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十、漆藝比試
三十、漆藝比試
簡臻用難得的一天休假收拾好自己,第二天準時去上班。
也毫無意外地在工作室裏看見了一臉怒容的廖舒晟。
廖舒晟近來已經不去晨運了,或者說他把到工作室鬧事作為每日運動。
他每天早上六點就到工作室大門外,坐在自己帶來的小馬紮上等着,等到誰來上班并開門,他再進到工作室裏,搬張凳子坐在廳室門邊,等着廖牧。
廖牧一踏入小院子就要承受廖舒晟的憤怒目光,但廖牧卻心情挺好,每天都和廖舒晟打招呼:“哥哥你又來啦,随便坐坐。渴了餓了就和我說啊,別客氣。”
廖舒晟對廖牧的勸谏內容視他當天的狀态而定,如果血壓不太高,那他就表現得義憤填膺一些,如果血壓有點高了,那他就表現得苦口婆心一些。
他似乎完全将自己當作是于王朝危難之際挺身而出力挽狂瀾的文臣武将,滿腹責任,滿肩使命,非他不可,他一推讓,祖宗百年基業就要傾塌。
廖牧對這位文臣武将的谏言是左耳進右耳出,還會擔心文臣武将太過勞累而每天為他備好一壺枸杞黃芪水,随時讓他喝幾口補充能量。
對簡臻,廖舒晟擺出了勢要誅滅佞臣的大義凜然的嘴臉,将簡臻從技藝到人品都貶低了個遍,廖舒晟說話不算難聽,但話裏的意思卻十分不禮貌。
然而簡臻又不能如何反抗,只能受着。
工作室偶爾還會迎來一些完全陌生的廖家裏不知哪一支的叔伯,和廖舒晟一起七嘴八舌地對着廖牧發難,總之就是每天都要熱熱鬧鬧地上演勸谏君王的戲碼。
而廖時奕和廖雲則是頻繁地到廖牧家裏拜訪,并帶着大包小包禮品,感情牌打了一套又一套,廖牧始終不為所動。
廖牧只是戲稱自己沒有兒女卻感受到了兒女的煩人,然後該吃飯吃飯,該喝茶喝茶,該睡覺睡覺。
工作室裏衆人在聽到廖牧宣布要選簡臻為繼承人時,都目瞪口呆大感意外,若沒有廖家人的搗亂,可能會有一些人會去向廖牧提出疑問。可如今在亂象之下,有廖家人沖到質疑的最前線,大家就都不去當出頭鳥了,靜待這一出鬧劇的結果。這反而給廖牧和簡臻減少了周圍的事端。
這天簡臻不像前幾天那般神游太空地晃蕩進工作室,并順便在經過廖舒晟時氣弱如絲地同他道早安,簡臻臉色算不上好,依舊帶着明顯的憔悴,但她的神情變了,隐約可見某種壓制着的沖勁泛出不可忽視的光彩,動作也不再萎靡無力,她大步走到廖舒晟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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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舒晟沒拿正眼看簡臻,只意識到身邊有不同尋常的波瀾起伏的氣勢,他不得不扭頭看去,發現那股氣勢的來源竟是習慣不聲不響的簡臻。
“廖先生早上好。”簡臻禮貌地說着。
廖舒晟揚揚眉毛,端詳着簡臻,不知道簡臻葫蘆裏買什麽藥,也不吭聲,等簡臻向他說明。
簡臻遂盡量保持沉穩地開口說道:“我知道廖先生和廖家裏的其他人都不滿意廖牧老師的決定,都很反對由我來當廖氏漆藝的繼承人,可是老師的決定已經做好了,我也打算接過老師交給我的重任,所以現下這種廖家人和我們僵持不下的局面,應該有所改善。”
廖舒晟狐疑地盯着簡臻,問:“你要怎麽改善?”
簡臻回答:“比試漆藝,和當年決定誰是繼承人的時候一樣的做法,我來和廖家中技藝最高的人比試漆藝。我想你們大概不會拒絕,我是外姓的學生,你們是廖家本家的人,天生的就比我有優勢,你們大可以借此用精湛的漆藝将我打倒,讓我一敗塗地,再也不敢肖想繼承人的身份。”
簡臻扭頭向廳室裏提聲問道:“老師,可以嗎?”
