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晉位
第11章 晉位
彤史?周窈窈一怔。
這卡牌游戲也太得聖心了吧,居然能讓皇上甘心留宿,可問題是……她不想承寵啊。
她總是要回到現實世界的,還是不要在書裏留下太多痕跡。
殷岃見她垂下腦袋,手指無意識地交纏在一起,只當她是羞澀,吩咐順德道:“備熱水。”
順德滿臉喜色,美滋滋地要去安排,卻被周窈窈出聲制止:“等等。”
殷岃望向她,面露不悅。
周窈窈支支吾吾道:“皇上,臣妾額頭還有傷呢,容貌不雅,怕一會兒驚到了皇上。”
言罷,她撩開偏分下來蓋住傷口的一縷長發:“您瞧。”
傷口不大,但此時還紅彤彤的,确實還沒愈合。
殷岃的目光在她額頭的傷口上徘徊許久,蹙眉道:“那便不記彤史了,順德,讓人送瓶金瘡藥來。”
“不用不用皇上,臣妾有金瘡藥,上次楊賢妃送的還沒用完呢。”
說着,周窈窈走到梳妝臺前,打開妝奁下的夾層取出金瘡藥,想倒些藥粉給殷岃看:“這藥極好,臣妾頭一次磕頭磕破了,只用了一點點,第二日額頭便結痂了,您瞧現在,一點兒印子都沒有。”
“咦。”
周窈窈有些疑惑,把藥瓶整個倒過來,用力抖了好幾下,好不容易才倒出了一點點粉末。
“怎麽回事啊,明明還有好多呢。”她喃喃自語,殷岃已經懶得看了,再次喚道:“順德。”
自從聽到皇上說不記彤史後,順德燦爛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打眼望去,比哭還難看。
“知道了皇上,奴才這就命人去。”
順德的聲音有些哽咽,他轉過身子,周窈窈清楚地看見他輕輕抹了下眼角。
至于嗎。
周窈窈無語,偏回頭來,見皇上銳利的視線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忙露出一個讨好的笑,放下藥瓶後快走兩步行到殷岃身旁,斟了茶放到他手邊:“皇上您用茶。”
德行。
殷岃微微勾了勾嘴角,低頭正想要飲茶,卻頓住了動作。
“你管這叫茶?”
周窈窈往茶盞裏看了一眼:“沒錯啊。”除了葉子碎了那麽些許,顏色深了那麽些許,年頭久了那麽些許,可不就是茶嗎,她一個窮才人,能拿出這茶已經算不錯了,好茶什麽樣,她也不知道啊。
殷岃把茶盞推到一旁,冷聲道:“朕不喝,你把順德給朕斟的茶滿上端來。”
看把他俏的。
周窈窈默默腹诽,但還是老老實實的把殷岃先前的茶盞滿上放到他面前,然後把她斟的茶移到一旁,秉承着不能浪費的原則打算自己喝掉。
在她喝第三口時,殷岃實在看不下去了:“停。”
一個宮妃,居然喝好幾年前的陳茶糊,這像樣嗎。
“你月俸多少?”怎麽連點像樣的茶都拿不出手。
周窈窈老實道:“一月一兩白銀。”基本全用在吃上面了。
才人的月俸這麽少嗎。殷岃略一沉吟,道:“朕升你為婕妤。”
媽呀,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啊,她不但升職了,還連晉兩級!和陳婕妤平起平坐了!
要是她真的是皇上的宮妃,怕是會激動地當場哭出來。
可她偏偏不是,短暫地激動後心頭彌漫更多的是擔憂,畢竟皇上的後宮還無人晉過位份,更無人連晉兩級。
她簡直都能想象到,下次去給皇後娘娘請安時,其它宮妃們對她冷嘲熱諷的場景。
但皇上既然說出來了,她不得不領命謝恩。
殷岃以為她激動地呆住了,輕咳一聲以示提醒。
周窈窈回過神來,當場跪下,給殷岃行了個大禮:“謝皇上恩典,皇上聖明!皇上千秋萬代!皇上永垂不朽!”
“行了。”
殷岃盯着她瞧了一會兒才道:“起身吧,漲了月俸,記得備些好茶。”免得日後來宜齡殿,順德還得特意備茶。
周窈窈重重點頭:“嗯!”伺候好領導乃是職場第一要務!
說話間,順德派去的小太監已經拿了金瘡藥回來。
周窈窈從順德手裏接過禦賜的金瘡藥,笑眯眯道:“謝皇上賞賜,臣妾這就用上。”
她鄭重其事地坐到梳妝臺前,對着銅鏡,自己倒了藥粉出來點到額頭上。
禦賜之物果然不同,敷上去一瞬間便冰冰涼涼,令人通身暢快。
周窈窈滿意地合上藥瓶,對着銅鏡細細瞧了瞧傷口,正要起身時,忽地瞧見了銅鏡裏有道光閃了閃。
她定睛一看,不由得汗毛倒豎。
難怪她一整瓶的金瘡藥沒有了,難怪芽春這幾日總是和她抱怨,說屋裏肯定有老鼠,把剩飯剩菜吃的幹幹淨淨。
誰能想到,這屋中除了她和芽春,居然還有第三個人在。
周窈窈手心和腳心,已經冷汗涔涔。
殷岃見她愣住不動,問:“怎麽?藥有問題?”
