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誰偷了我的花？
（誰偷了我的花？）我這一生走過很多路，看過美麗的風景，遇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對什麽都無甚在意……唯獨我的過去……
如今的我是一事業有成，婚姻美滿，有一個兒子，哦不，抱歉！我剛離婚不久……
她是一個很好的人，但我從未愛過她，她一直深愛着我，通過非正常手段得到孩子，威逼我和她結婚。
她無法從我這裏得到她想要的愛情，終于選擇離去……
我的兒子叫張寶玉，我也只知道這點，讓秘書随便安排他的生活起居，我不喜歡他，他原本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不得不說，我很厭惡他……
……
我出生在一個貧瘠落後的小山村裏，在那裏，有我的整個青春，包括那個秘密!
多年在外，我想回家看看，我特意調了幾天的時間，一來休整一下我滿身的疲憊。
我沒有開車來，随意的打扮，背了一個背包，打算随便住個三天兩夜就走!
坐着回鄉的大巴車，我思量着，我上一次離開這裏，大概十幾年前了吧！
習慣了坐副駕駛，于是我坐在巴車的副駕駛上，開車的司機瞅着我看了好幾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不失禮貌的笑着問:“怎麽，有事嗎？”
那司機看着和我年歲不相上下，長得挺圓潤的，可能是聽到我說的是普通話，于是他就用撇腳的普通話說:“我看見你，感覺你好像我們村的，就是以前和我從小玩到大的兄弟。”
“哦！是麽？”看着他親切的目光，我道:“你那兄弟叫什麽名字？”
“嗯！”他想了會兒才道:“好多年沒見了，名字都快忘了，等我想想。”
……
“我想起來了，叫張瘋子，他奶奶老了之後就去外地打工了！你說他不好好讀大學，偏生要跑去外地，我們這些當兄弟的，也見不着他半個人影，這輩子，怕是見不着了！”
張瘋子，小時候大家夥給我取的外號，我又看了一眼那司機，試探道:“你是李珉東吧。”主要還是上車的時候聽見別的乘客叫他李師傅。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不敢相信我居然知道他的名字，看着我，楞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看來他真是李珉東了！記憶中的他是個挺帥的小夥，沒想到經過歲月的蹉跎，他的眼角已經爬上細紋，孱弱的人也變得壯實了。
“我是張子鳳，瘋子啊！”十幾年不說家鄉話，我的家鄉話有些撇腳。
“我就說你長得很眼熟，沒想到還真是，太好了，瘋子你終于回來了！歡迎回家啊！”李珉東笑的兩嘴大咧，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晚上去我家喝酒，對了，你這麽多年不回家，你家怕是住不了了！先住我家吧，讓我媳婦兒收拾收拾。”
“好啊！”确實，這麽多年了，我家真住不了人!我本意是想留宿在鎮上旅館的。
一路上，都是木芙蓉花，很獨特的一道風景線。
我問:“這一路的芙蓉花是誰栽的？”這花多年前這個片區是沒有的!只是村子裏的一個老頭子種，而且只有一棵，當寶一樣供着。
“是陳京那家夥栽的，這十裏八鄉的木芙蓉都是他栽的，每一棵都呵護的好好的!”說到這裏，李珉東又看了我一眼，嘴角動了下，終是什麽也沒有說……
陳京……曾經我所深愛的那個少年……你……還好嗎？
……
“誰偷了我的花？”
整個村都能聽見王老頭子的叫罵聲:“哪個短命兒，圖尾巴兒，又偷我的花了！”
嫌吵的村民都關緊門窗，得個清淨。
這天，王老頭子一出門，就看見樹上的木芙蓉花又少了一朵，這樹上有多少朵花，他可是數的清清楚楚，這幾天天天都會少一朵，朵朵都是開得最好最大的!