就在不遠處一臉驚喜地看戲的廖牧立馬上前去,連聲說:“可以可以,當然可以,這麽做再好不過了。”
廖舒晟陰沉沉地瞪着廖牧和簡臻,但壓着他的脾氣,沒有跳起來嚷嚷着反對。
廖牧給廖舒晟施壓:“哥哥,你不可能不答應吧?我們當年不也是用這個辦法選出繼承人的嗎?”
“哼!”廖舒晟低吼一聲,站起身來,橫眉倒豎,微顫着手指了指廖牧,又轉換方向指了指簡臻,沉吟一下,發現暫時沒有任何一句準備好的谏言适合用于此時,便摔下手,那正氣滿滿的憤怒中帶着點不可思議,背着手起身離開了工作室,大概是回去找人商量了。
難得廖舒晟這麽早就肯走,廖牧本來就高漲的快樂情緒再往上漲了兩層,将簡臻扯到一邊說悄悄話:“想好了?決定要答應接住這份重任了?”
簡臻稍帶羞怯地笑笑,“嗯,我決定了。但是老師,我可能會做得不好。”
廖牧樂呵呵地揉揉簡臻的臉蛋,暢快說着:“試過了再說這種話。你這麽勇敢地站出來,主動替老師分擔,老師已經覺得非常欣慰了。但是你這臉啊,”廖牧又揉了兩下,說,“瘦了,手感都不一樣了。”
簡臻的臉蛋被廖牧控制着全往臉中央擠,她被擠得口齒不清:“我沒事的,就是鼓起勇氣的過程太漫長了,營養跟不上,我正常生活兩天,肉就回來了。”
廖舒晟經過了一天的商量和思索,隔天就又一大早去到廖牧工作室,威武地雙手叉腰告訴廖牧,廖家一致決定讓廖雲代表家族參加比試,廖雲是小輩中技藝最成熟的。
廖牧自然是答應下來,并将比試地點定在了工作室的小院子裏,開始日期定在兩天後。制作漆器的用時極長,光是髹漆一項工藝就要花費至少十數天,故比試時間定為一個月。
比試開始當天的早上九點,廖雲和簡臻就位,分別站在院子裏的一左一右兩張桌子後,靜待廖牧的指令。
兩位選手必然很緊張,觀賽的大多數人也很緊張,皆是大氣不敢出,而比試的主持人廖牧卻一派輕松,臉上挂着柔和的微笑,穿着一身雅致的旗袍,宣布道:“比試的題目是泉眼,你們兩位好好思考,好好發揮。”
廖牧會出這個題目是因為她這些天時常回憶往事,憶起當年和廖舒晟、廖舒文比試漆藝的事,也憶起很維護她的父親。廖牧帶着一抹溫馨的淺笑湊到廖舒晟身邊,說:“哥哥,以前爸爸給我們的題目是河流,你還記得嗎?水是最能體現廖氏漆藝特點的紋飾主題,我出這個題目也是因為想到了過去的事。”
廖舒晟盯着比試現場,百忙之中瞟了瞟廖牧,嫌棄地說:“別嬉皮笑臉的,你嚴肅一點。”
廖牧:“……”
上午快十一點時,範旻遠也抽空過來湊熱鬧,廖牧瞧見他,只笑笑,自然而然地接受了範旻遠的到來,仿佛他是一位經常會來的老朋友。
而簡臻也沒有太多反應,看了範旻遠一眼,知道他在,便繼續低頭幹活。
自從上次簡臻把範旻遠叫到家裏去掏心掏肺地聊過一次之後,她和範旻遠的關系親近了許多,範旻遠幾乎可以算是廖牧之外,她最親近的人了。
簡臻無暇分析她和範旻遠之間的關系,也無暇顧及她自己心裏有無隐秘情愫,她要面對的事情太多,她只能仗着範旻遠正在喜歡着她,暫時沒心沒肺地享受範旻遠的陪伴。
下午四點,廖雲已經完成今日的工序。
因漆器涉及到要晾幹的環節,故一個漆器師不會一天都圍着一件漆器打轉,幾乎都會為了節省時間,同時制作好幾件漆器,一件放着晾,就可以去做另一件了。而只過來做一件漆器的廖雲自然會顯得過于清閑,一個上午加半個下午,和廖舒晟廖時奕聊天、玩玩手機的時間占了一半。
比試期間未完成的作品都會放進恒溫箱裏陰幹,廖牧為了顯示她對比試的重視,專門空出了恒溫箱的一層,只供簡臻和廖雲放置比試的作品。
廖舒晟一家人打道回府,離開時廖舒晟瞥了廖牧一眼,廖牧知曉他的意思,無辜道:“怎麽?你還不相信我啊?大家一起見證的比試,我能動什麽手腳?”
