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铛!”
教堂的鐘聲回蕩整個監獄,一道金黃色的陽光灑在教堂頂端。
顧南驀地睜開雙眼從床上跳起來詫異地看着四周,額頭上冒着細汗,他摸了摸胸口的位置,看着眼前的一切,神情有點恍然。
監牢裏一切如初,完好無損,似乎昨晚經歷的一切都是他做的一場噩夢。
但胸口處的鈍痛告訴他,那些并不是噩夢。
“噠…噠…噠…”
修女一如既往地将他們帶到教堂。
經歷過昨晚的事情,所有人的心境和以往大相徑庭,他們沒有像剛開始那樣慌張暴躁,而是安靜地等待着審判。
莊嚴肅穆的教堂內。
教父站在神像下,神色虔誠而恭敬,他閉上眼睛,聆聽神明的宣判。
“罪惡之子們……忏悔吧。”教父睜開眼眸。
教父從高臺走下,走在前方,修女緊随其後。
他宛若神明般走下神壇,站立在衆人面前。
他的左手中拿着金黃色的權杖,權杖的頂端鑲嵌着一顆寶石,寶石上雕刻着精致的紋路。
教父在教廷走了幾步,權杖在前排的人身上劃過,“神明在上,願您原諒他們的罪行。”
說完便轉過身走上高臺。
“嗖~”
晴天霹靂。
一道黑色閃電從教堂頂端劃過,宛若神明降下神罰。
一時間被指名的幾名人員,捂着脖頸,臉色青紫,吐不出半句話,直挺挺倒了下去,被兩名修女架着,拖上審判臺的十字架上。
衆人臉色發白,看着修女将那些人的手掌用釘子釘在十字架上,吓得瑟瑟發抖。
教父仿佛沒有看見那一幕一般,繼續向前走,“願你們得到救贖。”
教父的話音落下,那幾人的臉上露出恐懼之色。
他們都是昨天剛來的,很多規則都不清楚,如今被架上十字架,疼痛更是讓他們無法思考。
教父視若無睹他們眼中的恐懼,緊閉雙眼,默默開始禱告。
衆人的心都懸到嗓子眼。
他們不敢亂喊,害怕驚動了後面的怪物神像。
他們知道,他們唯一能夠逃離這裏的辦法,就是将這個侵蝕區域裏面所有的侵蝕者找出來,解決掉。
如今他們已經能确定出現在夜間的那些雕像都是侵蝕者變化的,而且經過交手,他們壓根就拿那些雕塑沒辦法,殺不盡毀不掉,每到晚上就會複活。
衆人将目光鎖定在了教父身上,整個監獄和教堂都以教父為主,那麽教父肯定是侵蝕區域的主心力量。
但是,他們該怎麽對付擁有特殊能力的教父?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教堂裏的空氣也越發沉悶。
因為每過十分鐘,就會有修女為十字架上的罪人敲下一枚釘子。
“啊!”
“啊!”
“啊!”
有人忍不住發出凄慘叫聲,衆人紛紛擡頭看去。
只見中間那名男子全身顫抖,嘴裏念念有詞,臉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放過我……”
“砰!”
又一枚釘子敲擊而下。
男子渾身青筋暴起,抽搐幾下就斷了氣。
“啊……”
“啊……”
……
接二連三的凄厲叫聲,讓沈鏡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他湊近楚執,小聲問道,“楚哥,你知道他們犯了什麽錯嗎?”
“嗯。”楚執的表情很淡漠,聲音平靜得猶如古井一般,“暴食,□□,懶惰。”
“我知道,我知道!”
站在後方的顧南身體前傾,低聲道,“左邊那名我認識,昨天所有人都在幹活,就他沒幹,別人都勸他了,他也不幹,還說什麽他來是解決侵蝕區域的,可不是來給這些侵蝕者打工的……”
“至于死的那位,他好像吃得最多,而且還将一半的食物藏起來帶到監牢裏面吃。”
“原來如此。”沈鏡摸了摸下巴,看着最右邊那名眼熟的男子,那名正是昨晚與侵蝕者茍和的那個家夥。
楚執他們的聲音不大,周圍的人卻能聽到,他們不約而同向十字架上的三名男子看去,只見那唯一一個還活着的男子臉色慘白如紙,雙眸無神,身體微微發顫,看着也快要挂了。
他們不僅要遵守監獄的規則,還要防止夜間被侵蝕者們的雕塑襲擊。
不過也不是全然沒有辦法,只要早上做好自己的雕像,夜裏就能受到雕像的保護。
但真的有那麽容易嗎?
