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第 13 章
副導的八卦之魂還沒有完全熄滅掉，他話語中滿是遺憾，“但這才第一天，進展應該不會這麽快才對。”
事實上，确實不可能是告白。
籃球場只剩下兩人之後顯得有些空曠落寞，耳邊只剩下了微風擦過耳畔的風聲，覆蓋籃球場的白熾燈照的這裏恍若白日。
真的有了兩人單獨談談的機會，裴榆卻很久沒有開口說話。
身形高大偉岸的陸雲遲扯了扯籃球服的領口，讓風灌進去，先行打破了沉寂，“找我什麽事？”
裴榆也将被風吹亂的額發撥到耳後，他在腦海中組織了許久該怎麽說，但最終說出口的卻依舊很直球：“我就是想問你，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陸雲遲扯着衣服的手一頓，又很快放松下來，“我們都不認識，能發生什麽？”
反應真誠，不似作假。
怎麽可能？！難道是因為他換了女裝，所以陸雲遲根本沒認出他嗎？那為什麽對方對自己的态度要比別人還更加冷淡？
裴榆忍不住上前幾步，不複平常冷靜淡定的模樣，擡起雙手就想掰住陸雲遲的臉仔細辨認跟記憶中的人是不是相同。
但還半空中就被陸雲遲擡起手肘擋住，似乎不喜歡他的接觸，勾着微笑弧度的唇看似多情實則無情，冷淡道：“你做什麽？”
裴榆如果是醉酒後記錯臉還情有可原，但他站在墓碑前是清醒的，那個撐傘的筆挺身影分明就是眼前的人！
為什麽好像不認識他，還是說……
他的聲線少有顫抖的時候，“你真的不認識我？”
心髒陣陣發疼，疼的當然是自己的初吻竟然不明不白的沒了！混蛋，完全做不到不在意。
難道自己的僞裝就這麽成功嗎？！
當思考到這點後，他才後知後覺這個趁着人醉酒後趁人之危的男人該道歉才對。對……還欠他一個道歉。
陸雲遲輕笑出聲，墨眸中漫着層黑霧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反問說：“看你這樣，難道你認識我嗎？”
裴榆大腦正是混亂的時候，反應有些慢半拍，“……嗯？”
但他反應過來以後，同樣反應過來自己的僞裝确實不應該被拆穿，必須得捂好，否則會多很多麻煩。
不能讓對方認出自己是那個男人。
于是眼神閃躲，很少撒謊的他聲音沒什麽底氣回應:“我不認識，但我哥哥跟你見過，他提過你是個好人。”
“好人……”陸雲遲眉如刀裁，高高揚起的時候總是帶着種盛氣淩人，“就只是這樣？那你哥哥有沒有講過我跟他的‘關系’？”
咬字在關系上加重，平白增添幾分暧昧。
關系，什麽關系？裴榆想，他們不就是親過嘴的關系呗？難道還有什麽……
總覺得好像有什麽他本人還不知道的東西。
陸雲遲似乎沒有賣關子的打算，眼中的戲谑收起來，表情變得鄭重沉着。
随着他的弧度漂亮的薄唇輕啓，裴榆的表情也跟着變了。
“我和他的相識可是很早的時候，那時候我們才十幾歲，現在想起來也是很美好的回憶呢。”
裴榆腦海中靈光閃過，但也僅僅只是剎那，直覺告訴他——‘美好’兩個字存疑。那這人到底是誰？
陸雲遲高大的身軀彎下，五官立體的臉孔湊近裴榆，187的身高讓他像頭逼近獵物的野獸，威壓感極強。
侵略感十足。
“不是想仔細看我的臉麽……”
“說起來，我也有個哥哥，他叫陸盛，跟你哥哥是朋友。很巧，不是嗎？”說到這，陸雲遲從鼻腔發出不屑的輕哼。
裴榆站在原地沒有閃躲，确切說是來不及閃躲，他看被迫着面前放大的俊臉，鼻尖被強勢的屬于對方的氣息占據。
陸雲遲的臉放大之後皮膚狀态很好，沒有任何瑕疵。但正因為離得太近，任何一絲微表情也能看的清楚。
與陸雲遲那雙眼睛對視的時候就跟要被吸進去似的…黑黝黝的很深邃……在最深處還潛藏的惡意以及厭惡……
陸……
陸盛……
陸雲遲……
裴榆細細打量那有些熟悉的眉眼，終于明白這絲絲縷縷的熟悉是從何而來了！
仔細辨認這跟陸盛的三分相似，久遠記憶之中的叛逆少年逐漸與面前這張趨于成熟英俊的臉龐重合。
他是——陸盛的弟弟，陸雲遲。
這名字很獨特，只不過很可惜，過去的他從不稱呼對方的名字。
甚至現在也刻意遺忘了這個名字。
