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還沒看幾條這樣的評論,微信消息彈窗就跳出來,是kayle發來的消息——
【女王k:別回複任何消息,我有點忙,轉給小趙處理了,你聯系他】
俞舒心裏明白他這條熱搜也不是什麽會爆的大新聞,看過《誅天》的觀衆大都也到了不怎麽在互聯網每時每刻浏覽的年紀,現在只是兩方吵起來而已,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冷處理。
他眨了下眼,坐起身,給小趙打了個電話,應該是手機正好拿在手邊,小趙沒兩秒就接通了。
“喂,俞哥,我正在找人壓評論,你別擔心,這事兒不大。”
俞舒單刀直入:“那個狗仔和張煥是怎麽回事兒?”
小趙顯然忙得很,那頭還能聽到鍵盤激烈的打字音,抽空回複他:“kayle姐剛剛跟我說估計是你前幾天剛剛簽了《劍含春》的電影,有跟你競争的演員買的爆料。”
俞舒一傻,說:“不至于吧?”
要是一個角色沒面過就買通告黑對家,那演員這一輩子演多少部戲就要買多少通告不成?
“嗯……”小趙一言難盡地跟他說,“kayle姐沒跟你說,當時跟你搶這個角色的人裏有成擲。”
娛樂圈出名的方式眼花缭亂,有人靠演技出名,有人靠顏值出名,有人靠金主出名,還有一種人靠瘋批出名。
成擲就是那個為數不多,出了名的瘋批。
基本所到之處無一幸免,逮誰咬誰。
仗着家裏有錢,演戲都靠帶資進組,進不去的組還不甘心,臨了要買黑通告黑一把對手演員。這些年他出演得那些網劇一般都是直接找他來拍,畢竟黑紅也是紅,借着成擲的流量竟然還都小火了一把。
俞舒哭笑不得,他之前就對成擲的瘋勁兒早有耳聞,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跟這位黑紅榜榜首的“大佬”扯上關系。
“辛苦你們了。”俞舒跟小趙道了謝就不再管這件事,快半個月沒跟韓涿野做“高難度動作”,昨晚韓涿野進的太深,他小腹現在還有些脹,躺回床上想繼續賴一會兒。
不過還沒躺回去多久,就被吵醒了。
“爸爸!”俞旺仔趿拉着小拖鞋,穿着汽車人的睡衣活力滿滿地跑到客房來,一躍撲上床。
俞舒差點沒被這個“小炮彈”撞死:“咳!我警告你俞旺仔,不要随便撲別人!”
俞旺仔乖乖點點頭,抱着他貼在俞舒胸前,剛剛從床上爬起來他就在外面瘋玩,抱了一會兒看着又像要睡了。
“不要睡着了哦,今早還有哥哥姐姐要來。”俞舒叮囑他。
他是這麽告訴俞旺仔的,結果自己反倒睡了個底兒朝天,叫醒的是一陣急促的門鈴。
俞旺仔深谙爸爸教導給他,不能随便給陌生人開門的“大道理”,被吵醒了也不去開門,抱着同樣被拍門聲吵醒的妹妹,一起蜷縮着身體窩進爸爸身軀弓起的曲線裏。
“俞舒!”
“俞舒!”
……
門口的人等不住了,開始用力拍門試圖引起注意。
俞舒緊閉着的眼皮狠狠一顫,腳有一瞬間跳樓失重的錯覺,往下狠狠一蹬,被自己吓醒了。
他睜開眼才看到把自己努力“藏”進他懷裏的俞旺仔,愣了愣,聽到急促的砸門聲皺起眉:“你跟妹妹待在屋裏別出來。”
俞舒叮囑他。
俞旺仔乖乖點頭,目送着他關上門走出去。
“俞舒!”
