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家仙

家仙

出來接待他們的老板年紀也不大，大略三十多歲，多半是程序員出身，穿着條牛仔褲和一件襯衫，頭頂的頭發雖然還有但已經能看出稀薄的跡象。他并沒有對員工們隐瞞塗麟和苑連城的到來，還特意帶着他們兩個繞了個圈從辦公區域路過，走過去後員工們便紛紛議論來的是誰。

“本來我以為只是這段時間電壓不穩，燈才會忽閃忽閃的，但是我也和員工一起加班，不光看到了燈不對勁，還聽到了很奇怪的聲音，咚咚咚的，順着聲音過去馬上就消失了，也聽不出來是哪裏發出來的。”老板回到辦公室關了門就向他們說了情況。

“我們已經有兩個員工請假了，現在創業不易，我們這種小公司活下去太難了，大家都加班還不一定就能發展下去。要是因為鬧鬼出事，我也是工人家庭出身，上有老下有小，大家都過不成。”

老板叫徐亮，他的情況塗麟和苑連城事先有了解，是趕上了互聯網大潮，在大廠賺了錢現在出來創業的，看來他說的都是真的。

“你是怎麽确定是鬧鬼的？”苑連城問道。

徐亮本來還在絮絮叨叨，聽到他的問題後表情明顯變得很是尴尬，沒想到苑連城的第一個問題竟然會是這個。他猶豫了片刻，露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将遮擋住辦公室後面供桌的簾子給揭了下來，露出裏面供奉的東西。

他供奉的并不是菩薩或者佛像，還是苑連城看了一會兒發現這是供奉的保家仙，卻不知具體供的是什麽。

以前供奉這些的多，特別是在北方。但是供奉保家仙講究多，還容易反噬，如今的年輕人很少有搞這些的了，沒想到徐亮一個程序員竟然還信這個。

“這個不是我，是我媽在家供奉的。”徐亮見苑連城和塗麟耳語幾句，之後兩人都用一種看新奇物件兒的眼神看着他，立馬解釋道。

“前幾天傳這邊鬧鬼，我媽就說給我把保家仙給移過來供奉。本來我是不答應的，但是我也來了一天，這裏真的是鬧鬼啊，我就把家仙請過來了，居然真的沒再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但是這個家仙是我媽一直供奉的，也不能老是放在單位，我就報了案。”

“你們一定要抓到這鬧事的鬼啊。”徐亮又把簾子拉上了，充滿希冀地看着塗麟和苑連城。

剛才苑連城和塗麟簡單說了什麽是保家仙，說起來狐貍也是其中的一種，但是沒見過供奉九尾狐的。塗麟看向被遮擋住的地方，沒感覺到有什麽不對的，也沒見這裏有任何的動物的跡象。

“我們會解決這件事的。”苑連城給徐亮吃了顆定心丸，徐亮看他們兩個都年紀輕輕，本來是不太信任的，不過現在也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既然是官方的人，想來還是有些本事的。

“咱們去看看大樓的監控吧。”塗麟沒有思考這個保家仙到底是有用沒用，他和趙擎配合辦過案子，對于警察們的查案方法也有些了解，此時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看看監控。

出現問題的不止徐亮的公司，樓裏但凡是有人加班的單位最近都遇見過，時間還不一致，好像是鬼是一個個過去的。

塗麟和苑連城有辦案的證件，寫字樓的安保人員雖然不樂意給他們看監控，但看了證件之後也不得不放他們進去。

看監控不是件容易的活兒，即使是快進也往往要看很久，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信息。幸好這個案件的時間有個确定的範圍，就是在半夜十一點鐘到一兩點，因為過了這個時間加班的也就都回家了。

大樓一共有二十幾層，進門的大廳，電梯等重要位置都會有監控，塗麟和苑連城一人分別看幾個監控畫面，只看到了樓裏不時有人出去離開，還有外賣員過來送外賣。也看到了燈忽明忽滅的情況，但是并沒有發現有任何人形跡可疑。

而鬼一般是無法被監控鏡頭捕捉到的，塗麟和苑連城也并沒有在這裏感受到鬼自帶的怨氣。靈氣複蘇到現在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天地靈氣充沛，有新形成的鬼是很正常的，應該也能夠達到讓燈忽明忽滅和發出一些聲音的效果。

但是鬼身上如果沒有怨氣也沒有魔氣，單單是靈魂吸收了靈氣，不遇見也是很難被感知到的。塗麟和苑連城來的時候就仔細感受過，沒有任何的怨氣或者魔氣氣息，即便是有鬼，這些鬼也并沒有什麽殺傷力。

這個案子聽起來分外簡單，然而想要查到線索卻很是艱難，塗麟看完了那些監控，見苑連城還差一點，就湊過去，在他耳邊低聲說話。

“要不然咱們報警吧，警察比較擅長處理這些。”塗麟的氣息打在苑連城的耳邊，苑連城在這種一籌莫展的時候竟然還能笑出來，他看完了最後一段監控，還是沒發現端倪。

“咱們先看看。”要是別人聽到塗麟的提議，一定會覺得實在是有點好笑，往常都是警察求助妖管局，妖管局竟然還要求助警察？

“先看看是不是電路有問題。”苑連城想起來前幾天下了雨，還刮了大風，當時還看到通知某些地方會暫時停電，也許這不是鬼在搞事情，而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呢。