他猛然後撤幾步，逃開陸雲遲的氣息，那本來打算忘卻，藏在記憶宮殿最深處的記憶盒子被撬開枷鎖通通都鑽了出來。
這些不好的回憶讓他對陸雲遲避之不及，本能讓他想遠離這個天生邪骨的惡魔。
陸雲遲見他那張波瀾不驚的臉黑了紅、紅了紫、紫了白的，用食指指尖頂着籃球，漫不經心轉着球，語氣帶着種似乎置身事外的悠閑:“幹嘛？變臉表演？”
裴榆:……突然冷靜。
直到現在，才察覺至少對方骨子裏的惡劣仍然存在。
他重新再度審視眼前的人，之前不知道還好，現在知道對方的身份後才覺得對方的外表是完全脫離稚嫩，與他的年齡不符。
通過那張臉還真看不出來實際年齡，也可能跟氣場有關系，真不知道這5年對方經歷了什麽。同時也正因為知道了對方的身份，心裏多出來一種奇怪的感覺。
這可是陸盛的弟弟，雖然是同父異母……但不能否認是親兄弟。
怎麽能跟他扯上關系，就算只有一點點也不應該啊……
他只想弄清楚這一切是為什麽——“那天晚上你和我、我哥到底發生了什麽？”
此刻眼前所有的景色都虛化，他淺色瞳孔中倒映出那道修長的人影，尤其關注對方說出的每一個字……
“你想知道？”
“當然。”果然看陸雲遲這樣子肯定是有什麽他不知道的東西吧。
“其實……”陸雲遲那淡粉薄唇盯久了會讓人産生想印上去的沖動，他接着說:“你要是投進三分球，我會考慮告訴你想知道。”
“嗯……三分球。什麽？三分球？！”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這神轉折的裴榆還在淡定點頭，随後表情就跟裂縫了似的，有些繃不住。
他在運動方面一向沒有任何天賦，上帝替他打開智慧這扇門的同時，就已經把運動給窗戶焊死了。
陸雲遲卻沒有管他的驚訝，指尖轉着的球停下，轉而扔向還站在原地的裴榆，第一次展露真實的笑容，而不是那種深沉帶着邪氣的冷淡笑意。
籃球在空中劃過漂亮的弧度，輕飄飄奔向精心打扮‘女生’的懷抱。
裴榆憑借身體本能接住了它，這球仿佛還帶着體溫，很是燙手，他接也不是，扔掉也不是……
“你如果不想知道，現在轉身走也無所謂。”陸雲遲聳肩一笑，看向他的眼睛卻帶着篤定，就像已經将人看透，帶着穩操勝券的自信。
裴榆沉默一瞬，抱着球彎下腰——将自己的高跟鞋脫下。
他皮膚本來就偏奶白，泛着光澤的赤足踩在紅色的籃球場地面上，莫名形成視覺美感。他抱着籃球一步步向前走，站定在三分線外。
察覺陸雲遲并沒有靠近，他回身提高音量說:“那我賭這顆球會進，你可不要食言。不過在這之前……”
籃球服将男人肌肉勻稱，富有力量感的身材顯露出來，光是站在那都是無法忽視的存在。
陸雲遲視線下垂，那雙深邃黝黑的雙眸正專注看着什麽……
是裴榆的聲音讓他擡眸，那其中還殘留着裴榆看不懂的東西。
他接着将話說完，一字一句很認真:“在那之前你告訴我投籃的技巧吧，我很擅長學習的。”
言下之意便是他會是個好學生，只不過話語卻沒有帶着請求，而是帶着絲‘命令’意味。
這可能是藏在靈魂深處，很久以前的習慣，畢竟對于那時候的陸雲遲來說他才是真正的老師。
陸雲遲的嗓音低啞而磁性，在極度安靜的夜晚中無比清晰：
“樂意效勞。”
陸雲遲的教導很仔細，在籃球的領域上能看出他的喜歡，至少随口拈來的技巧知識特別豐富。
裴榆只覺得站在身側的人離得很近，在他的手中，籃球變成了尤其簡單的玩具，輕巧一躍便已經百發百中了。
他投了三顆球的同時，也确實沒有藏私告訴了裴榆很多技巧。
裴榆對運動從來都不感興趣的，也有被渲染到。他決定開始實操。
“可以試一顆嗎？”他兩手抱着球，掂量了下重量，目光在球框附近打轉。
實在是太想知道了，況且大話已經說出口，不進怎麽能行？
陸雲遲從鼻腔中發出輕笑:“當然……不可以。你的自信去哪兒了？”
這簡直像是在故意捉弄他一樣。
裴榆的眉心蹙攏，學着陸雲遲的模樣後手托球前手扶正。
正當他眼中的世界只剩下籃筐的時候，卻感受到來自後背的熱度，有人靠近站在了他身後。
“姿勢不對，手再擡高些。”
這如同大提琴般的男低音幾乎貼着裴榆的耳廓響起，說話間的吐息盡數揮灑。
裴榆面無表情，眼神專注，耳根子卻隐晦地爬上紅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