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祭祀踏青
祭祀踏青
驚蟄春分在三月,清明谷雨四月天。寒食第三節,即清明日,都城中人紛紛出郊拜掃。
皇家掃墓不同于民間,随從多且不談,途中花費更是不少。
如今征戰北疆,已是勞民傷財。聖上早已下令,今年清明輪班掃墓,即将宗室分為南班與北班,南班是當今聖上的子孫,而北班則是太祖的子孫。
不管南班北班,按居住地為限,一個州府選一名宗室代表,随欽差前往戟州祭祀皇陵,今年清明由北班先行掃墓。
南班雖不掃墓,但居住在上京城中的宗室子弟都要随聖上到應天壇進行祭祖。
祭祀前,淨手沐浴,整潔衣冠。孝男率衆孝眷俱出廬,男左女右排班兩行。
內外肅靜,祭奠開始。鳴炮,執事者各執其事。衆人行參靈禮,跪,作樂。迎神作祭文,迎牲供馔。
祭祀結束,祭品分予衆人,跪,舉箸,侍食。食畢,行辭靈禮,跪,四叩首,興,孝眷入廬,舉哀,撤馔,禮成。
儀式過後,李璟随聖上去了禦書房,我和姐姐便先行回東宮。
路過一處小院時,見幾個小黃門正在鑽木取火。
姐姐道:“每至清明,宮中都有“分賜新火”的習俗,聖上會把曬幹的榆木分發給一群小黃門,讓他們比賽鑽火,誰最先鑽出火來,就能得賞賜絹三匹、金碗一口,而鑽火引燃的木炭會分賜給宗室王孫和文武官員。”
我覺得好玩,便向小黃門要了一塊榆木,帶回陽春宮。
我曾在書上看過,很久很久以前,那時還沒火種,人們都是通過鑽木來取火的。
然而紙上得來果然淺,不知鑽了多久,木頭沒出火,我的腳已經麻了。
“小木頭,小木頭,争點氣,發光發熱是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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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鑽木之人方法不對,小木頭再有本事,也不能發光發熱。”
“那該用何……”我轉頭看向那人,竟是李璟,他怎麽每次都神出鬼沒的。
我準備起身行禮時,他卻道不必了,便與我一同蹲下,往木洞裏加了些木屑。
這些木屑都是我之前從木塊裏鑽出來的,我嫌它麻煩,便每鑽出一點,就會将木塊倒扣在地上,倒幹淨後再重新鑽木。
李璟道:“再試試。”
我有些懷疑,但還是照做了,結果沒一會就真的鑽出了火。
“着了,着了,殿下看見了沒,小木頭着了。”我抓着李璟的手臂興奮道。
李璟嘴角上揚,明明也很開心,卻只道了一聲:“嗯。”
小木頭發光發熱成了木炭後,便被小奚拿去小膳房當柴火了。
“殿下,你怎麽來了?”我拍了怕手上的木屑問道。
“祭祀過後是踏青。如今北疆戰事一切順利,孤明日得閑,可與你一同到郊外騎馬。”
“真的!那歡兒這就去叫上姐姐一起。”
李璟拉住我的手,道:“踏青怎少得了對酒當歌。”
“對,還要叫上宋玉。”我立馬道。
李璟滿意地點了點頭,放開我的手,道:“去吧。”
佳節清明,風日初晴,西湖一帶正豔杏燒林,風和馬嘶鳴。
游人席地而坐,推杯換盞,舉酒話春情。亦有三三兩兩散入阡陌,撩花撥柳,香泥濺羅裙。彩舟畫舫,有錢人家随船行樂,風吹管弦笙歌鳴。
游走于西湖美景中,春日的氣息撲面而來。
忽而,見不遠處有一衆人正坐于環曲水邊,莫不是曲水流觞?
我興奮跑過去一看,果真是。
後邊的李璟,姐姐,宋玉也跟了上來。
“夫人,想玩嗎?”一旁的李璟道。
我們四人是喬裝出宮游玩的,以公子或姑娘相稱,本來我是要叫李璟為“李公子”的,誰知他竟說我倆不同,要以夫君,夫人相稱。
我從未叫過李璟夫君,于是反駁道:“為何姐姐能叫李公子,我不能?”
