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沙漠貓和十字架
沙漠貓和十字架
半獸化的齊曼古麗頃刻間已經沖到溫炎面前。
溫炎輕飄飄閃開。
同一時間，肩上的狼崽也跟着調轉了方向，但爪子依然穩穩扒在他肩頭。
齊曼古麗黃色豎瞳一縮，她四周瞬時泛起一層層黃色沙粒，一圈一圈快速旋轉，形成了一個小漩渦。
沙粒旋渦以極其驚人的速度在房間內暴沖，四處亂竄。
高科技金屬建造的牆、天花板、地板，在沙粒旋渦所到之處，皆留下了大小不一坑坑窪窪的痕跡。
溫炎第一次看到星際人類精神力紊亂後獸化的場景，一時間覺得有些新鮮。
幼崽們急了，尤其是莉莉絲和一個微微胖的小男孩。
莉莉絲：“齊曼古麗，快停下，冷靜些！”
胖男孩雙手合十：“齊曼古麗，求求你了，那些人會把你綁起來的，你快醒醒！”
韓雨承這時還坐着，手裏擺弄着機械玩具，不慌不忙道：“天宇，幹脆用你的白虎把那只沙漠貓制服就好啦，不是更快嗎。”
胖男孩翁天宇氣呼呼瞪他一眼：“你這是什麽馊主意？”
韓雨承聳聳肩。
在他們說話這十幾秒內，沙粒旋渦持續暴沖，幼崽們紛紛後退到牆邊，然而還是有人躲避不及——
一個正在調動精神體防禦的男孩被沙旋渦沖擊到，他的精神體瞬間失控墜落，砸到了韓雨承後背。
沒錯，那是一具超級大型的十字架，散發着純白的光，棱角異常尖銳。
剎那間，因疼痛而尖叫和驚慌失措的大喊響徹在房間內。
“疼死我了！”
“韓雨承對不起！”
“巴紮特你的十字架能不能控制好了再放出來！”
韓雨承平時老氣橫秋，說話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此時被砸傷也顧不得維持形象，跳起來指着巴紮特尖聲指責。
一向善良溫順的巴紮特，被責難後驚恐情緒急劇降到最低點，唰唰地一下，腦袋上冒出兩只犄角。
“完蛋啦，怎麽連巴紮特也……”翁天宇大叫。
莉莉絲唉聲嘆氣：“解非晏，你要不帶他們進幻境吧，這樣應該能緩解一下？”
“沒用的，即使在幻境，他們的精神力依舊還是會紊亂，改變不了什麽。”解非晏手插在褲兜，一副酷酷女孩的模樣。
這時，原本在樓下的機器人77也沖了進來，它在樓下聽到了巨大的動靜，還看到了不時凹陷的天花板。那是被沙暴旋渦沖擊過的房間地面。
“齊曼古麗，巴紮特，冷靜！”
77在地面快速滑行，試圖阻攔暴沖的沙塵旋渦、精神力紊亂的齊曼古麗以及剛長出犄角的……巴紮特。
沒想到那團沙塵旋渦就極速沖過來，把77卷到半空，嘭地一聲砸向金屬天花板。
可憐的77被鑲嵌在凹陷的天花板上了。
緊跟着，沙塵旋渦沖擊到了牆上的警報器，空間內響起刺耳的警報聲。
聒噪的聲音刺激了半獸化的齊曼古麗和巴紮特，兩人瞳孔暗芒擴張，視線對上了溫炎及其肩上的狼崽。
狼崽感受到危險，渾身絨毛倒立，昂着腦袋朝空間長長嗥叫一聲——
“嗷嗚！”
這陣音波有如實質一般橫掃過房間裏每一個生物，幼崽們痛苦地捂住耳朵，面容變得扭曲。
正處于進攻狀态的齊曼古麗和巴紮特，硬生生中斷了往前撲的步伐。
溫炎出聲道：“好了，停下吧。”
狼崽立即收起嗥叫，軟萌地嗷嗚一聲。
溫炎緩步來到神情痛苦的齊曼古麗和巴紮特跟前，彎下腰，雙手輕輕搭在他們的腦袋上。
“喵！”
“咩~”
兩個小家夥像是踩進柔軟的雲端，又像是被溫柔的流水托着，靜靜飄動流淌，惬意地叫喚了一聲。
他們暴躁而淩亂的精神海，被一陣陣冰淩淩的感覺沖刷梳理着，仿佛徜徉在柔順的羽毛海洋。
不過短短數十秒，兩個小家夥光芒暴漲的瞳孔黯淡下來。
緊接着，有數道身影沖進房間，醫療處和安保處的同事趕到了。
“都不許動，給我老實待着！”
厲聲呵斥的是個平頭男人，正是溫炎今天在懸浮車上見過的，雷平。
雷平一揮手，幾個安保處的同事一人沖到一個幼崽身旁，牢牢控制住他們。
雷平來到溫炎面前，上下打量他：“沒受傷吧？我還記得你，小夥子，恭喜你入職成功，沒想到居然是培育員啊。”
“我沒事。”溫炎言簡意赅地回答。
光是這句，就先讓雷平驚訝了幾分，這時，醫療處的隊長劉夏利的一句話，更是讓他直接沖了過去。
“咦，這兩個幼崽明顯精神力暴動獸化了，但目前已處于平緩穩定的狀态，”劉夏利忍不住看向那個樣貌俊美的培育員，“你給他們梳理過精神力了嗎？”
“你會精神療愈？”
這可是精神療愈師才有的技能，療愈師人才稀缺，整個培育園也僅有一個而已，這新來的培育員怎麽做到的？
