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你當我是死人嗎

在苗菲菲的陪伴下,住院的日子并沒有想象中的難過。紅姐一日三餐外加宵夜都準時地前來報到,非要看着她喝下所有滋補的湯,才肯離開。

她也知道這絕對是左擎墨的意思,可是到底沒有辦法拒絕紅姐的好意。日複一日後,她的臉頰較之前紅潤了些許。苗菲菲為此感到非常的開心,那興奮得仿佛中了五百萬的樣子讓她好氣又好笑。

有些意外的是,左擎墨沒有再出現在她面前了。這讓她大大的松了口氣,也開始催促着苗菲菲找律師起訴離婚的事情。

而沈栀夏所不知道的是,每每在她入睡以後,左擎墨才敢過來。他貪婪地望着她紅潤的睡顏,忍不住伸出手輕輕地撫摸着她的小臉。

“沈栀夏,你為什麽就是這麽倔強呢?”在這次出事以後,左擎墨隐隐感覺到對于沈栀夏,他絕對不僅僅只有憐惜而已。然而她與冷殇兒之間的沖突,卻又讓他無從下手。

左擎墨是打從心底地不願意懷疑冷殇兒,可是沈栀夏那堅定的模樣更是做不了假的……他相信沈栀夏絕對不是那麽信口胡說的人,她能說出那樣的話,肯定是有百分之八十的證據。

他質問過冷殇兒,為何要告訴沈栀夏流産的真相。當冷殇兒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他的時候,他再次動搖了。

冷殇兒痛心道:“墨,你是在懷疑我嗎?”

“殇兒,我不是那個意思……”

冷殇兒一臉平靜地說着:“我确實是去看了沈栀夏。我買了香水百合過去,想要讓她放寬心好好養病。結果她說自己花粉過敏,連人帶花地把我趕了出去。就這樣。”頓了頓,她又道:“當然,如果你不相信我,我也沒辦法。”

他怎麽會不相信冷殇兒呢,所以到最後,這場談話終于不了了之了。

“栀夏,我是真的想要對你好的。”左擎墨低低的聲音在病房響起,他緊緊地握着沈栀夏纖細如玉的雙手,低聲道:“你給我點兒時間,好不好?”再給他多一點的時間,他會把一切都調查清楚的。

睡夢中的沈栀夏呢喃了聲,微啞的女聲帶着絲絲的脆弱:“寶寶……”

左擎墨如遭雷擊般僵住了。他以為有了苗菲菲在,有紅姐無微不至的照顧,就可以讓沈栀夏慢慢釋懷。可是沒想到,即使在夢裏,沈栀夏仍然是不斷地念着這個無緣的孩子。

他的心一痛,冰冷的唇瓣在她的額前印下了一個淺淺的吻。他的聲音堅定,竟不知道是在說服自己,還是在說服夢中的沈栀夏。“我們還會有孩子的,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

然而回應他的,是沈栀夏無意識的夢呓:“左擎墨,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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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恨吧。”沒有愛,恨也好。他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足夠會撫平這個傷口。

他替沈栀夏掖好了被角,衣服都沒有換的在她的身側躺下,連人帶着被子地緊抱着她。他伸手,一點點地拂去她在睡夢中也是緊蹙的眉頭。

“沈栀夏,這輩子你都不可能離開我。”

當天色微亮的時候,左擎墨起身,悄聲無息地離開了病房。

值夜的安淸顏剛好路過病房,看到了滿臉倦容的左擎墨。她不由得低嘆:“二少,你這又是何必呢?”明明就是彼此在乎着,什麽話不能好好說清楚,非要鬧這一出戲?

“與你無關。”左擎墨掃了她一眼,徑直往電梯的方向而去。

“哼,我才懶得關心你!”安淸顏瞬間炸毛,沖着他的背影大喊道:“你信不信我馬上地就去告訴栀夏,某個人天天晚上偷偷過來睡覺,每天天不亮就逃走?”

“你敢!”左擎墨回眸,狠厲的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安淸顏。

“你倒是看看,我敢不敢?”安淸顏挑着眉梢,雙手環胸挑釁十足地回望着左擎墨。

還別說,左擎墨相信安淸顏真的幹得出這樣的事情。一想到沈栀夏知道自己做了這麽愚蠢的事情會有什麽反應,他不由得僵住了臉。“你想要什麽?”

