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個月的情人
當苗菲菲忙完了那一大桌的菜時,她才發現沈栀夏已經睡着了。她向着紅姐做了個噓聲的手勢,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紅姐,麻煩你不要叫醒夏夏,讓她睡到自然醒哦。”苗菲菲笑着道,小臉上因為忙碌而變得紅撲撲,煞是可愛。
“好的好的。”紅姐忙不疊地應下:“那我先把飯菜放好,等太太醒了再加熱。”
太太……這個詞讓苗菲菲一想到裏頭躺着的沈栀夏,就變得有些不自然。她這個好朋友什麽都好,就是凡事都愛自己扛着。哪怕分擔一點點給旁人,她都不願意。哪怕是自己,她也不肯全然地卸下僞裝。
她猜測着,支走她之後獨處的夏夏,是否又是一個人在舔舐着傷口。
夏夏,為什麽你就非要這麽逞強?
苗菲菲一想于此,心情更加低落了三分。她準備離開的時候,正好碰見了剛回來的左擎墨。
左擎墨仍然是那麽冷傲的面容,他優雅地對苗菲菲打着招呼,那姿态裏仍然是透着些許的慣性的高不可攀。
一見到左擎墨,就會想到沈栀夏所受的那些苦。苗菲菲咬着下唇,微微點頭以後,視他如蛇蠍般快步離去。
左擎墨有些愕然,他有這麽吓人嗎?他出聲,留住了苗菲菲:“苗小姐,可以聊聊嗎?”
苗菲菲仇視地望着左擎墨:“不可以,我們之間沒什麽好聊的。”
左擎墨卻也不惱,溫聲道:“是關于栀夏和沈家案子的事情,很重要。”
這一句話比什麽都管用,瞬間留住了苗菲菲。她轉身,小跑着回去,在左擎墨對面坐下。“快說啊,夏夏怎麽了?沈家的案子是不是有了新的發現了?沈爺爺是不是馬上就可以出來了?”
一連串的問題噼裏啪啦地冒了出來,左擎墨有些好笑。這位苗菲菲是沈栀夏的至交好友,可是兩個人的性格卻是南轅北轍。要換了是沈栀夏,這會兒應該是冷靜着問,他需要什麽條件,才會給她提供線索或者幫助。
左擎墨沉吟着,那嚴肅的态度更加讓苗菲菲拿不準了。苗菲菲的心一涼,看樣子不是一個好消息……她小心翼翼道:“是不是情況變得更嚴重了?”
“也不是,我們已經在盡力找着新的證據了。就是這段時間栀夏太累了,我希望你要是有時間,可以多多過來陪陪她。”轉眼間,左擎墨已經做了決定。用苗菲菲換取證據的事情,如果他真的說出來了,也許沈栀夏會恨死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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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做是曾經的他,絕對不會放着捷徑不走。可是現在,他會不自覺地想起今晨沈栀夏的絕望。對于這件可能會傷透她的心的事情,左擎墨難得的猶豫了。
然而左擎墨的猶豫,卻讓苗菲菲頓時感覺:左二少在為難,夏夏又是報喜不報憂的,說不定沈家的情況更差了……她之前也問過周銘,周銘道沈家的案子已經劃入了重點,周家根本無能無力。
“我會的,如果有什麽事情,能不能請二少通知我一聲?”苗菲菲咬着下唇,有些委屈,又有些不甘道:“如果壞消息,夏夏是不會告訴我的。”
左擎墨微微一怔,原來哪怕是苗菲菲回國了,哪怕這可能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信任的人,她仍然是瞞着的。這麽一想,左擎墨就更不是滋味了。
也許,沈栀夏是連他都不相信的。
苗菲菲起身,鞠了個躬:“謝謝。”
“苗小姐客氣了。”他在想着,要不然就通知下顧夜沉,三不五時地過來串串門。這樣一來,總會有見面的時候。按照顧夜沉那性格,見到了佳人怎麽肯放手。
到時候事情怎麽發展就和他什麽關系了,他只要拿着證據給沈栀夏就行了。推波助瀾這種事情,左二少可謂是得心應手。
“我先走了,二少再見。”
“我送送你。”左擎墨起身,拿起了茶幾上的車鑰匙。
“不了……”苗菲菲遲疑着,斟酌着開口道:“二少,夏夏才睡着了。你能不能不要吵醒她?”睡眠,是沈栀夏唯一自我治愈的方式。她曾見過夏夏睡了一天一夜,幾乎把她吓壞了。
對于外人,左擎墨一直是優雅紳士得無懈可擊:“好的。”
哪怕知道夏夏身上的傷,夏夏難過的原因,十有八九都是眼前的男人造成的。但是看着他風度翩翩的模樣,苗菲菲卻怎麽都沒有辦法把兩者相提并論。她微微懊惱地想着,男人果然都不是好東西。比如這個和顧夜沉走得很近的男人,也許更加不是好東西。
左擎墨當然不會知道苗菲菲的想法,更加不會知道自己多了一個這樣的評價。
苗菲菲更不會知道,自己一語中的。這兩個不是什麽好東西的男人在某些程度上,真的是默契十足。比如此刻,不請自來的顧夜沉就那麽剛好地遇上了剛要離開的她。
時隔兩年後,第一次單獨的面對面。這裏是豪華別墅區,別墅與別墅之間更是豪華距離。別墅裏頭的人一個是與顧夜沉狼狽為奸的左擎墨,一個是正在忙碌着的紅姐,最後一個是安睡的沈栀夏。
簡言之,這一次沒有後援,只能靠着自己了。她冷着俏臉,選擇了無視——直直地穿過了顧夜沉,半點兒遲疑都沒有。
顧夜沉沒有想到真的會見到魂牽夢繞的人兒,曾經笑靥如花的臉頰和如今冷若冰霜的模樣慢慢重合,他癡癡地望着苗菲菲,哪怕一秒的目光都舍不得移開。
直到,苗菲菲招呼都不打的,漠視了他。
顧夜沉抓住了苗菲菲的手腕,陰沉的眸子一瞬不移地望着她:“苗菲菲,你就打算這麽走了?”
