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凍港（10）
不凍港（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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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還是放照島游兒進了卧室。
這是一件非常莫名其妙的事：我最開始只是給他提供了一個臨時的住處，然後因為醉酒發展成了不正當男女關系，到現在又變成了睡在一張床上的不健全社交。
我沒想明白到底是哪裏出問題了，又或許其實哪裏都有問題。
我睜着眼睛聽着背後的人豬一樣沉穩的呼吸聲，回憶起方才自己氣勢洶洶的“滾”以及毫無骨氣的退讓，微妙地理解了大學好友對我的評價。
——櫻是那種看起來很有原則但實際上會對在意的人無底線妥協的類型呢。
好像确實很有道理的樣子。
背後的人動了動。他伸出右手搭在我的腰上，緊接着，青年另一只手也伸了過來，于是我變成了超大號抱枕，給他攬得嚴嚴實實。
我嘆了口氣。
算了。
暫時先這樣吧。
畢竟我也拿他沒什麽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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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任照島游兒登堂入室的結果也非常可怕。
母親拿着我給她的備用鑰匙推開卧室門時我正坐在床上敲手提電腦。周末不需要去公司加班，照島游兒也少見的沒有必須去店裏的工作，于是我們犯了懶，照島游兒懶得做早飯，我懶得吃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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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赤着上身在我身邊睡得如同一只可食用哺乳類，我身上披着一件短外套，裏面什麽都沒穿。
母親高興地揚起聲音大聲道。
“櫻，你還記得文介嗎，就是你追田伯母——”
然後她看見了因為被噪音吵醒而一臉茫然地從我身邊慢慢爬起來的照島游兒，剩下的話直接消音。
卧室的門被猛地碰上。
我揉着頭手忙腳亂地從衣櫃裏扯出一套能見人的衣服往身上套，照島游兒也走到我身邊，他想對我的衣着品味發表意見，但我瞪了他一眼，在他開口前就狠狠地踩在了對方的腳背上。
“閉嘴，現在我趕時間！”
他撇了撇嘴，轉過頭看向旁邊的小櫃子。放任他登堂入室的另一結果就是我不得不揀出衣櫃來讓他放東西，他從裏面翻出一套衣服，我看了一眼，這個牌子的襯衫價錢還挺貴的，即使是照島游兒也不會買很多件。
“洗完了出去買菜，”我施發號令，“我媽問我們倆是什麽關系的時候不許說話，一個字都不許！”
如果讓母親知道我和幼馴染搞到一起還是單純炮友關系，她大概會“嘎”一聲抽過去，然後光速把我綁回老家找個男人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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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島游兒站在廚房裏兢兢業業地殺魚，我和母親一人占據沙發一角，捧着水杯相顧無言。
我決定搶奪話題主動權。
“那個，您剛才說文介君怎麽了？”
追田家的小兒子，嚴格意義上也算我和照島游兒的幼馴染，只是他比我們小兩歲，也不在同一個學校上學，因此關系并不是很近。
聽說他高中畢業後就出國留學了，不過那時候我在忙學業，照島游兒在忙工作，誰也沒有關注過這個倒黴弟弟。
“文介回來了。”母親猶豫着回答道，“我本來說趁機會讓你們見一面的……”
廚房裏切菜的聲音突然停了一瞬。
其實我對追田文介已經沒什麽印象了，只記得是個挺乖的小孩，跟照島游兒是完全不同的類型。小時候我被照島游兒氣得跳腳時他會小心翼翼地去附近便利店買巧克力然後對我說，櫻姐，別生氣了，我請你吃糖。
“不過現在已經沒必要了吧，”母親補充道，“反正你已經有男朋友了。”
我眨了眨眼睛，最終決定将這個美麗的誤會延續下去。
雖然我和照島游兒并不是她以為的那種關系，但我現在也不想結婚，母親誤會我和他在談戀愛，反而會讓我這邊輕松很多。
社會對女性總是很嚴苛，倘若結婚，我便會面臨生産和家庭的雙重考驗，這對我的升職非常不利——我好不容易才卷死了同期，眼見着馬上就能爬到和傻逼領導平起平坐的位置，這個節骨眼兒上讓我結婚，我選擇狗帶。
我含含糊糊地“唔”了一聲。
“你們打算什麽時候結婚？”母親趁勝追擊，“反正我們家和照島家都這麽熟了，擇日不如撞日，要不然今天晚上就跟你照島伯母……”
“媽媽！”我倒抽一口冷氣，“我們暫時沒有這種計劃！”
“你們都多大啦，為什麽還不結婚？”
我一個頭兩個大。
“因為櫻說想要再奮鬥幾年。”照島游兒不知何時走到我身後，他用一種随意又親密的語氣替我回答了母親的問題，“而且我這邊也不是很想這麽早就結婚……我的錢還沒攢夠，等我有能力自己開店的時候，我會向櫻求婚的。”
母親笑得非常開心。
“哎呀你真是的……我們家又不講究這些。櫻是獨生，你沒必要有這麽大壓力，婚後我們也會盡量幫襯你們的。”
照島游兒哄女人的本事大概是天生的。不過幾個來回，母親就在他的恭維裏徹底迷失了本心，我懷疑她可能忘了自己到底為什麽要來我公寓。
照島游兒偷偷摸摸地對我比了個大拇指。
我白了他一眼。
狗東西，你在得意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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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午飯後母親就回家了。
照島游兒洗了碗，坐在沙發上看我吭哧吭哧加永遠加不完的班。
“嗳，櫻，”他冷不丁問道，“你為什麽不想結婚？”
“因為我覺得把下半輩子綁在一個傻逼男人身上的舉動很蠢。”我頭也沒回，“我有手有腳有工作甚至比不少男人賺得多，離了誰我不能活嗎，為什麽一定要結婚？”
照島游兒沉默了幾秒鐘。
可能是我那句“比不少男人賺得多”刺痛了他的雄性自尊心。畢竟他也在那個“不少男人”之中。
“那我們去遞交結婚申請吧，”他說，“我不會要求你做個妻子，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和現在一樣就行——反正你不是也要應付你媽嗎？”
就是所謂的假結婚。
倘若對象不是照島游兒的話确實還挺合适的。
因為我對他還有那麽一絲絲期待，所以我不太敢和他做這種事。我害怕我會忍不住用那張假的紙綁住他，強迫他留在自己身邊。
那也太狼狽了。
“你女朋友那邊怎麽辦？”我敲了敲鍵盤。
照島游兒一愣，“什麽女朋友？”
哦，現在他是單身，所以他沒有女朋友，我這麽問不合适。
于是我換了個說法，“就是你那些可以湊成宮城縣女子圖鑒大全的前女友……真的去交婚姻申請以後你再跟她們藕斷絲連可是會影響我在公司裏的風評的。”
“不會了，”照島游兒說，“我保證。”
“你以為我會信嗎，”我嘆了口氣，“算了，随便你，但是如果你還想和她們玩，記得躲着點人，我不想大早上進辦公室就被同事說，櫻田你被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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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餐時間，我和照島游兒回了趟家，把證件拍在兩家家長面前。
照島伯母感動得熱淚盈眶。
“太好了，小櫻，我還在發愁以後誰能治住這小子，如果是你的話我就放心了。”她拉着我的手，高聲道，“他要是敢鬼混你就打他，我允許了。”
我猶豫了幾秒鐘，最終還是誠懇地開口回應了自己名義上的婆婆的好意。
“這不太行，”我說，“家暴違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