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就是手麽

冷殇兒疼得蹙眉,緊緊咬着貝齒,大滴大滴的冷汗從額頭掉落。那樣子光是看着,沈栀夏都覺得疼。更別說是把冷殇兒當成寶貝似的捧在手心裏的左家兄弟。

左擎墨和左擎寒幾乎是幾個箭步地沖上前,心疼不已地望着冷殇兒。冷殇兒卻也是硬氣,一句疼都不喊,更沒有提什麽沈栀夏陷害的話。

冷殇兒疼得直冒汗,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燙傷膏……”

“不行,這必須得去醫院。”左擎寒打橫抱起了冷殇兒,匆匆過了涼水後,吩咐紅姐拿來了冰袋。

離開之前,左擎寒仍抽出了心神向他們打招呼:“墨,我先帶殇兒去醫院。剩下的事情下次再說吧,沈小姐,再見。”

左擎墨颔首,人雖然在房間裏,可是左擎墨的眼睛一直随着冷殇兒的離去而遠走,直到再也看不見。

整個過程中,沈栀夏甚至沒有被吼一句,想象中的責備壓根沒有出現。更別說是把她趕出別墅這些舉動了。

同時讓她意外的還有,就現場那種情況來看,事實已經很明顯才對。冷殇兒默默承受已經讓她足夠吃驚了,左擎寒竟然還會對她這個罪魁禍首說再見。

哦,好像還得再加一點,左擎墨到目前,仍然是一點兒意見都沒有發表。

紅姐默默地打掃完了房間,重新給沈栀夏端來了一碗微燙的雞肉粥。剛好可以入口,卻又冒着熱氣的程度。

沈栀夏慢慢地攪拌着雞肉粥,看着蔥花被拌進了粥裏,和粥融為一體。香味仍然撲鼻,可是她卻一點兒胃口都沒有了。

左擎墨伸出手,接過了她碗裏的粥。她雖然有些不明,卻是松了手。

反正她也不想吃,左擎墨要就拿去好了。只是,左擎墨這種沉默是金的态度,怎麽就那麽讓她心慌呢。

她微怔着,眼神不知道落在了什麽地方。耳畔間突然想起了左擎墨的聲音:“張嘴。”

“哈?”那兩個字她認識,可是那組合起來的意思,讓沈栀夏更呆了。

難得見到沈栀夏傻傻呆呆的樣子,左擎墨有些想笑。可是一想起剛剛的事情,他的臉再度板了起來。他有些不耐地重複道:“張嘴。”

Advertisement

她微張着唇,一勺香噴噴的粥塞進了她的嘴裏。她機械地吞下,下一勺又來了。

左擎墨一看就是沒有伺候人的經歷,只想着喂完了事。一口接一口的,讓沈栀夏吃得夠嗆。她胃口不怎麽好,可是左擎墨壓根沒有給她拒絕的空間,她幾乎把一大碗的粥都喝完了。

當然,是對着左擎墨那張冷冰冰的臉,就着這幾乎讓人受不了的沉默氣氛,消化不良地喝完的。

左擎墨扯過紙巾,有些粗魯地擦拭着她的唇瓣。再端來一杯放涼的開水,直接灌進了沈栀夏嘴裏。

一個不慎,沈栀夏就被嗆到了。她劇烈地咳嗽着,幾乎嗆出了眼淚。她漲紅了臉,忿聲道:“左擎墨,你是故意在報複我嗎?”

這含嗔帶怒的模樣,讓左擎墨不自覺地漾起一抹淡淡的笑。“要真是要報複你,你以為你還能躺在這裏?”

沈栀夏繃緊了心弦,知道這是秋後算賬來了。只是這種吃飽喝足的秋後算賬,确實讓她意外了。意外之餘,隐隐有些暖意在心底的某一個角落升起。

她擡眸,漫不經心道:“那應該怎麽報複?”

左擎墨盯了她半響,盯得她直發毛之後,才幽幽道:“今天和我去領證。”

沈栀夏:“……”是左擎墨腦回路異于常人,還是她幻聽了?

“還是說,你有什麽事情是要主動交代的?”左擎墨玩味地望着她,那銳利的眼神仿佛能夠看穿一切,讓她無所遁形。

沈栀夏哼了聲,試探什麽呀試探,她既然做了,還會不承認不成!“冷殇兒就是我燙傷的,你要為她讨回公道麽?”

“一報還一報怎麽樣?”左擎墨勾唇,笑容攝人心魂。殇兒從來就不是那種會哭訴自己受過什麽委屈的女人,偏偏這樣,更加讓人心疼。而沈栀夏剛剛喪父,高燒昏迷了那麽久才醒過來,他到底有些于心不忍。

沈栀夏卻是不屑道:“你是想讓我也被燙一次嗎?”真不愧是左擎墨的風格。想來剛剛的甜棗,都是為了後頭更大的巴掌。

但凡她的态度有那麽稍軟一些,道個歉、求個饒,左擎墨都不會生那麽大的氣。偏偏,沈栀夏的态度仍然是那麽強硬。

他毫無預兆地拽下了沈栀夏,一點兒都不在乎會摔疼她。

雖然有地毯,可是從床上直接摔下去,仍然會受到不小的沖擊。加上手腕一直被緊拽着,沈栀夏疼得蹙眉。饒是如此,她仍然是不肯告饒一聲。

“沈栀夏,你把殇兒燙成那樣,難道還有理不成?”