循規蹈矩,那不就是真的成了修女口中的信徒?
那時候他們真的能活下去嗎?
“如果是這樣,我們不能坐以待斃,這些罪名分別就是他們強壓給我們的,他想治誰的罪就治誰的罪,我們不能這麽被動。”人群中寧想提議道。
他看着前方明顯臉色不太好的段灼,有心想在對方面前刷一波好感,他觀察了一天,知道段灼不喜歡膽小怕事的屬下,同時也不喜歡沒有主見事事需要靠別人的人。
他想不管怎麽樣都要在段灼面前表現出色,這樣離他成功進入段灼的隊伍才能多一份勝算。
他與身後合作的小組相視一眼,看着臺上的教父,心中一橫,咬牙道,“我們一起沖上去對付那老東西,不管怎麽樣必須試探一下!”
“等一下,我們還戴着這東西呢……”有人指着脖子上的裝置猶疑道。
寧想摸了摸脖頸,眼眸微沉,“我們必須一招制敵,他手上的權杖應該就是控制我們脖頸這個防逃脫裝置的,我們必須把這個搶下來,才有勝算。”
“好。”
衆人紛紛點頭附和。
“這樣……我們一會兒……”
幾個人很快就達成了共識,一邊趁着幾名修女都在審判臺,一邊在心中默數,數到十下之後,便齊齊朝着教父沖了過去。
“嗖!”
一股寒風從背後襲來,教父似有所感,臉上浮現一抹冷笑,猛地轉身,擡起右腳踹向圍攻而來的幾人。
“砰!”
教堂裏其他人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狀況,但也知道這是一次試探教父深淺的機會,于是一哄而上,将教父團團圍住。
教父眼神陰狠掃視了衆人一眼。
他舉起權杖一揮,頓時,整座教堂都開始劇烈震蕩起來,一陣灰塵飛揚。
“啊!!!”
衆人發出一片尖銳慘叫,身體被彈飛,撞擊在地上,口中鮮血狂噴。
教父站在原地,身形穩如泰山,一雙漆黑的瞳孔中迸射出濃濃殺意,冷冷地盯着衆人。
“罪惡之人,不自量力!”
寧想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看向教父的目光充斥着憤怒和不甘。
他沒想到教父竟然有如此實力,幾招就将他們所有人掀翻。
他瞥了眼人群後不動聲色的段灼和楚執,咬了咬牙,再次攻了上去。
“砰!”
他剛要動手,便感覺到一陣眩暈,腳步踉跄後退幾步,重新跌坐在地上。
他擡眼一看,只見教父正站在他身前,手掌緩緩舉起權杖。
寧想眼眸微閃,看着權杖,眼底的幽光一閃而過,下一秒,一道身影沖向教皇,手掌拍向教父的胸膛,帶着淩厲掌風。
教皇不慌不忙擡起手臂擋住他的攻擊,然而男子的意圖并不在此,而是一把躲過攻擊,雙手拽住那黃金權杖,死死地扣住,然後猛然用力一扯。
權杖在半空劃出一個抛物線,落在了沈鏡手中。
寧想眼睛眯成一條縫,惡狠狠地盯着沈鏡,“給我!”
他的聲音中充斥着不容抗拒的霸道。
沈鏡手腕翻轉,打量着權杖,聞言将權杖往地上一敲,雙手撐着權杖柄,“憑什麽給你?”
寧想怒了,“你想死嗎?!”
沈鏡搖頭,“不想。”
“那還不趕緊把權杖交給我!”
“我不。”
寧想氣得火冒三丈,但這個時候也不是吵架的時候,因為教堂裏修女也加入了戰鬥,将所有人包圍在其中。
“砰!”
一聲巨響傳來,衆人只感覺腳下大地一陣晃動,整個人直接被掀翻。
衆人一屁股摔倒在地,驚魂未定,“這是什麽鬼?”
