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賣房
第30章賣房
雖然猜測過，可當鐘昇真的說出那番話時易思恒還是被吓到了。
想分就分想複合就複合，過家家呢？真他媽神經病！
接下來的兩周裏鐘昇沒事就給他發信息閑聊，還經常在晚上給他打電話，每個周末都約他見面。而易思恒選擇了逃避——信息不回，電話不接，周末回父母家或者找朋友喝酒，不加班，不回家。
易思恒覺得他沒那個能力改變自己，也沒那個勇氣重蹈覆轍。
躲了半個月，發生了一件事讓他沒法繼續躲了。
一個買家跟中介反複拉鋸了一個多月之後決定買下那所房子，他得通知鐘昇回來簽合同、辦手續。
易思恒發的信息很簡略——周六上午十點，中介門店簽合同。
發完之後他有點悵然若失，心裏隐隐泛起了點不舍的情緒。
拉鋸這一個多月裏買家想壓價易思恒不想降，中介跟兩邊磨，易思恒還是禁不住磨降了兩次。降完之後買家還是不滿足，易思恒煩得要命給了中介一句話——要買就這個價不買拉倒。
他以為這事就那麽過去了，沒想到買家最後還是要買。
易思恒舍不得了。
沒人要買房子的時候不覺得，可真的到要賣的那天，他突然舍不得了——不是舍不得鐘昇，而是舍不得那幾年時光，舍不得房子裏的記憶。
該走不該走的，總會走到這一步，倆眼一閉，賣完拉倒！
到了周六易思恒準時到了中介的門店，買家也到了，兩方見了面還寒暄了幾句。
鐘昇遲遲沒到，易思恒不得不給他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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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昇說高速車多不好開，得遲到二十分鐘，易思恒還直跟買家道歉，心裏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等着的工夫易思恒收到宋譽的信息，內容就倆字——分了。
掐指算算，從那次在電梯裏提到湘雅閣到現在将近三個月，孫晉波這善後做得很到位吧？不管怎麽說，這個結果也算迷途知返，至于要不要原諒他，那就是他們兩口子之間的事了。
易思恒想着給宋譽回了個“Ok”的表情，剛收起手機鐘昇就進來了。
時間已經進入十二月，天氣越發冷了，可鐘昇還是穿着一身帥氣的大衣，沒換羽絨服。
中介看見他趕緊迎了上去。“鐘哥，來，買家在簽約室。”
“不好意思啊，路上太堵了。”鐘昇說着沖易思恒點了點頭，然後跟着中介進了簽約室。
易思恒沒跟進去，掏出手機扒拉起來。
一篇推文剛看了個開頭，簽約室裏忽然傳出鐘昇的聲音，大聲說着“這樣的買主兒不行”什麽的，然後是那個老阿姨尖銳的聲音，說的什麽聽不清，但明顯是在吵架。
易思恒趕緊收起手機走到簽約室門口，正碰上鐘昇氣哼哼地從裏邊出來。
“上次你們去看房我在，這一通挑毛病，嫌這嫌那您甭買啊！”鐘昇沖着那個老阿姨說，說完又轉頭看易思恒，“你這找的什麽買主兒？”
易思恒立馬炸毛了，“關我屁事兒房子又不是我的！你不樂意你自己賣去！哪那麽多廢話！”
說完他扭頭就往外走，鐘昇跟在他後面繼續嘀咕着什麽，一直到出了大門才閉上嘴。
易思恒的車就停在門店門口，他走過去要開門卻被鐘昇一把拽住了胳膊。
“先別走，回去我有事跟你說。”
“說個屁啊！松開！”
鐘昇湊近一點小聲說：“別生氣，我不是真的埋怨你，那麽說是想趕快脫身。你別走，回去談談房子的事兒。”
易思恒聽他這麽說火消了一點，可心裏還是憋氣，老大不樂意地奔小區大門走去。
鐘昇在他後面跟着，兩個人一前一後回了那所房子。
進了門易思恒坐都沒坐，直接問他這房子怎麽辦。
鐘昇看着他那張氣鼓鼓的臉忽然笑了。“不賣了，我要住。”
“什麽玩意兒？你耍我玩兒呢是吧？”
“是真的。你看，我現在為了跟家裏修複關系每周末都回來，但我也不能一直住酒店對吧，這房子我周末回來了可以住，省好多錢呢！”
“那你把首付給我，這房子就是你的了。”
“我沒錢，前陣子我不是還找你借錢呢麽？”鐘昇笑眯眯地看着他，一點也不尴尬，“這樣吧，我給你交房租怎麽樣？一會我去中介那問問價兒。”