周窈窈定了定心神,忙回過身子,扯出一個僵硬的笑來:“皇上賞賜的東西,都是頂好的,怎麽可能有問題。臣妾敷上藥後覺得清涼舒适,一時失神。”
她平日就奇奇怪怪的,殷岃并未察覺到不對,颔首道:“那便好。”
話音未落,便見周窈窈湊到自己身邊來,對着他擠眉弄眼。
“正經些。”
殷岃冷然:“再禦前失儀,便不晉品階了。”
什麽呀!周窈窈急得不行,伸手想要拉他,卻被殷岃避開。
“輕浮,就算是在寝殿之中,也不可如此。”
周窈窈無法,一邊用餘光觀察着殷岃身後的動靜,一邊朝順德使眼色,想讓他把皇上帶出去。
可惜她的表情實在抽象,順德也看不明白,愣愣地瞧了周窈窈半天,遲疑道:“婕妤,先前內務府副總管就如您今日一般,太醫說是面癱之症,奴才要麽,喚太醫來宜齡殿,為您把脈診治?”
這麽不長眼色,怎麽當上的禦前大太監!
周窈窈無奈,只得自己親自出馬,指着窗外大喊道:“呀!皇上!今晚月色真美,咱們一起出去賞月吧!”
她演得過于刻意,不但殷岃順德等人察覺到了不對,躲在暗處的刺客也發現了問題。
話音未落,那刺客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舉着利刃一躍而出,直取殷岃後心。
電光石火之間,形式巨變。
周窈窈一直留意着那人行為,第一個瞧見他從床底躍出。不等她腦袋反應過來,身子已經下意識地撲上前去,想要把殷岃推開。
他可是大男主,這本書的核心。要是出了什麽差錯,誰能知道這書裏的世界會不會發生驚天巨變。
到那時候,她想回家,豈不是難上加難?
殷岃感覺到背後有風襲來,神色一凜,想要側身閃過時,卻猛然發現周窈窈不但不避,反而還撲上前來,直面刺客。
要是他躲開,刺客必然會傷到她。
她大病初愈,身子骨還沒大好,萬萬不能再受傷。
思及此,殷岃頓住了身形。
但那具瘦削的身體已經撲了上來,擋在了他身前。
下一刻,殷岃便聽到周窈窈悶哼一聲,身子軟軟地向下滑落。
他連忙伸手将她接住,指尖所觸之處,一片濕潤。
“周窈窈……”
不過剎那功夫,侍從們已經一躍而上,将刺客制服在地。
順德厲聲喊道:“快傳太醫,快!”
刺客見勢不對,想要咬舌自盡,卻被人飛速将一塊破布塞進了嘴裏,只能“嗯嗯啊啊”,不能言語。
殷岃抱着周窈窈,連看都沒有看刺客一眼,聲音冷得如地獄修羅:“押入大牢,帶上立枷,嚴加看管,朕要親自審他。”
大郢的立枷重愈百斤,戴上之後日夜負重站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刺客聞言之後立時瞪大雙眼,想要尋機一頭撞死,可卻被侍衛層層攔住,只能掙紮着被拖了出去。
太醫還沒有到。
殷岃低頭,望向懷中女子。
她生得真好,哪怕此時嘴唇發紫輕顫,也依舊如瑤池仙子,美麗非常。
“皇上……”
“嗯。”殷岃低聲應道:“你說。”
周窈窈擡眼想要瞧他,卻只看見他清晰的下颔線。
氣死,一個男人,還是個不靠臉吃飯的男人,長這麽好看幹嘛。
周窈窈深吸一口氣,想要忍住眼淚,可還是害怕地哭了出來:“我要是死了該怎麽辦啊。”
她撲出來時就後悔了,沒等到癸卯年閏二月二十九那天,要是死了,會不會再也沒有重來的機會,徹底魂飛魄散?
殷岃的聲音分外堅定:“不會。”
周窈窈癟癟嘴,他說不會就不會啊,他是皇上,又不是閻王爺,更不是作者。
他自己的小命還捏在作者手裏呢。
感覺到她的不安,殷岃又重複了一遍:“不會。”
他是天子,沒有他不能做到的事,只要他想。
周窈窈還是流淚,抽着鼻子道:“我還有好多好多事沒做呢。我想吃榴蓮,我想打游戲。”最想做的事,還是回家。
游戲殷岃聽得懂,雖然不知她為何用了打字,但那并不重要,只是這個榴蓮卻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周窈窈越哭越兇,聲音不小反大,中氣十足。
殷岃終于察覺到不對,低頭仔細查看周窈窈的傷口。
看完之後,要不是想着周窈窈是為自己擋刀,他真想狠狠訓斥她幾句:“別哭了。”
他點了點周窈窈漫出血跡的腰際:“只是劃破了血肉,根本沒有傷及要害。”
殷岃擡頭,直視女子的眸子,有些無語道:“離死還遠着。”
誰知剛說完,周窈窈哭得更兇了。
“嗚嗚嗚。”丢死人了丢死人了。
為了挽回顏面,周窈窈一邊拭淚一邊道:“劃破血肉也是大事啊,又不是破了點皮随時能長好。臣妾完美無瑕的肌膚有了傷痕,可不得哭嗎。”
女子對于肌膚确實格外看重。
殷岃抿了抿唇,思索片刻道:“那便刺上刺青遮蓋。”
周窈窈搖搖頭:“不要。”
無知的古代人!無知的書中人!有刺青就不能考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