他們擡眼一看,只見巨大的神像竟然睜開了雙眼!
兩道金黃色的光芒從那神像眼睛中迸射而出,照亮了整個大廳。
衆人眼珠凸出,驚恐地看着神像!
神像金光掃射之處,無一例外,變成了一座座冰涼的雕塑!
“快……快跑……”
衆人個個臉色煞白,吓得渾身顫抖。
想也不想,連滾帶爬地跑向大門。
但他們的速度遠沒有神像的速度快,眨眼之間,所有人就被抓住,扔進了教堂。
“砰!”
教堂的大門被關閉,整個大廳陷入黑暗。
黑暗中惡魔睜開雙眼,迎接這一場尖叫盛宴。
……
寧想捂着肚子,痛苦不已,他臉色慘白地躺在地上,眼眶內滿是血絲。
“啊……好痛啊……”
寧想忍受着疼痛,雙手撐地,想要起身,但卻根本使不出任何力量。
這個時候,他腦海中突然響起了一道黏膩似男似女的嗓音:“你想擁有強大的力量嗎?”
寧想一愣,這個聲音是……
“你想嗎?想成為真正的強者嗎?”那道嗓音繼續說着,他的嗓音帶着一股蠱惑人心的力量,讓人難以抗拒。
“我……”寧想艱澀地吐出一個字。
“只要你加入我們,就可以獲得一切,而我會幫助你變得更強,讓你站在這個世界的巅峰……讓所有人……包括楚執……段灼……讓他們匍匐在你的腳下,讓整個帝國俯首稱臣……”
“我想……”
楚執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發現他們正站在教堂內,教堂裏大多數人低垂着頭,雙手合十虔誠地禱告着。
他們的身上帶着一股敬畏和崇拜,仿佛神像就是高高在上的神。
楚執揉了揉眉心,腦海中浮現事情的經過,他的記憶回籠。
他記得早晨他們跟着修女來到教堂,進行了一場審判,但不知為何,在楚執說完那三樣罪行之後所有人都漸漸沉睡過去,就連沈鏡也不例外。
就在他們陷入沉睡的時候,教堂中突然湧出了無數的怪物,将他們團團圍住。
那些怪物似乎是沒有意識的,徘徊在沉睡的人之間吸食他們的情緒。
楚執不知道他們夢到了什麽,會産生這麽大的情緒波動,但想來肯定不是什麽美夢。
楚執與唯一清醒的段灼将那些怪物一一消滅,也不知道是不是等級太低,這些怪物在他們手下竟然毫無還手之力,很輕易地便能消滅掉。
最後,在楚執解決掉了最後一只怪物後,周圍的情況突然發生改變,變得越發詭異,越發混亂,甚至還夾雜着細碎的尖叫的聲音。
當他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回歸到了現實世界之中。
楚執與不遠處的段灼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一絲凝重。
楚執低頭看了一眼,手掌心的傷痕依舊在,看上去觸目驚心,證明剛剛那些并不是他的幻覺。
難道這就是這個侵蝕區域的怪物所擁有的特殊能力,将所有人神不知鬼不覺拉入幻境?
忽地,似是想起什麽,楚執轉頭看向身旁的座位,卻發現原本站在他身邊的沈鏡不見了蹤影。
“沈鏡?”
他環顧四周,發現教堂中除了他和段灼之外,竟然沒有人發覺不對勁,就連顧南都記不得沈鏡這號人。
“上将?您剛剛跟我說什麽?”
楚執抿了抿唇,擡頭看向高臺。
教父同樣沒了蹤影,只有幾名修女主持着教堂。
難道是因為沈鏡是侵蝕者,所以受到了這個侵蝕區域怪物的吸引……
“上将?你怎麽了?”
“上将?”
楚執擡手制止了顧南的疑惑聲,“你有沒有發現,教堂中少了點什麽?”
顧南想了想,随即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教父!不過教父經常提前離場,這沒什麽奇怪的吧?”
楚執沒有說話,他的視線停留在神像緊閉的眼睛之上。
沈鏡是侵蝕者,與他本就沒有什麽關系,如今他失蹤了……
他卻平靜不下來,反而升騰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