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不必說朝中這些人物俱不是省油的燈,往日在昭定帝面前安分守己的面具一扯,都恨不得趁着渾水多往自己碗裏撈點,要麽幹脆利落地甩鍋,先将自己撇幹淨為首要,要麽就指責政敵,拉下一個是一個。

當夜集賢閣議事,太子左璘主持,在場有頭有臉的一群人争得不可開交。

場面精彩的寧懷沙默默在心頭責備了系統一番,“系統啊,你看,昭定帝這不挺重要的嗎?你們那五千積分多少有點不夠意思了吧?”

系統,“呸,他就值那麽多,多一分都沒有。”

“啧,小氣。這樣,那十積分我還是給你,你把貪墨了我弄倒昭定帝的積分分一半出來。”

寧懷沙反手給系統扣了個大帽子。

系統,“......”

系統,“我是傻的嗎?昭定帝的積分是能和十積分相比的嗎?”

寧懷沙冷笑。

果然,生活就是這麽有趣。往往重劍無鋒,大巧不工,寧懷沙自以為自己将系統算的死死的,結果若不是這随意一句話,他還不知道自己能着了它的道。

系統,“!”

系統的各項數據無不告訴它,它的統生可能要完了。

閣內大家争論的厲害,寧懷沙也不好溜號太久,給系統撂下一句等一下我們再好好談談吧,便将心神轉向了為首幾人的交鋒處。

以工部張尚書為首的人堅持追查到底,立即嚴懲李愚及同黨。

而兵部晏尚書則表示證據不明,事實不清,張尚書現在不為陛下、衛侯祈福,卻反刺邊關将士,居心何在?

葉相倒是一反常态地推薦太子代君行事,暫主國政。

當夜朝庭收到了東北軍主将孟峥、西北軍參軍俞寒的奏折,請問陛下、衛侯安。

衆臣問太子該如何行事,三問太子不答。

太子示請寧相意見,寧相曰:“但憑殿下作主。”

寧、葉二人在某種意義上都将太子推向了那個或許不久之後就要屬于他的舞臺,而且全權放手,給他自己最大發揮的自由。

但左璘沒得到寧懷沙的回複那瞬間,并沒有手握上大權的喜悅,面上流露的反而是空蒙和痛苦。

至此,集賢閣衆人徹底嚣沸,太子罷議,言留待明日朝會商議。

當然,當夜沒人睡得着就是了。

寧懷沙冷眼看着左璘從集賢閣出來後先進了太和殿,分別在左湖和衛含章的榻邊哭了一場,又去了張皇後宮中時,搖了搖頭,“确實不怪怡貴妃動心思。”

這時他的袍袖被人拉了拉,“亞父,太子哥哥做錯了嗎?”

“珉兒還沒睡?”寧懷沙眼中的冷意散了些。

這位可是個大寶貝疙瘩。

“嗯,珉兒睡不着。”

寧懷沙看了看差不多到自己胸口的少年,覺得時間真是個奇妙的東西。再過個幾千年這樣的小孩應該才上初中,還算小屁孩,就算是長他兩歲的左璘應該也就是個初中畢業的年紀。但現在家國重事要他來斷,這麽一看,左璘會害怕畏懼,再正常不過。

只是可惜,越國那被危索般吊着的江山怕是等不及他長大了。

“睡不着啊,是有什麽事嗎?”于是寧懷沙越發的親切溫柔了。

照常理系統該叭叭幾句,你要點臉一類的話。但現在它恨不得寧懷沙忘了它的存在,于是甚至背離了正常模式,選擇持續性沉默,一點聲都不吱。

左珉的眼睛明亮純摯,一張嘴倒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亞父,宮中有人傳,是您使詭計害了父皇和衛侯,想借機扶我做個傀儡皇帝,您好執掌大權。”

“那珉兒覺得呢?”寧懷沙聽到這話挑了下眉,笑問道。

“珉覺得此事非亞父所為。”

寧懷沙沒想到這小孩還挺堅定,“哦,何以見得?”

“亞父喜歡美人、美酒、錢幣,卻不喜歡批閱公文。”左珉聲音清澈,神色堅定,仿佛在念先鋒模範的表彰詞。

寧懷沙,“......”

去他媽的大寶貝,果然,還是得棍棒底下出孝子。

系統沒憋住用它那電子音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

笑完才覺大事不妙,可惜悔之晚矣。

寧懷沙直接點開操作頁面,花積分購買了一個叫什麽“真理之眼”的玩意兒,然後精準地找到自己頁面上的反饋和投訴圖标,徑直點了進去。

系統,“!”

系統,“你怎麽知道?”

系統,“不不不,尊敬的宿主先生,我錯了!”

寧懷沙,“那積分還我,這不難吧?”