這以往，可是從沒有發生過的，整個村子，誰不知道王老頭子把門前的那棵花樹當孫子一樣護着，別說摘了！連看都要被他罵着趕走。
活該被人偷!老孤寡。暗地裏村民們都這樣罵他。
王老頭子也很着急，按着這個架勢，這花遲早被偷完，暗想着整宿都不睡了！專逮那個偷花的小雜碎！弄死他。
……
這年的夏天，村裏來了一個女老師支教，姓陳，大家都熱絡的陳老師陳老師的叫她，那時候離開學還早，剛剛放暑假，陳老師說她是先來熟悉環境的，這落後的農村，每年來支教的老師都會受不了，待不到半月就走，真的，一點也不留戀。
為了孩子們的能學到知識，村民們是使勁辦法的留她，讨好她，又是送雞蛋，送大白菜的……
這女老師帶着一個□□歲的孩子，聽說是剛離婚了，所以才來這裏支教的。
村裏的孩子們最喜歡熱鬧了，不過半日，就和那陳老師家的孩子打成一片。
陳京就是這個老師的孩子，長得白白淨淨，如果留着長頭發，一定是整個村裏最靓的妞。
王雍，張子鳳，劉霞，李珉東這四個小夥子，可是整個村上的四小霸王，他們早盯上了陳京。
和母親剛開村裏的時候，陳京穿的一身都是頂好看的布料，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哪裏像他們這些的鄉下的娃兒，都是這一塊那一塊的大補丁，老雞兒醜了。
自從陳京加入這個小幫會後，張子鳳就變得不那麽幹脆了！做什麽善事都要顧及着陳京，陳京人小，張子鳳覺得自己就該照顧好他。
去小溪裏搬石塊捉螃蟹，陳京從沒做過這些，一只螃蟹也沒有捉到!張子鳳為了讓他捉，偷偷放了一只螃蟹在石塊下，搬開石塊讓陳京自己去捉。
體驗一把自己動手的滋味，可把陳京樂壞了。
遇見大水溝時，他還會踩着水背陳京過去，在他心裏，陳京是最好的，就該被好好對待。
來了一個新老師，吝啬的王老頭子都把八月初開的第一朵木芙蓉花送給了陳老師當禮物。
也是那時候，大家才知道，原來那是好看的花叫木芙蓉花。
還是陳老師有學問，放眼十裏八鄉，還沒有人能叫出王老頭子門前的花是啥子花？只知道是花。王老頭子的花有了名字，他就更加賣力的照顧花樹了！
張子鳳注意到陳京經常去王老頭子家的周圍玩，眼睛盯着木芙蓉花看。
這才想起來，那天陳老師把王老頭子送的花給陳京玩了！愛惜得不得了，張子鳳去碰，他都說輕一點兒，別傷害脆弱的它。
當時張子鳳就覺得郁悶，不就是朵破花嘛！
王老頭子家隔壁住着王雍家，陳京一去王老頭子家看花，都會被王雍的媽媽邀請去家裏做客。
為了讓陳京不去王雍家，張子鳳就去偷了一朵花，悄悄的放在陳京的窗外。然後那天陳京就真的不去王雍家了。張子鳳為此高興了整個木芙蓉花季，也偷了一個花季的花，王老頭子也罵了一個花季。
這一來二去的，就過了十年，每年王老頭子都會罵罵咧咧。
“誰偷了我的花？”
“誰偷了我的花？”
“誰偷了我的花？”
……
直到那一年的木芙蓉花花季，再也聽不到的謾罵聲。
王老頭子老了，聽大人們說，他是坐在窗前就這麽走了的，面帶笑容，朝着窗外的木芙蓉花。
伴随着木芙蓉花，王老頭子還有一個故事，傳言說他年輕的時候去過一次外地，不知道經歷了什麽？回來的時候就抱着一棵小小的木芙蓉花苗，他終生未娶，孤寡了輩子……
那時候的小幫會，正要踏入大學，情窦初開的年紀，張子鳳知道自己深愛着陳京，從初二的木芙蓉花花季開始，張子鳳就開始在送花的時候再附上一封情書，生怕陳京知道筆記是他的，他故意把字寫的很重，一筆一劃的很認真的寫。
甜甜蜜蜜想着你，朝朝暮暮伴着你，我的心兒向着你開放……
每次送完花，張子鳳都會在角落裏偷偷看着陳京，他收到花和信後，笑得那麽甜蜜……
……
王老頭子去世後，他們也快去大學報道了，最後的那天，張子鳳又去偷了一次木芙蓉花，他在情書上許了一個七字諾言。
許你十裏木芙蓉……
