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思念與死亡
思念與死亡
又到了一年櫻花飛舞的時候，仙道和同期一起合了影，便留在校園裏散步。今天警視廳有上級領導來視察，所以遙恐怕來不及參加他的畢業典禮了。他看着這個他駐足了六年的校園，思緒随花瓣飄遠，飛向喧鬧的人群。
“快看，是警察！”
“真的诶，警察怎麽來我們學校了？”
“不會是有案情了吧！”
……
仙道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就看到身着警察制服的遙向他飛奔而來。她左胸上的朝日影在陽光下仿佛在發光，金色的及肩短發随着她奔跑的步伐肆意亂舞，寶石般的眼睛裏只他一人的身影，她笑着向他揮手，然後跳進他早已張開雙臂的懷抱。
“怎麽跑得這樣急？”
“因為不想錯過你的重要時刻。”
遙請了幾天假，和仙道一起去了芬蘭。白天他們去Levi滑雪小鎮滑雪，晚上他們就在卡克斯勞坦冰雪酒店裏看極光。
四月，仙道乘上了前往布宜諾斯艾利斯的長途航班。遙望着飛向地球另一端的飛機，保持上揚的嘴角終于落下。而在同一時間，翺翔于天際的仙道也把雙眼埋進手掌，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遙回到家裏，熟練地把外套遞了出去，等了許久也沒被接起，她才意識到這個大房子裏只剩她自己了。不知為何，她突然感覺到一股異樣的恐懼向她襲來，她一驚，立馬跑了出去。
她不知不覺跑到了奈緒和阿神的出租屋，幸好他們都不介意她在這留宿。晚上她和奈緒躺在同一張床上，精神亢奮的她根本無法入睡。
“當初不讓他走不就好了？只要你肯說，他絕對會聽的。”奈緒翻了個身面對遙，見她不說話又于心不忍：“也是，你也不是只會為自己着想的人。”
遙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奈緒，我可能這輩子都離不開阿彰了……”
高三時期的她總被彥一形容為過度沉默，而當時的她只是不願意跟別人說話而已。現在看來，只是因為沒有仙道在身邊，她才不願意融入人群，才又做回了那個冷漠的伊藤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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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是她的依賴，沒有仙道她不習慣，也不願意習慣。
第二天遙就回到了自己家，她在床上躺了一整天，終于在晚上接到了仙道的視頻電話。兩人只是互相關心問候，誰都沒有告知對方自己是如何思之若狂。
沒有仙道的遙變回了工作狂，沉默寡言，拒人于千裏之外。只不過她沒有加班到很晚，因為晚上是他們打視頻電話的時間。
仙道每天都會跟她說一些有趣的事逗她開心，他察覺得到，盡管她在笑，但其實她并不快樂。每每想放棄的時候，他就會回憶起那天她說的話。他也知道，如果他就這麽放棄選擇回到她身邊的話，她會更難過。
他會時不時給遙寄一些好玩的東西，也會求着她跟他多多分享自己身邊有趣的東西，這樣她也會為了讓他安心而去探索一些有意思的事。
“遙醬，我今天竟然在學校遇見一個來這裏留學的學妹诶！只不過她來自宮城縣，不是東京人。”
遙能體會到仙道他鄉遇故知的喜悅，但還是故意逗他：“怎麽？想移情別戀了？”
“哈哈哈，怎麽可能！？這麽多年過去，我還是只喜歡遙醬呢！”
挂了電話之後，遙泣不成聲。
也許是仙道毫無保留的偏愛，遙又恢複了正常。她開始在空閑時和同事一起打籃球，也會一邊舉着視頻電話一邊和奈緒他們吃飯喝酒……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這裏好好地等他回來！
轉眼到了十一月，距離他們分別已經過去了半年。晚上遙趴在被窩裏，跟仙道分享這一天發生的事。