寧懷沙沒開口要賠償,畢竟他與系統的博弈中除了占它機械性的優勢外,很難真正收拾它。從它敢這樣連投訴界面都隐藏起來,就說明至少那一窩家夥在很大程度上同他的系統是同出一口氣的。

系統,“......,沒了。”

系統見他的手又要動作,“不不不,宿主,您聽我解釋,我們的運行是很耗能量的,就只有用您的積分來支持。這都是正常的,每一個系統都會這麽幹!”

寧懷沙,“我腦門上寫着蠢貨二字?你們系統應該有單獨的分成吧?”

系統挑選了一款最委屈的聲音,“宿主先生,那是遠遠不夠的。”

寧懷沙,“你既然不願意老實交代,運行又耗費能量。這樣,幹脆我花積分讓你也多休息幾年吧。”

系統播放了一段凄厲的嚎叫,試圖喚醒寧懷沙休息已久的良心,然而姓寧的無動于衷。

系統的垂死掙紮宣告失敗。

系統,“宿主先生,我也是為了給您節約積分,所以才去和別的系統小小的賭了一下。”

寧懷沙,“......”

今日他算是開眼了,黃賭毒一下子湊齊了兩。

——落後的封建王朝居然生物化學技術取得了突破性進步,有人提煉出了簡易版的成瘾性物質;而以運算做構架,全然由邏輯和理性支配的系統會沉迷于和它同類對賭。

系統這邊三兩句話也說不清,寧懷沙決定還是先搞小的再說,畢竟這孩子還在長高的時候,熬夜可不行。

“你個小鬼,說什麽呢。”寧懷沙擡腿用膝頭杵了下左珉的屁股,“不過倒也算是會抓人的核心訴求。”

左珉反應機敏,只讓寧懷沙擦了一下,穩住身形,自然略過了他前面一句,揚着頭,得意非常。

“你再說說這三樣中我最喜歡什麽。”

“珉認為,可先除幣也。亞父曾言:‘錢不過是用以換酒的工具,若只有錢卻沒有了喝酒的時間豈不本末倒置?’珉竊以推之,亞父意為‘幣者,器也,當器之而非為之器。’故,此三者,幣為最末。”

什麽本末倒置?他究竟都教給了孩子一些什麽東西?系統同樣也開眼了,但它已經徹底不敢開口。

寧懷沙不以為意,“善,繼續。”

“再者,亞父府中美酒衆多,夫人侍妾卻無,可知美酒易得,美人難求。”得到首肯的左珉,繼續分析,十分敢說。

系統覺得哪一天這姓寧的死于非命,說不定就有如妃娘娘的功勞一筆。

看這貨把人家孩子教成什麽樣了。

“很有前途啊,小珉兒。”偏生寧懷沙還不以為恥,嘚瑟非常。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人在捧殺左珉呢。

以滅國為導向時,系統當然任由寧懷沙作為,但現下它卻是“心急如焚”,一面明哲保身的要義讓它及時閉嘴,而為一切以目标的實現為導向的要義又讓它在必要時刻及時提醒宿主。

但寧懷沙不知道他的親親系統遇到了運行邏輯的嚴重沖突,只知道那貨一邊耗費着巨額積分一邊瘋狂報錯。

寧懷沙,“......”

寧懷沙,“這樣,系統,不勉強你全年二十四小時無休工作,你先休息吧。”

于是不再聽系統分辨,他直接花積分讓系統進入休眠狀态,簡單方便快捷,而且居然更省錢。

“亞父,你還沒有告訴我太子哥哥哪裏做的不好。”左珉見寧懷沙的目光有些偏移,趕緊說話将他的注意力拉轉回來。

寧懷沙立的端正了些,“左珉,太子殿下不是做錯了,他是沒做對的事。”

“亞父?”

“你今夜來找了我而非是守着你母妃,而你太子哥哥卻只是找了你們父皇、衛侯和皇後。找這三人,若在平時是再好不過的了,但現在,你父皇和衛侯還躺着,而皇後娘娘......”

“皇後娘娘怎麽了?亞父,太子哥哥該找張大人嗎?”

“不止,還該找葉相或者我。葉相他們這些個老狐貍雖然平日裏滑頭了些,但到底有幾分文人風骨,關鍵之時亦明白覆巢之下無完卵。他是儲君,有得天獨厚的得這些人喜愛的優勢。而我,雖然心是偏的,但在無傷大雅的時候,只要把我哄開心了,遞一根稻草也不是不行。至于皇後娘娘,才、德不配位,則必有災殃。皇後娘娘同你父皇一起老了,她在後宮樹立不了威嚴,于子女,又教不出一個合格的儲君。”

這目中無人的玩意兒,越國上上下下被他點評了個遍,俱沒讨到一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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