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射雕]金聲玉振(一)

[射雕]金聲玉振(一)

作者有話要說:
[射雕]金聲玉振

金聲也者,始條理也;玉振之也者,終條理也;其謂集大成者,金聲而玉振之也。

從大理皇宮內奄奄一息的嬰兒,到西域白駝受盡折磨的義子。穿越的第二十年,歐陽禮終是長成了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江湖人皆贊一句“金玉之質”。

唯有他自己明白,那些盤桓于心的陰霾與仇恨,從未散去。


【預警必看:本文極其喪病、致郁。作者釋放了自身的變.态因子。正文走bg線,cp黃蓉。主角曾遭歐陽克強迫。】

黃蓉道:“我不信你真不還手。我要将你兩只手縛了起來。”

歐陽克便解下腰帶,遞給了她。雙手疊在背後,走到她面前。

黃蓉見他有恃無恐,臉上雖仍露笑容,心中卻越來越驚,心想:“怎麽辦才好?只得行一步算一步啦!”

她拿起那腰帶。正要縛住歐陽克雙手,忽聽一個男子聲音道:

“克哥,你何必為難人家小姑娘。”

這聲音聽來柔和清雅,使人頓生出一股好感。

黃蓉望去,但見一個穿白衫的男子腳步輕飄從外間走入。

這男子約莫二十一二歲,臉色蒼白。走動時,身上傳來陣陣古怪沉悶的響聲。仔細一瞧,原來他雙腕、雙足、脖頸等處,無不縛戴了金镯金環,收得極緊極窄。

黃蓉心想,若自己佩上這些物什,定然逼仄苦悶之極,也不知這人怎麽個想法。

她心裏惦記方才郭靖那一聲慘叫,只想快快脫身前去幫忙。見來人似無助拳之念,忙抿出甜甜的笑靥,要嬌聲求這“大哥哥”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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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那歐陽克已移了步子過去,笑吟吟道:“禮弟,你怎麽出來啦?”

一面伸手,要拉那男子手臂。

黃蓉見歐陽克當真抛下自己,不由又驚又喜。可那二十四位美女姬妾站在門口,有如兩面屏風,又有歐陽克去拉他弟弟的手。

她想就此奪門而出,實是難上加難。

思及此處,黃蓉不由納悶:

方才也沒見那些白衣姬妾們散開,那“禮弟”又是使了甚麽古怪功夫飄身進來的?

卻見那年輕男子微微避開,歐陽克一愣,正欲開口,忽而嗅得一股血腥味,神色頓時大變:“你怎麽受傷了?”

當下扇子也不搖,只伸手去探男子的腕息。

歐陽禮又避了一回,見實在讓不過,這才勉強由對方握住了手腕。他身子僵了一僵,神色冷冷道:“不是甚麽大事。先前遇見個賊子,挨了一掌罷了。”

黃蓉見他形容舉止,實勝歐陽克數倍。通身金飾絕無半點富貴俗氣,譬如一株玉樹芝蘭,神姿徹雅。

又聽他說到賊子,料想是指入府盜藥的郭靖,應是尚未被擒,不由心下大定。

歐陽克皺眉道:“那老道一時間哪裏尋得來好幫手!派來盜藥之人,功夫想必也高不到哪裏去。哼!你武功又練得那麽好,他怎能傷着你?”

口氣似有懷疑,聽得身後的黃蓉輕輕哼了一聲。

“他一掌打在我肩上。”歐陽禮聲音低低,似隐忍着痛楚,神色卻清冷漠然,一雙眼睛注視着腕上的金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裏痛得厲害。”

歐陽克頓了頓,面色便關切起來:“那禮弟可還受得住麽?不如随我回房,我替你抹藥。”

只他的口氣雖柔和了許多,黃蓉卻聽出一種古怪意味。然她年紀尚小,雖聰慧過人,到底不解這些風月手段。便稀裏糊塗地見那年輕男子面泛了些虛弱紅潮。

歐陽禮輕聲道:“不勞少莊主費心。”

他又退後一步,手腳金镯鳴起清濁之聲:“但我此來确有些要事預備同少莊主談……不若放了那小姑娘,咱們回去慢慢說罷。”

黃蓉本已施計降服了彭連虎等人,靈智又重傷在身動彈不得,唯歐陽克可出手攔她。現下見這位年輕人似有勸服歐陽克之意,心下大喜,卻不敢妄自出聲,以免叫這壞人再改了主意。

她暗暗想道:這人打扮古怪,看着卻不那麽壞。白衣金環?哦,白衣金環,這不也是我的打扮麽。一雙眼睛亂轉,靈動活潑之極,笑容卻嫣然生輝,實是人間絕色。

歐陽克見他态度和順,緩語輕言,不由歡喜,哪有什麽不肯依的。

“禮弟要談,咱們就回去慢慢談。”

又看一眼白衣爛漫的黃蓉,潇灑意态裏便流露出幾分自矜得意。

“其實禮弟大可不必匆匆趕來,咱們兄弟數十年的情意,為兄豈會為一個美貌小姑娘置之不理?”

