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心疼
沈栀夏想也都不想地沖回了別墅。
裏頭的左擎墨已經等她很久了，眼見着一向淡漠得什麽都不在乎的沈栀夏這麽風風火火的樣子，他唇角難得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他戲谑地望着沈栀夏，微眯着眸子道：“考慮清楚了？可是已經晚了。”他也是有男人尊嚴的，這回他要沈栀夏求着嫁給他！
“是啊，已經晚了。”順着左擎墨的話說下去，在極度的憤怒下，她反而越發平靜了。她走上前，甚至朝着左擎墨微微一笑。笑容很美，如同折翼的蝶，充滿了慘烈凋零的絕望美感。
左擎墨有些意動，狐疑地望着沈栀夏：“你怎麽了？”他敏銳地察覺到，沈栀夏似乎和平時不太一樣了。
她卻是不答，在左擎墨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閃電般地揚手給了他一個耳光。掌心與右臉親密接觸，與清脆的巴掌聲同時響起的，還有左擎墨暴怒的聲音：“沈栀夏，你瘋了！你在做什麽！”
沈栀夏望着他，聲音冷靜得不似常人，她的眼底閃爍着瘋狂的火焰：“這話該我問你，你在做什麽！”
特麽的，他不過就是宣布了一個婚訊而已！這沈栀夏，簡直給臉不要臉！
左擎墨從來就不是那種你扇他一巴掌，他還要伸出左臉給你扇的善茬。他揚手，一點兒都不客氣地回敬了沈栀夏兩耳光。他的力道可比沈栀夏大得多了，把她打得側過臉，唇角還有血跡滲出。
這種反應，可不就是惱羞成怒麽。沈栀夏仿佛感覺不到任何痛苦，她用手背擦拭着唇角的血跡，冷若寒蟬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左擎墨：“我曾以為你哪怕不是一個好人，可至少是一個人！”
左擎墨哼了聲，雙手吊兒郎當地插在了口袋中。他邪魅地望着沈栀夏，右臉上微紅的五指山一點兒都不影響他的帥氣。“我是怎麽樣的人，你沒資格評價。”
她一字一句道：“你會遭到報應的！”那淩厲如刀的眼神，仿佛随時要把他千刀萬剮那般。
左擎墨聳了聳肩，無所謂道：“我的報應還沒到，倒是沈栀夏你。”他的聲音是那麽輕蔑，望着她的眼神充滿了不屑，仿佛她是被踩在腳下的蝼蟻。
“高高在上的沈家大小姐，跌落下來的滋味如何？沈家人前多麽風光，如今卻落得如此下場，可不就是報應麽？”
被提起的沈家，連同着父親自殺的事情，幾乎把沈栀夏所有的理智燃燒殆盡。她再也顧不上什麽了，全憑着一股本能撲上前，毫無章法地對左擎墨拳打腳踢。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要殺了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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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栀夏的瘋狂讓左擎墨越發錯愕，不過這水平對他來說，卻是過家家的程度。他輕輕松松地化解了沈栀夏的動作，用力地抓着她的手腕，讓她徹底動彈不得。
“你在鬧什麽？”這樣的沈栀夏很不對勁，以至于讓耐心欠佳的左擎墨都不得不忍着，開口問道。
“你做了什麽事情，還要我來告訴你嗎！”手被制住了，她幹脆狠狠地朝着左擎墨的下半身踢了一腳。
左擎墨忙松了手，往身側一跳。他危險地眯着眼，盯着沈栀夏。果然是最毒婦人心，若不是他躲得快，指不定就那啥了。
耐心徹底告罄，他沒興趣和這種潑婦鬧下去。薄唇一抿，發出了一個單音：“滾。”
左擎墨從頭到尾的惡劣态度，完全從側面證明他就導致父親出事的原因。沈栀夏站在大廳中央，凄厲地對着左擎墨的背影喊道：“左擎墨，你就是一個心理陰暗的變态！你喜歡冷殇兒為什麽不去追！你利用我就算了，為什麽連我父親都不放過！”
前面那段話聽得左二少爺萬分不爽，敢這麽當面說他的，也就沈栀夏一個！若不是看着她那張和冷殇兒相似的臉，他是絕對不可能輕易放過她的！
被情緒主控着的大腦突的反應過來了，沈栀夏最後似乎提到了沈父……
左擎墨回頭：“你什麽意思？”
“我父親在獄中自殺了。”說出這話的時候，她比任何一刻都要冷靜。“左擎墨，你內心不會不安嗎？”
“你在懷疑我？”一轉眼，左擎墨就想明白了，沈栀夏絕對是把沈父的自殺怪到他頭上了。
