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補習

補習

林婷一路沉默的走到家門口,在準備敲門的時候還是猶豫了一下。敢問哪個孩子考的這麽差還敢回家?轉身無助的看向自己身後的人,想讓他幫忙出出主意,卻發現葉言那個狗早跑沒影了。

果然,兄弟情什麽的,在困難面前都太虛僞了!

真是好兄弟,在心中,電話永遠打不通,凡事還得靠自己。

林婷忐忑不安的用手敲了敲門,心裏不停的想着等會要怎麽和秦雯岚解釋。

“這次不怪我,是試卷出的太難了?”

不行,這個理由上次用過了。

“剛結束假期,手感不太行。”

不行,說了這個理由太蹩腳了,秦女士要是信了才有鬼。

“這次全班都沒考好,我這個分數其實還行的。”

那更不行了,以她媽的性格,十有八九會打電話問葉言考多少分,然後就會說再怎麽難也不能才考60幾……

就在這時門突然開了,看着門外還在發呆遲遲不進門的林婷,秦雯岚手裏拿着鍋鏟皺眉催促道:“你還要在門外站多久?我鍋裏的菜都快焦了,你自己進來後關門。”

“啊……”秦雯岚的聲音把林婷的思緒強行拽了回來,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但又說不出口,只好老老實實的跟着進去。

林婷一到客廳就把書包放在沙發上,一臉讨好的去廚房幫秦女士打下手了。

“無功不俸祿,說吧,又闖什麽禍了。”秦雯岚頭也沒擡的邊切菜邊問林婷。

林婷聽到這句話差點沒把手裏正在洗的白菜用指甲摳爛,果然,什麽事都瞞不過她媽的慧眼。

“唉,你洗個菜都不會嗎?多好的白菜呀被你這麽糟蹋掉了。去去去,別洗了,禍害我的菜,出去。”,秦雯岚抽空擡頭看了眼林婷,正好瞧見剛才那一幕。連忙把她手裏可憐的白菜搶回來,仔細清洗好後把白菜放進盤子裏。

林婷緊張的咽了咽口水,緊張的望向林母:“媽,我只是看您平時太辛苦了而已。”

秦雯岚冷哼了一聲,非常不給自家閨女面子:“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林婷:“……

“媽……如果,我是說如果……我這次考試,又沒考好,你會怎麽樣?”林婷試探性的問。

秦女士倒是很看得開:“一次沒考好又沒事,而且你哪次考好過?你是半點沒遺傳到你爸和我的優秀基因啊。”

聽到秦雯岚說了這句話,林婷鬼使神差的點頭信了,還在感動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善解人意的母親時。

下一秒,當林婷拿出書包裏64分的英語試卷後,周圍的空氣就明顯凝固住了。

林婷看向笑容逐漸僵硬的秦女士,弱弱地喊了一聲:“媽……?”

秦雯岚頭疼的按了按眉心,打斷她:“你先別喊我,我怕我忍不住把你攆出去。”

林婷尴尬的笑了笑,邊說邊觀察秦女士的表情:“那個……媽……我們數學老師,就是那個老紀,叫你明天去學校一趟……”說到後面林婷的聲音因為心虛越來越小了。

秦雯岚啪的一聲把試卷扔在桌上,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什麽媽?你沒有媽媽,從現在開始,你已經是個成熟的孤兒了,你要學會自己給自己開家長會。”

林婷:???

您要不先聽聽您在說些什麽?

話雖是這麽說,但秦雯岚還是不死心的又拿起試卷看了兩眼女兒64分的糟心試卷,好像多看兩眼這分數就能把試卷變成94分似的。

最後還是無奈開口:“周末我帶你去醫院挂個腦科吧,我早就覺得這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林婷:“……”

聽我說謝謝你。

秦雯岚突然想到了葉言,于是問:“小言那孩子考多少分?”

果然,該來的還得來。

“滿分……”林婷答道。

秦雯岚看女兒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一個智障了。

秦女士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用手指着自家閨女說:“周末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去找小言補課!”

“可是,媽,我周末約了安安她們去玩。”

搞笑,讓她去找葉言那個怼人聖手補課?那還不如讓她去死。

當然,最後林婷還是向萬惡的‘黑勢力’低頭了,并且還因為考的太差被林母剝奪了吃晚飯的權利。

晚上,林婷百無聊賴的躺在床上,點開微信列表裏一只兔子的頭像,給他發了句:

【絕交吧!】

葉言頭像的那只兔子是初三林婷偷偷用零花錢買的,因為林母不讓在家裏養寵物。說她自己都照顧不好自己,還養寵物,先把自己養好再說,所以便寄養在葉言家。

葉言的父母都在外地工作,家裏也沒其他人,就幹脆讓葉言照顧了。而且兩家離得近,更方便林婷來看望這只小兔子。

後來這只兔子還是在林婷高一的時候生病死了,為此林婷還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執意要在自家院子裏給兔子挖了個墳。

她記得當時葉言還在那調侃她:“這要不是病死的,你估計都得用來做麻辣兔頭了吧?”