遂扶了他臂膀,柔聲道:“走罷,走罷。”

歐陽禮卻側身避開他,抱拳向黃蓉躬過了身,方微笑道:“姑娘,你別害怕,安心走罷。”黃蓉瞧見,不由倍感吃驚。

她先前只覺這男子溫潤雅潔,未料對方笑起來竟如此好看,似明月入懷,朗朗照徹。

當下抱拳笑道:“多謝這位大哥哥求情之恩。敢問姓名,必有所報。”

一面腳下卻不停,身法輕盈地躍起,徑直要翻門而出。

孰料頭頂罩來一片陰雲,竟是那番僧帶着椅子舉着銅钹飛來。

歐陽克哪裏見得這花一般的少女遭人摧折,當下喊了一聲:“手下留情!”卻聽黃蓉清脆笑聲不絕。

靈智痛呼一聲,倒飛坐地,直叫道:“軟猬甲!軟猬甲!”

黃蓉已輕身飛出門去不見。

她越過風聲呼呼的黑夜,聽得身後的慘呼怒號。遠方巡夜侍衛的火把似長龍彙聚,不由又是得意,又是心下焦急。忽然耳邊似生嘆息。

黃蓉疑心是鬼魅,頓時唬了一跳。

卻聽得廳內一個男子聲音遙遙傳來,平靜而柔和:

“白駝山人士,歐陽禮。黃蓉姑娘,後會有期。”

*

此日于王府實是生出極大之變故。

先有竊藥之擾,後更生出王妃被擄、又随賊人自戕而死之慘事。

小王爺完顏康親眼目睹了母親之死,雖随六王爺回來,卻終日郁悶不樂。

然而這一切與歐陽兄弟卻不相幹。

那日歐陽克方随禮弟回了房,正坐在他床上,預備好生關懷慰問一番。忽遭人拍門,急稱王妃被擄。歐陽克大吃一驚。

他既是王爺的座上客,縱然平時不受什麽拘束,遇到此等大事,也絕無旁觀之理。

只交代了有傷在身的歐陽禮別跟去,便匆匆推門而出,一番大戰自不必提。後來細想耽誤的良宵,心下總不痛快。

過不二三日,王府便為王妃發起喪來。王爺狀極哀毀,歐陽克不便出外走動,祭拜過幾回後,便溜去找自己的堂兄弟。

他平時和歐陽禮相處,多是喚他過來,即便親自上門,也只在內卧閑坐。現下白日上門,閑着無聊,仔細打量他這房室的布局,發覺擺了不少的道家典藏。

歐陽克心下疑慮,聽得身後推門之聲,便笑道:“禮弟最近愛讀道門的書了?”

進門的果然是歐陽禮。仍是白衣秀雅,只摘了左手的金镯,纏着白紗。他見了歐陽克有些發怔,随即低頭徐徐一笑:“不敢。這不是義父要尋《九陰真經》麽?”

他說話聲音也緩慢,咬字溫柔清晰。

“《九陰真經》是道家心法,與白駝山一脈的功夫并不相通。小弟既沒尋摸到什麽線索,又不好幹坐着等消息,只能瞎捉摸些道門之理,或許能派上用場呢。”

歐陽克拊掌而笑:“果然禮弟心思缜密,非愚兄可及。”

又忽然繞步到對方身後,伸臂摟住他腰肢,感到歐陽禮一僵,方才惡意笑道:“只是,禮弟是否白費工夫——即便《九陰真經》早晚是叔父囊中之物,禮弟便以為叔父會願意傳你麽?”

“……自然不敢。”

他聽見那青年低聲道,脖頸上的金環沉沉束縛着。

歐陽禮似覺赧然:“是我娘,她教過我幾手道家功夫。克哥也知道,我學得很亂,在西域又找不着第二個人請教,只能自己多點讀書,想想法子了。”

歐陽克聽他有示弱之意,話語亦溫柔了幾分:“哦?劉姨?也對,想來是你親爹傳她的。那也不過一些粗淺功夫,高明不到哪裏去,否則叔父早逼她交出來了……”

他又笑道:“禮弟,你想學什麽,何不來求我?你曉得我都願意教你的。”

挑.dou地撫摸青年修長的脖頸。歐陽克又轉到他面前來,捧起那張臉逼視。手勢挺溫柔,話卻定點不客氣,透着股莫名的意味:“小.野.種。”

他微笑地說道:“叔父可不曉得你知道了自個兒的身世,不然他決計不肯讓你和我一起出來的。好弟弟,你該怎麽謝我為你保守秘密,嗯?”

歐陽禮的身體似在微微發顫。

他蒼白的面色湧了些紅潮,卻用力打開了歐陽克的手,神色冷硬道:“不勞少莊主費心,小弟自然會向義父領罰。”

歐陽克卻順着他的力道仰面倒在床上,閉着眼睛笑道:

“是。禮弟天資聰穎,更身懷一口先天真氣不絕,是百脈具通之人。多年來又勤加習武,為兄雖癡長你八.九歲,卻已打不過你了。”

他又站起身來,步步向歐陽禮逼近。

“可是,咱們朝夕相伴二十載。禮弟……我最知你骨頭硬,人驕傲。這不是好事。若你發了狠,逃去終南山,求那群牛鼻子道士解救你們母子,我确實攔不住。可惜啊可惜。”

歐陽克笑道:“可惜!我叔父煉制的奇毒豈是旁人能解的?他們料理不了你身上的蛇毒。雖說你也不大顧忌自己的性命吧……好弟弟,你心裏是不是恨極了周伯通?”