沒等溫炎回答，劉夏利下一個問題緊随其後：“對了，你是什麽精神體？”
溫炎在數十道目光齊刷刷注視下，慢條斯理地開口：“我是火狐精神體。”
“你說什麽？”
不光是劉夏利，雷平及其他的同事都震驚異常。
從來沒聽說火焰也能梳理精神力的。火焰不該是灼燒的、令人痛苦的事物嗎？
這簡直是聞所未聞。
溫炎并不做解釋，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裏。
火焰能舒緩精神力的事實很快被同事們消化接受，而身為隊長的劉夏利和雷平也無法解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太神奇了，并不是擁有火焰精神體都能梳理精神力的，小溫，這也許是你獨有的能力。”劉夏利笑眯眯地說。
雷平格外多看了溫炎幾眼。
這時，天花板上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電子音：“勞駕，大家能把我放下去嗎，77陷在這裏啦。”
醫療處的同事們失笑，立刻把77救了下來。
雷平目光嚴厲地掃視一圈幼崽們，道：“除了這兩個獸化的，剛才還有誰搗亂了，醫療處一律都注射鎮定劑！”
解非晏冷冰冰和他對視：“我們又沒獸化，不需要什麽鎮定劑。”
“就是就是，憑什麽給我們打鎮定劑，我抗議！”翁天宇氣呼呼地舉起小胖拳頭朝雷平揮舞。
溫炎卻有些疑惑，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暴動的幼崽已經進入平和安靜的狀态，為什麽還要打鎮定劑，不是說，能不用就不用鎮定劑麽？
雷平面不改色地瞪向怼自己的崽子：“沒獸化的但也可能激怒了同伴，所有人關禁閉！什麽時候老實了，什麽時候放出來！”
“我們沒有激怒齊曼古麗和巴紮特！”韓雨承也忍不住跳腳道，“是那個培育員，是他惹齊曼古麗生氣了！”
“真是胡說八道，一群小崽子，不主動惹事就不錯了，還冤枉培育員，”雷平氣不打一處來，“帶他們回房間，關禁閉！”
話音落，安保處一人押着一個幼崽魚貫出了房間。
溫炎注意到，幼崽中有一個始終沒說過話的小女孩，輕聲問：“她是誰？”
劉夏利從醫療箱拿出兩支鎮定劑，“那是洛菲特，不愛說話，不過別看她文靜柔弱就小瞧了她，這小孩曾經差點把培育員勒死過。”
溫炎怔了怔，無聲地注視着他和同事給齊曼古麗和巴紮特注射了TS237型鎮定劑。
雷平這時過來拍拍溫炎肩膀，聲音緩和許多，已經不像剛才面對幼崽時那麽尖銳嚴厲：“小溫，對不起了，今天對幼崽的處理都是出于對大家以及園區的安全考慮。”
“你是新人，鎮壓他們的經驗少，我今天算是給你打個樣，以後還得靠你自己多琢磨，有什麽不懂就盡管問我們，知道嗎？”
溫炎點點頭，把剛才的疑惑問出口：“雷隊長，兩個獸化的孩子已經恢複平靜，為什麽還要注射鎮定劑？”
雷平眉毛揚了揚，盯着他的目光有些詫異，但很快又再次親切地拍拍他：“你初來乍到，不清楚幼崽們的實力也正常。”
“萬一他們還沒恢複到人類形态，中途蘇醒，後續會很麻煩。”
這時，醫療處的同事已經注射鎮定劑完畢。
雷平再次看向溫炎：“沒關系，小溫，你剛來不了解情況很正常，記住，盡量讓他們減少對建築、對人的傷害才是首要的。”
交代完畢，他和劉夏利等同事一同離開房間。
“嗷嗚。”
一直蹲在肩上的狼崽這時拱了拱溫炎的脖子。
溫炎伸長手臂，摸摸他的腦袋，來到外面走廊，看着雷平等人從基地大門出去，他才慢騰騰地下樓，穿過庭院，走向守在大門口的兩名守衛。
看到頗為俊逸的同事站定在面前，其中一個守衛問：“怎麽了，新同事？”
溫炎想确認一個事實，或者說，一個猜測，他淡聲開口：“請問，剛才大樓裏的動靜，你們有聽到麽？”
兩個守衛相視一眼，“你是說幼崽搗亂弄出的動靜？”
“當然聽到了，隔音最好的金屬也擋不住他們制造的嘈雜音，習慣就好。”
“那，你們怎麽沒進來幫忙勸阻那些孩子？”溫炎語調依舊淡淡的，卻也沒有責備的意思，仿佛真的只是好奇才這麽問罷了。
守衛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新同事，我們只負責看守基地大門，如果有幼崽強行闖出去，我們的任務是——”
“直接開槍鎮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