李珉東喜歡劉俠，這事張子鳳早就知道，李珉東看劉俠的表情，和他看陳京的如出一轍。
大學，是個忙着談戀愛的時期，李珉東終于還是對劉俠下手了，被拒絕的很慘，劉俠喜歡的是他的青梅霍君飛。
張子鳳看着陳京，他想，等他栽滿了十裏的木芙蓉花，就告白陳京。
漸漸的，張子鳳發現王雍和陳京走的有點近了！暧昧不是，戀人未滿，他還來不就橫叉一腳，他的奶奶就出事了！聽說幹農活的時候摔了一跤！
從小爹死媽嫁，就奶奶一個人含辛茹苦的養着他，媽媽嫁了一個有錢人，生活費什麽都是她出。
在大學請了假後，張子鳳回了家，照顧着奶奶。
那日他在菜園子摘菜，路過王老頭子家門前的那顆木芙蓉花下，張子鳳走近一看，發現它的樹幹離異的枯死了！
奶奶的摔傷最終惡化，起先是卧床不起，然後是口齒不清，村民們看了，都說就是這幾天的事情……
那日的雪有些大，一踩一個深深的腳印，晚上的時候，雪化了！奶奶也走了……
下葬後，張子鳳也準備着要回學校了！
陳老師托他幫忙給陳京帶點厚衣服。
和着陳老師收拾的時候，陳老師說她還有些作業沒有改，說張子鳳是男生，應該知道陳京平時愛穿哪件衣服，讓他幫忙收。
不是第一次來陳京的房間，卻是第一次單獨待在他的房間裏，張子鳳覺得他應該好好的看看的陳京的房間，特別是那個高中時，陳京不讓他碰的櫃子。
吱噶~一聲。
打開一看，裏面是一紙箱保存極好的幹花，那數量，不就是他這十年來送的嗎？還有鐵盒子裏折的整整齊齊的他寫給陳京的情書。
張子鳳膨脹了！心爆炸似的狂跳，連這一月來奶奶離去的沉悶都洗去了！
把東西原封不動的放回去時，張子鳳摸到底下還有一樣東西，拿出來一看，是一本厚厚的日記本。
這不會是陳京寫的關于我的情書吧！張子鳳笑着想。
打開一看，還真是情書，張子鳳咧着嘴笑，看到上面的內容後，笑容逐漸僵硬!
只是……只是!誰來告訴一下，為什麽本該是他的名字的地盤，變成了王雍那個混蛋的了!
這時，陳老師走了進來，張子鳳不動聲色的把日記本揚起，努力勾起嘴角:“小京子讓我給他帶的本子，終于找到了。”說完趕緊把日記本裝入布袋子裏。
“哦！”陳老師撫着眼鏡，笑着道:“辛苦你了，子鳳。”
“不辛苦，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
坐着回大學的火車，張子鳳赤着眼睛的看完了日記本，為了不讓旁邊的人發現他流淚了！他一直盯着車窗外看。
騙自己說，風景很美，不能哭，可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怎麽會變成這樣呢！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都明白的很，就算他張子鳳恬不知恥的站在陳京面前，說偷花送給他的人是他，不是王雍，又能怎樣，這麽多年來，陳京愛的人一直是王雍，日記本上是寫的清清楚楚，滿滿的一個日記本，竟找不到關于他張子鳳的只言片語。只是把偷花這件小事也加到王雍的頭上去了罷。
一種無力感從內心深處溢出來，說不出口的心酸，這幫人做嫁衣的活，可真是……淚目啊……
張子鳳回到大學時，李珉東還沒從失戀的陰影走出來，每天對什麽都提不上心，失魂落魄的。
為了安慰好兄弟，張子鳳陪他去買醉，李珉東哭得像個沒人要的孩子，嘴裏說着:“我真的好喜歡他，我五歲的時候，大人去地裏幹農活，回來的晚了，我沒有飯吃，餓得都哭了！是劉俠給了我一塊大餅幹，從那時起我就一直惦記着他，一不小心的，就愛上了他，我沒有錯，錯的是生錯的性別，可這都是爹媽給的，我能怎麽樣。”
張子鳳苦笑，他喝的少，一會兒得把李珉東帶回學校。
張子鳳心頭一酸:“你那算什麽？至少人家劉俠知道你喜歡他，我呢！陳京他……我喜歡他喜歡到骨子裏，可是呢！愛到最後終成空，陳京喜歡的人是王雍啊!”
