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就算要斷頭了還能吃上一頓斷頭飯呢，別慌。”顧運來回重複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喬予青還是在安慰自己。
那天要是在電話裏直接和柏總說清楚也就算了，偏偏當天沒聯系到柏總，被迫延長了等死的痛苦。
喬予青腳踝紅腫脖頸上又有傷，顧運本來想勸她幹脆休息，但是喬予青怕等柏總回來萬一真的丢了工作就更加湊不出錢來賠款，硬是撐着連軸趕了三個通告，現在能賺一點是一點。
一天下來，高跟鞋弄得腳踝扭傷更嚴重了。而且趕活動的時候正巧錯過了柏總回撥的電話，等下了臺才看到消息已經沒有勇氣再重新打回去了。
“沒事，我吃止疼片了，現在沒感覺。”從妝容上來看，壓根看不出喬予青實際的狀态極差，連着48小時只斷斷續續睡了一小會兒。
“大不了咱們就和李禹一起轉行，看在這幾年的交情上股份少不了你的，以後賺分紅也是一條路子。他柏格諾在時尚圈家大業大，我就不信在實體行業還能管的着我們。怎麽說身體都是自己的，那可是革命的本錢。”顧運有些心疼喬予青。
“年紀輕輕的，熬幾個夜算什麽大事，我之前也通宵蹦過迪，蹦完就去上課，照樣活蹦亂跳。”喬予青打了個哈欠，“我眯一會兒。”
“回公寓吧，也不能老是這樣熬着。”
喬予青側卧在後座，顧運給她蓋上毯子剛準備小息一會兒，手機突如起來的消息提醒振地她立刻坐直身體。
“怎麽了怎麽了，又給你來消息了？”
“……鄒楊說他們馬上上飛機準備回國，”喬予青掀了薄毯都不犯困了，“給我發了個地址，說我要是着急可以去那裏等，柏總一下飛機就會趕去那裏。”
“東湖邸院？”顧運一下子緊繃起來想到之前去過的那個莊重各種大佬出沒的地方，“完了完了，到人家的地盤興師問罪，沒活路了。”
“……不是。”喬予青看着那串地址神色說不出的複雜。
“哪裏？”
“淮山南路禦江苑D棟40層？”顧運不信邪地反複念了好幾遍這個地址，“沒發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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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這不是就在你樓上嗎？”
*
從南非回中國，起碼得12個小時，加上從機場離開到市區的時間，少說也要半天。
喬予青心慌，原本想着拿到地址立即就趕過去，沒成想鄒楊給她發的柏總在市內的居所好巧不巧正好在她租的大平層樓上。
真正的一樓之隔。
禦江苑的隐私維護極好，她趕通告回家的時間不定柏總也是個大忙人，樓上樓下一次也沒有遇見過，現在才知道原來柏總就住在她樓上。
喬予青最後錄完兩個工作需要的視頻，視死如歸拿上了珠寶盒。
“你要不換個妝，化的楚楚可憐的那種，不知道有沒有用。”顧運的聲音通過電流格外沙啞，也是一夜沒睡。
“我的退圈聲明寫的怎麽樣了。”
“嗚嗚嗚我于心不忍啊，我的寶，一個字都寫不出來。”
“等會兒中午十二點……晚上六點，算了我要是今天沒有再聯系你，你懂的。”
“要不還是我陪你一起去吧？多少還能分擔一下火力。”
“不用，你等我消息吧。”喬予青挂了電話，看着手機屏幕反光裏映出的帶着朦胧破碎感的慘妝，定了定心神，喃喃道，“死就死吧。”
鄒楊早和前臺打過招呼，樓下的物業24小時有人值守，雖然是大早上六點不到，喬予青打了通電話便拿到了通往頂層的房卡。
感應門應聲而開，喬予青小心翼翼屏住呼吸走進玄關處往裏看。
複式二層的設計，和她租的那套房型還是略有不同，依然是标準的樣板間設計，比起東湖邸院倒也沒有那麽樣板間，收拾齊整依稀還是能看出生活的痕跡。
柏骁涵還沒回來，厚實的入戶門關上扣絕了裏外的間隔。
喬予青自己不敢往一塵不染的室內進，就在玄關處的換鞋凳靠着牆面坐了下來。
“柏總，新的地質勘察報告和報批手續三天之內一定出，都是走之前商定好的。”剛下飛機坐上回程的車，鄒楊都不用倒時差，打開電腦就開始看十三個小時內收到的還未處理的新消息。
“另外，董事長又給您發了郵件，”鄒楊各種郵件分類标紅回複動作毫不含糊，對着那封言辭用語比之上一封要嚴肅太多，可以說是正式通告的郵件有些無奈，“看起來董事長是已經回了巴黎，被曼文先生登門拜訪了。”