“阿彰，我跟你說哦，松田前輩自從上周調進我們搜查一課，整個人都容光煥發了！聽說他是想做什麽事才一直提交申請，申請了四年才調進來的。”
“诶？那還蠻久的，也虧他有這份堅持呢！”
“是啊，不過他一調進來就晉升為巡查部長了，昨天見到我時都快用鼻孔看我了！”
仙道在腦海裏想象那個畫面，嘴裏的牛奶差點沒噴出來：“哈哈哈……他也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呢，雖然總是對你毒舌，但也很照顧你。”
“嗯，這倒是……你今天有什麽安排嗎？穿的好正式。”
視頻另一邊的仙道正在打領帶，繞了半天都沒弄好：“去參加一個學術會議罷了，啊……好麻煩。遙醬，以後可不可以請你幫我打領帶呀，我實在是學不會呢……”
“可以呀！”
兩個人又膩膩歪歪了一陣才挂掉電話，放下手機的仙道熟練地把領帶打好，拿起外套出了門。
第二天遙依然是被仙道的視頻電話叫醒，他們隔着12個小時的時差，所以每天都會叫對方起床。
遙剛到警視廳，就看到大家都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什麽。她沒理會，想徑直上樓去辦公室，卻好像聽到了熟悉的名字。
“不會吧？怎麽會……”
“是真的！上級公布的殉職警察名單上寫着，搜查一課第二強行犯搜查殺人犯搜查第三系巡查部長，松田陣平。”
“你說誰殉職了？”
突然被遙抓住手臂的小警員吓了一跳，但還是禮貌地回答了她：“榊警部補，殉職的是……是松田巡查部長……”
遙的頭不知為何開始嗡嗡作響，她應該是耳鳴了，否則怎麽會聽到松田殉職的消息？明明他昨天還在跟她說話！怎麽會……
直到置身于松田的葬禮上，遙才真正相信那個桀骜不馴的前輩已經犧牲了。
也許這就是警察的宿命吧，他們不畏懼危險和犧牲，他們的職責就是維護治安。因為經歷了一回生死，遙便把當下看得更重要，她不想有遺憾的死去。
或許她就是這般過于冷漠的人吧，站在哭泣的人群中，她愣是一滴淚都沒掉。松田前輩，你不是還有未完成的夙願嗎？就這樣赴死，你真的能安息嗎？
遙躺在床上放空自己，她想睡一會，卻怎麽都睡不着。
她突然想到了仙道。
如果她未來某一天也像這樣突然殉職的話，那麽她當下最想做的事，全部與仙道有關。
想到這裏，她拿起了手機。
“遙醬？不是說今天有工作要忙嗎？你那邊已經是半夜了吧，是失眠了嗎？”
“阿彰……你願意娶我嗎？”
電話那邊的人沉默了一會：“……嗯？怎麽突然說這個？發生了什麽事嗎？”
“……不，沒什麽……對不起，打擾你工作了，挂了吧，晚安。”
白癡！如果真的結婚了，是要讓他去當鳏夫嗎？這種自私的問題是怎麽問得出口的！
仙道說這兩天可能要封閉學習，不能跟她打電話了，再加上松田一事對她的打擊，這幾天遙都是渾渾噩噩的。
她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态不适合出任務，所以跟別人換了一些整理卷宗的工作。這樣即使晚上睡不着，如果白天感覺到累了，她還可以趴在辦公桌上休息一下。
封閉學習該不會是借口吧？是不是那天她吓到他了？啊……不想了！
遙正在醞釀睡意，卻被負責門衛的小警員的電話徹底吵醒。
“打擾了，榊警部補，門口有人找你，請你下來一趟吧。”
這個時間會有誰找她？她稍微整理了一下有點褶皺的襯衫，拿着外套下了樓。
門口的地板反射着陽光，讓她一時間看不清那人的背影，待她慢慢靠近，他回首時的笑就快要讓她淚目。
“……你怎麽在這？你……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你……”
“好啦……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我們還是先去辦最重要的事吧！”
“？什麽事？”在那說什麽呢？
仙道從口袋裏掏出一打證件在她眼前晃了晃，見她還是不明所以，他得意的笑了一下，走到她面前用另一只手牽起她。
“去領結婚屆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