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正牌與替身-4
第19章 正牌與替身-4
谷米胡同不難找到,但是挨家挨戶地找門牌號,則讓梁成軒費了不少功夫。
他本就餓得慌,深夜走在胡同裏,更是意興闌珊。
好在他還沒有走到胡同底,在路上偶遇了葉懿川的私廚。
對方看見他,驚訝地笑了,問:“來找懿川嗎?”
“嗯。21號……還要走多遠?”梁成軒往胡同的深處望去。
她朝不遠處擡了擡下巴,說:“前面,門口停着一輛三輪車的就是。今晚是紅酒炖牛尾,祝你用餐愉快。”
“謝謝,辛苦了。”梁成軒對她點頭,見她要走,忽然問,“對了,最近還去了哪裏給懿川下廚嗎?”
聞言,她眨了眨眼,似乎對梁成軒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感到詫異。她微笑道:“這是我和懿川之間的秘密,不方便告訴你。”
這答案在梁成軒的預料之中,他聳了聳肩膀,說:“好吧,謝謝你準備的晚餐。”
來到谷米胡同21號的門外,梁成軒敲了敲門。
不過多久,葉懿川自裏面開門,對他笑道:“歡迎回家。”
對此,梁成軒笑了笑,見他把拖鞋擺在自己的腳邊,便換了鞋,走進屋裏。
這是一套帶天井的房子,除了衛生間外,所有的區域都是開放式。
梁成軒來到這裏,發現餐桌擺在天井裏,頭頂的天空被城市的霓虹燈染成紫紅色,屋內沒有開燈,餐桌上的香薰蠟燭亮着淡淡的、芬芳的燭光,看起來格外溫煦。
天井旁同樣點了很多蠟燭,看得出來,葉懿川進行了很精心的準備,亦或者,是他安排人準備的。
梁成軒把脫下的西服挂在衣帽架上,兀自走向餐桌,落座後用熱毛巾擦手,問:“你吃過了嗎?”
見他一點兒也不為這樣浪漫靜谧的環境所感動,葉懿川不滿地皺了皺眉,在他的近旁坐下,說:“吃了晚餐,不介意再陪你吃一點兒作為宵夜。”
梁成軒笑着看了他一眼,從鍋裏夾出一塊牛尾,用餐叉取了一點肉,送進他的嘴裏。
葉懿川滿意地微笑,往杯子裏倒紅酒,說:“酒醒過了。”
梁成軒點頭。
他津津有味地吃牛尾,葉懿川托着腮看,想了想,說:“以後常來這裏吧?就我和你。”
“行。”梁成軒不假思索地點頭。
葉懿川驚喜道:“真的?”
“嗯。”梁成軒問,“是擔心大小姐找到我家去嗎?”
聞言,葉懿川不好意思地笑,點了點頭。
梁成軒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說:“我無所謂的。反正,如果不來這裏,我平時也不一定回家。”
葉懿川正為他這麽輕易的答應而高興,聽見他這樣說,臉上的笑容不由得僵了一僵。
梁成軒瞥見他的笑容慢慢消散,放下餐叉,擡起他的下巴問:“我說的有什麽不對嗎?”
“沒什麽不對。”盡管心中依舊苦澀,但笑容依舊很快回到葉懿川的臉上。
黑膠唱片播放着大提琴樂曲聲,在無人說話的環境裏,伴着燭光,音樂更加悠揚。
葉懿川欣賞着梁成軒吃飯的模樣,時不時喝一口酒佐味。
梁成軒的側面格外英俊,輪廓清晰的五官透出好似少年人的意氣,經由燭光的暈染,長長的睫毛、筆挺的鼻梁,都像是染上了溫柔的味道。
葉懿川着迷地看着他的耳朵,連他的耳朵也覺得十分好看,如果梁成軒打耳釘或耳洞,會選怎樣的珠寶作裝飾?