門外還在依依不饒地叫着他的名字,是kayle的聲音。
他走過去的步伐一下加快,心口一悸,莫名有種不安的感覺,給她打開了門。
kayle帶了個助理趕過來,應當是很着急的,一向梳妝整齊才會上班的人,這會兒竟然頭發散亂毛躁,身上還穿着在公司的西裝,顯然是剛剛從公司跑回來的。
kayle不會特意來找他,即使有負面緋聞也不會慌亂,現在能讓她這麽着急的人只有一個。
俞舒眉心鎖得更深,立即問:“出什麽事了?”
kayle一臉驚懼,她甚至等不到俞舒的回答,就一個接一個地問:“韓涿野昨天來找過你嗎?現在還在這裏嗎?”
“來過,”俞舒簡短意赅地回答她,“但是應該昨晚就走了。”
kayle對韓涿野會發瘋的時間有精準的掌控,現在聽到他這麽說,心如死灰:“完了。”
“他沒回家嗎?”俞舒心裏咯噔一下,身體已經先一步去拿衣架上挂着的外套。
kayle說:“沒有,他本來今早有會要開,結果我們等到現在都沒見人去公司,電話也聯系不上,我想到今天是那個日子,他不會又亂跑了吧?”
她後面的語氣有些惶恐,“亂跑”下的深意是怕他去碰什麽玩兒命的東西。
俞舒昨晚是真的松懈了,也累昏了,根本沒去想他從家離開後去了哪裏。
“我去找他,”他出聲的同時,朝身後叫了一聲:“旺仔,帶着妹妹出來。”
門鎖“咔噠”一轉,小心翼翼地探出條縫來。
俞旺仔從門縫裏看到爸爸朝他招了招手,當即敞開門,拖着妹妹跑過去,撲在他腿邊。
kayle好久沒跟他見過面,伸手在他呆毛上揉了揉,把俞芽芽從地上抱起來。
俞舒把兩個孩子交給她,剛要踏出去,又想到一會兒要來節目組的人,拜托她跟節目組那邊說一下,臨時有事要出去一趟,kayle剛一點頭,他就迫不及待地邁了出去。
韓涿野會去哪裏?
俞舒坐在車裏,手握着方向盤,手機裏還在不停地給韓涿野撥着電話,挂斷一次,再打一次。
他視線來回看着往來的車輛,随着閃爍的紅燈在路口停住。
想了好一會兒,直到身後的車猛然打了個號,才驚醒着回神,回過神才發現自己走錯了左拐道,不得不打燈跟着車流一起彙入左側。
他剛剛下樓的時候韓涿野的車已經開走了,現在俞舒視線不斷朝路邊掃視,順着那條馬路一路朝前開,想找一個可以掉頭的路口。
也不知道是他因為找着韓涿野沒有專心錯過了,還是這條路沒有規劃掉頭的拐口,竟然讓他筆直朝前開了下去。
兩邊的樓廈逐漸矮下去,耳邊是手機揚聲器裏響起的機械女聲“嘟嘟——”,搖下的車窗卷了股微濕的海氣,他才發現這條路是朝着渙市外的一片海開去的。
“嘟——”
一陣漫長的忙音過去,電話竟然接通了,那頭是漫長的安靜。
“韓涿野?!韓涿野你在哪裏?”俞舒一邊開着車,一邊有些激動地叫他。
回應他的仍舊是安靜。
不過在那股沉寂裏,是風聲,混咋了海浪席卷撲打在沙灘的水花聲。
渙市附近只有那一片海。
俞舒叫着他的名字,有些擔心他會做出一些極端行為,腳下油門擦着最高限速的邊緣踩下去。
風聲從車窗裏灌進來,風聲從電話聽筒裏滋滋啦啦地傳來。
風聲更大了,水氣也更大。
視野逐漸開闊,橙紅的太陽化成一個刺眼的圓,跌入車窗,順着視線一路向下,他握着方向盤的手有些發顫,但不敢松懈,開了快半個小時的時間,他看完了正場日落,卻還是沒有找到韓涿野。
一直到夜色暗下,天成了深藍,他才到了海邊。
初春的海邊異常冷,更不會有什麽人晚上過來。
俞舒穿着風衣下去就連着打了兩個噴嚏,揉了揉鼻尖,手裏拿着手機聽筒貼在耳邊細細聽他那邊的聲音,邁着腳步朝海岸線走。
海風随着日頭跌下,風聲愈發喧嚣。
手機裏傳來的聲音也更加嘈雜,他不得不放棄了順着那頭的聲音去找,把沒挂斷的手機揣進口袋裏,兩手攏在嘴前朝海邊瘋了一樣,大喊着:“韓涿野!”
