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elia

Celia

01

漂亮、旎厚的發絲于水中混散開，于白皙而純淨的皮膚上飄蕩又落下，覆蓋住了她輕阖着的雙眼。白色的柔軟睫毛在燈光照射下折射出了曼妙的光，小片的潔白花瓣自她的裙擺開放，帶起大片的櫻色花紋，那同色的魚尾也同樣在水中輕輕擺動，漂亮、大片的透明尾鳍微泛着白，若是湊近了看，那的确是活生生的尾磷在緩慢翕合着。她是貨真價實的人魚。

————此刻湊在跟前看的是太宰治，屆時還在港口黑手黨內工作的太宰治，他眯着眼睛在面前的玻璃水缸旁觀看着他的人魚，面上的表情帶着一種莫名的笑容，那種笑，比起是在看着什麽歡喜之物，似乎用玩味更合适。

或者說，這是他的獵物。可以這麽理解，因為這位一直閉着雙眸沉睡至今的人魚小姐的的确确是他帶回來的。雖然過程可能不太光彩，換句話說，就是搶回來的。他從一群被港口黑手黨打跑的雜粹那裏找到了這位小姐。

那對漂亮纖長的睫毛，若是輕擡起，裏面的瞳孔又會是怎樣的？不可思議的、屬于人魚的眼睛，那一定是神秘而又美麗的。如此想着的他堅信她一定會很快醒來，所以他才會為此在這裏看着。

可惜人魚小姐已經睡了有兩天之久了。

每每他都是打開門縫看一眼然後快速的就離開了，與一開始新奇的能一直盯數十分鐘簡直有天壤之別。

人魚小姐到底什麽時候能醒呢？

可惜，這如童話故事一般的配置裏太宰治并不是什麽崇高的白馬王子，等待着這位沉睡公主的不如說是拿着毒刃等候的魔鬼。

時間安逸而又平靜的流逝着，如指尖流沙消失而去。逐漸的，太宰治也只是每天只來打開門縫來一眼了，僅數秒，然後快速而略顯失望的離去。

————其實，雪莉娅自己也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醒的。那一刻她睜開還朦胧着的雙眼，模模糊糊的看到不斷浮動的水前似是有個身影。奇怪的、她從沒見過的人。

為什麽這個人沒有魚鳍，沒有長觸手也沒有生尖齒？

那一刻她在想這個。

02

裝着人魚的水箱處于港口黑手黨的地下，那裏除了關押着待審訊的犯人幾乎日常少有人去。自從多了她之後，那裏開始隐隐約約傳來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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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本質上還是魚類嘛，沒有水就會面臨渴死枯死一類的狀況，除此以外她還提出了鹽份的要求。

那是她這幾日少許開口說過的話。她問太宰治能不能給水裏加點鹽？

原本一直似笑非笑的太宰治聽到這話是突然一愣，然後猛的沒忍住笑出了聲。接着預料到似的，看着水箱裏心情不好的雪莉娅氣鼓鼓的臉頰又脹了些。

她唯一說過的話只有兩句，一句是加鹽，還有一句是她的名字。在對着太宰治首獻殷勤報上名字介紹自己後，她吞吐了約有數十多秒，而後才緩緩開口道，“………雪莉娅”

于是又不說話了。

可惜吶可惜，太宰治明明還想多聽幾句，人魚的聲音可不是天天能聽到的。自從雪莉娅醒後他出入地下室的幾率又變得頻繁了起來。他在試探着一直坐在水箱底部的雪莉娅。

可那眼睛不像是欣喜着的眼神，更像是附着涼薄的黑色，若是去除了表層的水霧假象，那其中的內在還是渾厚的黑墨本質。他喜歡用那種帶着冰涼笑意的眼睛打量着雪莉娅，當然也包括了與此同時一直在進行着的單方面對話。

“雪莉娅小姐以前真的是住在海底那樣的地方嗎？”

“嘛………說起來雪莉娅小姐的尾巴真的——非常美麗啊！！”

“雪莉娅小姐不試着出來透下氣嗎？”

理所當然沒有回答了。

甚至連眼神都沒有，雪莉娅至始至終都安安靜靜的端坐在水箱的底部，撇過臉不去看他。

回答太宰治就有鬼了吧！？！

透氣？

他是傻子嗎？？

不過要是和這個一直關着自己的人說話，那也不對吧，她還沒好心到不記仇。雪莉娅在斟酌着什麽時候能找個時機出去，至于溫飽問題，她不吃個五六天還是不要緊的，畢竟她至少還是個魔女。

所以為什麽一個魔女會被關在這裏呢？

雪莉娅也不知道。

她要是知道也不會坐在這裏用她的後腦勺和太宰治大眼瞪小眼了。雪莉娅悄悄的、從自己飄散着的發絲間偷瞄了一下一旁的太宰治。這個人此刻收着腿坐在木椅上，低頭看着手中的資料。地下室的屋子裏只有一盞懸在他頭頂的燈，橘色的光打下來，如果只是單看現在，倒真的像是什麽和善的紳士。

可他不是，他是太宰治，他注意到了來自雪莉娅小心翼翼的視線，而後有些欣喜似的站起來走近，

“唔雪莉娅小姐有什麽事嗎？”

兩眼發黑的滿臉燦爛大概就是現在這種了吧。

于是雪莉娅慢慢的擺動着魚尾飄起來，伸手攀着水箱的玻璃把整個身體的重心點立在上面。

莫名的火大。

太宰治估計沒想到她會這麽直接，一瞬之間只是杵在那裏，任由由她淋下來的水滴撒過來。

“等……等等雪莉娅小…………”

太宰治只能看到一大塊黑影掃向他，以及随之而來的巨大沖力。

被人魚用尾巴扇什麽的，估計一個人一輩子也不會有幾次了吧。

恭喜太宰先生，另外由衷的希望太宰先生能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