“你滿腦子除了冷殇兒,還有什麽?只可惜,你不是能夠名正言順陪在她身邊,對她噓寒問暖的人!”明明知道這個時候不應該再惹怒左擎墨,可是她心裏莫名地生出了一股火氣。

被激怒的左擎墨眸子裏滿是暴戾,他一手抓着她的發,另一只手高高揚起,竟是又想要給她一個耳光。

沈栀夏被迫仰着頭,哪怕疼得她不自覺紅了眼圈。她的眸子仍然是堅定不屈,微微彎起的弧度盡是輕蔑:“你除了會對女人使用暴力,還會什麽?”

左擎墨本是根本不在乎別人看法的人,可是沈栀夏那眼神、那意思,怎麽都讓他覺得別扭。他恨恨地松開了沈栀夏,本來已經挪開的右手又不自覺地揉了揉沈栀夏頭上他那剛剛扯過的地方。

那動作是那麽的小心翼翼,像是害怕會弄疼她一樣。他不爽道:“沈栀夏,你除了會讓我生氣,還會什麽?”

‘讓你更生氣啊。’這話含在舌尖,即将說出口的時候,沈栀夏卻又收了回來。這種對話,怎麽讓她有一種她在和左擎墨調情的意思。

就她和左擎墨,怎麽可能!

左擎墨起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即将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卻又停了下來。他的聲音較平日低沉了些,透着些許沈栀夏辨不清的情緒:“換套衣服下來,和我出去一趟。”

沈栀夏慢吞吞地扶着床站起身,左擎墨的話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再想想她今天幹的事兒,她似乎是乖乖聽話比較好。要是在挑釁左擎墨,指不定她得吃不了兜着走。

左擎墨并沒有等太久,就看到了一身雪白裙裝自樓梯走下來的沈栀夏。這朵小白花穿白色很好看,可是那裙子似乎也太素了些。再一細看,她的胸口上還真別着一朵小白花。

左擎墨擰了擰眉,到底還是沒有命令沈栀夏換件衣裳。

她也沒問左擎墨是要去哪裏,乖乖系上安全帶,望着車窗外發呆,多餘的話一句都沒有說。

反倒是左擎墨先開了口:“在你沒有同意之前,我不會強行綁着你去民政局。”他的目光不經意地瞥過她胸前的小白花,“你不需要用這種方式提醒我。”

沈栀夏回以一臉的茫然:“啊?”

“行了啊,你是把我當傻逼還是把自己當傻逼。”左擎墨冷哼了聲,彼此都知道的事情,繼續裝傻就沒意思了。他堂堂左二少,連個女人都得強迫着去領證結婚,傳出去多丢人。

這個時候的左擎墨,壓根就忘記了他一直幹着都是強迫沈栀夏的事兒。

沈栀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繞口令般地說道:“看誰都像傻逼的那個人,就是傻逼了。”

“……”左擎墨想,要是再說下去,他指不定會有一種當場把沈栀夏踢下車的沖動。

終點是醫院。

到了這裏,沈栀夏半點兒疑惑都沒有了。十有八九就是為了冷殇兒來的,左擎墨不會真的讓她把自己燙一次吧?

這麽想着,她那狐疑的眼神,不時掃過左擎墨。她能肯定這種事情,左擎墨絕對幹得出來。

雙雙趕到病房的時候,冷殇兒的手已經處理好了。自手背往下裹着厚厚的紗布,很是嚴重的樣子。

“哥,殇兒。”左擎墨喚着,神色是掩不住的關切:“手怎麽樣?”

“醫生說沒什麽大礙,只是暫時手不能活動了。”冷殇兒伸出了粽子一樣的手,垂着眼睑道:“只是下周的演奏會,怕是不能到場了。”

冷殇兒對于小提琴,幾乎看得比命還中。音樂天才并不是說說而已,背後她付出了多少努力和汗水,左擎墨都看在眼裏。冷殇兒的這句話,比起所謂的陷害和責備都有用多了。

瞧着左擎墨的突然變得淩厲的眼神,沈栀夏幾不可聞地嘆息,她算是又一次見識冷殇兒的厲害之處了。

左擎寒好似沒有聽出冷殇兒的言外之意,他握着冷殇兒沒有受傷的右手,安撫道:“沒關系,等你好了,想參加多少場演奏會都沒有問題。”

冷殇兒回握着左擎寒的手,輕聲道:“我沒事,只是覺得有些遺憾。”

沈栀夏像個外人一樣,瞧着這一場柔情蜜意,還有黯然神傷的好戲。她站得有些遠,好似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來證明自己不過是個看客。

只是彼時的沈栀夏還不知道,看客是最容易被淪為炮灰的倒黴職業了。

左擎墨愈發不是滋味,再一擡眼瞧見了沈栀夏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他的憤怒突然達到了頂端。他命令道:“沈栀夏,道歉。”

“當時的情況,殇兒已經和我說過了。墨,沈小姐只是不小心。”來的路上,冷殇兒已經主動把事情解釋過了。并且表示,遲早都是一家人,她不會和沈栀夏計較的。左擎寒想着,既然殇兒都不介意了,而他們即将結婚,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

一再為她說好話的左擎寒,比冷殇兒的反擊更讓沈栀夏意外。然而看着左擎墨那愈發冰冷的眼神,她算是明白了,左擎寒越是幫她說話,就越是把她的後路斷掉。

這三個人毫無疑問是穿着同一條褲子的,她還期待什麽?

左擎墨的态度變得格外強硬:“道歉。”

“我拒絕。”她并沒有錯,憑什麽要道歉。她微微揚起下巴,“不就是手麽,我陪着她就是了。”

話剛落音,沈栀夏竟然拔出了熱水壺的塞子,直接往自己手上倒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