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

張雲篆這話一說,餘太平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搞這麽半天,原來在這兒等着他們呢。

他慢條斯理地吃着碗裏的面,裝出好奇的模樣。“什麽事?”

“可以跟你們說,但是條件交換,你們得告訴我梁潔的真正死因是什麽。”張雲篆略心虛道。

他“啊”了一聲,擡起來的腦袋又低了下去。“那可惜了,不能說就不勉強你。”

陳中和吸溜着面一臉誠懇,“小符啊,你有什麽知道的都要跟我們說啊,這才能盡快破案,不然給犯人逃了就麻煩了。”

“我說了啊,你們不信我能有什麽辦法!”她就知道餘太平這人沒那麽好騙,從他嘴裏搜集資料難度比從狗嘴裏搶屎還難。

她氣得腦袋冒煙,在另一邊飄着的梁潔開口勸道。“算了老板,破案這個事你就交給他們去做吧,我相信他們的。”

“不行!說了你這事兒我管定了,不抓到兇手我不會罷休的。”張雲篆下意識反駁。

兩個埋頭吃面的男人齊齊擡頭,陳中和把挂在嘴角的面條吸進嘴裏。“小符,你這是在跟我們說話嗎?”

張雲篆抿着唇朝桌子空着的另一側指了指空氣,“沒有,我在和梁潔說話,她就坐在這兒。”

餘太平:“……”

又來這招,這神婆到底想幹嘛。

她對上餘太平不信任的眼神,知道這人還在懷疑他。要怎麽讓他們看到梁潔呢?她面也吃不下去了,幹脆開始上網搜索。

“怎樣開陰陽眼?”

“怎麽看到鬼的存在?”

……

張雲篆一通搜索過後,找到的答案五花八門的,不過有個回答還挺常見,把香爐灰灑在地面,如果有鬼混走過會留下腳印,這個說法爺爺也曾經跟她說過。

她忽然想起門口插着香的香爐,連忙起身走到門口把整個香爐端了進門,順手還把大門關上,免得有人闖進來。

她拔掉香爐上的雜物,然後細細地将香灰灑在地上。

薄薄一層灰均勻落下,直到香爐見底張雲篆才停下她手中的動作。她走到餘太平身邊躍躍欲試,“你們看好了,梁潔,你踩到那個地方看看能不能留下腳印?”

梁潔照做,飄到灑下香爐灰的位置。

在三人的注視下,那層灰上出現了兩個淺淺的腳印。整個過程很短,卻讓陳中和有種看電影的不真實感。

這太奇怪了!

餘太平面上沒太大情緒波動,內心卻受到了一些沖擊。作為一個接受過科學教育的警察,他一直覺得這個世界不可能有鬼存在。

可眼下這個狀況,顯然不是用科學能夠解釋清楚的。

張雲篆看他無動于衷,幹脆讓梁潔寫字。

梁潔按照她的說法,蹲在地上寫了我是梁潔四個大字,引來陳中和一頓國罵。

陳中和一個橫跨竄到餘太平身後,恨不得把他這個大個頭縮到隊長身後。“隊長,真的有鬼啊!”

張雲篆:“……”

“我說了能看到梁潔,你們又不信,你們可不能怪我啊。”

她沒想到香灰還真的有效,這下能松一口氣了。至少能證明她沒撒謊!

“那她現在在哪裏啊?”陳中和畏畏縮縮地問,腦袋轉得比風扇還快。

張雲篆指了指地上,“在那兒。”

陳中和連忙朝那個方向點了點頭,“梁潔你好。”

餘太平翻着白眼伸手将他從自己身後拉出來,“你是警察怕什麽,又是你害她的!”

他解釋道,“不是啊,人家好歹是鬼了,萬一有什麽能力我們不知道的,我要尊重她。”

張雲篆看陳中和這個慫樣,差點沒笑翻在地上。原來還有人比她怕的,那她也沒那麽丢臉嘛。

“現在你們信了?能不能告訴我死因?”她問,“不對,應該說可以告訴梁潔本人嗎?”

梁潔看他們三個在讨價還價,一點都不敢吱聲,絞着手指頭站在原地不敢動。

餘太平最後還是松了口,“是右後腰一刀刺破肺部導致窒息死亡,其他刀口是死後短時間造成的。”

死因一般情況餘太平是不會往外說的,一是考慮到兇手知道死因後捏造僞證,二是張雲篆這人是在奇怪,他對她還保留一定懷疑。

現在松口也是因為情況特殊,他不得不這樣處理。

餘太平從櫃臺扯了紙和筆,順手拿了印泥。“寫個保證書,保證你轉述的內容絕對真實,否則你要背上法律責任。”

“……”張雲篆嘀嘀咕咕最後寫下保證書,“你們請我當傳聲筒還要寫這個,不要太過分哦!”