廖舒晟撇撇嘴,沒說話。
簡臻在處理完比試的作品後還要繼續在工作室裏上班,行程安排上沒有任何優待。
這是簡臻特意向廖牧提出的,她不想因為要做一件漆器而空出整個月的時間,不想因為比試而改變生活節奏,她希望大部分生活和從前是一樣的,希望盡可能地降低比試在她生活中占比,這樣,她更容易坦然接受自己正處于一個會改變她下半生的機會中的事實。
忙碌到晚上八點多,簡臻耗光了力氣,沒辦法堅持工作了,便起身離開工作桌。哪怕瞧着工作室裏還有人,并且有意無意地關注着她,簡臻也要挨到廖牧身邊去,和廖牧說幾句話。
簡臻憋了一天,此刻迫不及待地要分享自己成功朝着繼承重任邁出第一步之後的感受:“老師!其實只要是豁出去做了,很多事真的不是特別難。今天早上我太緊張了,我以為我會死掉,但是我拼命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動起來,慢慢地我就沒那麽緊張了,就真的可以動了。”
廖牧笑得慈祥,邊給簡臻揉揉手邊說:“這樣啊,老師也為你感到高興。”
和所有參加考試的學生一樣,簡臻忍不住要向廖牧打聽自己的分數:“老師,您覺得我今天做得還可以嗎?”
“你做得很好,因為你放慢了速度,所以有些時候表現得比平時還要穩一些,完全看不出來你正在緊張。”
……
和廖牧聊到九點左右,簡臻終于下班了。
簡臻剛走出工作室就聽見範旻遠的聲音,“簡臻女士,往這邊看。”
範旻遠就站在小巷子裏,為了讓簡臻在昏暗的地方也能看清楚是他,他拿着手機電筒給自己的臉打光,又為了不吓着簡臻,打的是頂側光,光源位于他的左前上方,大約離開他的身體中軸線45度,并為了讓光撒下來的範圍較大,範旻遠拼命地伸長手臂将手機拿遠,一看就是個難受的姿勢。
簡臻:“……”
簡臻忙走到範旻遠身邊,“好啦,我看到是你了,放下吧。怎麽過來了?也不跟我說一聲。”
範旻遠笑着放下手機,但仍留着電筒的光照路,“怕你不讓我來,可是我又實在是想見見你。”
上午範旻遠只待了一個小時,确定簡臻比試時的狀态挺好,就離開工作室忙去了。
後來範旻遠給簡臻發微信,全沒收到回複,簡臻沒空搭理他。範旻遠擔心,就在簡臻一貫的下班時間過來看看,碰碰運氣,沒成想他還沒到工作室大門就看見簡臻自己走出來了。
簡臻對範旻遠的盯梢行為沒有表示異議,順從又自在地和範旻遠并肩走在熟悉的路上。
如此相處仿佛也是一種熟悉。
“感覺怎麽樣?”範旻遠問。
簡臻如實回答:“感覺輕飄飄的,自從我鼓起勇氣同老師的哥哥說了要進行比試之後,我的腳就沒踩過踏實的地,我每天都像活在雲端。而且我的心時不時就跳得好快啊,上午開始比試那會兒你還沒過來所以沒看到,我在老師宣布題目之後,發呆發了将近十分鐘,一點動作都沒有,就是為了讓我的心平靜一些,不然我的手會發抖,做不了事。”
“現在好點了吧?我到現場的時候,看見你的動作可流暢了。”
“嗯,慢慢地能平靜一些。”
“辛苦你了,比試要比幾天?比什麽內容?”