易思恒一下子洩了氣，皺着眉搖了搖頭，“這房子你願意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吧，我不管了。”
說完他轉身要走，鐘昇卻從背後抱住他，左手圈住他的肩，右手握住了他垂着的手。
“思恒……”鐘昇在耳邊輕聲叫他，“明明你也放不下我，為什麽不給我個機會？”
“我沒有重蹈覆轍的勇氣。”
“我們不會重蹈覆轍的，我保證不跟你吵架，就算要吵我也不會再跟你生悶氣，我會認真跟你溝通，如果溝通不了我就等，等你氣消了再好好談。你相信我，我會耐心對你，再也不會把你弄丢了。”鐘昇邊說邊用額頭在他腦後蹭了蹭。
易思恒癢得抓心撓肝，他微微低下頭，躲開了頸後那股熱氣。“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我沒法相信，況且我自己也有很多問題，我改不了，你早晚還是會受不了，就別費那個勁了，沒意思，真的。”
“不會的，你相信我。我會回來的，你等等我，很快。”
易思恒搖了搖頭，然後掙脫鐘昇的手，拉下肩膀上的胳膊，轉身望着他的眼睛說：“我早晚能放下，只要你別再打擾我。”
“我不會放棄的，希望你給我個機會，讓我表現給你看。”
“你想幹什麽我管不了，但話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自己随意。”易思恒平靜地說完之後轉身離開了。
大門在身後關上，他快步走到電梯廳拼命按着按鈕。電梯很快到了，門緩緩打開，他一側身擠了進去，又按住關門鍵，等門關上了才按了一樓。
輕微的失重感來了，易思恒擡眼看着屏幕上的數字跳動，變成1的時候他劇烈的心跳才終于平穩了一些。
電梯門打開，他緩緩走出來站住，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那只手五根指頭一根不少，可被握過的拇指和大魚際像被抽走了神經，毫無知覺，而手背的皮膚卻麻酥酥的，好像一直被那只手的手心摩挲着。
易思恒擡起左手在右手的手背上狠狠打了一下，然後把右手握成拳塞進了褲兜裏。
出了小區他走到中介門店門口要取車，那個中介小夥子剛好在屋裏看見他了，跑出來問他房子還賣不賣。易思恒滿臉歉意地說“不賣了，房主要住”，中介一臉的怨念。
“實在不好意思，房主有大病，我也被他耍得團團轉。”
“沒事兒，那個……買賣不成仁義在。”中介迅速換上職業化的笑容，“以後再想賣了找我哈。”
“一定。”易思恒說完對他笑了笑，忽然想起鐘昇的話又問了一句，“那房子出租的話一般租金多少？”
中介的臉上閃過一絲驚喜。“房主要出租？”
“不是不是，我就是随便問問。”
中介略帶失望地“哦”了一聲，給了個報價。
易思恒道了謝，然後上車打火開走了。
回家的路上易思恒腦子裏一直在反複回放剛剛中介臉上的表情，想着想着忽然笑了。
他不想再跟鐘昇有什麽瓜葛是真的，舍不得那所房子也是真的，現在确定不賣了他那些遺憾和不舍都消失了，心情輕松了許多。
但是……不賣的話就沒法分，以後兩個人還是會因為房子産生交集，這又該怎麽解決呢？
想到這易思恒又生出點煩躁的情緒，他把車靠到街邊停下，拿出手機打開了微信。
他把中介給的價格加了一千發給鐘昇，想讓他知難而退，可沒成想對面的人直接給他轉賬了。
【先交一個月，從今天開始算。咱倆這交情就不用押一付三了吧（笑）】
易思恒頓時無語了——他是真的一點行情都不了解嗎？
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怎麽辦？
他對着那條信息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收了錢，然後回了一條信息。
【你也算半個房主，收房租你也應該有一半收益，我只收一半。這次你交了一整月，兩個月之後再交吧】
發完這條信息易思恒想了想，又跟了一條。
【兩個月之內別打擾我】
鐘昇回了一個黑臉的表情，沒再說別的。
這種要求他會接受嗎？易思恒想，很可能是不會，說了等于白說。可不說的話更會讓對方誤以為自己能接受他各種方式的聯系，沒完沒了。
易思恒不信，不敢，不願意，在傷口好不容易愈合、結痂之後，他不想親手把痂揭開——那樣太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