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莫琲睡醒後陸陸續續地回複起朋友們的新年祝福，包括明素行的。
她已經下定了決心，不再輕易踏入愛河。鑒于明素行是她太容易會癡迷的類型，她這次真的打算暫時和他保持距離了。
正好明素行這段時間也很忙，之後的幾天他沒有主動聯系她，莫琲竟然為此松了口氣。
直到臨近開學的一個晚上，明素行問莫琲有沒有時間一起去看場電影，莫琲找了個要補寒假作業的理由婉拒了他，事實上寒假作業她早寫完了。
馬上要迎接大四下半學期了，莫琲雖然保研成功，但要忙碌的還有很多，她不能分心。不分心的關鍵因素就是遠離誘惑物，對她來說目前最可怕的誘惑物還是明素行。
莫琲放下手機，按了按鼻梁，繼續挑燈看書。
現階段是莫琲學業最關鍵的時候，而明素行作為一個醫學生，即便人再聰明也輕松不到哪裏去，他們若是憑着短暫的心動在一起了，也沒有時間好好經營感情。
何況她事實上比明素行大那麽多，感情上肯定存在代溝。
這輩子若是再選擇戀愛、結婚，時間不會很早，且必然是抱着彼此都會負責到底的态度開始的。任明素行性格再沉穩，也不過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大男生，他的年輕注定了有無限的可能，也注定他會更注重當下的感覺，而不是放眼聚焦和女朋友有關的遙遠未來。
莫琲清楚自己和他完全不合适，與其浪費時間沉陷于一段看似甜蜜的感情，不如理智選擇更遠更長久的人生目标。
如今她是一個考慮清楚後會立刻采取行動的人，不喜歡拖泥帶水，于是之後明素行發來的短信，她都選擇性地回複，回複內容也比較簡練。
—
大四下半學期，再懶的人都會學挑燈夜讀了。
有一段時間，莫琲寝室晚上的氣氛變得很安靜，連雷俐俐都減少聊八卦的頻率了，三個人看書的看書、備考的備考、準備論文的準備論文，有時候一兩個小時都不說一句話。
二月考研的初試成績下來，雲憑岚的成績很理想，她為此松了一口氣。很快，莫琲也聽說曹丹倩的初試成績也相當不錯，正巧她的第一志願也是本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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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曹丹倩不得不提起淩颀，淩颀最近又變成了學校的熱門話題人物。
近來不少人在傳，淩颀前段時間去一家娛樂文化公司面試，面試還成功了，據說他超級興奮。
這件事雖然不知真假，但淩颀确實不怎麽在學校裏出現了，有人特地去問了曹丹倩，曹丹倩并未明确否認。
由于關系親密的女朋友都沒有直接否認此事，大家都開始相信淩颀确實在積極籌備往娛樂圈發展的事。
也因為這件事，久違的寝室夜談再次來臨。
雷俐俐長籲短嘆：“我的媽呀，淩颀都可以去娛樂圈發展了，這娛樂圈的門檻到底有多低？他既不會唱歌又不會跳舞，除了長得好看一無是處，這樣的人也能吸引到女粉絲？”
莫琲心想未必不能，以後你會知道只要有一張好看的臉、一個鮮明的人設，加上包裝和營銷，流量就來了。
雲憑岚也相當不可思議，琢磨一下後說：“也許就是去嘗試一下吧，估計沒多久又回來老老實實念書了，畢竟他沒什麽特別的才華，也沒有人脈，成為明星的概率太低了。”
莫琲不語，她莫名想起曾經有一回和淩颀一起去電影，他對電影裏的男演員嗤之以鼻：“他演的什麽啊，簡直和泡屎沒差，啧，我都比他演得好。”
“要是被他瞎貓逮到死耗子，真一不小心擠入娛樂圈，還成名了呢？那他還會繼續和曹丹倩在一起嗎？”雷俐俐問。
雲憑岚理智地分析：“那估計要分手了。畢竟圈子不一樣了，見面的時間都很少了，況且不都說但凡有點知名度的男偶像都不能輕易公開女朋友嗎。退一步說，即便公開，每天在攝像頭前談戀愛，壓力那麽大，又有幾個人能堅持到底呢。”
“有道理啊……”雷俐俐點了點頭，忽地撲哧一聲笑了，“我們在扯什麽呢，他那樣的人怎麽可能成名啊。”
莫琲略感煩躁地轉了一個身，望着天花板：“曹丹倩究竟怎麽想的，為什麽還不分手？”
雷俐俐擺擺手：“別提了，她是不可能甩了淩颀的，她愛他可太深了。”
“她愛得這麽深，萬一将來有變化怎麽辦……感情的事不好說。”想到曹丹倩，雲憑岚有些同情地喃喃了一句。
莫琲幾乎能照見曹丹倩的結局了。自己上輩子就因為被淩颀甩了傷心失意很久，不僅人急速消瘦了一圈，自信心也降到最低，每天睜開眼睛的一瞬，周邊的事物都像是蒙上了一層灰。