“要比一個月,就是讓我和廖雲都根據老師出的題目制作相應的漆器,我和廖雲都選擇了做漆盤,展示的面積大,但做起來的時間短不了。”
“要這麽久啊?哇,這樣的話,你豈不是要長期處于比試的狀态中?要不要像那些參加比賽的選手那樣給你制定專門的比賽食譜、規定比賽作息之類的?”
“制作漆器本來就是要這麽久的,快不了,”簡臻在昏暗中瞥了只有模糊剪影的範旻遠一眼,“就是做一件漆器,和我平時上班要做的事完全相同,你別大驚小怪的,惹得我又要緊張起來,請你以尋常心面對這一切。”
……
一個月後,簡臻和廖雲的漆器作品都制作完成了。
兩人作品宣布完成的當天,工作室十分熱鬧,員工們全部到齊,廖家裏所有懂得漆藝的叔伯兄弟也全部到齊,老老少少一大堆人都擠在小院子裏,等待着對兩件作品做出評價并見證廖氏漆藝新一位繼承人的誕生。
但大家很快就詫異地發現,他們暫時還見證不了。
廖牧先提出了反對意見:“這次不能由廖家的叔伯們做評斷,也不能由我工作室裏的員工們做評斷,兩方的人都會有偏私的嫌疑。”
“那由誰來評?”廖舒晟問。
廖牧一時無話。
人群中,莫源突然舉手說:“要不去我的學校讓學生們評選,我曾經就讀于大學城的美院,大半個學校都是學藝術的學生,眼光總比毫無美學基礎的其他人要強一點,而且學校裏還開設了漆藝專業,雖然整個專業只有幾十人,但也算是有專業人士在吧。”
廖牧聞言,頓時颔首微笑,覺得莫源的提議很好。
而廖舒晟狐疑地盯着莫源片刻,問廖牧:“你在和她唱雙簧?那是什麽學校?是不是你們提前溝通好的?”
廖牧白眼一翻,眉頭一皺,姿态很高地同廖舒晟說:“哥哥,你別疑神疑鬼的,我要是不想公平起見,就直接是我自己選誰贏了,還搞得這麽麻煩。而且你要是懷疑我們串通,你就自己聯系一個有大量學藝術的學生的場所,而且要趕緊聯系上,我們倒是能省事了。”
廖舒晟暗暗琢磨好一陣,想廖牧說的話也不是沒道理,又想大學裏學生那麽多,面對學生們也算是面對大衆了,還詢問了廖家其他人的意見,才勉強答應。
于是在簡臻和廖雲的作品中如何評選出優勝方的問題順利解決。
為了不讓大家白跑一趟,廖家的叔伯兄弟和廖牧工作室的衆位員工都排着隊,一一看過了兩人的作品。
因為與兩位參賽人有着不同深淺程度的關系,公平起見,他們不投票。但看過了作品,他們心裏都已經明确了自己的判斷,大概能猜出繼承人會是哪一位。
簡臻在衆人圍觀她的作品時并沒有在意他們的低語和神情,她整整一個月都在衆目睽睽之下制作漆器,她對大家的議論和注視已經快麻木了。
她此刻,站在角落裏,目光遙遙地看向了莫源。
莫源一般是在工作室吃了晚飯就下班回家。天才蒙蒙黑的時刻,莫源剛推開工作室的大門,就被一股力量帶到了門邊。
莫源猛地一驚,又擡手想掙紮,才看見了扯住她的人是誰,莫源怪道:“簡臻?你幹嘛?”
簡臻将莫源帶到一邊,就着漸濃的夜色,湊到莫源眼前說:“莫源,謝謝你。”
莫源沒懂,“為什麽突然謝我?”
