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楚執身旁兩名分身同時消失不見,偌大的環境,再也沒有其他人,轉眼間,四周霧起,所有的一切變得模糊起來,靜悄悄的,聽不到一絲聲音。

楚執雖然已經讓塔爾娜帶所有人率先撤離,但是侵蝕來得太過突然,這時候,也不知道他們是否安全撤離。

就在楚執心中思索之際,一道細微的聲音響起。

“叮!”

一個小小的金屬圓球在不遠處的地面彈跳不止,金屬球出現得突然,如同一顆水滴沉入深海,濺起微微波浪。

下一秒,原本沉寂昏暗的空間裏,不斷有人影從白霧中出現,那些人身穿白色防護服,頭戴黑色防毒面罩,手中鉗制着數名掙紮不停的病人。

與之前帝國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醫護人員不同,這些人身上帶着一股血腥的味道,身材高壯,就算渾身上下被遮擋得嚴嚴實實,也難掩衣服底下那隆起的肌肉。

白霧漸漸散去,露出周圍的環境,這裏是一個廣闊卻又擁擠的空間,一眼望去,有數十張白色的病床,床上是一個個被綁着手腳、滿臉痛苦的病患。

楚執的視線掃過那些病患,他發現這些病患居然都是那些原本與塔爾娜一同撤離的醫護人員,有些甚至是醫療艙內的病人,他們居然全部被拉入到了這裏。

楚執快速掃過整個大廳,卻沒有發現那位白發少年與塔爾娜的身影,甚至連權威的專家組也不在這群人當中。

就在他沉思的時候,他的身後忽然響起一陣咔嗒聲。

“咔咔。”

楚執轉頭望去。

四名戴着防毒面罩的醫護人員,拿着手铐,朝他逼近。

楚執本體是第一次進入侵蝕區域,但從前沒少利用分身進入,他想了一下以往的經歷,便放棄掙紮,随了那群怪物的靠近。

很快,楚執被帶上一架鋼鐵構成的機器,然後進入一座透明玻璃的電梯。

電梯一直往上升去。

楚執這才看清了眼前的空間整體結構,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是一個病毒隔離場所。

隔離場所總共有七層,每一層的空間裏都布滿了白色床架,床架旁是無數醫療器械,五顏六色的電線淩亂的鋪滿地面,甚至被那些防毒面罩的醫護人員無情的踩踏。

但在場所有人都意識不到這樣髒亂擁擠的環境有多麽讓人窒息,他們都沉浸在一種陷入侵蝕區域的極致的恐懼中。

在電梯抵達最頂層後,電梯門緩緩打開。

一股濃郁的藥劑味道撲鼻而來,相比前六層所有人擁擠在一個空間,第七層卻顯得異常寬敞,而且空間裏彌漫着一種極度詭谲而危險的氣氛。

第七層,只有六個床位,床位全是由特殊鋼鐵材料制作,床沿的兩端甚至有鐵質鎖鏈,看起來堅固無比。

戴着防毒面罩的醫護人員将楚執從機器中拉出,力道極大,就連楚執都不免踉跄一步。

楚執走向前,在看到那幾名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的病患後,眉宇間掠過一絲深沉,最終還是沉默走到最後那一張無人的病床上。

他剛坐下,那些醫護人員便取出手铐腳鐐,将他四肢扣住,又将鎖鏈的另一端死死固定在床架上,做完這一切他們才離開。

房間裏恢複寧靜。

楚執擡起手,鎖鏈叮叮作響,他試了試力,發現确實不好掙脫,于是他轉頭看向其他五床病患。

他的旁邊,05號床位正是那名白發少年,白發少年一如既往地酣睡着,仿佛周圍絲毫沒有影響到他。

少年的左手邊是塔爾娜,是04號。

塔爾娜此刻似乎看起來也不太好,面色蒼白,手背紮滿了針管,血袋順着輸入管緩緩流進她的體內。

他們對面的病床上,躺着的是三位穿着白大褂的老者,他們全身上下插滿管子,身體呈現一種扭曲的姿态。

是帝國專家組。

看來醫療中心所有人員都被拉入侵蝕區域了。

楚執心底微沉,他必須盡快找到那名被侵蝕者,并清理侵蝕物,否則,後果會更糟糕。

就在這時,05號床位的少年忽然動了動手腕,他緩緩睜開雙眼,眸中閃過一絲迷茫,不過很快變得清明起來,他的目光掃過四周,最後還是落在楚執身上。

“你醒了?”楚執問道。

白發少年微微颔首:“嗯。”

“身體情況怎麽樣了?”

“似乎……”白發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醫用腕帶上寫着‘腦部部分神經受損,疑似神經疾病患者’幾個字笑了笑,搖頭道,“不太好……渾身沒力氣,腦袋還一抽一抽地疼,好像很多東西都記不清了。”

“……”

楚執抿唇,少年被拉入侵蝕區域前就是神經疾病患者,如今陷入這樣的困境,的确是不太好。

楚執沉默片刻,說道:“別怕,我會幫你的。"

白發少年怔愣住,片刻後他忽然笑了起來,笑聲低沉而沙啞,帶着濃重的鼻音:“哥哥,你叫什麽名字?”