“韓涿野!你在哪裏?!”
“韓涿野!!!”
……
冷風裏夜深的很快,天邊很快就沒有了白色,視野跟着差下去,在一片廣袤龐大的海域前一個人影都沒有。
這讓俞舒有些慌張,他怕一會兒天完全黑下去,更不好找人,到那時候報警肯定又會鬧上頭條。
他小跑着一路順着石子灘朝前,在某刻眼睛在強勁的風中眯起,不太确定地看着海灘上一道矮下去的黑影,腳步陡然一轉,朝那頭走去。
就在他接近的瞬間。
碼頭的燈牌亮了。
一道七彩的虹光射下,映在海面上,韓涿野坐在彩虹裏。
·
俞舒看到他背影的瞬間,不安與緊張就随着幹淨的海風消散了,但是随之而來的是一股火氣,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捏成拳,牙在嘴裏狠狠一磕,提着拳頭就朝韓涿野的方向沉步走過去。
“你他媽的!”剛一靠近,他就一把抓住韓涿野衣領,出奇地竟然把人拎了起來,實拳朝着面門過去,“嗙!”地一聲,直直揍了一拳。
手背接觸到他臉上的溫度,在打完後陡然散開,驚了一下,伸手探上他額頭,才發現溫度燙的吓人。
忽然就想到昨天晚上韓涿野不知道淋了多久的冷雨,今天也不知道坐在海邊冷吹了多久的海風,不發燒才怪。
韓涿野被揍了一拳也沒吭聲。
俞舒找到人就拿出手機給kayle發了消息告知了他們大概的位置,而後站在他身邊視線釘在他臉上,難得生氣地沉着嗓音,問:“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找你?!我把今天的錄制都推了,孩子也丢給別人,kayle姐也從公司出來找你,你一天到晚能不能讓我省點心,啊?!”
韓涿野還是不吭聲,保持着被一拳揍歪的臉,視線探出來,像矛一樣紮進海底。
他越是沉默,俞舒越是生氣,臉氣得通紅,嗓音發尖,口不擇言:“我已經陪了你十八年,你還想我看着你多久你才能像個正常人?!你媽是你十五歲出的事,我陪你走了十八年,這還不夠嗎?!”
“我我都累了,韓涿野!我他媽都累了!你為什麽總是這樣?人活着要向前看,你已經三十三歲了,跟你同齡的人早已經娶妻生子,成家立業了,你為什麽永遠留在那一天?!”
“把我的心都剖給你了,我半輩子都耗在你身上了!我他媽賤死了!我他媽給你操,我他媽給你生——”他聲音陡然一顫,忍在嘴邊,“這還不夠嗎?你為什麽不能回頭看看我?!”
淚珠因為激動地情緒從眼眶滾落,抵在海邊的碎石上,又被漲潮的海水卷走,仿佛從未來過。
韓涿野的視線還是散落在大海裏,以沉默回應他。
氣被冷冷地嘆出來,又被沉沉地吸回去,俞舒擡手抹了把鼻尖的水珠,閉上了嘴,松開攥着他衣領的手,回身想往回走。
衣角被人從身後扯住。
他腳步頓了一下,憋着氣,冷冷說:“松手,你要是真想死的話,你去死吧。”
手沒有被松開,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低沉的聲音,順着海風飄了過來:“俞舒,你愛我嗎?”
“我現在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哦。”
“韓嘉鑫昨天又給我打電話了。”他說。
“說了什麽?”俞舒問他。
他卻又沉默了。
過了會兒,他再次開了口:“要是再給你選一次,你會跟我去英國嗎?”