“劉俠喜歡的人還是霍君飛呢！”
兩人相視後哈哈大笑，李珉東舉着酒瓶道:“再來，喝的一醉解千愁，忘了劉俠!”說完就不醒人事了！
把人連拖帶拽的搗騰回學校，大冬天的，張子鳳的那點醉意早醒了！
特別是看着陳京和王雍走在一起後，他左右看了一下，把醉漢李珉東扶到石椅子上，急急叮囑:“你坐在這裏醒醒酒，我待會兒帶你回寝室。”
趕緊追了過去，一路潛伏在他們後面，像一個偷窺狂一樣。
他們倆人圍着火鍋吃飯，從張子鳳的角度，剛好看見王雍半彎着身子去吻陳京……
看到這裏，張子鳳既悲傷又開心，心尖尖上的人終于有個好歸宿了！雖然陪在他身邊的不是他……
回去把李珉東撫回寝室，張子鳳又去了教務處，這次不是休學，而是退學了！把陳京的日記本放到他的枕頭下，他會發現的。
……
我的摯愛，我沒有辦法看着你和你的愛人在一起，我怕我會忍不住殺了他，我好喜歡你，但是，不見了!我是笑着離開你的……
編輯好這段話，猶豫不決的正要發送出去，手機就被人撞到地上去了!正彎腰去撿，就被一腳踩碎了！就像張子鳳的心一樣，踩了他手機的人臉色突變，急忙逃竄離去。從容的撿起手機，去了就近的垃圾桶……只聽“咕嚕咚”的一連串聲響。
努力扯出一絲微笑，張子鳳想，或許，該重新買一部手機，開啓一段新的人生，就讓他的從前，破碎吧……
我沒有忘記這些，相反，每晚我睡覺的時候，都會仔細的想一想。
人啊！經歷的越多，就越是留戀從前，我也不例外，開始思從前。
一路上總有人上車，下車，終于，車停在了村口，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我是最後的一個乘客。
當我下車的那一瞬間，我突然感覺，好像我從來沒有去過外界，一直待在這個破落的村子裏一樣。
“瘋子，走，去我家。”李珉東打開手機電筒，邊走邊有些心酸的問:“這麽多年不見，你過的，還好嗎？”
“一切都好。”
“那我就放心了！這些年國家政策好，你看，我們村都有大馬路了！”說着，李珉東還用力的踩了兩腳。
我不禁莞爾一笑:“是啊！”
我一直想問關于陳京的事，但又不好開口，斟酌了一下，我還是問出了口:“陳京他還好嗎？”
李珉東楞了下，笑得有點牽強:“好的很，現在啊！人家可是陳校長呢！我家小木子就在他手裏讀二年級呢！”
“學習很好吧！”我突然想起了家裏的那個孩子，張寶玉，他幾歲來着，讀書了嗎？多久沒見他了！我不知道。
李珉東的妻子是一個很善良的婦人，珉東告訴我，說她媳婦兒是小學成績很差的那個女生孫翠，我這才想起來，好像真有那麽一個女生，記憶已經模糊，只剩下一個影子，李珉東還把小學畢業照拿出來給我看，指着其中的一個女孩說:“看，這就是孫翠。”
然而我沒有特意去看，目光停留在那個穿着白色體恤的男孩身上。
他，我真的忘不了，可是……呵！又能怎麽樣呢？默默的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畢業照。
我無法得知李珉東是如何走出劉俠的世界。就像我無法走出陳京的世界一樣。
第一天，我去了王老頭子家，他無兒無女的，房子有點傾斜，經過風吹雨淋的漫長歲月和無人居住的時光，木頭已經腐朽，似乎會在一兩年間倒垮。
拿處開着木芙蓉花的位置，早看不出任何生氣，我走過去細看，連根都不見了。可能是随着風吹走了吧！
路邊還盛開着滿樹的木芙蓉，仿佛又回到了偷花的那年。
第一次，我偷花沒有被發現，第二次也是，存着僥幸心理，我去了第三次，真真被王老頭子逮住了。
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他抓住我的手，眼睛瞪得老大，罵道:“你個小兔崽子，看看不好嗎？幹什麽要做偷花的勾當？”
我當時可急了！眼淚花花的看着他，話也說不出。
“是不是偷給老林家的孫女了？”
“不是”
“黃狗蛋家的那個小妮子？”
“不是。”
“難道是吳三貴家的!”
“不是。”
“那是給誰的？”
“給小京子的。”意識到說漏嘴了！我更慌了！“王爺爺，能不告訴陳老師嗎？”
王老頭子看了我半響，說:“沒大沒小的，人家小京子可比你還大半歲，應該叫哥哥。”
“哦！”後來，不是我去偷花，而是王老頭子送我花，我不明白，他為什麽給了我花又大招旗鼓的滿村子罵有人偷花？!