楚執默了默,沒想到在亞斯倫帝國,居然還有不認識他的人,“我叫楚執。”

“楚執?”白發少年喃喃念叨,然後輕笑起來,“好聽的名字。”

楚執點了點頭,“沈鏡,你是叫沈鏡嗎?剛才我檢測你的芯片,發現你的芯片有部分存檔空間缺失了信息,這是怎麽回事?”

楚執通過數據流檢查少年的芯片,關于少年信息除了名字兩個字,資料欄可以說是完全空白,這讓他不由得疑心少年的身份。

“這個我也不清楚。”沈鏡搖了搖頭。

楚執沉吟道:“你對從前的事情還記得多少?”

沈鏡回憶了一會兒,說道:“都記不太清了。”

“這樣。”楚執看着沈鏡的神色,又看了一眼對方手腕上标着神經疾病患者的腕帶,正想再說什麽,那邊塔爾娜忽然傳來了動靜。

“啊!”塔爾娜尖銳的慘叫聲響徹整間空間。

楚執和沈鏡紛紛側頭看了過去。

只見塔爾娜渾身抽搐不停,那根細長的輸液針管如活了一般,連針帶刺猛地鑽進肉裏,表層皮膚暴起,針管路線分明,直抵心髒,鮮紅的血珠不斷從手腕滲出,血腥彌漫,場面一度令人毛骨悚然。

楚執瞳孔驟縮,站起身想要朝塔爾娜沖去,卻被鎖鏈絆住手腳,只能眼看着對方痛苦尖叫。

塔爾娜痛苦地蜷縮在床上,一邊顫抖,一邊不斷發出刺耳的尖叫。

“塔爾娜?塔爾娜!”楚執喊了兩聲,試圖拉回她的注意力,

“楚執上将!救……救我!”塔爾娜痛得臉色都白了,她緊抓着床榻邊緣鐵杆,手背青筋暴起。

“可以下地嗎?”楚執問道。

“我……我試試!”塔爾娜聞言,忍着劇痛,慢慢從床上爬起身,但她雙腿發軟,一陣眩暈襲來,她再次倒了回去。

楚執皺了皺眉,目光一轉,擡腳踢向病床旁的輸液架,只聽咔嚓一聲脆響,輸液架瞬間傾斜,倒塌下來,楚執順手接過架子一端,朝塔爾娜身邊遞過去。

塔爾娜看着眼前的輸液架,她微微側身,整個人壓在輸液架上,随即,艱難地挪開頭部,與此同時,楚執用力擡起支架,塔爾娜順着力道整個人滾下病床。

手臂上的輸液管也因為距離問題,驀地從她手臂裏抽出,帶出大量鮮血。

塔爾娜悶哼一聲,嘴角還有未幹涸的鮮血,但輸液管卻是夠不到她了。

楚執收回輸液架,目光落在那滿是鮮血的病床上,那根要人命的輸液管已經沒了動靜。

“床上有古怪。”楚執看了眼對面,這般大的動靜都沒被吵醒的三位專家,問道,“能站起來嗎?”

塔爾娜靠在病床邊,喘了口粗氣,一雙漂亮的眸子裏滿是後怕之色。

她曾經雖然在軍校裏接受各類殘酷訓練,但畢業後進入特殊部門卻一直都很順利,她從未遭遇過像現在這樣恐怖的傷害,渾身上下的經脈似是被穿透了一樣。

聽到楚執的話,她咬着牙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們和楚執不同,他們身上沒有鎖鏈,下了床便能在整個大廳裏活動,她知道楚執的意思,是希望她能看看那三位專家的情況。

看着塔爾娜行動,楚執目光落在沈鏡身上,對方也在看他。

兩人視線交彙。

片刻後,沈鏡露齒一笑。

那一瞬間,少年宛若陽光普照,燦爛耀眼。

“哥哥,能扶我起來嗎?我沒力氣……”

沈鏡看着楚執,聲音低弱。

鎖住楚執的鎖鏈不長,但沈鏡離他很近,他可以觸碰到對方。

楚執沒有猶豫,走過去,俯身,臂彎穿過他的後腦,輕輕将他扶起。

沈鏡渾身一僵,似乎有些不适應,但很快借勢環住楚執的脖頸,整個人依靠在他身上,微垂着眼簾。

沈鏡輕聲道,“哥哥,你身上好冷啊……”

“你冷嗎?”楚執問道。

“冷……”

沈鏡說着整個人埋進楚執的懷裏。

他溫熱的臉頰,透過楚執的軍裝,一路蔓延至楚執的內心深處。

楚執腳步微頓,下一刻,伸手将自己病床上的棉被鋪在地上,讓沈鏡坐在棉被上。

沈鏡看着楚執的舉動,嘴角揚起一抹微妙的弧度。

“謝謝哥哥,哥哥……”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