唐雨瞳捶懵了,她差點站不穩。
“就在我面前換!”嚴武咬牙切齒地強調,說着,就開始扯唐雨瞳身上的睡衣。
唐雨瞳喊了好幾聲“不要”,卻無濟于事。
最終,她一.絲.不.挂地站在嚴武面前,所有的羞恥心與自尊心全都碎了一地。
盡管她只有五歲,可她知道什麽是禮義廉恥,她快速地将那件成熟又暴露的連衣裙套上,嚴武這才滿意。
“呦,幹女兒,沒想到這一套還挺适合你的,你轉一圈我看看。”
一種無助的窒息感随之而來,将唐雨瞳徹底淹沒。
就在這時,門鎖轉動,葉琳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