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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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型游輪停靠在岸邊,夜色下的海水一陣一陣撲向棧道。
悠長的棧道環繞島嶼,如月銜珠。
文莜漠然地站在二樓陽臺,手裏的開水已經涼了,桌邊的過敏藥還在提醒她關于一些隐秘的回憶。
此刻,別墅前細軟的沙灘上,燃起了一簇簇篝火。
不少公子哥們帶着随行的女伴舉杯縱情狂歡。
熱情奔放,迷亂荒唐。
連同夜色也染了絲絲旖旎。
人群中,黃發男子有意無意擡頭望向二樓陽臺,嘴角帶着極為張揚的笑。
文莜的目光直接略過他,兀自逡巡了一圈。
轉身,文莜放下水杯,拿起桌上不停震動的手機。
“文總!我查到了一些東西。”小劉的語氣興奮無比。
原本邁向門邊的腳步猝然一頓,文莜不動聲色,轉身坐在了床畔。
“紀如煙上游輪時,手裏拿着的是衛家唯一的一張邀請函。”停頓了片刻,小劉小心翼翼開口:“衛先生之所以能參加這次游輪的音樂會,還有穆薩島的派對,是因為他也拿到了邀請函,只是暫時還不知道主辦方給他發的原因……”
“嗯。”
嗯?小劉冷汗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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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老板這是生氣還是不滿意?要不然重新在心裏寫份辭呈好了。
生活不易,小劉扶額嘆氣。
打工人打工魂,打工還得知人心。
事到如今,只能出大招了。深吸一口氣,小劉開口:“文總,w先生也入住了這幢海景別墅,他的房間就在3……”
“叮咚!”門鈴響了。
文莜拿着手機,重新起身走向門前。透過可視顯示屏,看見了一個穿着工裝的侍者端着一個托盤,站在了門外。
“咔嚓。”拉開門,文莜就對上了一張禮貌的笑臉。
“文女士,這是303的客人送給你的。”
目光往下,托盤上是一張門卡。
文莜不加掩飾的蹙緊眉頭,指尖剛觸及到門把手。
“他說,他姓聞。”
手上要關門的動作倏地一頓,她擡眼,狐疑地盯着侍者。
“聞先生說了,你要的東西在他那裏。”
關上門,文莜看了眼還在通話頁面的手機。
“文總,在聽嗎?w先生入住的房號是——”
“303。”文莜沉着臉打斷,抓緊了手裏的映着鎏金樣式的303號房門的門卡。
“啊……是,是的。”小劉的聲音有些顫抖。
看着黑掉的手機屏幕,小劉連帶着牙關也打着顫。
果然,自家老板已經看自己很不爽了,現在這是在嘲諷自己的工作效率呢!
她可憐的職業生涯……
頂樓陽臺。
衛绗負手,俯視着沙灘上熱鬧非凡的篝火派對。
人來人往,卻始終沒有看到那抹身影。
也不知道昨晚以後,她的身體怎麽樣了……
一旁的助理楊打量着他的神情。
上次見到二少臉上有這樣凝重的表情,還是在衛老先生的第一任妻子去世的時候。
“那個女人,處理的怎麽樣了?”
助理楊冷不丁一驚,迅速回答道:“已經給了點教訓,至少這段時間是看不到她出現在島上了。”
手機一個震動,掃了眼上面的信息,衛绗眼中掠過一絲凜然,忽地轉身,下樓。
助理楊急忙跟上。
一路跟着衛绗下樓梯,助理楊看着一階一階往下的臺階,越發疑惑這位為啥好好的電梯不乘,反而走樓梯。
到了三樓樓梯口。
“嘀!”
303的房門應聲而開。
文莜掃了眼房間。
暖黃的燈光把偌大的房間內簡潔的擺設都染上了一層暖意。
一路走到茶幾邊上,文莜低頭,伸手從玻璃臺上拿起一疊厚厚的文件。
匆匆掃過幾眼。
“穆薩島、開發權、轉讓……”相關字眼盡入眼簾。
文莜迅速翻到最後一頁。
甲方鮮紅的公章下,“聞銘”二字異常明顯。
文莜似被燙到了一般,手一松,文件洋洋灑灑落在了玻璃臺上。
很是淩亂。
正如她此刻的心境。
衛绗心心念念的穆薩島,居然在這人的手裏……
于此同時,窗外已然黑如墨水般的天幕忽地升起一圈圈如漣漪綻開的煙花。
“咻!”
“噼裏啪啦。”
各色絢麗的圖案如亂花迷人眼。
來不及多想,文莜轉身逃也似的出了房門。
一路來到了樓下。
這邊的衛绗等到了來人,亦是一路緊随其後。
助理楊一邊跟着兩人一邊在心底低呼:好家夥原來擱這兒憋大招等着呢!
岸邊的海面浮動着風,偶爾有幾只海鳥在棧道邊上停留,随後又因為岸上的人聲鼎沸還有音樂聲而被驚到,毫不猶豫地飛躍逃離。
“呸!”啐了一口海草,紀如煙費力地扒着棧道扶手,好不容易爬上岸,整個人脫力,像一條鹹魚,趴在木質棧道上艱難喘氣,随即痛苦地皺眉,嘴裏滿是海水的鹹澀。
可惡。
她不過是去樓下餐廳吃個夜宵的工夫,就被人蒙上眼推下了船。
——還好自己命大,無意間扒拉到船邊的救生衣,還會點水,拿出了半條命游到了岸邊。
可惡可惡。
偏偏自己還是偷的衛家的邀請函,還不敢聲張去查到底是哪個殺千刀的這樣害她。
握拳,她磨牙,這一回,撿回半條命到了這島上,她一定要拿回屬于自己的一切!
