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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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舒有點生氣,把臉塞進羽絨被裏,沒有說話。
韓涿野單手強硬地扭過他的臉。
俞舒本來沒什麽肉的臉頰硬是被擠出兩坨綿軟的肉,他閉着眼睛沒有張開,還沒有說出“不要”,就被人輕輕吻了下唇,似乎是嫌不夠,韓涿野緊跟着用力吮咬啃噬了幾下紅豔豔的下唇,都咬出血絲來。
“別親我。”俞舒反手推了他一把,沒推動。
韓涿野發洩完,心情好了不少,很有耐心哄他,嗓音帶着□□後的啞意,說:“你唔好嬲啦,我從馬場返嚟帶朱古力畀wandy。”你不要生氣啦,我從馬場回來帶巧克力給wandy。
wandy是俞舒五歲的大兒子,大名俞禮鶴,英文名wandy,诨名兒俞旺仔,因為每天都要求他爸爸喝一大罐旺仔牛奶而被舅舅韓涿野賜名。
俞舒聽到他的話,頓了一下,問:“你要出門了?”
韓涿野手上動作不停,……先罵了聲狗仔,随後“嗯”了一聲,顯然是什麽私人活動,不方便和俞舒多說。
他藏了十天,憋不住了,約人明天去郊區的馬場活動活動筋骨。
本來狗仔拍到也沒什麽,只是他一出門就有媒體湧上來提出各種各樣的問題,最多的就是這次柏林銀熊只有提名沒拿到獎他有什麽感想。
韓涿野還能有什麽感想,他從柏林回來一下飛機就被拍了高清貼臉大頭照,喜提一個熱搜詞條——
#影帝韓涿野無緣柏林銀熊當場黑臉#
被經紀人和公司高層苦口婆心一頓勸,最終得出結果是讓他在家多呆一陣子,情緒穩定了再出去見人。
估計是怕他再問下去,韓涿野捏了捏他屁股肉,挑了下眉尖,換了話題:“今天肏爽了?”
俞舒被接去香江的時候已經十五歲了,沒待兩年就跟着突發奇想的韓涿野去英國學了四年表演,後來又被韓涿野帶回了大陸,勇闖娛樂圈。
這就導致俞舒正經粵語沒學會幾句,私下裏罵人的渾話倒是學了不少。
近幾年他脾氣見長,漸漸敢趁着韓涿野心情大好的時候偷偷罵兩句:“癡線。”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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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身起床,從旁邊抽了幾張紙擦了擦手,坐在床邊穿拖鞋的時候漫不經心地問:“我聽Kayle說給你接了個真人秀?”
Kayle是他們公司的金牌經紀人,號稱圈內“妙手神醫”,接手的藝人無一例外全都成了影帝影後這種級別,再不濟也能混個提名。
哦不對……有個例外。
唯一的那個例外——俞舒默默轉過臉,感覺有點對不起她。
聽到韓涿野這麽問,淡淡“嗯”了一聲,說:“是親子綜藝,要在我家安攝像頭拍兩個月。”
他說這話也是暗示韓涿野:你至少兩個月別來找我,愛找誰找誰去。
“親子?”韓涿野穿鞋的動作一頓,問:“芽芽也參加?”
芽芽是俞舒兩年前生的小女兒,只有抱回來的第一個禮拜被韓涿野嫌棄了一陣子,後面韓涿野簡直跟她親得一塌糊塗,連“以後舅舅養老就靠你了”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所以俞舒覺得韓涿野說的“我不喜歡小孩子”真正想說的意思是:我只喜歡那種可可愛愛讓我親親抱抱,一哭一鬧就能立刻還給家長的,“別人家”的孩子。
俞舒說:“參加。”
韓涿野皺了下眉:“接這種綜藝對孩子不好,推了。”
推了?
三天前就裝好了攝像頭,明天早上節目組的人就要來開機了,他現在說不上就不上了?
俞舒臉發白,他怕韓涿野會親自跟Kayle打電話說不要他接這個綜藝。
近幾年這種爸爸或媽媽帶娃的親子綜藝火的一塌糊塗,Kayle難得從手裏“漏”給他一點兒資源,他又不是獎項拿到手軟的韓涿野,哪兒能說不要就不要了,俞舒就指望着這個綜藝往十七線伸伸頭了。
俞舒從床上坐起來,說:“我已經簽合同了。”甚至有一半預付款都到賬讓他還了貸款。
“付違約金。”韓涿野裹上浴袍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俞舒嘴唇抖了抖,手放在被子下,手指頭糾結地纏着被子,頭垂下去,小聲說:“我沒錢。”
他不是生在豪門毫無顧忌的韓涿野,有一大堆蜂擁而來的資源任由他挑選。
在娛樂圈這口大染缸裏成為一條魚,要麽身傍大樹,要麽自己就是樹。對于他們這種小小的魚苗,俞舒見過太多太多為了資源爬床、被包養的藝人。
但俞舒既不想被包養,韓涿野也不會提供給他任何資源,他只能不溫不火地接着網劇、小成本電影、接一些四五線品牌的廣告。
按理說娛樂圈一個十八線的小明星都能至少年入五十萬,已經是普通人努力十幾年都達不到的年薪。
但俞舒要養兩個吞金獸,韓涿野不認孩子還指手畫腳,找好老師讓他給芽芽上早教,又帶俞旺仔去練馬術、學小提琴,找阿姨在家帶孩子,這些全都是俞舒一個人買單,他自己還在市中心買了套小房子,每個月的貸款要壓死人。
再加上平時,他如果有機會去參加些活動晚宴,都要自掏腰包,打腫臉撐胖子,裝點門面,一年掙的錢勉強能收支平衡。
韓涿野難得提出要給他幫助,說:“我出錢。”
除了進圈時帶着俞舒簽在kayle手下,這還是這麽多年來韓涿野第一次說出要給俞舒一點“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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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家被港媒跟蹤偷拍這麽多年,韓涿野進圈的時候壓根兒瞞不住身份,從簽完約第一天他就片源不斷。
俞舒那時候年輕,有野心,有欲望,覺得他們在談戀愛,好像可以被通融,看到有些被他撿剩的,不要的資源,沒忍住,去問他“可不可以給我一部戲拍”,他要的只是那部戲的一個男三。
韓涿野從他身體裏抽出來,穿上衣服恢複冷靜,甚至是冷漠地看着他,反問:“你有能力拍這些戲嗎?”