“除了我，只有你看過我父親。”這話是肯定句，四目相對間，沈栀夏的恨意不加掩飾。
左擎墨冷笑，看來第一名媛小姐已經被沖暈了頭，連思考都不會了。“沈栀夏，你腦子沒病吧？”他毫不客氣道：“你父親是自殺，不是我殺的。”
只是這句話，并不能證明父親的自殺和左擎墨毫無關系！
“即使是我誘使你父親自殺的，可是沈栀夏，你有證據嗎？”左擎墨逼近了她，眸子的冷厲逼得她不得不往後退着。
證據，這樣的話還不夠證據麽？
沈栀夏強忍着小腿的打顫，“你敢發誓我父親自殺，和你沒有幹系嗎？”
“你覺得我會發誓？”左擎墨眉梢微挑，這種沒格調的事情他左二少是絕對不可能做的。
“是不是你？”她壓下了心底所有的憤怒，沉聲道。
左擎墨壓根沒有興趣回答這種毫無根據的問題，只是，他突然想到了一件很好玩的事情。“你覺得是那就是吧。”他挑起了沈栀夏的下巴，細細地端詳着她蒼白的臉。
目光從她的眉一路往下，掠過了鎖骨，停在了胸前。那種赤果果的打量眼神，仿佛她是赤身果體地暴露在他面前。
這讓沈栀夏覺得恥辱，尤其是在懷疑着眼前人和父親自殺有關系的情況下。
“沈栀夏，我給你二十四小時。你好好考慮清楚，到底要不要嫁給我。”他聳了聳肩，一派輕松道：“你一定不希望你唯一的爺爺也出現任何意外吧。”
這完全就是威脅了。幾乎所有的人，都用爺爺的安危威脅着她。
沈栀夏的手無力地垂落，她低着頭，不讓眼前的惡魔看到自己眼底的脆弱。
這樣仿佛喪失了戰鬥力的沈栀夏讓左擎墨覺得沒意思了，他松開了手，打發着她道：“你可以走了，一天後告訴我結果，你有整整二十四小時的時間可以思考。”
左擎墨打了個響指，便有一個黑衣大漢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跳了出來。他指了指沈栀夏，示意送客。
大漢沉默着點了點頭，走到了沈栀夏面前。眼底的不善非常明顯，就表達着一個主題：我們家少爺讓你滾。
“我恨你。”沈栀夏蠕動着唇，輕聲吐出了這句話。
聲音很輕很輕，輕得仿佛随着風消散在空氣中。左擎墨的身影幾不可見地一僵，繼而旁若無人地上樓，仿佛什麽都沒有聽到。
眼底蓄滿了某透明的液體，沈栀夏緊緊地捂着唇，挺直着背脊走出了別墅。
所長用爺爺威脅她的時候，她并沒有那麽絕望。可是當左擎墨用爺爺的安危來威脅她，她只覺得世界天崩地裂。她知道，只要左擎墨一句話，爺爺可能就……
她本來就不指望左擎墨能幫自己多少，卻沒有想到左擎墨竟是這樣的人。
腳步機械地擡起，轉眼間她已經被趕到了別墅外。
透過監控看到沈栀夏失魂落魄的模樣，不知怎麽的，左擎墨突然覺得不舒服了。沒多久，給他彙報消息的電話已經打過來了。
“二少，經過确認，沈傾懷确實是自殺了。事發突然，連沈老爺子不清楚怎麽回事。”
左擎墨皺眉：“怎麽會突然自殺？”
“這個暫時不清楚。我調查了監控，并沒有發現有可疑的人接近沈傾懷。”頓了頓，響起的聲音有些遲疑：“……沈小姐一大早趕去了看守所，并沒有見到沈傾懷最後一面。她在看守所打上了管教，被趕了出來。”
“我知道了。”左擎墨揉着脹痛的太陽穴：“這件事情一定要查清楚。”
“是，二少。”電話那端的男聲掙紮了會兒，忍不住道：“二少，沈傾懷的遺體還在看守所。這……”
左擎墨淡淡的聲音透過通信，遙遙地傳了過去：“阿越。”平靜的嗓音裏，透着毋庸置喙的威嚴。
被喚阿越的男子咬牙：“抱歉，二少。”是他逾越了，左二少那樣的人，怎麽可能輪得到他去提點。
“做事去吧。”
“是。”
電話被挂斷了，可是左擎墨的煩躁卻沒有半點兒被纾解。下屬傳來的沈栀夏和管教打架的視頻讓他啞然，沒有想到清冷佳人也有用拳頭解決事情的一天。
餘光不自覺地瞥到監控。
沈栀夏跪坐在地上，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那顫抖着的身影，似乎藏着背負着無盡的絕望。
他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結，單手撐着下巴，似在考慮着要不要拉沈栀夏一把。老實說，他比較樂意等着沈栀夏再次上門求他。
原來沈栀夏再三低頭，苦苦哀求，是一件難得快意事情。可是現在，他滿腦子都是沈栀夏強忍着悲痛的面容。堅強和脆弱，原來真的可以同時共存。
心底的某個角落像是被什麽紮過一樣，很不舒服。這難道就是心疼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