董事長既然都這麽發話了那肯定是要用盡一切手段無論如何都要讓柏總去一趟的，只是依照柏總的性子說定了不去那便必然是不去的。
董事長可千萬別一時生氣直接沖到撫海來才好。
畢竟是親父子，柏璟泓怎麽會不了解自己兒子是個什麽個性，知道光憑自己一個人早就無法說服做事比他還要雷厲風行絲毫不留情面的兒子，都懶得和柏骁涵親自聯系，直接給他身邊的秘書發了筆數額不小的獎金讓他想想辦法。
鄒楊看着那筆獎金的數額又有些為難地去看車後排柏總閉着眼絲毫不為所動的冷淡神情。
這給老板吹枕邊風也不是他能幹的事啊。
鄒楊猛然間靈光乍現。
“那依然是回絕主辦方，到時候派別的高管去也就是了，正好到時候現場肯定會有很多藝人出席，也方便考察對接業務，”鄒楊像是突然想起來絲毫不經意地提到，“也不知道喬小姐到時候會不會出席。”
柏骁涵微微蹙眉。
鄒楊繼續煽風點火：“喬小姐應該是有急事找您，我已經安排了前臺把您禦江苑的房卡給了喬小姐了。”
喬予青幾天前給他打過電話，當時他在礦區沒接上，回撥後喬予青那邊卻又不通了，至今也沒真正聯系上。
“知道了。”柏骁涵阖上眼複又睜開，“算了，巴黎那邊暫時先別回複，先把三個月後的行程清一清。”
“是，柏總。”這就是準備要去的意思了，鄒楊絲毫不手軟地接受了那筆獎金順帶不忘給主辦方回了一封郵件。
要多留一個位置，要第一排視野方向都是最好的那種。
喬予青迷迷糊糊間聽到外間有指紋開鎖的聲音，猛然睜開眼，擡頭便看到男人推開門走了進來。
剛下飛機又連軸那麽長時間，但凡是個人都該廢了。
柏總卻依然是西裝筆挺八風不動的樣子，只是細看眉眼間有幾抹倦色。
“怎麽在這裏睡？不去裏面？”
大概是等他太久了，女人就坐在玄關的凳子上枕着手臂睡着了，臉壓在胳膊上枕出一片紅痕，漂亮的鳳眸裏水霧氤氲，透着還沒徹底清晰的迷蒙。
“你回來了？”喬予青是真睡蒙了第一時間沒清醒，近似撒嬌的話脫口而出。
“嗯。”柏骁涵語氣溫和，“下次別在這裏等我了。”
喬予青怔怔看着男人換鞋從鞋櫃裏拿出女士拖鞋彎腰擺在她面前，忽然一下子反應過來了。
下次？
哪裏來的下次？
怕不是等會兒她就該原地滾蛋了。
“找我有急事？”柏骁涵看了眼擺在鞋凳一邊很眼熟的珠寶盒，似乎是上次他讓人拿給喬予青的那個。
“柏總，”喬予青都來不及顧及自己睡得亂七八糟擦的半點都不剩的妝，勉強幹笑了一下，她不太想換鞋也不想進去，擔心等會兒東窗事發後影響她到時候逃跑的速度。
可惜柏總一句話打破了她的妄想：“進來說。”
明知山有虎又被逼上梁山大概就是她此時的狀态了，喬予青左右為難最後還是換了鞋跟着柏骁涵走進了客廳。
“柏總，您吃早飯了嗎？”喬予青眼角餘光瞟到中西兩式的開放式廚房，決定最後刷個好感度拯救一下。
“還沒，一下飛機就趕回來了。”
喬予青走到雙開門的冰箱前，用力打開了櫃門。
和清清冷冷的樣板間的模樣不同，冰櫃裏滿滿當當都是各種當季又新鮮的蔬菜鮮果。柏總自己也不像是會開火的人，應該是專門請了人負責飲食準備的。
“不知道中式的早點柏總習不習慣，”喬予青看過冰箱裏的食材，拿出一盒精裝顏色飽滿圓潤的番茄，“西紅柿雞蛋面，您吃嗎？”
“喬小姐會做飯？”柏骁涵在她身後微微挑起眉頭。
“一點點。”喬予青眼眉彎起，“上次柏總請了我一頓早餐，我也該回敬，只不過肯定沒有柏總找的米其林大師的手藝好。”
“随意就好，我不挑。”柏骁涵一颔首，從喬予青手裏接過那盒番茄，順帶拿了一袋挂面。
喬予青又從架子上拿了四個挺立擺好的雞蛋，關上了冰櫃門。
把東西全部放在備餐臺上，喬予青準備燒水燙西紅柿去皮。
喬予青說是自己來做早飯，但是廚房裏的東西放在哪兒柏骁涵比她要熟，有條不紊幫忙，喬予青反倒成了那個打下手的人。
“我去拿一把小蔥。”做這頓飯可是為了提前賠罪的，喬予青生怕再這樣下去活都讓柏總給幹了，忽然想起來剛才在冰箱裏看到過新鮮的小蔥，急急忙忙跑了兩步去拿。
柏骁涵正在開玻璃瓶裝的礦物水，眼皮微挑想讓喬予青別着急，視線剛擡凝在了她長褲下露出的腳踝。
“柏總柏總，您別動，我來就好。”喬予青又急急忙忙沖回來看柏骁涵關上了水龍頭，抽了張紙巾擦手連忙準備接手。
“別動。”柏骁涵沉聲擋開她。
“腳怎麽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