林婷聽後用哭的紅腫的眼睛瞪了眼葉言,語氣幽怨:“是不是你把它毒死的?承認吧兇手。”

葉言:?

結果第二天林母去澆花的時候看着眼前被泥土弄得雜亂不堪的前院,因為不知道林婷還養了只兔子,只當她是貪玩才把土故意弄成這樣的,就把林婷罵了頓。

奇怪的是葉言就這麽頂着這個兔子頭像,一用就是好幾年。

* * *

另一邊的葉言原本還在書桌上寫着什麽,聽到手機特殊的信息提示音後,立馬就放下了手中的筆,拿起手機看了眼林婷莫名其妙發的微信。

葉言輕笑了一聲,這丫頭肯定是被秦阿姨罵了一頓,來拿他撒氣。

【好,絕交。】

看到葉言回的消息,林婷差點沒氣暈過去。

不愧是他葉直男,都不意思意思安慰她一下。

——

第二天下午秦雯岚早早地就陪林婷去學校了,人是笑着進去的,然後是黑着臉出來的。

秦雯岚臨走前恨鐵不成鋼的指了指在辦公室假裝問題目的林婷,像是無聲的在說:“你回家給我等着!”

林婷對此心虛的摸了摸鼻子。

“林同學,我看你媽都走了,你這個題目也問的差不多了吧?”旁邊的物理老師看向林婷說道。

“啊……問,問完了。謝謝老師,老師再見。”被拆穿小心思的林婷也不惱,禮貌的道了聲謝後就拿着自己的練習題麻溜地滾了。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別人。

一進班就撞見沈俞正沖她傻笑着:“林哥,感覺怎麽樣?”

“大毛你閉嘴吧,你回家也得死。我看到你爸了,臉比我家小秦同志還黑。”

沈俞縮了縮脖子,腦海裏浮現出了一下他爸發火拿皮帶抽他的樣子,最後還是很看得開的攤手:“人固有一死,倒不如死于安樂。”

林婷:……

她為什麽要花時間在這和這個傻貨掰扯啊?

“林婷。”耳邊突然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

林婷想也不想的回道:“閉嘴,我們昨天晚上已經絕交了!”

葉言:……

葉言沉默垂眸的看了她幾秒,随後無奈的把自己昨天晚上幫林婷訂正的錯題給她:“你爹施舍給你的。”

林婷有些詫異的翻看着葉言給她的錯題本,每道題的步驟都很詳細,像是生怕她看不懂一樣。

“你怎麽知道我錯了哪些題?”

林婷還在自顧自是感動着,下一秒就被葉言的回答拉回現實:“可能是因為我是你爹?”

林婷:……

她為什麽之前還感覺葉言這個不當人的二百剛剛身上在發光,照亮着她迷茫的道路?

林婷冷笑:“總有刁民想當爹。”

——

周六一大早還在床上做美夢的林婷就被秦雯岚叫起來,讓她吃完早飯就去葉言家補課。

秦雯岚一邊打掃衛生一邊對正在吃飯的林婷念叨着:“我昨天晚上已經和小言那孩子說了你今天要去他家補課,他說了好。你到那去別偷懶,認真學習知道不?都高三了,該努力了,你看看隔壁蔣姨的女兒,回回都拿二中的年級前三……”

林婷生無可戀的哦了一聲。

果然,是禍躲不過,該面對的終究還是得面對。

南方九月的陽光還是那麽刺眼,有着夏季的燥熱和狂浪不羁。

林婷看着地上自己被陽光照射出的影子出神,什麽時候她也能擺脫家裏人的束縛,和葉言一樣自由自在的獨居呢。

林婷敲了敲葉言家的門,先是聽到了幾聲拖鞋走路聲,随後便是慵懶冷淡的一句:“來了。”

葉言的頭發還是亂的,衣服也有點皺,一副剛睡醒的樣子。他的聲音也因為剛醒,聲調沙啞的用手指了指客廳的沙發道:“客廳桌子的抽屜裏有你喜歡吃的零食,我先去給你切點水果,你坐沙發上等我會。”

看到一抽屜的零食,林婷非常好心情的說:“好噠,哥哥~”

葉言此時正在冰箱拿水喝,聽到林婷的那一聲哥哥,正要喝水的動作一僵,過了好一會才小聲的回了句:“哥哥可不是能随便亂叫的。”

可這會正在用手機刷視頻的林婷根本沒聽到葉言的這句話,不然肯定會覺得他莫名其妙。

但快樂總是短暫的,當葉言把林婷按在椅子上補習的時候,林婷痛苦的想回家。

“明明這些字我都認識,但他們湊在一起我就不認識了。”

“沒事,他們也不認識你。”

林婷:……

這算是安慰嗎?