“不會,”俞舒這次回答的異常堅定,眼睫輕輕在冷風中一顫,回答他:“愛你太累了,一輩子就夠了,我也不想有下輩子了。”
“別愛我,”韓涿野在他身後,一只手仍舊牽着他的衣角,這麽說:“恨我吧俞舒,去找別的人,和你生下孩子的人,或者別的什麽人。”
他一邊自私地想讓俞舒留在他身邊,他一邊又無私地想放俞舒一條生路。
但俞舒早已經視死如歸,喉頭聳動,沒有回頭,問他:“那你為什麽不松手?”
被矛勾住的衣角這才被驀地松開,前面有兩盞車燈四射打來,停在碼頭的位置,跑下來幾個人,是kayle他們來接韓涿野了。
韓涿野身形晃悠了一下,站起來,恢複了尋常的表情,只不過稍一靠近就能感覺到滾燙的溫度。
在與他擦肩而過時,和他對視了一眼,在黑暗中,那雙視線變得暗淡、無光、彷徨、糾結、無法掙脫。
韓涿野淡聲叫了他的名字。
“俞舒。”
別恨我,來愛我吧。
他的人生太過沉重,死死拖着他的身軀,捂着他的嘴,他說不出來,他的靈魂只能代替他這麽說。
俞舒吸了口氣,沉默着望向他遠去的背影。
那之後一段時間,這場海邊的對話好像完全沒發生過一樣,兩個人又重新回到拔河的原點。
錨點依然在中央,不像誰偏動。
俞舒大方地坦誠愛意,韓涿野怯弱地藏匿情感,又是僵持,無限的僵持。
好像說愛他,對韓涿野來說是一件很沉重的事,沉重得承擔了十一年的漫長歲月。
照舊時而聯系他過去,時而連着幾天也沒有消息。
俞舒在這期間也問了幾次韓嘉鑫給他打電話的內容,但是韓涿野每次都挑起別的話頭躲閃而過。
直到某日他刷到一條微博消息裏跳出來的推薦觀看,大意是一個商業雜志參訪地産大亨韓嘉鑫時,最後兩人聊到題外話,詢問他兩個未婚的“大齡”兒子有沒有和哪家名媛有所發展。
文章裏寫,一般這種話題韓嘉鑫都是笑眯眯地擺擺手,說:随他們年輕人去喇。
但這次卻話風一頓,對着采訪人笑道:“我有在給涿野物色喇,我年紀大了,他準備回來安家接班我啦。”
俞舒皺着眉指尖在文章上頓住,發現這條采訪正是韓涿野母親忌日前幾天發出來的,但那時候也沒被他的粉絲們扒上熱搜,估計又是媒體聽風是雨的謠言,在推薦消息裏發出來吸引點擊量。
他是這麽想的,但心裏卻埋下了顆種子,有時刷到跟韓涿野有關的消息也會想到那篇文章裏的話。
幾次做完愛,都有點忍不住要當面問韓涿野,但又跟他賭着氣,裝作無事發生,笑兮兮地和他說話。
沒想到這股氣一直堵着,竟然錯失了詢問他的最佳時機,成為了他們問題爆發的導火線。
*
由于這周六晚俞舒要去參加賀馮弘和他妻子的十周年晚宴,跟拍在下午就結束了,走前攝影師提醒他:“俞老師,下周六要和其餘兩位和您同城的爸爸一起去游樂園拍。”
“嗯,我記得,今天辛苦你們了。”
俞舒把他們送走後就去衣櫃裏找了套只有活動時才會穿的西裝,出門前親了親俞旺仔和芽芽又讓王姨今晚睡在家裏,說他不确定幾點會回來就出門了。
賀馮弘給他發邀請函那天俞舒就跟kayle報備過了,kayle說這次賀馮弘辦的挺大,請了很多跟他私交甚好的重量級藝人和資方的人,去了總歸會多點曝光的機會,還能結交人脈。
但還特意叮囑他這種私人晚宴可能玩得比較大,讓俞舒不要參與,也不要亂接有些資方的酒,前段日子圈裏內部有一條沒爆出來的醜聞就發生在某位明星的生日轟趴上。
從他們住的徐江區坐車去闵長區開車大概要半小時的時間,但遇上下班高峰期的堵車就不一定了。
俞舒趕在八點前才到他們小區門口,應該是賀馮弘提前打過招呼,門口兩個保安在檢查進來車輛的邀請函,看到俞舒開了輛三十萬出頭的凱迪拉克過來還皺了下眉,把他攔下,問俞舒是幹什麽的?