至于說咚咚咚的聲音，就和彈珠落地的聲音一樣，不一定就是人制造出來的，可能是水泥等老化發出的聲音。

“對，前幾天風挺大的，他們頭一天也都猜是風刮壞了線路，所以電壓不穩。”保安聽苑連城簡單說了他的猜測，找他要管這邊電路維修的人的電話，就說了幾句。

“整棟樓的人都覺得是鬧鬼嗎？”塗麟看苑連城在打電話，順便問保安。

“說是的，但是咱們樓裏也沒死過人，怎麽可能有鬼呢。”這個保安是單值白班的，每天八點來，天不黑就走了，所以還是很淡定，還能聊起來八卦。

“這邊的線路确實在下雨那天被風吹得有些損壞，接觸不良。”苑連城打完了電話，插進他們的談話中。

“哦，那案子就破了。”塗麟對于這樣的結果不知道要怎麽說，感覺來了什麽都沒幹一樣。

“不，第二天他們就把線路修複了，後面的燈再出問題就不是這個原因了。”苑連城說道。

“對，頭一次燈滅是整個樓裏同步的，但是後面的時間是不同的。”塗麟在他的引導下想起了不對的地方，“它們相互之間間隔了幾分鐘。”

塗麟和苑連城對視一眼，兩人都出了監控室，直接找到了樓梯。樓梯間裏是沒有監控的，監控都對着電梯，而平時上下班的員工也都從電梯走，只有低樓層的着急才會走樓梯。

他們順着樓梯走下一層，很容易找到了那一層的電閘。

電閘上标明了都是控制哪片區域的，塗麟将其中一個電閘拉下去，複又拉上來，反複幾次，就聽到了附近的辦公室傳出尖叫聲，還有人喊着鬧鬼了。

苑連城伸手揉揉他的腦袋，止不住臉上的笑意。

“嗯，鬧鬼了，還是個內鬼。”苑連城取了電閘上面的指紋，不過電閘也都是由大樓內保安控制的，上面有他們的指紋是很正常的，未必就能夠證明什麽。

“你覺得是誰幹的？”塗麟已經有了想法，不過可能是想要考驗下男朋友是否心有靈犀。

“我認為是夜班的保安。”苑連城說道，“至于理由也很好猜測，他值夜班，如果沒人進出就只用在值班室休息，但是很多人後半夜才下班，需要他來開門關門，時間久了厭倦了是很正常的。”

塗麟點點頭，他也是這麽想的。

“問他不一定能問出來，咱們沒有切實的證據。”苑連城說道。

“那就詐一炸他。”塗麟已經是個成熟的狐貍了，會使用一些陰謀詭計。他們兩個回到監控室，保安還在那裏等着他們，見他們回來就問他們幹嘛去了。

“這裏上夜班的保安大概有多高？是不是比你要胖一些。”苑連城問道，其實後面的條件是瞎猜的。

“是，老楊比我矮一點，胖一點，怎麽了？”保安聽他們這麽問，立刻警覺起來。

“我們發現了重要線索，就在監控裏，剛才看得不仔細，差點就錯過了。”塗麟接過話，找到了一個監控的片段，本來裏面是沒人的，但是通過障眼法，塗麟讓保安看到了那個比他矮胖一些，穿着保安制服的身影。

“老楊怎麽還去爬樓梯啊。”保安疑惑道。

“麻煩聯系下你們夜班的保安，我們需要他配合調查。”苑連城緊接着說道。

白班保安不明所以，但還是配合地給夜班保安打了電話，找了個別的理由讓他過來幫自己看一會兒，以後會補給他。

兩人同事了這麽久，關系不錯，那位姓楊的保安立刻就答應了，很快就到了寫字樓，等到他被叫到監控室的時候，才察覺到不對，但是馬上就對上了塗麟和苑連城。

“是你這幾天晚上去挨個拉的電閘吧。”苑連城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你在說什麽？”姓楊的保安一臉疑惑的樣子。

“看看這個。”塗麟給他看了用了障眼法的監控視頻，楊保安也不記得自己是不是完全走的監控死角，這會兒看到了自己的背影，臉色立馬變了，但還想要狡辯。

“我們是妖管局的辦案人員，希望你能夠配合辦案，目前這個案子沒有造成多大損失，但如果你拒不配合，等我們調查出更多的東西，交給警方，就說不定了。”苑連城接着吓唬他。

楊保安被他們又是放視頻又是吓唬，最後還是招了。

“對，是我拉的閘，他們天天加班也太兇了，每天後半夜回去，加班還要吃宵夜。我們這裏要求晚上過了十點就要鎖門，我天天都要到兩點以後才能休息，年紀大了這麽晚睡根本睡不着。再說我們保安一個月能賺幾個錢，哪能和年輕人一樣賣命。”楊保安說的時候頗為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