那次教訓太慘痛了。她可以忘記淩颀那個人，但不會忘記那段難熬的日子自己究竟是怎麽過來的，說是在黑暗的隧道裏蹒跚也不為過。
然而淩颀必然是從沒有嘗過那樣的痛苦。
上輩子淩颀結婚得比較早，結婚對象是他的老鄉，一個性格和心思都很單純，癡迷于他皮囊的女生，倆人結婚後很快有了一個女兒。
後來莫琲不再去關注和淩颀有關的一切，就當他從沒有出現過一般，因此淩颀離婚的消息還是從雷俐俐這邊得知的，雷俐俐則是輾轉從幾個校友那邊打聽到的。
“淩颀要離婚了，是他太太提出的。我和你說，我聽了真心覺得你當初幸好被他甩了，順利逃過一劫。淩颀他太渣了，竟然出軌了公司的女實習生，還不是第一回了，之前就被他太太抓到過，但看在孩子的份上，他太太一時心軟選擇原諒他了。可狗畢竟改不了吃屎，他管不住下半身，消停了一年又蠢蠢欲動了，這回他太太倒挺有骨氣的，直接提出離婚，說自己當初瞎了眼，竟然看上他，還發誓後半輩子絕不會再和他耗下去。”
“淩颀這次沒有哭求原諒，竟然理直氣壯地說他也早想離了。呵呵，你猜原因是什麽？那個女實習生的爸爸是做紅酒生意的，據說有一個很大的私人酒莊！淩颀垂涎人家的條件，使勁招數把涉世未深的女生迷得暈頭轉向，現在那個女生鐵了心非他不嫁了，她爸爸氣到心髒病都快發作了，據說都住進療養院去了……”
……
其實莫琲也覺得不可思議，淩颀怎麽能永遠穿梭于女人之間而無往不利呢？為什麽會有一個接一個的女生被他欺騙，心甘情願地被他汲取資源，淪陷于他的虛情假意還自以為是浪漫的愛情，要等到很久之後才恍然清醒——他不過是一個徒有其表的男人，他漂亮的軀殼之下早已臭爛腐朽。
看來人若想要抵禦一具華麗皮囊的誘惑需要很大的智慧才行。
莫琲安靜地想着前塵往事。
本以為想起了那麽多舊事舊人，這個晚上的夢境一定很不愉快，然而并沒有。
莫琲夢到的竟然還是近來最常夢到的那個人……
她簡直快對自己無語了。
醒來後她果斷地下床去洗冷水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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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季來得很快。似水年華、花開花落的四年，對少年少女們來說可謂是漫漫人生中最難能可貴的回憶之一。
結束最後一門考試，完成論文答辯後，莫琲和同學們去拍了畢業照。
即便相處了四年，還是有很多同學的手機號碼沒有保存，趁這最後在學校的日子，大家積極地交換聯系方式。
在班級的畢業聚餐之後，莫琲和雷俐俐、雲憑岚又結伴去吃了烤肉。
雲憑岚順利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将繼續和莫琲同行；雷俐俐打算秋天去她叔叔的公司報到，因為都是親戚，她一點壓力也沒有，臉上帶着素來沒心沒肺的笑容。
莫琲看着她們輕松愉悅的模樣，心想年輕就是好啊，年輕時總會相信自己是被上天眷顧的那一個，當然也包括此刻的她。
第二天上午，俞映竹親自開車來接畢業的女兒去外婆家吃飯。下午莫琲回到自己家，好好地補了一個覺。她睡得太熟了，房間外面的動靜一點都沒聽見，等睜開眼睛，看一看牆上的挂鐘，發現時間已經是傍晚，趕緊跳下床走出卧室。
“咦，楊叔叔你來了？”莫琲剛走到客廳，就驚訝地發現了系着一塊卡通圖案的圍裙，正單手端菜上桌，表現得游刃有餘的的老楊神奇般地閃現在眼前。
“琲琲，你好。”老楊親切地對莫琲打招呼，“你媽媽她在洗手間裏。”
俞映竹聞聲就從洗手間裏走出來，心情很好地說：“你楊叔叔特地趕過來，說是要給你做幾個家常菜嘗嘗，順便祝賀你畢業。”
“原來是這樣。楊叔叔，你實在太貼心了。”莫琲禮貌地表示感謝。
“就是做幾個菜給你嘗嘗，算不上貼心。”老楊腼腆地一笑，客氣地說，“我都已經做好了。你餓了嗎？餓了就坐下吃吧。”
莫琲趕緊去洗了雙手，回到桌邊，看了看桌上老楊親手做的色香味俱全的菜，腮幫子的口水都出來了。
“我們吃吧！”俞映竹的眉梢都沾上了溫柔。
老楊過會兒還要開車回去，所以不能喝酒，莫琲和媽媽倒是興致不錯地開了一瓶香槟。
俞映竹一邊吃菜一邊很刻意地問女兒：“你倒是評一下，究竟是你楊叔叔廚藝高明還是你那朋友的水平更高？”
莫琲有些無奈，随即說：“都好。不管怎麽樣，會做菜的男人都很有魅力。”
老楊聽出了一些弦外之音，好奇地試探：“怎麽，琲琲已經有要好的朋友了？”