其實,葉懿川一直很意外,他以為像梁成軒這樣放蕩不羁的個性,少不了打耳洞或唇釘,但沒有,梁成軒的身上幹幹淨淨,好像他的職業一樣正派。
葉懿川搭着腿,腳随着樂曲的節奏輕輕搖晃,最終,拖鞋落在地上,聲音很輕。
腳踝忽然開始發癢,梁成軒手中的刀叉頓了頓,看向葉懿川。只見後者依舊托腮,眼睛裏映着溫柔的燭光,嘴角勾着一抹笑意,一抹無辜的笑意。
葉懿川笑得這麽無辜,看他的眼神像是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看向自己。但是,梁成軒不需要低頭就已經知道他在餐桌下做了什麽。
感受葉懿川的腳趾撩進他的褲腿裏,沿着襪口摩挲,想要把襪子脫掉。梁成軒放下刀叉,似笑非笑地看他,問:“這周過得好嗎?”
葉懿川聳肩,說:“還行。想着要做春季的新品設計,偶爾有點兒心煩。”
“明年春天的設計,打算是什麽做主題?”梁成軒好奇地問。
“海洋生物。”他歪着腦袋,“你什麽時候開始對我們公司的設計感興趣了?頭一回聽你問。”
梁成軒失笑,道:“因為,如果我不問點兒什麽,恐怕就得做點兒什麽了。”
聞言,他挑了一下眉,看梁成軒的眼神更加迷離。
梁成軒靠近他,撩起他帽衫的抽繩,用繩尾的結輕輕撩撥他的臉頰,悄聲問:“今天怎麽沒穿女裝?”在視頻電話裏,葉懿川穿着西服,梁成軒到這裏後,發現他換上了休閑服,但不是女裝。
葉懿川垂下眼簾,看他靠近的唇,喃喃問:“你喜歡我穿男裝還是女裝?”
“都喜歡。”梁成軒呼出的氣落在他的唇上。
縱然如此,葉懿川想起上回梁成軒問他想不想做手術,依舊心存芥蒂。如果一直糾結于同一個問題,就會讓梁成軒覺得沒意思了,葉懿川了解他,微笑道:“既然這樣,我穿男裝也沒關系吧?我是男人,不就該穿男裝嗎?”
不知道為什麽,梁成軒覺得他說的話裏有幾分不自知的委屈。可既然他不願意坦白,梁成軒便不揭露,勾起嘴角,笑道:“無所謂,反正最終……是不穿的。”
聽罷,葉懿川忍不住笑了,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梁成軒的唇。
随即,梁成軒勾住他的腰,把他攬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葉懿川低頭看梁成軒解開休閑褲的抽繩,好整以暇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嗯……”他舒服地吸一口氣,把嘴裏的酒渡進梁成軒的嘴裏。
梁成軒的鼻尖蹭着他的耳背,時不時親吻他的頭發,他真實的頭發。
葉懿川低頭,任梁成軒親吻他頸後發根細細的絨毛。
杯中的紅酒沒有喝盡,葉懿川便開始發抖。他轉身擁緊梁成軒的肩膀,問:“成軒,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以後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梁成軒擡頭,疑惑地看他。
葉懿川的心中一陣悸動,難以掩飾彷徨和期待,用微微顫抖的聲音說:“我們會一直這樣在一起嗎?如果我不離婚。你有那麽多人可以喜歡,和我在一起,很冒險,而且遲早會膩味。你能繼續和我在一起嗎?不再和其他人交往,只和我在一起。我可以給你足夠的錢,房子、股份,我都想辦法給你。我會變乖,只等着你。你別和其他人睡了,行嗎?”
不知是不是戶外的風将燭光吹得晃動,梁成軒感覺他的目光也在晃動。梁成軒的心急速地跳動着,盯着他的眼睛問:“最近不是為春季的設計心煩嗎?怎麽還想了那麽多問題呢?”
