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春江月

春江月

新年伊始,顧言在新年第一天就給喬南英打電話。

他說淩川大學新學期會招聘新的老師,官網公告有可能過了正月十五就公布。

考試沒有具體的參考書,讓喬南英別那麽緊張,但該準備就準備。

美術學院招的任教老師需要博士學位,但有兩個助教的崗位,喬南英可以争取一下。

學歷可以慢慢再提升,但是考試的機會并不多,要把握好才是。

喬南英應承了下來。

過完了元宵節沒幾天,紀臣風就拉着喬南英去了民政局。

這次提前規劃好了路線,并提前在小區附近的照相館照了結婚照片。

當天領結婚證的人不算太多,所以在上午兩人就辦好了結婚證。

兩人開車過來的,回去的時候剛好走的是淩川附中的那天街道。

學校開學,家長送學生,路上堵車堵的嚴重。

于是乎,紀臣風決定,把車停在一邊,兩人趁着附中開學去看看。

多年沒有回母校,喬南英一聽,問他還記不記得開學會兒她走錯教室。

紀臣風當然記得,而且記憶到現在為此還很清晰。

“牆面都翻修了一邊,比之前好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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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南英在哲思樓前仰望。

“附中近幾年的升學率不錯,打破了很多記錄,市裏面領導很重視這所學校,前年又擴建了校區,就在東大街盡頭,不過還在建設當中,等以後有機會我帶你去看看。”紀臣風說。

喬南英搖頭,“新學校雖好,可沒有我們的回憶。”

紀臣風:“也對,那我們上去看看?”

“好!”

雖然地板也換了一種款式,教室的門也由原來的米白色變成了純白,走廊的欄杆加高了些,但一走在上面,那些久遠而熟悉的回憶瞬間冒了出來。

喬南英趴在高一11班前的欄杆上,指着對面紀臣風以前的班級說:“你應該不知道,我以前也是這樣趴着望向那邊,有的時候看得太入迷,連預備鈴聲都沒聽見,好幾次都是教務主任過來敲了敲我,我才反應過來。”

那是高一的下學期了,喬南英和紀臣風的交流比上學期多了一點點,但那僅有的一點,根本不滿足喬南英深深的暗戀。

紀臣風看着她,“其實,我知道。”

喬南英驚訝:“你知道?”

“嗯,趁你不注意,回望過你。只不過我的次數太少,班主任會時常來查崗,我沒有機會多看看你。”

“那你還記得那次考完試,我和你說,放學先別走,我有事和你說,就在那個位置,你還記得嗎?”

喬南英怕指的不準備,就牽起紀臣風的手小跑了過去。

這會兒到校的學生大部分都在宿舍,學生家長也很少有過來,喬南英才放心的在走廊奔跑。

“就是這個地方,我下課後一口氣跑到你們班門口,當時你們老師還在講話,我就假裝路過的學生在這望着遠處。而你呢。”喬南英站在窗戶前面,“你就在窗戶裏面,可是好奇怪啊,你的座位不是在中間位置嗎?怎麽那次站在窗戶旁邊?”

紀臣風:“和別人暫時換了位置,因為老師說要站着聽,怕我們犯困,我提前和別人換了一下,怕都在站着,你看不到我。”

這條走廊上裝滿了許多喬南英來找紀臣風的回憶。

回憶就像雨後樹葉上欲墜的水滴,風一碰,掉落滿地。

“那我送給你的酸奶,你每次都喝完了嗎?”

“沒有,有幾盒過期了。”

“不喜歡那些口味?”

“不是,我想留着紀念。”

細數高中的回憶,苦澀的、甜膩的、皆是回味無窮。

高中時期的喬南英成績中等,性格乖巧還帶點悶。

只有遇到紀臣風,她才會熱烈的不像自己。

高二時,兩人雖在同一棟樓裏,但不在一個樓層。

一樓的喬南英有時會趁着大課間的二十分鐘去找紀臣風,目的實在是不純,不為任何事,只為見他一面,說幾分鐘話。

而紀臣風是年級第一,即便是天賦極高,平時也會努力刷題。

只是當時他也分不清自己對喬南英的感覺到底是真的喜歡,還是普通的好感。

她來時,他的內心從來不會推拒。

門口坐的那倆男同學雖然不知道喬南英的名字,但每次她一探頭,倆人就很自覺地喊道:“紀臣風,有人找!”