陳中和忍着笑,他可不敢說餘隊這做法就是吓唬她的,畢竟鬼的口供他們可沒法往檔案上寫,更不可能拿去當證據,只是多一個了解案情的渠道罷了。

紅色的指紋落在紙上,張雲篆用濕巾把手擦幹淨。“行了,趕緊把口供對一對,抓緊時間。”

“隔壁果汁店老板我查過了,他口供确實有問題。那款攝像頭新出的,接通電源以後就會自動操作聯網,不可能出現晚上亮着,但是沒錄像的情況。根據他們攝像頭售賣頁面,這個設定是為了避免監控失效的情況出現,所以昨晚一定有錄下來。”

張雲篆補充,“梁潔跟我說過,她之前和朱鼎是吵了一頓,因為他家變質果汁直接倒到後廚,流到我這邊來了,他們就因為這事兒吵了。”

“我記得我死之前那天,也和他吵了一架。”她把梁潔的話轉述,“有沒有可能,朱鼎是氣不過,把梁潔殺了?”

餘太平搖頭,“這個概率是有,但是低,因為口角糾紛一般都是當場激情殺人,不可能忍那麽久再回過頭去把人殺了。”

“中和你跟我去一趟酒吧,有事再找你。”餘太平起身準備離開,順手掃了碼把兩碗面的錢給付了。

張雲篆看他們都走了,一臉蠢蠢欲動,最後還是冷靜下來沒有跟上去。他們去調查,她又不是公職人員,她想去餘太平也不一定會允許呢,還是算了。

-

餘太平和陳中和離開了張雲篆的店後直奔酒吧,下午兩點,酒吧只開了一個小側門,他們進去的時候靜悄悄的,沒有人影走動。

吧臺旁邊坐着一個穿了紅色連衣裙的女人,看到他們來,笑臉相迎。“你們是?”

“警察。”餘太平照例出示自己的證件,“我們剛才應該聯系過,你是賀娟?”

賀娟把耳邊碎發別至腦後,“我是,請問有什麽事情嗎?”

“昨晚九點半的時候你在哪裏?”餘太平問,陳中和拿出筆記本開始記錄。

賀娟狹長的眼睛像是小鈎子,她坦誠道。“昨晚那個點正準備上班呢,我去了附近一個店吃了面。”

“是食善嗎?”

她點頭,“對。”

“在你吃面的時候,有不對勁的地方嗎?”餘太平追問。

賀娟不懂他為什麽這麽問,“哪能有不對勁的地方,那個店從頭到尾就我一個人在,中間有個男人打包帶走,我走的時候接近十點吧。”

“中年男人?長什麽樣子?”餘太平抓到了關鍵。

賀娟回憶一番,“比你矮半個頭吧,有點禿頂,肚子挺大的,看那個男人應該是常來這個店。”

她的描述讓陳中和想起了一個人,“她說的該不會是朱鼎吧?”

陳中和早上還确認過朱鼎的信息,連忙從手機調出他的證件照。“你看看是不是這個人。”

“哎對。”賀娟點頭,“我就看到他打包了一個外賣,然後走了。”

“行,謝謝你的配合,我們先走了,有需要再找你。”餘太平要到想要的信息,也不打算在這裏逗留,剛才關康給他發了微信,說現場搜集到的證物報告出來了,他要趕回去和他們開會。

他帶着陳中和回到局裏,正好碰上關康和刑鳴。

“你們回來正好,這報告你一定感興趣。”關康笑着搭上餘太平的肩,賊兮兮地給他賣關子。

“有決定性的信息?”餘太平知道關康的性格,如果沒有指向性的信息,他不可能這麽輕松。

他得意點頭,“在櫃臺那裏我們找到了一組指紋,和你們早上交上來的指紋組比對上了。”

“朱鼎昨晚果然出現過。”和餘太平從賀娟那裏調查到的信息沒有太大出入,“這人諸多隐瞞,嫌疑是越來越大了。”

陳中和覺得奇怪,“可是光找到指紋不能證明他昨晚出現吧?也有可能是前幾天的呢?”

“這事要問那個神婆。”餘太平進了會議室後拿走陳中和的手機撥通了張雲篆的電話。

張雲篆接到電話時正大咧咧躺在梁潔的床上,而梁潔則是在她旁邊安靜地看着書,想要翻頁的時候就喊她一聲。

“怎麽了小陳,有新消息嗎?”她懶洋洋地問。

餘太平點了外放,她這話在會議室的幾人都聽見了。

陳中和一臉尴尬地提醒,“是餘隊拿了我的手機有事跟你說,點了外放,我們都聽着呢。”

“啧。”張雲篆無奈翻身坐起,“有什麽事要問嗎?”

餘太平低頭翻着報告,“你們店一天清潔擦幾次?”

張雲篆:“我怎知道一天擦幾次啊,又不是我在打掃的。”

梁潔也聽見了,她說。“一天四次,早上開門前,中午高峰期過後,晚上營業前,還有關門的時候。”

張雲篆把梁潔的話一字不漏地轉達,“你們問這個,和案子有關系嗎?”

電話那頭傳來嘟嘟聲,讓她又一次腦袋冒煙,三天內抓不到人她一定去投訴餘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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