苗菲菲揚起下巴,桀骜不馴道:“那你想要怎麽樣?再逼死我一次嗎?”
這是顧夜沉埋在心底最大的傷口,苗菲菲輕輕松松的一句話,就把那從來就沒有愈合過的傷口再度撕開。
苗菲菲望着他,望着那眼底一閃而過的暴戾,她冷哼着,雙手抱胸。此刻的顧夜沉,和當初逼着她跳海的模樣何其相似。她果然是瞎了眼,才會把惡魔當成了折翼的天使。
“顧少爺請松手。”
顧夜沉怎麽肯放手,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放手!他彎了彎唇,狹長的丹鳳眼微眯着,眼底了無笑意:“苗菲菲,沈栀夏沒有告訴你嗎?”
聽着好友的名字被提起,苗菲菲順便打起了十二分的防備:“你又想做什麽?”
她警惕的模樣,就像是小刺猬一樣不管不顧地,逢人就紮。與曾經乖巧溫順的人兒相比,更有千秋。他不介意陪小刺猬玩玩:“放輕松,我對沈栀夏沒興趣。苗菲菲,你知道的,我要的人一直都是你。”
直白的話從顧夜沉口中說出來,苗菲菲卻知道這并不是因為愛。充其量就是因為她的逃離讓他不甘心而已,畢竟高高在上的顧少爺,怎麽能允許自己輸在默默無聞的她手裏。
她冷哼着,挺直了背脊:“我不是你的。”
“你确定?”顧夜沉倏然一笑,分外玩味地望着她。這個笑容,隐隐讓苗菲菲不安了。“看樣子你還不知道。我手上有着能決定沈家生死的關鍵性證據,你想要嗎?”
苗菲菲一驚,垂于身側的小手已經緊握成拳。“你說的是真的?”
“我既然能吞并沈家,自然能拿到更多的資料。”顧夜沉聳了聳肩,絲毫沒有掩飾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沈栀夏也知道我手裏的資料。”
“你無恥!你怎麽能這樣!”那是沈家的産業,他們明明是自小認識的關系。哪怕不是朋友,袖手旁觀也就罷了,怎麽能落井下石!
顧夜沉當然不會承認那時的舉動,有打擊報複的成分在內。他就是不相信沈栀夏半點兒苗菲菲的下落都不知道,可是不管他怎麽個打壓,怎麽個逼迫,沈栀夏仍然是半點兒口風都不露。
“商場就是這樣,這些事情哪怕我不做,一樣有人會做。”顧夜沉話鋒一轉:“苗菲菲,你有一個好朋友。無論怎麽艱難,哪怕差點兒溺水而亡,沈栀夏都沒有透露過你半點兒消息。”從某種程度上,沈栀夏的性格是他所欣賞的。
苗菲菲又驚又怒,她怎麽都想不到自己在國外的兩年裏,夏夏會因為自己而受到多麽大的傷害!她什麽都不知道……她揚起了小手,朝着顧夜沉的俊臉扇了下去。一個清脆的耳光落在他的臉上,慢慢泛起了紅。
她大怒:“無恥!小人!”
“這麽久了,你還是不會罵人嗎?”仿佛一點兒痛都感覺不到,顧夜沉仍然是緊抓着苗菲菲的手腕不放。“苗菲菲,你也并沒有高尚多少。你想知道你在國外自由的兩年裏,沈栀夏付出了什麽代價嗎?”
其實這句話很有唬人的興致,當初沈家尚未沒落,沈栀夏怎麽說都是沈家唯一的大小姐。他能做的不過是明裏暗裏地查探,其他的動作卻是不能有的。
不過沈家出事之後,沈栀夏受到的傷害可就大了……這一點,他确實也沒有誇大。
沈栀夏之于苗菲菲,同樣是無可替代的重要。她眼圈微微紅了,啞聲道:“你想要的怎麽樣?”
“當我一個月的情人,我把證據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