俞舒前前後後全是落地價不下百萬的一衆豪車,滿臉黑線,他總不能跟對方道歉說:不好意思哈,作為一個明星我沒豪車是我的錯。
俞舒把邀請函點開,保安還不太相信,反複跟他确認身份,還想再問幾句的時候就聽到後面的車打了個號,顯然是等得不耐煩了。
這才将信将疑地開了閘門把他放進去。
賀馮弘家在小區中段,他們這個小區分了大平層的前段和別墅群的中、後三段,前面的大平層套內均面都要350左右,中段的別墅群一共有15套獨棟,一棟別墅套內600,加庭院800平,後段的就更大了,基本後段一棟別墅加起來就占地1200平左右,售價上億,買主也不多,只有6棟。
俞舒跟着號碼找到他家,跟着前面的車顫顫巍巍保持着距離,把車停進地下車庫,生怕一個不小心把人家車刮了。
剛熄了火,剛剛跟在他後面打號的那輛幻影緊跟着也下來了,找了一圈恰好停在了他的小大衆右邊,像爸爸帶着邋遢兒子。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俞舒的小人兒默默蹲在心裏的陰暗小角落開始畫圈圈。
他想着自己已經看到了對方,也不好直接走掉,放慢了動作想等他們走了再上去。
就看到後車門緩緩打開,左側邁下來一只踩着細高跟的大美腿,身上的禮服閃得要命,等個美女下來才看清她的臉,竟然是影後林雅儒!!!
俞舒縮着脖子更不敢動,誰知道林雅儒下車的動作間竟然擡了下頭,正好和他對上視線,俞舒尴尬地笑了一下,這時候不得不下車去跟影後打招呼了。
剛剛走下車,還沒走到林雅儒面前,那輛幻影上就又有了動靜。
俞舒這次發現後座上還坐了個人,應該是她的男伴,邀請函上确實寫了自帶男/女伴,但也可以單獨前往。
俞舒沒有什麽熟識的女星,只好一個人赴宴。
“你是俞舒吧。”
沒想到林雅儒先一步出了聲,聲音柔柔婉婉,像一道春溪,美妙地流進耳朵裏。
“對、對對!”俞舒面對大美女臉紅成了猴屁股,有點不好意思,“林老師我超喜歡喜歡您演得《春花》。”
他說的是林雅儒前幾年拍的一部文藝片,講的是女大學生和大學教授的禁忌之戀。
林雅儒溫婉地笑了一聲,把垂落在額前的一縷長發撩至耳後,紅唇緩緩張合,說:“我有在看《熊仔日記》,你們家的兩個小寶貝好可愛。”
俞舒心裏已經抱着芽芽,壓着俞旺仔腦袋在給大美女鞠躬道謝了,心想:我究竟何德何能?!
但嘴上還是很正常的跟她道謝。
“走吧。”
有一道男聲橫插進來,是她的男伴走過來了,站在他們身後。
俞舒恰好是背對着他的位置,背影一僵。
林雅儒拎着裙子優雅地邁着貓步走過去,塔上他的臂彎,朝俞舒招手:“俞舒,跟我們一起上去吧。”
“好。”
俞舒覺得自己嗓音都是顫的。
韓涿野并沒有為在此時見到他而感到震驚,目光冷冷垂下,在俞舒臉上掃了一眼,很快移走,沒有多餘的表情,好像絲毫不認識他一樣。
就連第一次遇見的林雅儒都有個笑臉,韓涿野甚至連對外形象都不想管理了。
俞舒有些局促地愣在原地,搓了搓衣角,不知道要不要叫他。
還是林雅儒扯了下他的袖子,幫俞舒找臺階下,地問:“欸?涿野,你不是認識俞舒嗎?我看你還去《熊仔日記》客串了。”
韓涿野笑了一聲,先問她:“你還看了?”