這種姿态就對了嘛。安淸顏滿意地點了點頭:“二少,我希望你能公平地對待栀夏。”頓了頓,她又道:“也公平公正地面對冷殇兒。”

真不是安淸顏的錯覺,而是左家兄弟對于冷殇兒的偏愛實在是簡直了……光是在學校的時候,她就因為冷殇兒吃了不少苦頭。她确實不相信,冷殇兒真的是那麽一朵遺事而孤立的小白花,純良無辜得讓任何人都忍不住憐惜。

身為女人,她沒有辦法相信世上真的有這樣的女人。對于這種女人,她統一貼上的标簽是:白蓮花。

接二連三地被提起關于冷殇兒的事情,左擎墨難掩不耐煩:“我知道了。”頓了頓,他沉下臉道:“你管的東西,未免也太多了。”

“是是是,我就是一個多事的學妹。”要不是他們共同經歷過的那些破事兒,安淸顏才懶得理會左擎墨是不是為了冷殇兒打一輩子的光棍。她冷冷地哼了聲:“慢走啊二少,我就不送你了。”

安淸顏踩着高跟鞋蹬蹬蹬的聲音慢慢地消失在了樓道上,左擎墨望着電梯裏跳躍着的數字,複雜的眼底滿滿都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思慮。

另一邊的沈栀夏才沒有左擎墨那麽多的揪心和難以割舍,她早就在做着起訴離婚的準備。當聽到苗菲菲帶來的消息,她緊皺着的眉頭就沒有停下來過。

“你是說,所有的律師一聽到我的名字就不肯接了嗎?”

苗菲菲哭喪着臉道:“是啊,一打聽到是和左擎墨的離婚案子,幾乎全都把電話給挂了。”她不死心地約了各大比較出名的律師事務所,結果都是一樣。

“那些名不經傳的小律師呢?”只不過是很簡單的離婚而已,任何一個律師都可以做到的,不一定非要知名大律師不可。

苗菲菲仍然搖了搖頭:“也沒有人肯接。”只要她一說出那麽一丢丢沈栀夏、左擎墨的字眼,所有人的回答都是一致的:另請高明。

就在她們煩躁得不行的時候,安淸顏領着一個意料之外的人上門了。她笑容可掬道:“栀夏,我在病房外面看到了他一直徘徊着。他說有急事要找你商量,可以解決你的燃眉之急。可是又不好意思進來,所以我就自作主張了,你不會介意吧?”

沈栀夏搖了搖頭,這個時候,哪怕她說介意也沒有用了吧。

望着那張儒雅俊宇的面容,苗菲菲的反應卻是非常大。她雙手叉腰,潑辣地擋在了沈栀夏面前,隔絕了陸景逸的目光。她的口吻非常的不友好:“你來幹什麽?”

“栀夏的事情我都就聽說了,至少也是一場朋友,我也沒有辦法袖手旁觀。”陸景逸一點兒都不在意苗菲菲惡劣的态度,風度翩翩道:“我聽說你們在找律師?”

“這跟你有什麽關系?”苗菲菲已經化身為沈栀夏的保護神,不等沈栀夏說什麽,她全權回應了。

“你可能不知道,”陸景逸笑容不減:“我也是有律師執照的人。”

這一點,苗菲菲還真的不知道。她扭過頭,用詢問的眼神望着沈栀夏。

望着這樣草木皆兵,唯恐她在受到一點兒傷害的苗菲菲,沈栀夏的心被感動漲得滿滿的。是啊,不管怎麽樣,她身邊還有一個不離不棄的人,不是麽?

她笑了笑,拉住了苗菲菲的衣角,示意她在一旁坐下。

苗菲菲哼了聲,背過身不再理會于他們。而安淸顏,領了人過來之後早已忙成陀螺般離開了。

陸景逸用深邃的眸子望着沈栀夏,眼神一如既往地溫柔,好似汪洋大海般把她溫柔地包圍起來。不過現在,經歷了那麽多的她,再也不會被這樣的眼神欺騙了。而且,她怕水,也怕海。

陸景逸渾然不覺般,癡癡地望着她道:“栀夏,你瘦了。”

沈栀夏默了默,忍了又忍才沒有對他翻白眼。別說瘦了,她的體重已經上到了有史以來的最高峰。陸景逸這種睜着眼睛說瞎話的本事,是越來越高明了。

“你有什麽事情,就直接說了吧。”

見沈栀夏一點兒都不吃這一套,陸景逸也只好收起了美男計,轉而道:“我聽說你需要律師?”

“對,我要和左擎墨離婚。”她說得輕描淡寫,光是憑着這樣的神色,根本分辨不出她真正的情緒。

陸景逸這個時候才發現眼前的沈栀夏,再也不是他可以輕易掌控,了解全部的沈栀夏了。他稍稍收斂了敷衍,用無比認真的聲音道:“整個夏城,沒有一個律師會接你的案子。”

因為左擎墨早就放下了狠話,不會有不怕死的律師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可是他不一樣,他又不是靠律師混飯吃的,不在乎左擎墨的威脅。

裏頭的玄機,只需稍稍一想,聰明的沈栀夏完全可以想明白。只是……她彎了彎唇,眼底了無笑意:“我憑什麽相信你?”她并不覺得比起左擎墨,陸景逸會是一個善茬。有些虧只吃了一次,就已經夠讓人刻骨銘心了。

“因為你只能相信我。”陸景逸信誓旦旦地保證着。

然而此時,門口卻響起了一道低沉而飽含着危險的男聲:“陸景逸,你當我是死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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