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至此,魏忠賢算是打定了去遼東走一遭,親自将楊明達帶回京師的心。不過雖說他打定了主意,卻并沒有跟楊令月說,只淡淡的囑咐了楊令月一句,好好伺候萬歲爺,便打發楊令月離開漪瀾院。
楊令月出門時已就吹起來雪風,而如今鵝毛大的雪花已經從蒼穹墜落,在地面鋪起薄薄一層雪白。好在楊令月是坐轎子來的,從漪瀾院回翊坤宮的路途中倒沒怎麽受罪。就是跟着楊令月一起的春來,因為抱着楊令月的暖手爐,除了小臉蛋兒吹得冰冰的,捧着暖手爐的手,穿着新棉鞋的腳都沒有受凍。
“吩咐小廚房的人煮一鍋濃濃的姜湯給今兒擡轎子的小公公們驅驅寒,別因為陪着本宮走這麽一遭受了風寒!”
秋去得了吩咐親自去了小廚房走了一遭,傳達命令後,端了一盤新出籠的桂花糕進了冬暖閣。秋去将桂花糕擺放在小巧玲珑的炕桌上,讓楊令月趁着熱乎吃時,又給她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參茶。
“娘娘,魏公公真的會同意你所說的,親自去遼東走一遭?”春來有些遲疑,但到底還是将自己的疑問問出口。春來是魏忠賢的人,也知道魏忠賢和楊令月之間的關系。按理來說春來該忠于魏忠賢的,但她和秋去幾人被派到楊令月來時,魏忠賢就隐晦的說過,對楊令月要像對自己一樣忠心。春來自認是很聽話的手下,所以今兒她才有此一問。
春來的意思,楊令月雖說猜不到十分,但七八分還是明了的。楊令月吃了一塊桂花糕,又喝了參茶,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他會去的。”只要他在乎子嗣,想要他心目中的魏家繁榮昌盛的話,那麽他就必須走這麽一遭。他那些親信手下的德性,同為閹人的他不會不清楚,平時靠得住,一到性命攸關的時候,準跑得比誰還要快。所以清楚明白這點的魏忠賢一定會選擇親自走這一遭。
至于魏忠賢所說的好好伺候萬歲爺,不過是隐晦點自己、不要再将重心放在楊明達的身上,努力使勁讓朱由校的心放在自己身上罷了。楊令月嗤笑一聲,這點不用魏忠賢特意提點,她都會做,畢竟朱由校可是她今後能不能過得更好的依仗啊,不巴結好他,她命中該有的皇兒又從哪裏來呢。
楊令月打住想法,手中撚了一塊桂花糕,輕輕咬上一小口後,卻是開口問道:“今兒萬歲爺還是宿在乾清宮嗎?”
春來在一旁回答道:“這天太冷了,萬歲爺連剛雕刻一半的傀儡戲臺都不做了,又有什麽興致......”
春來話剛說到一半兒,就突然被撩起簾子急匆匆進來的冬果打斷了:“娘娘,皇後親自去了乾清宮,說有要事與萬歲爺相商,萬歲爺揮退了伺候的人,守門的王公公只隐約聽了幾句,覺得與娘娘有關就派了一個小黃門将此事告知了奴婢。”
與我有關!
楊令月挑眉,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她自認這段時間循規蹈矩,沒做什麽出格的事,唯一算是的怕就是今兒坐着轎子去了漪瀾院。張皇後不會就這點跟朱由校說嘴吧,如果真是這樣,她真的高看了張嫣這個人。
“得了,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什麽事兒等萬歲爺來了就知道了。”要是張皇後說的事真的與自己有關,那麽今晚兒朱由校一定會來翊坤宮,所以她又有什麽好擔心的呢!