林雅儒點頭,很溫柔地說:“對呀,小孩子這時候最可愛了。”
韓涿野這才重新看向俞舒,朝他笑了一下:“俞舒,好久不見,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你。”
俞舒大腿上還有他前晚留下的咬痕,現在卻要配合韓涿野的一句“好久不見”,臉上有些蒼白地抿了下唇,擠出一個燦爛的笑:“韓老師,好久不見。”
俞舒從來沒跟外人一樣叫過他“韓老師”,為了避嫌再不濟都是像《熊仔日記》裏那樣叫“韓哥”。
現在聽到他的稱呼,韓涿野微眯了下眼,沒再多說什麽,帶着林雅儒走在俞舒前面。
俞舒慢慢拖着步子,希望能和他們拉開距離,也不想看着影帝影後這種強強聯合的組合走在他眼前,胡思亂想地往前走着。
林雅儒應當是很久沒見過韓涿野了,在前面和他敘舊,聊天的聲音傳到身後,落入俞舒耳朵裏。
林雅儒問:“最近有沒有發展什麽新故事?沒有的話我那邊有幾個小朋友介紹給你認識。”
“不用,”韓涿野笑了一聲,跟她扯閑,半真半假地說:“家裏安排着接觸了幾個,最近也在考慮要安定下來。”
他回答對方,直接隔絕了對方進一步的拉扯。
林雅儒笑呵呵地沒再問他。
一場兩人都未當真的對話,只有第三個人放在了心上。
韓涿野說他想安定下來了?
這話卻從來沒有跟他說過,俞舒頓了一下,眼睛極緩極緩地眨了一下。
“韓涿野,”他下意識叫住韓涿野。
前方走着的兩人腳步頓住,齊齊回頭看他。
那時候身後又來了幾輛車,下來了一些光鮮亮麗的人,看到韓涿野和林雅儒去和他們打招呼,又有些奇怪地看着僵直立在兩人身後的俞舒。
俞舒被盯得臉色發白,抑制住指尖的顫抖,快快擡頭看了他一眼,低聲說:“我有話問你。”
韓涿野皺起眉,沒發現他怪異的神情,問:“說什麽?”
俞舒顧不上影後也在,直接說:“我要問你,只跟你。”
林雅儒這時候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笑,從包裏掏出鏡子,說:“我要補個妝。”
韓涿野這才跟在俞舒身後,朝停車場的角落裏走過去。
角落恰好停了輛車,避開了遠處時而閃過的車燈。
俞舒背對着他,正面對着牆。
韓涿野先一步開口,問他:“有什麽事?”
“什麽叫好久不見?”俞舒輕眨了下眼,低聲問他。
韓涿野盯着他的背影,輕嗤出聲,說:“你不是不想跟我扯上關系嗎?”
他說的理直氣壯,又暗含刻薄,讓俞舒沒話反駁了,他只好換了話題,問:“你想安定下來了是什麽意思?”
韓涿野臉色一變,想到韓嘉鑫的話有些冒火,冷聲說:“字面意思。”
俞舒轉過身,眼眶裏隐着淚,問他:“那我呢?”
韓涿野一怔,莫名有些焦躁,垂在身側的手搓了搓,回答他:“我在想辦法。”
俞舒反問:“想什麽辦法?你是不是在見韓嘉鑫給你介紹的女孩子?”
韓涿野皺起眉:“你從哪裏知道的?”
他下意識去拽俞舒的手。
“你別管!”
俞舒一把把他的手甩開,擡頭盯進他眼眸裏,字字帶刀地問:“要是你想不出來辦法,是不是就要結婚了?”
“不可能,”韓涿野直接反駁他,又怕他繼續瞎想,語氣冷硬地開口:“我不會結婚的。”
又是這句話,每次都說這句話。
但是這次俞舒不想讓他敷衍了事,追問:“不會結婚之後呢?你有沒有想過以後?你的以後裏有沒有我?”