“他抽身而走,不肯帶《九陰真經》現世,這些年害你吃了多少苦頭,嗯?”

歐陽克輕聲一笑,重又坐回床上,發令道:“過來,我替你把金環解了。”

歐陽禮果然僵着身子慢慢過來,又俯下身,由着他的手指靈巧地解開那些笨重、響亮的金環。

“好啦。”歐陽克笑着說,又把他拉到床上,在自己身邊坐着。

兩人都生得好相貌,此刻偎在一起,看上去,倒真像一對親親熱熱的好兄弟。

歐陽克的手掌狀似無意地拂過青年的肩膀,惹得歐陽禮痛哼了一聲。

“半年前穿刺的琵琶骨。”歐陽克笑道,“早知道就求叔父下手輕些……”

他又撫摸歐陽禮的頭發:“嗯?你生我氣啦?記恨我?其實我這些年早就不打你了對不對?禮弟,我是疼你的。也怪你偏要惹惱叔父。”

那語氣帶了毒,又帶些莫名的缱绻。

“他将你吊起來狠狠打了那麽一頓,又喂了幾種新毒……”

歐陽克便擁着弟弟嘆了口氣:“唉,你可別生我氣呀。我小時候是不懂事,經常打罵你。可我現在不是疼你疼得緊?”

“你幹甚麽不說話,又鬧脾氣不肯理哥哥啦?”

說着,又要摸他手腕。

歐陽禮終于肯開口。他的聲音隐忍,似含了些哽咽之意。他道:“你……你別再把我丢蛇窟裏……”顫顫發着抖,是很細小微弱的聲音,仿佛壓抑着極大的恐懼。

“好疼,克哥。我害怕……你別再把我一個人丢裏頭……”臉色蒼白,額角汗津。

“好好好,絕不再把你丢蛇窟裏頭。”歐陽克忙連聲作保。

見禮弟吓得面色慘白,只能倚着他臂膀發顫,他心下頓生了些憐愛之情。

猶豫片刻,終是伸手入懷,取出一物。

“你發起倔來我總拿你沒辦法。”歐陽克柔意綿綿,“你瞧,近兩年我哪有再強迫你得手過?豈不總是順着你麽?好啦,別害怕啦。高興些,瞧瞧這是什麽。”

歐陽禮低頭一瞧。

原來不知何時,他頸上已被對方系了個物什。

是顆暗黃色圓球,約莫鴿蛋大小,色澤沉暗。

歐陽禮在白駝山多年,怎會不識得此物:那正是歐陽鋒取西域異獸之體、佩以藥草所煉制的“通犀地龍丸”。佩之蛇蟲皆避、百毒不侵。

普天之下,只此一顆。

此番歐陽克受金國六王爺之請,行出遠門,歐陽鋒方才予他護身。不知為何,他竟起意戴在了自己頸上。

歐陽禮怔愣片刻,但覺那人手指仍在他頸後打結繞彎,微微側頭:“兄長……”

卻不再虛與委蛇地喚“克哥”了。

“便宜你了。”歐陽克語帶笑意。歐陽禮看不見對方神色,只察覺他似是極為高興:“這卻是叔父給我防身用的,還預備着給我未來妻子做聘禮用,風風光光娶回一位賢內助才好。”

察覺歐陽禮身子僵硬,他又溫聲道:“只要叔父一日不來,這珠子你就戴着罷。禮弟,你中了那麽多奇毒,是日夜也疼,我心裏真怕你突然間就死了。有這顆珠子,你便能少受些疼痛折磨。萬一感覺不妙,即刻吞服下去,興許可保一條性命。”

“我……我将來總要求得叔父為你解毒的。”

這番話牽扯他數年心事,便也難得地動了真情。話語誠懇,裏頭存了十分溫柔愛憐之意。

歐陽克素乃輕浮風流之輩,不意竟也有此溫柔作誓情狀。

——歐陽禮低頭任他抱着,卻是不言不語。

“便是我再做混賬事,把你丢進蛇窟,你也不怕啦。”歐陽克笑道,“其實我現下也打不過你,金環也給摘了,解藥雖不在手邊,通犀地龍丸可管用得多。你怎麽還不一掌打死我跑了?”

歐陽禮默然任由他摟抱着說瘋話,心想:此時便殺你?如何消我心頭之恨。

《九陰真經》才得了半部,剩下半部仍待桃花島求親之日設法謀求……

歐陽克,歐陽鋒。

這對白駝山假叔侄、真父子,多年來的折磨打罵,乃至yin.辱亵.玩。

不将你們挫骨揚灰,又如何對得起二十年的隐忍?如何對得起瑛姑的拳拳愛子之心?

我總會向你們複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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