李璟沒有理會,而是哀嘆了一口氣:“看來是為夫配不上夫人,不然夫人怎會不認我這個夫君?”
假惺惺,我才不會中計呢?
于是我還是叫他李公子,只是每次我這樣叫時,他就大聲喊道是他配不上我,我不認他。惹得路人紛紛注目,好像我是個抛棄相公的“陳世美”。
後來,我幹脆不理他,誰知他卻主動湊上來:“夫人,是不是為夫做錯了什麽,惹你生氣了,不然夫人怎會不理我?”
很好,我輸了,惡狠狠地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夫君。”
“為夫沒聽清楚,夫人可否再叫一次。”
我忍不了,氣沖沖地快步走遠,只想速速遠離這個厚臉皮的。
我不禁懷疑眼前的李璟是個假李璟,但随後一想,又覺得不可能,因為任何人都可能會被掉包,但李璟不會,包沒掉成,他就先把你弄死了,當然,他自願除外。
這曲水流觞本就是供游人玩樂的,若想參與,直接找個空位坐下就行。
剛好有四個空位,于是我們四人便坐了下去。
“酒觞置于流水之上,順流漂下,停在誰面前,誰就要将杯中酒一飲而下,并賦詩一首,否則罰酒三杯,此輪以“花”為題。”坐在水流最上方的那人說道。
玩了好幾輪,那酒觞次次與我錯過,正當我眉頭緊鎖之時,那酒便停在我眼前。
我眼睛一下亮了起來,拿起酒來一飲而下,随即道:“小女不才,自罰三杯。”
捧着酒壺的小童仆,便将酒倒入我手中的酒杯,三杯過後我還意猶未盡。
我雖會讀詩,卻不會作詩,那時,娘親總說若我能把看雜記的功夫用在作詩上,說不定能成為上京城上的才女。
而我總會回道,才女娘親當過就行了,歡兒就不當了。
所以,一開始我就是奔着酒來的。
可就這一輪喝到酒,剩下幾輪酒觞都不曾停過在我面前。
曲水流觞之後,李璟便說要帶我去騎馬。
剛才還在為沒喝夠美酒而悶悶不樂的我,聽到騎馬二字後立馬精神了起來。
騎馬的地方是一片大草原,距離曲水流觞之地有好一段距離,我們四人便乘馬車而去。
到達之時,已有三人牽着三匹馬在此等候。
“為何只有三匹馬?”我疑惑道。
李璟道:“夫人從未騎過馬,單獨騎一匹馬不安全……”
“那姐姐與歡兒共騎一匹馬,可好?”
姐姐還未說話,宋玉便道:“林姑娘,我倆許久未曾一起賽馬了,今日能否與在下比試一番。”
“不行。宋公子好不厚道,今日酒沒帶來就算了,怎還要和我搶姐姐?”
我正要拉過姐姐時,不知何時已騎身上馬的李璟,一把将我攔腰抱起。
“夫人抓緊了。”
便揚鞭而去。
在空曠遼闊的草原上,春風撲面而來,我第一次感受到風的形狀,風的聲音,風的味道,這就是爹爹所說的與風追逐的感覺吧。
馳騁過後,馬兒慢悠悠地走在草原上,剛才太過興奮,以致于沒注意到我與李璟竟貼得如此近,我的臉好像更熱了。
“歡兒。”李璟靠在我肩上,在我耳邊輕聲低語道。
不知是李璟的聲音太過溫柔,還是馳騁草原的風太過猛烈,我懵懂應道:“在。”
“今日這支桃花玉簪與歡兒很是相配。”
……
回去的時候,我騎着馬,李璟牽着馬。而宋玉也牽着姐姐從對面走來。
“姐姐,怎麽就騎了一匹馬,另一匹呢?”
姐姐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擔憂地問道:“妹妹,你的臉怎麽這樣紅?”
我瞥了眼笑意正歡的李璟,含糊道:“馬跑太快了。姐姐,天色已晚,我們快些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