“你自己說。”俞映竹拿手肘碰了碰女兒。
“普通朋友而已。”莫琲言簡意赅。
俞映竹還想聊下去，一旁察言觀色的老楊卻已經感覺出莫琲不願多談個人感情，便幫她解圍道：“琲琲自己的事，咱們就不要太八卦地去打聽了。她這麽懂事，有什麽好消息肯定會及時和媽媽講的。”
莫琲擡眸，用眼神表示感謝。
俞映竹聳聳肩，心想她才不會主動交代呢，不過老楊都這樣講了，她總得給他點面子，于是也不再當面追問莫琲。
晚飯後，老楊一定要洗碗，莫琲就去收拾桌子，俞映竹則迅速把打包好的食物垃圾拿下樓去倒了，她有些潔癖，不喜歡蝦蟹殼類的食物垃圾長時間留在屋內，怕有味道。
“我順便去一趟附近的超市，給你們買點巧克力回來。”俞映竹出門前丢下一句話。
俞映竹一出門，老楊便先關了水龍頭，手在圍裙上使勁擦了擦，然後轉過身朝正站在客廳吃蘋果的莫琲走來。
“琲琲，叔叔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莫琲看出老楊臉上的不好意思，立刻猜到了是什麽事，便笑了：“你準備求婚了？”
老楊一怔，表情一下子變得很有趣，他萬萬沒想到莫琲會猜得這麽準。
在莫琲的注視下，老楊低頭，憨憨地笑了一下：“你說得沒錯，我确實打算盡快找個時間向你媽媽求婚。婉婉那邊我早就和她說過了，她贊成我再婚。現在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見，如果你同意，我就按原計劃進行，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再等等……不會貿然行動。”
“我同意，你按原計劃進行吧。”莫琲爽快地說。
老楊擡起眼睛，雙目滿是驚喜，甚至有些失态地“嘿”了一下，擡手撓撓頭：“琲琲，叔叔真的很感謝你的通情達理。”
“戀愛結婚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情，其實你們都不需要過于在意我的意見，但你特地就此事來問我的想法，我還是很高興的。放心，媽媽肯定會答應你的求婚，你不用有其他顧慮。”莫琲微笑地補充一句，“那麽，請你以後多多照顧我媽媽了。”
“那是一定。”老楊放下手，本能地站得更直，态度相當誠懇，“我對婚姻的态度向來是很鄭重的，既然決定和你媽媽結婚，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一輩子的。”
“那我就放心啦。”
等俞映竹買好巧克力上樓，絲毫沒察覺到他們已經悄悄協商過一件大事了，她還輕輕晃着手裏的巧克力，哼着歌曲，臉上挂着無憂無慮的笑容。在莫琲看來，媽媽簡直是越來越年輕了。
回憶往昔，媽媽一個人孤零零地宅家，和一只貓作伴，在衛浴間摔了一跤後費力爬去客廳拿手機自救……那些凄涼和遺憾，莫琲不忍再想第二遍。
慶幸這一回不一樣，她身邊的每件事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這一晚莫琲躺在床上，一邊戴着耳機聽音樂，一邊兀自回味媽媽和老楊之間默契不失甜蜜的互動。想到媽媽即将再次披上婚紗，享受那神聖浪漫的時刻，她就為媽媽感到開心，開心到一時間都睡不着覺了。
摘下耳機時，剛好就聽到旁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莫琲轉過臉，拿過手機一看，是明素行發來的一條短信，他問她睡了沒有。
莫琲回複：還沒有睡。
明素行：畢業了激動得睡不着了？
莫琲在拍完畢業照後就發了“我畢業啦”的消息給所有認識的人，明素行當然也收到了。
莫琲：有點吧，不過激動是因為還有一件喜事即将來臨。
明素行：是什麽？
莫琲：我媽媽的男朋友準備向她求婚了，她百分之百會答應。
明素行：難怪這麽激動，确實是大喜事。我在這裏提前恭喜你媽媽和她的男朋友了。
莫琲看着他發來的，一時間不知道還要不要繼續和他聊下去，畢竟他們又是很長一段時間沒聯系了，忽然展開熱聊感覺怪怪的。
當然準确說是她單方面冷落了他。
明素行：對了，有個問題早想問你了。
莫琲：啊？
明素行：我是不是做了讓你感到不舒服的事？
莫琲頓時對着手機屏幕保持絕對靜止狀态。
又一條新消息從亮白耀眼的手機屏幕上跳出來。
明素行：你不會以為我沒有察覺出你在躲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