初中的時候，我把這個困擾多年的問題說了出來，王老頭子告訴了我他的過去。
他年輕那會兒，跑去城裏工作，每天去廠裏都會路過一條路，那條路沒什麽特殊的，但在八月份的時候，那條路邊上的圍牆裏開滿了粉白相間的花，老好看了！每天都從樹下走，他每天都仰頭看，心裏想着，要是掉下來一朵就好了，撿回去好好放着，多好啊!
“你在看什麽？”
“啊？”不覺中，已經看了很久的花，連有人走到身邊都不知道。覺得很丢臉，就跑開了，後來連那條路都不敢走了，怕遇見那個人。
廠裏加班，回家時很晚，就走了那條路，電筒照到地上居然有幾朵落花，就撿了回去。
如此撿了半個月，廠裏不加班了！回家時天還有些微亮，就看見那牆上站着個人！正把花摘了往牆外扔，又不多摘，每次都扔五朵，那人可不就那天的那個誰嗎？
“喂！那花在樹上開的好好的，幹嘛摘它啊？”實在忍不了，就問出了口。
“因為有人喜歡！”高牆上的人回答。
後來直接把他領進了院子裏，那花樹旁邊有一個梯子搭在牆上，想是那誰踩在上面摘花了。那誰教會他寫自己的名字，王衛國!
越來往越覺得那誰的文采好，原來他是個老師，從小沒上過學堂，他就更想黏着那誰了？
那種年頭，怎麽會知道呢！一見他就臉紅，手一碰到就心肝兒顫，好了兩年……
那誰要成婚了！他家裏從小定的娃娃親，知道不能破壞人家的家庭，就想跑回老家，去火車站的路上遇見賣花草的，見那葉子同那誰家的那顆花樹一樣，就抱了一棵回家。
起風了！
我轉身走去了李珉東家，隔得遠了！看見村口走回來五六個小學生，李珉東家的小木子也在其中，很可愛的小丫頭。有一個大人走的特別穩重，他穿了正裝，斯斯文文的。
很想走到他面前，問一句:“嗨！老朋友，好久不見。”
第二天，我拜訪了陳老師，歲月在她臉上刻下了很深的痕跡。
喝了茶聊了一些閑事，老師說:“出息了！人高馬大的，小孩都應該讀小學了吧！”
這，我就不知道了，但笑不語的看着老師。
她也笑了！
我看着桌上放着的人像楞了好久，笑問:“這是陳京的父親嗎？”
“哈哈哈！”陳老師一陣大笑，她說:“不是，這是她爺爺。”
我打趣道:“貌似潘安啊！難怪陳老師貌美如花。”
“瞧你說的，都人老珠黃咯！”說着就起身去了內屋。一會兒又走了出來，她拿着一副相冊給我看:“這裏還有更多的，你看看。”
一頁一頁的翻看，裏面的人十分溫文爾雅，我想，陳老師家一定是書香世家了！
接着是陳老師年輕的照片，再後來，是陳京!
看了一遍，我又從頭開始翻，卻看見陳老師父親的照片底下還夾着一張照片，拿出來一看，卻又不是陳老師的父親，而是另一個人！從照片泛黃老舊的程度來看，不是陳老師的丈夫，我好奇的看了一下後面，娟秀的字體，寫着，王衛國三個字。
再看一遍照片，身後的背景居然是木芙蓉花樹，還有高牆，梯子……
世界果真如此小，我指着照片問陳老師:“這人是？”
“應該是我父親的一個朋友！怎麽了？”
“陳老師的家父還健在嗎？”
“不在了，我不記事時，就病逝了。”
“抱歉！”我又留了一會兒，見學生快放學！就離開了。
……
第三天，我去了小學，在教室門口，看着陳京在教學生讀詩。他看了我一眼，我沖他微笑。
不知道他說了什麽？然後走出了教室，看着我，有一絲不确定的道:“張子鳳。”
“是我。”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我看着他，心像跳動的厲害!
“你這些年過的怎麽樣？”
然而我卻答非所問:“你為什麽栽那麽多木芙蓉？”
“為了一個人！”
“哦！是麽。”我有些不确定了！感覺他下一刻就會說:“嗨！傻子，為了你啊！”
等了很久，他卻一句話也沒說，我不甘心，就問: “你和他……還好嗎？”
他看着我的眼睛，似乎有某種東西從他眼中閃過，半響才說:“挺好!”
這兩個字，看似簡單，我卻突然間不懂了它們的意思了！從他的口中說出來，怎麽會刺傷了我的心。
我已經三十五歲了！不該奢望不曾擁有的，來時，也許我還抱着一絲期許，但現在，我想我該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