韓涿野違心地說:“如果你一直在的話,就有;如果你想走,我也不會多說什麽。”
“韓涿野,你為什麽不相信我?”俞舒咬着牙問他,發出聲低喊:“我要是想走,我他媽十一年前就不會留下!”
“真的嗎?”韓涿野也認真了,被激出了真心話,朝他冷笑:“你真的是自己想留下的嗎?難道不是韓嘉鑫逼你跟我一起走的嗎?”
“沒什麽事兒吧!”巡邏的保安聽到那聲低吼,跑到拐角來張望,怕他們鬧出事情來毀了這場生日宴。
韓涿野煩躁地揪了下脖頸前的領結,解開顆扣子,朝他一笑,說:“沒事。”
保安将信将疑地在他們周圍徘徊,視線探尋着投過來。
俞舒聽到他的話臉色一下白了,咬着下唇不吭聲。
韓涿野擡腳走,走前留下一句話:“你說你愛我,你是真的愛我嗎?還是韓嘉鑫讓你愛我?”
“俞舒,你演技比我好,你才應該拿影帝,十八年了,不光是我,連你自己都被自己騙了。”
說完,就朝林雅儒的方向走了出去。
保安看他一走,也跟着趕俞舒出去,讓他不要在角落裏,生日宴馬上就開始了。
他行屍走肉地點頭,控制着肌肉朝前邁步,視線裏韓涿野朝林雅儒笑了笑,重新讓她挽住手。
韓涿野什麽意思?什麽叫自己騙了自己?
人可以說謊,愛不能。
韓涿野這個傻逼難道就看不出來嗎?!
在大腦空白又思緒翻湧這兩種情感無限交織的同時,他心頭倏地湧起一股莫名的怒火,想去暴揍韓涿野一頓,但是迫于現實他又不得不忍耐。
最終,俞舒在兩人身後站定,拿出手機給韓涿野發了條消息。
“滋滋——”
韓涿野身上的手機緊跟着響起,俞舒看着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腳步微頓。
他捏着手機,屏幕的亮光映在黑黢黢的眼瞳裏,顯得眸色更深。
手機屏幕是和俞舒的聊天界面——
【bb豬:韓涿野,十八年前是韓嘉鑫逼我的沒錯,但那只是一個決定。如果你都對你自己沒信心,不相信你會讓我愛上你,既然你不相信的話,我們就分手吧,要是你覺得我們不是戀愛關系的話,炮友也有分開的一天,你按照你自己理解的意思怎麽想都行】
韓涿野臉頰微微一緊,林雅儒搭着他的手臂,隔着不厚的西裝感覺到他手臂的肌肉驀地一硬。
林雅儒避開他的手機屏幕,直視前方的路,不經意地問他:“有事嗎?”
韓涿野笑着回:“沒什麽,走吧。”
俞舒在他身後看着他把手機又放了回去,而他什麽消息都沒收到。
沒有任何挽留,也沒有為他停留。
韓涿野步伐仍舊堅定地在朝前走,身邊的人不是他。
那時又有不少人從車上下來結伴而行,嬉笑交談着從俞舒身邊路過。
在衆人之中,俞舒目送着他的背影漸行漸遠。
而他自己卻被韓涿野留在了身後,留在了十一年前的某個昨日。
·
那日晚宴之後,一直到《熊仔日記》拍完,節目播出到一半,俞舒和俞旺仔還有俞芽芽開始頻繁帶着節目詞條出現在微博詞條上,在這期間,俞舒微博粉絲從五百萬漲到了六百萬。不久後,俞舒接下的仙俠電影《劍含春》官微宣發了男五的角色是俞舒後,他微博粉絲又在進組前漲到了九百萬。
俞舒都沒有再見過韓涿野一面,連他非常零星打來的電話都沒有再接過。
挂了兩次之後,韓涿野也不再打過來。
兩個人都堵着一口氣,誰也不肯在這場勝負早已評定的雙輸中低頭。
等他再次見到韓涿野的時候,恰好是俞舒微博粉絲破一千萬的當天。
這天他還小小上了個熱搜,不過那時候俞舒在劇組拍戲發生意外,錯過了這個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