俞舒顯然是沒有能力配上那些沖獎的“大片”,但韓涿野明明可以用另一種更委婉,更尊重他的方法說出這句話,卻還是這麽直白地說了出來。
轉頭,那部戲的男三就被俞舒同期的一個演技更差的小演員接走,一夜大爆,現在已經成了二線鮮肉。
二十二歲的俞舒躲在被子裏眼紅得罵人。
罵爬床的小演員,罵公私分得太明的韓涿野,罵這他媽不公平的世界,又罵因為沒了一部戲,心生嫉妒,惡心的自己。
自罵完之後,有十一年過去,俞舒再也沒有開過一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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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當快要邁入三十三歲的俞舒面對已經三十三歲,高高在上的,不可一世的韓涿野輕飄飄甩下的一句話,感到憤怒,和他頂嘴:“這是我自己争取來的,你憑什麽說不讓我接我就不接?!”
韓涿野沒想到他會這麽生氣,俞舒一直的性格就像個無法徹底生氣的軟柿子,只會小小的發着在他眼裏像撒嬌一樣的脾氣。
他心情正好,不想和俞舒吵架,冷着的眼神一下變了,眼角翹起弧度,笑着說:“你脾氣真系大咗,是但你啦。”你脾氣真是大了,随便你吧。
俞舒沒有開心,他後背汗毛都豎起來了,渾身忍不住顫了一下,只感到恐怖。
韓涿野出道兩年才24歲的時候,就收獲了第一個戛納影帝,一直到33歲,已經拿滿了國內的三料與國外大獎的無數次提名。
他二十多歲的演技就已經被影媒評價“出神入化”,到了二十九歲至三十三歲這四年,演技練得爐火純青,上演得了滿面風霜的中年父親,下演得了剛出社會的毛頭青年,演什麽像什麽。
有粉絲線下偶遇他,甚至都認不出偶像本尊。
外界都以為私下的韓涿野會是最真實、放松的一面,放下電影裏的那些角色真正做他自己。
但沒人知道,韓涿野連私下面對人的時候也帶着摘不下的面具,随時能變化表情,根本分不出到底哪個是真實的他,就連俞舒都沒想明白過韓涿野每說一句話,背後真正想表達的是什麽意思。
現在韓涿野說讓他拍,俞舒又要怕他剛出門韓涿野就打電話給kayle,只好睡在這裏守着他,想拖到早上。
他兩只眼睛已經迷瞪得不行,還是倔強地盯着韓涿野一舉一動。
韓涿野說要去浴室洗澡,俞舒立刻說:“我要一起洗。”
韓涿野說要去樓下喝水,俞舒就披上衣服趿拉着拖鞋,眼巴巴跟在他身後,背後靈一樣跟了一路。
韓涿野要去廁所,俞舒支吾了一聲,拽着他睡袍後面的帶子,猶猶豫豫地說:“我也要去。”
“我要去疴尿,你要去幹什麽?”
韓涿野看他糾結的樣子,忍不住大笑,在他頭上揉了揉剛剛吹幹的頭發,說:“安心啦,我話畀你拍就唔會反悔。”放心吧,我說讓你拍就不會反悔。
被他看穿小心思,俞舒臉一紅,松開手。
韓涿野轉過身,笑意就收回去了,眼瞳黑沉沉地盯着前方,睡袍的右口袋裏沉甸甸地綴着手機,剛一進廁所就直接撥通了電話。
淩晨兩三點,還有哪位神人能打電話騷擾kayle?
kayle眼睛都沒睜開,一摸手機,想也不用想地接通電話,迷糊道:“韓先生,你知道現在是淩晨三點嗎?”
韓涿野完全不管,自顧自地問:“俞舒明天的真人秀幾點開拍?”
kayle腦子混成漿糊,過了好幾遍,才聽明白他的問題,說了個時間,問他想幹什麽?
韓涿野站在鏡子前,和裏面的人影對視,面上寡淡,沒有什麽表情,回答她的聲音卻帶着和善的笑意:“沒事,他想火,我幫他加把柴。”
kayle以為他終于想通了,要去幫俞舒帶一帶微博話題,轉發一下,或者明天發條跟俞舒節目有關的微博,也沒多想,說:“好,你注意一下別太誇張。”
“我有分寸。”
說着“我有分寸”的韓涿野,第二天中午帶着幾個詞條強勢地登頂了熱搜排行一、二、三、四、……、十。
前三條分別是——
#俞舒韓涿野 《熊仔日記》
#韓涿野芽芽俞旺仔
#韓涿野俞舒兄弟
kayle氣得在公司緊急公關,花錢聯系人撤熱搜,撤一次被瘋狂的點擊量頂上來一次,一個頭,十三個大。
俞舒本人和《熊仔日記》這綜藝不光是火了,是直接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