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平安（2）

平安（2）

平安夜的活動還在繼續，開始給每一桌發蘋果，也開始了點歌環節。

一個眉目清秀的男孩兒走到宋聽這一桌前，“嗨，小姐姐，請問可以作為新人和你認識一下嗎？”

宋聽正啃着蘋果，覺得眼前這個男孩兒一定是個很心地善良的人，正準備婉拒，身後剛打電話确認完文軒回到家裏的慕虎冷冷道，“讓一下。”

男孩轉身與他四目相對，慕虎面無表情，微微向身後側了側頭，用嘴型說道：走。

男孩兒呆在原地兩秒，沒回頭直接離開了。

宋聽看他直接走了，疑惑地問，“他怎麽直接走了？”

慕虎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聳聳肩。

一個女孩兒在點歌環節說，“我想點的歌是——老板唱的《紅日》。”

金融專業畢業的趙紫昕看向曾經的音樂才子，現在的酒吧渣男——蘇子鑫。

蘇子鑫懷疑地瞪大眼睛，看着那個紮着馬尾的女孩兒。

女孩兒笑了，“子鑫學長，你可能不記得我了。我是流行樂14級的陳雅君。”

原來是學妹，蘇子鑫從吧臺繞出來，走到她身邊。

女孩兒哭了，緩緩道來，“我大一來新港上學時，第一個月自己一個人在異地很不習慣，當時得知我的爺爺病逝，買不起機票回家的我非常無力、孤獨、難過，那時候的新生歡迎會上，你唱的一首《紅日》，讓我覺得非常溫暖。也許，你不記得我了，但是我真的很感謝你和那首歌，幫我度過了十八歲最痛苦的一段日子。”

趙紫昕先懷疑這個女孩是蘇子鑫雇的托，看到二人相擁而泣時，她确信這是真的。

蘇子鑫萬萬沒有想到，頹廢多年後居然得知，當年自己的一首歌對他人是莫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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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衆期待中，蘇子鑫接過紅毛手裏的吉他，再次站到了舞臺上，對着陌生的話筒，緩緩開口，低聲吟唱。

沒有了當年的意氣與銳氣，卻有着輕舟已過萬重山的淡然。這抹紅日也許不再是朝陽，甚至可能是夕陽紅，但顏色未淡半分。

他的聲音中，熱烈變成平淡，炙熱變成平靜，力量變成故事。

當年那個每次站在臺上最渴望看到的濃豔的臉龐，也依然在不遠處，注視着自己，緩緩地唱。

宋聽比任何觀衆都嘶喊得用力。

當年那兩個風靡學校的少年，那個自在的少年，和那個自己深愛着的灑脫的少年，将永遠自由且年輕着。

這世上還有比這更值得令人為之激動的事了嗎？

慕虎看着蘇子鑫，輕輕地跟聲唱。

宋聽聽到身旁熟悉的聲音，轉頭看他。

“慕虎。”

看向她。

“你也，唱一首吧。”

沒說話。

不想他為難，“你說，會不會有你的學妹也在這兒？”

慕虎笑了笑。

“如果她也點你唱歌，你會唱吧？”

“她？”

“如果有這樣一個人的話。”

“有的話。”慕虎哄她道。

“她來了。”宋聽邊說，邊站起身，沒等他反應過來，已跑到前面搶過紫昕手裏的話筒。

慕虎視線緊随她，驚訝，神色平靜。

“我是新港大學14級美術專業的宋聽，我想請我的學長，13級流行樂的慕虎，唱一首歌。”

蘇子鑫扭頭問，“她這是喝多少啊？”

趙紫昕搖搖頭。

臺下歡呼。

慕虎一副拿你沒辦法的表情，走到她面前，接過話筒，紅毛邊尖叫着，邊去拿慕虎的吉他給他。

臺下女生齊齊尖叫。

宋聽拿出手機錄像，看到前面阿曼也在錄，回到座位上放下手機。

慕虎坐下，調好吉他，架好話筒，彩色的燈光在他頭頂盤旋，“愛如潮水。”

臺下，紅毛用電子琴幫他伴着奏。

“不問你為何流眼淚不在乎你心裏還有誰

請讓我給你安慰不論結局是喜是悲

…………

我再也不願見你在深夜裏買醉

…………

答應我你從此不在深夜裏徘徊

…………

你可知道這樣會讓我心碎”

臺下掌聲雷鳴。

如空洞的傾訴，如無盡的庸人自擾。

宋聽不知何時，眼角再次泛淚。

慕虎下臺時，阿曼站在臺下，迎在他面前下來的路，待他走到自己面前時，踮起腳緊緊地抱住他。

宋聽在遠處看着，前方許多尖叫聲更激烈，慕虎側過頭看向她，她用力地鼓掌，然後走向了門外。

-

宋聽走到那棵巨大的聖誕樹前，找着自己的卡片。

只願平安

宋聽又拿起筆，用手墊着卡片，在兩行字中間填上兩個字。

楚生。

平安夜快樂，楚生。

我不願再回憶去年、前年、以往的每一年的平安夜，我們是如何度過。

今天我很開心。

只願你平安。

宋聽沒再回去拿自己的包，直接走掉了。只想回家睡上一覺，平安過上這一夜。

身後一個大步流星追出來的人，呆呆站在聖誕樹下，撥出那張蘋果卡片，又小心翼翼地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