葉懿川聽得慌了,按住他的手,問:“是需要我離婚嗎?如果是,現在還不行。你給我一些時間,我願意離婚。”
“我不需要你離婚,我需要你的現在。”梁成軒撇開他的手,吻住他始終想開口說話的唇。
“嗯……”葉懿川的舌被梁成軒收繳,吐不出字,心跳快得想要從胸腔裏蹦出來。這過于悸動的痛苦讓他不得不抛去雜念,擁緊梁成軒的身體,把熱吻送進他的口中。
葉懿川把谷米胡同21號的鑰匙給了梁成軒。
他們約定只要彼此有時間,每個周末在這裏度過。葉懿川希望梁成軒搬到這裏住,不過梁成軒沒有照做。
葉懿川的行為在梁成軒看來有些怪異。購置一套房子給情人住,這樣的事情很多人都做,不過,每當梁成軒想到葉懿川還有別的情人,又忍不住覺得好笑。難道,他要給每一個情人都買房嗎?真是清閑又周到。
梁成軒料想,葉懿川應該是知道自己會被嘲笑的,但他還是這麽做了。這讓梁成軒覺得莫名其妙,直至一個可能浮上他的心頭。
難不成,葉懿川真的打算永遠和他在一起?為了他,放棄自己苦心經營的Kuroki,冒着身敗名裂、前功盡棄的危險和石嘉齡離婚?
梁成軒一方面覺得不可思議,另一方面,又擔心事實果真如此,自己該何去何從。
他可以和葉懿川在一起嗎?
不可以,永遠不可以。
所以,葉懿川什麽時候會對他膩味,去找另一份安定?那個叫做郁弭的司機,看起來不錯,難道葉懿川不喜歡他?
一個周末,梁成軒由于工作的緣故,必須去外市調查一樁刑事案。他為此沒有和葉懿川見面,也沒有去谷米胡同21號。
待梁成軒回律師事務所,助理告訴他,一個品牌西服的定制店給他送來了兩套西服,放在他的休息室裏。
定制的西服很貴,梁成軒只做了四套,分別在不同的場合輪流穿。上一回在法院的門前被砸臭雞蛋後,他曾想過放棄那件西服,再做一套新的,可終究沒舍得花那筆錢。
回到休息室,梁成軒解下領帶,從衣櫃裏取出新的西服看了看,又挂回衣櫃裏。
他打開手機,在撥號界面輸入葉懿川的電話號碼。
不一會兒,電話就接通了,梁成軒道:“你幫我定的西服嗎?”葉懿川是少數幾個牢記他衣服尺碼的人。
“嗯,對。上回你的西服被壞人弄髒了嘛。”葉懿川笑道,“喜歡嗎?”
梁成軒笑着說:“喜歡,謝謝。”
“下回穿給我看吧。”葉懿川道。
他理所當然地回答:“嗯,必須的。”
葉懿川聽罷笑了,過了一會兒,語氣變得失落很多,說:“成軒,我們很長時間沒有見面了。你是不是躲着我?”
梁成軒微微錯愕,面不改色地說:“沒有吧?只不過是你的工作忙,我們不一定能約得上。”
“那你知道,我們多久沒見面了嗎?”葉懿川問。
他皺眉。
“15天,半個月了。”葉懿川低落地說,“你也沒去谷米胡同。”
沒有想到他會記得這麽清楚,梁成軒始終眉頭緊蹙,不禁心疼,說:“你約個時間,我們一定見面。好嗎?”
葉懿川不知有沒有聽見,問:“你是不是和別人交往了?”
梁成軒無辜地苦笑,說:“沒有,我出差去了。”
“出差的時候,沒有和別人睡嗎?”他繼續問。
“懿川。”梁成軒加重語氣,輕微地責備,“不能這樣。我說過下次見面的時間由你定了。”
半晌,他笑了,說:“好。那聖誕節吧?聖誕節,我們去日本。”
梁成軒置疑道:“聖誕節,你不和家人一起過嗎?”
“我哪兒來的家人?”葉懿川冷冰冰地反問。
梁成軒只好在心裏喊投降,妥協道:“好吧,我去辦簽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