學習了一上午,林婷什麽也沒學到,她總是有借口偷懶。一會要上廁所,一會口渴想喝水,每次都要磨蹭十多分鐘。

有時葉言自己在看書的時候,林婷就發呆的看着他。

葉言就坐在林婷的正對面,別說,雖然說大多數時間葉言都不當人,但當他安靜看書的時候還挺養眼的。

少年此刻正略微低垂着眸子,穿着樸素大方的黑色短袖,認真看着手裏的書,渾身散發着少年意氣。

察覺到了少女熾熱的目光,葉言面帶疑惑的擡眸看向林婷。

這個表情讓剛剛還覺得葉言閃閃發光的林婷瞬間頭皮發麻,他半小時前露出這幅表情的時候,讓她多寫了十多道數學題。

果然,葉言開口就是:“題目寫完了?”

說完也不等林婷回答,直接自顧自的把她面前的習題冊抽走。當看到林婷在本子上畫的佩奇一家時,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活像個行走的調色盤,表情肉眼可見的陰沉下來了。

葉言用指腹指了指本子上的佩琪一家,眉毛微挑,語氣帶着獨屬于少年的慵懶語氣:“半個小時,別告訴你就在這給我畫了4只豬?”

林婷只能尴尬的笑了笑,起身想拿回自己那丢人的練習冊。

可她還是高估了自己165的身高,雖然說165在同齡人面前也不矮了,但也架不住葉言184的身高。

葉言把手裏的練習冊高高擡起,林婷就更夠不到了,氣急敗壞的她開始一蹦一跳的扒拉着葉言的手。

葉言輕笑了一聲,挑着眉挑釁她:“夠不到就算了吧,小,矮,子。”

最後一句話成功激起了林婷的勝負欲。因為她初中的時候還和葉言差不多高,當時她還在那嘲笑葉言矮。可高中葉言就突然像吃了激素一樣瘋狂長個,後來葉言都184了,林婷還是165。

林婷當時就氣急敗壞的說了句:“人類偷偷長個之不帶我。”

林婷知道自己用蠻力是夠不到了,于是突然像個八爪魚一樣跳起來,用手緊緊抱住葉言的脖子,雙腿環繞住葉言的腰身。

葉言原本擡起的手随着林婷的動作僵住了,又怕把她摔了,下意識抱住了她。

就在葉言心裏想着要不要把她放下的時候,正好給林婷可乘之機,她迅速從葉言的手中搶回練習冊,一邊想跳下來一邊嘚瑟道:“怎麽樣,言哥,姜還是老的……”

話還沒說話,剛想跳下來的林婷沒站穩,就整個人往葉言身上撲了。

葉言明顯也沒反應過來,直接被突如其來的外力撲的摔地上了,葉言下意識的把林婷護在懷裏免得她磕傷。

葉言因為一瞬間的疼痛感悶哼了一聲,林婷這才反應過來,從葉言懷裏掙脫出來:“那個……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信嗎?對不起啊。”

葉言沒有理會林婷,只是語氣淡漠道:“你的腿已經退化到這種程度了嗎?站都站不穩,表演平地摔麽?

說完也不管林婷的反應,以去拿本資料書為由頭也不回的徑直走向樓上的卧室。如果仔細看的話,就能發現葉言的耳朵此刻正微微泛紅。

林婷多年的直覺告訴她,葉言應該是生氣了,因為她看見葉言臉都被氣紅了。但她也不太确定葉言會不會發火把她丢出去,只能站在葉言的房門口喊:“我真不是故意的啊葉少,完全是意外。當然你要是喜歡平地摔的話,我也不是不可以去學……”

葉言應該是不想回顧那段黑歷史,冷漠且帶有警告的說了句:“閉嘴!”

林婷被葉言兇巴巴的口吻吓的縮了縮脖子。

至于嗎?

小時候她和葉言打架,把他一顆門牙打掉了他都沒像現在怎麽兇。

雖然當時她也掉了兩顆門牙……

男人,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奇怪的生物!

房間裏的關上了門,葉言抵在牆邊,慢慢擡起自己的右手。

剛剛他抱着林婷摔地上的時候,這只手就碰到了不該碰的東西,雖然只有短短的幾秒鐘。

葉言狹長的眸子暗了暗,小姑娘長大了啊,現在是個大姑娘了。

以後會不會帶着別人男人在自己面前介紹,這是她男朋友?

但是,長期在深淵裏的人怎麽能渴望陽光?他的姑娘應該在外界獨自綻放自己的美麗,他不敢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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