簡臻是憑着一時的想法任性沖動地實施了現在的綁架,完全沒有細想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她只好說:“不知道,你可以認為我是在謝你幫我選了一個極佳的評選作品的方式。”
莫源往邊上躲了躲,說:“我又沒做什麽事,就是給你和廖雲找到一群可以做評委的人而已,可不是能夠包你贏下比試的,你先別謝我。”
“唔……也謝謝你一直都對我很好啊。”簡臻認真地說。
莫源笑笑,“就一般般的好,沒有很好。”
簡臻看着莫源,想到自己在事情鬧開之後一直沒有和莫源聊過天,便在這個對莫源感到不同以往的友好的時刻問莫源:“你對老師的選擇有什麽想法嗎?”
莫源說:“一開始是覺得很驚訝,後來稍微想想,又覺得其實挺正常的,都什麽年代了,還要拿姓氏說事嗎?什麽了不起的位置,都是能者居之了。這次的事情,麻煩就麻煩在廖家還有挺多人的,而且他們家對漆藝很執著,維持得很好,家裏小輩不管喜不喜歡樂不樂意,都學了漆藝,和一些就要失傳的沒人繼承的技藝不一樣,所以你遇見的阻力才這麽大。你別被廖家人的氣勢吓到了就覺得自己是在他們家搞破壞,選擇外姓人繼承技藝,在今天,很常見。”
簡臻想了片刻,遲疑地問:“既然是能者居之,你有沒有想過……”
莫源明白簡臻在問什麽,抿嘴搖搖頭,“我啊,對老師的感情沒有你對老師的感情深,也不希望将這麽大的責任扛在身上,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嫉妒,以後你在工作室當家作主,給我一個不錯職位我就謝謝你了。”
簡臻笑着讓莫源先別在八字還沒有一撇的時候就想着拉關系,又問莫源:“你是因為什麽才過來學習漆藝的?”
簡臻因為害怕別人也問她相同的問題,所以從不提問,對大家與廖牧是如何結緣的經過都一無所知。
莫源回答道:“老師曾經在我們學校裏參加過一次展覽,不是她單獨舉辦的漆器展,是蹭一個大型瓷器展的,老師在外面其實挺摳門,不花錢,就硬是說服了我們學校領導讓她蹭展。我那會兒還是幫忙跑腿的大一新生,在一個邊緣的不起眼的展位布置着,正好遇見老師搬漆器過來,就認識了老師。老師可能覺得我合眼緣吧,也可能是她喜歡廣撒網看見誰都去問一句,她問我要不要跟她學漆藝,我一時好奇,說可以試試,所以就跟着她過來這裏了。”
簡臻糾正莫源的說法:“因為老師賞識你,所以你才過來了。”
“好吧,可以這麽說。但我也有些實際的考量,我是油畫專業,畢業後不好找工作,基本上不是設計海報封面等等的東西,就是去培訓機構教小孩,所以我在工作室裏學習,又得到老師的允許可以留下來幹活,我就留下來了,起碼在這裏,我大多數時候可以憑着自己的喜好和想法創作,自由程度比去別的地方打工要高許多,雖然薪水不至于多高……”
“以後會一直留在這裏嗎?”簡臻問。
“其實我有想過做出一點名堂之後嘗試着獨立,沒想到有了現在的這件事,我倒是不想走了。”莫源看着簡臻笑笑,“簡臻,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幫你一把。”
簡臻感動地挽着莫源一邊手,腦袋貼着莫源的肩蹭蹭,感嘆道:“莫源,你真好,我好喜歡你呀。”
莫源推開簡臻的腦袋,玩笑道:“哎呀,你要對我這麽告白的話,明天我就到你那位大學同學面前炫耀去。”
簡臻頓時害羞地彈開,佯怒道:“不許去……多尴尬啊……”
莫源聳聳肩,在簡臻這種超薄臉皮面前,她也不打算多讨論感情問題,她轉而問道:“那你是為什麽會過來學習漆藝?好像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
簡臻低着頭又挨到莫源身邊,“因為我之前沒有勇氣說出來。”
簡臻将那天和範旻遠說過的話原樣同莫源說了一遍,包括左手的問題。
莫源也是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在工作室裏總是像只鹌鹑一樣,我以為你是生性害羞,不愛與別人交流。原來你是因為壓抑久了才會這樣。”
而後莫源嘆了嘆,同簡臻說:“既然你往前走了這麽遠,就不要再回頭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