學校考試安排的考場很多,有很多次紀臣風都需要去另一棟裏去考試。

在同一年級,他的成績很少掉落到第二或第三,所以理所當得的,座位就排在最前面。

喬南英覺得按成績排名去坐考試座位,對于絕大多數同學直觀地從座位上見到自己的成績而産生落差感時,喬南英卻很開心。

因為這就意味着,考完回班級的那些分鐘,她可以望向窗外。

窗外,在別棟樓層考試的紀臣風會搬着凳子走過她教室的窗前。

從第一塊玻璃的視線,到最後一塊玻璃的結束,持續時間大約是三十秒。

而這三十秒,每一次喬南英都能準确地看着紀臣風緩慢走過。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

這一切,紀臣風說:“一起出來的同學都會比我走得快,他們喊我,我就裝作聽不見,他們以為我裝高冷人設,我沒有那麽閑心去裝那些東西,我的目的很唯一,想讓教室裏的喬南英多看我一會兒。我知道,她就站在那裏,眼睛一寸不離。”

早操、晚上的自習課結束、運動會、甚至是食堂,每個地方,有紀臣風的身影,就有喬南英在遠處悄悄望着。

除了課堂以外的地方,她會整理整理頭發,低頭看看衣服,再湊上前去假裝一句:“紀同學,好巧啊。”

紀臣風卻懶懶轉身:“不巧,看見你從那邊過來了。”

逛了一圈,喬南英穿着高跟鞋,有些累腳。

“我們坐下來休息會兒?”

喬南英點頭:“好。”

曾經的班主任李紅在不遠處看見他們倆,年近五十的女老師,矮矮胖胖的,教英語。

“喬南英?”李紅驚喜道。

“李老師,好久不見。”

李紅和藹可親,打量了下她後又推推搡搡眼鏡框看看紀臣風。

“你是…那個理科狀元紀臣風吧?”李紅努力回想道。

“李老師,你好。”

李紅懷裏還抱着一堆資料,欣喜溢于言表:“哎呦,你們這是回來看一看?”

喬南英:“對的,老師,好多年沒回來了,今天路過,過來看一看。”

李紅:“好好,回來看看也好,學校這些年變化不小了,還記得那個人工湖吧,前幾年填了。領導還老是開會說,學校地兒太小,擴建的校區說不定以後就是附中的新校區了,這裏改成小學學校。”

這點,喬南英和紀臣風還真是沒有聽說。

“你們這是……在交往嗎?”

李紅看見紀臣風緊挨着喬南英。

喬南英:“……是的,李……”

“李老師,我們不是交往,已經領了結婚證,婚禮在籌備中,等确定好日期,到時候還希望老師能過來見證一下。”紀臣風打斷她的話。

李紅不由笑道:“不錯,不錯。”

回去路上,喬南英看着主駕駛上心情不錯的紀臣風,覺得這一趟母校游玩,似乎将兩個人空白的幾年給壓扁壓碎了。

他們之間仿佛沒有了那麽遙遠的距離,沒有了互不參與的歲月。

———

某天,喬南英在打掃衛生時,在紀臣風家翻到了塵封在箱子裏的日記本。

日記本保存的完好,沒有灰塵,沒有掉色,甚至紙張沒有任何褶皺。

最後面的封層有這樣一封信:

「我明白你深刻炙熱的喜歡,也明白我心割舍不下的惦念。

我避無可避的感情,時刻淹沒了我的理智。

我試圖說服自己不愛你,也嘗試用那堆數字封住沖出來的愛意。但最終,沒能成功,我放棄了。

我說不出喜歡何處的喜歡,一天比一天要命。

喬南英,第一眼見到你,我好像也喜歡上你了。

該怎麽告訴你,我喜歡你。

等風來時,我就去海城找你,好不好?

真巧,我一擡頭,風便來了。

我好想你,南南。

好想好想你。

————紀臣風」

落款日期是‘微雨’加上她微信的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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