好不容易從兜裏掏出已經跑得發爛的邀請函,從接待前臺那裏要到了房門卡。
剛把頭發吹幹,她就換上浴袍下樓,不死心地尋找派對的蔭蔽角落。
找到一塊石頭準備貓着腰坐下時,天空忽地湧出一簇一簇的煙花,讓人眼花缭亂。
不遠處熱鬧的人群正歡呼不已的起哄。
摸了摸鼻尖,紀如煙低頭看了眼自己寒酸的浴袍,又看了眼不遠處非富即貴的人們,強忍着羞恥,她起身,走到了最近的一個女人邊上,還沒來得及打聽着這是什麽陣仗,就聽見有人感慨:
“哦,那不是聞先生嗎?”
“是被特聘到斯蒂芬本部學院的聞教授嗎?”
“哦天吶,他那樣低調的人居然會來穆薩島參加這樣的派對!”
“今晚的派對也是他安排的嗎?”
“不不不,是穆薩島這邊的主辦方邀請他的。他今晚是客人的身份。”
“這些煙花,還有那些節目,還有那邊的美食和酒,今晚看起來真的不一般呢……”
“我可聽說,聞先生這回到穆薩島,是來給心愛的女人求婚的。”
“我也聽說了,好像前不久聞先生剛拿下了這穆薩島海域的開發權。”
紀如煙聽得瞪大眼,求婚?!
這樣的場合!
這樣大的陣仗?
拿整個島的開發權嗎?
紀如煙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浴袍,眼睛頓時紅了。
恨鐵不成鋼。
“哦,什麽味道啊……”
“一股魚腥味呢……”
“不止呢,還有海水的鹹腥味……”
紀如煙登時臉如火燒,迅速找了個角落坐下,但一雙眼執着地望着被人群簇擁的那個穿着銀灰色西裝禮服的高個頭男人。
人群簇擁緊密,但仍然擋不住男人上位者從容不迫的翩翩風度,來自成熟男人的氣質是旁人無法掩蓋的。
男人手捧着鮮花,站在原地,目光忽地在某處停留不動,俊朗的臉上露出了儒雅的笑容。
衆人察覺到了什麽,紛紛循着他望着的方向,讓開了一條道。
紀如煙也順着方向眺望,內心好奇又嫉妒。
到底是哪個女人,能讓這樣的低調的大人物另眼相看。
男人的長腿邁開步子,一步步朝着那人走去。
那人見到男人手裏的鮮花,眉頭一蹙,冷豔的臉上露出了鮮少可見的為難,紅唇輕啓:“聞老師,好久不見。”
“是啊,文莜,好久不見。”聞銘說着,笑得滿眼溫柔。
看着男人遞到自己跟前的鮮花,文莜看着花束,遲遲沒有接過。
“我送你的禮物,你看到了嗎?”男人的聲音也多了幾分笑意,蠱惑的意味,如同雲暈熏染了月光。
文莜擡頭,對上了男人含着笑意的雙眸。
“嗯。”
“還滿意嗎?”男人的問題意有所指。
鼻尖嗅到了花的香味,文莜輕輕蹙眉,搖了搖頭,低低道:“我不能要。”
“哇哦!”
“居然是文莜!”
“文總,這花多好看啊,收下它吧!”
“我們的聞教授不遠萬裏跨國回來見你,你花都不收,他可要傷心啦。”
文莜注視着男人含笑的目光,別過頭避開,緩緩擡手。
“嘩啦——”潑水聲。
“哎喲,不好意思……我啊,喝多了!”晃了晃手裏的紅酒酒杯,來人打着酒嗝。
聞銘看着雪白與幽藍相間花束染上了紅酒的酒漬,愣是良好的修養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文莜的手頓在半空中,轉眼看向了一旁突然冒出來的寸頭小眼男人。
以及他身後站着的一個丹鳳眼的高挑青年。
青年看向她,一雙丹鳳眸裏沒有笑意,反而是極度的冷靜。
衆人議論紛紛,唏噓不已。
大步朝着文莜走了過來,青年低頭道歉,茂密墨黑的頭發顯得乖巧無辜。
“實在不好意思,我的助理給你們添亂了,我是來道歉的。”說着,青年一把奪過聞銘手裏的花束,傾倒,甩了甩……
衆人一陣陣倒抽氣。
“啪嗒。”
一個閃爍着光芒的小物什滾落在沙灘上的小石子上,撞擊發出了輕微的聲響。
青年彎腰拾起。
轉手遞給聞銘,青年歉意地笑了笑,“聞先生,物歸原主,給我點時間,我為我的助理登門道歉。”
聞銘臉上此刻的笑意已經褪去,多年的修養不允許他罵人,只能強忍着不适,接過了那枚他回國前挑了很久的鑽戒。
被擋在身後的文莜默默舒了一口氣,但看着眼前青年的背影,她不由得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