楊令月笑了笑,囑咐秋去道。“這天兒冷,多準備些萬歲爺喜歡吃的熱菜。嗯,前兒魏公公給的農莊裏剛送來一只果子貍,就用它來做一道紅燒果子貍吧,本宮記得萬歲爺是及愛這道菜的。”
紅燒果子貍是安徽名菜,貍肉酥爛醇香,湯汁稠亮,味道鹹甜。楊令月入宮後,曾吃了一次,便喜歡上了這味道,等入駐翊坤宮後,她便讓秋去經常做這道菜。
農莊送來的果子貍是宰殺洗淨分割好,用冰凍住送進宮來的,要吃的話必須燒一鍋熱水解凍。秋去管着小廚房、管着楊令月的吃食,這天寒地凍的天氣自然是不會親自上手做這些雜事的。
秋去到了小廚房,讓打下手的粗使宮娥燒水将凍住的果子貍肉解凍,等到今晚晚膳所需的配菜全都切好了,秋去這才親自動手,整治了一桌好菜。而好菜剛從小廚房端出,準備一一擺放在正殿那張八仙桌上時,朱由校像似踩着點一般,來了翊坤宮。
楊令月眼中幽光一閃,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向朱由校行禮問安。“這大風雪的天,萬歲爺來翊坤宮是為了看臣妾?臣妾真是惶恐不安。”
“怎麽?不願意朕來嘛。”
朱由校扯嘴笑了笑,拉着楊令月就在八仙桌旁入了座。楊令月自然猜到了朱由校來翊坤宮的用意,當下就順着朱由校的話說道:“臣妾怎麽會不願意萬歲爺來呢,只是這天兒又是刮北風又是下大雪,積雪路滑,萬一萬歲爺在來翊坤宮的路上出了什麽意外,那就是臣妾的罪過。臣妾為了萬歲爺聖體着想,即使再怎麽希望萬歲爺來臣妾的翊坤宮,也不希望萬歲爺在這個天氣出門啊!”
“阿月,朕就知道你心疼朕!”
朱由校受用的笑了笑,瞬間将一肚子因為張皇後而勾起的疑問抛之腦後,等到用了晚膳,帝妃二人都換上了厚厚的睡袍時,朱由校這才記起自己忘了什麽,猶猶豫豫的開口道。
“阿月,聽皇後說,你今兒去了漪瀾院。”
果然如此!
楊令月心中諷刺一笑,面上大大方方的回答道:“是啊,今兒去了漪瀾院。本來是打算找奉聖夫人的,誰知道奉聖夫人不在,轉而就找了魏公公。”
楊令月盯着朱由校的眼睛,媚眼如絲、一字一頓的道:“臣妾打算讨好了奉聖夫人,好讓奉聖夫人在萬歲爺那兒為臣妾說說好話。當然奉聖能念着臣妾的用心,給臣妾說一些萬歲爺的愛好那是最美不過了。只不過奉聖夫人不在漪瀾院,臣妾這番心思怕是白費了。”
“誰說白費了,阿月想知道什麽,朕都告訴你。”
朱由校到底是半大的孩子,就這麽被楊令月一通‘真話’給哄了,在摟着楊令月說着調情的話兒時,三言兩語的就把張皇後給賣了。當然就算是朱由校不說,楊令月也知道是張皇後搞的鬼。陪着朱由校滾床單時,楊令月分神想,自己要好好想個法子收拾一下張皇後,免得下次她再将腦筋打在自己的身上。要知道自己可不是慧妃那主、喜歡明晃晃怼張皇後,自己喜歡、信奉的從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教她怎麽做人。
張皇後玩的這一手,雖被"麗而狡"的楊令月輕松化解,但也挑動了楊令月那敏感的神經,經此一事,楊令月算是正式的跟張皇後對上了。楊令月明有朱由校的寵愛,暗有魏忠賢、客巴巴等人的全力扶持,可不是張嫣這個空有皇後之名、大部分後宮嫔妃都不買賬的皇後能夠比拟的,心機深沉的楊令月略施幾個小計,就讓今年的份例出現纰漏,讓想着抓權又想着與嫔妃争鬥帝王寵愛的張皇後焦頭爛額,不得不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宮務上。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o(* ̄︶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