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第 27 章

“阿松，這位獵魔者是誰呀，我們要好好感謝人家。”葉洛羽的別墅裏，阿華看着根本就不需要怎麽打掃的環境，有些局促，“這裏除了落了些灰塵，根本不需要怎麽打掃的。”

樊松手裏是一杆拖布，正在彎腰拖地。他今晚下工早，就跟着妻子一起來幹活，想着讓阿華早些回去休息。

一邊拖着地，樊松也感慨，“是啊，這是在照顧我們。這裏的主人叫葉洛羽，她平時好像不住這。”

說着，他将認識葉洛羽的經過簡單說了一遍。

為了節約電能，他們只開了客廳的壁燈，即便在如此昏暗的燈光下，依舊能夠看得到裏面的奢華。

阿華輕輕地擦拭着沙發，猜測着：“那這位葉小姐照顧我們，可能是因為你在圍牆那裏拉過她一次？畢竟，她那時候還是普通人，沒有異能。”

樊松不太确定，“不會吧，她很厲害的，即使那個時候沒有異能，也敢一個人走出圍牆，參與獵魔，我覺得，就算我當時不拉她後退，她也不會有事。”

“也是。”阿華輕聲說，她講話總是輕聲細語，即使過着這樣經常吃不飽，甚至會餓得暈過去的生活，也沒有磨滅她的溫柔。

樊松哼哧哼哧地拖着地，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忽然笑出聲來。

“笑什麽呢？”

“你就沒有想過，人家幫我，沒準是看上我了呢？”

“沒想過。”阿華擦完沙發，抹了一把汗，微笑着看向樊松。那個男人正在以一種極不雅觀的姿勢拖着地，絲毫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也不在乎一個大男人做着打掃房間的活兒。

她是真的從沒有想過那種可能。

樊松哈哈大笑起來，拖得更起勁了。

夫妻倆只用了一個小時，就把偌大的別墅收拾了一遍，最後來到廚房。

然後面對着廚房裏那個用來裝食物的大鼎，猶豫了一下。

他們不知道該拿多少。

幹的活兒實在是不多，阿華從沒有做過這麽輕松的活計，拿不準應該取多少食物算是等量。

“要不，拿一顆蘿蔔？”

“要不兩顆土豆也行。”

夫妻倆商量了一下，最後挑着看上去快要腐壞，已經存不住的蔬菜拿了一點，高高興興地并肩回家去了。

回去的路上讨論着回去做點什麽，畢竟今天多了一些食材呢。

月光将他們倆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一個挨着另一個。

同一時間，葉洛羽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望着窗外圓圓的月亮發呆。

可能是之前睡多了，她現在有點睡不着。

也可能是因為成風就住在隔壁，跟她就隔着一面薄薄的牆壁。

她強迫自己睡覺。明天還要去給成風烙印，她得好好休息，恢複好異能。否則，一次烙印不成功的話，他還要受二次罪。

趕緊睡。葉洛羽對自己說，翻了個身，扯過被子蒙起頭。

隔着一面牆，成風也睡不着。他望着透過窗戶灑在床上的薄紗一樣的月色，仿佛在夢中。

一切發生得太快了。

吃過晚飯，收拾好，他就被推進了這個房間。葉洛羽叮囑他早點休息，準備好明天接受烙印，別的什麽都不用管。

他順從地留在房間裏，躺到床上，蓋好剛剛給他找來的被褥，卻怎麽都無法入睡。

豎着耳朵聽院子裏的動靜，随時準備着跟曹林回去。他知道葉洛羽一定有辦法，可是他不想她為難。

沒必要因為一個仆人而違反基地的規定。

随後，他聽到了敲門聲，看到院子的燈亮了起來，院子裏傳來交談聲。

最後，院門重新關上。

成風默默地松了口氣。他其實不想回去的，他想留在這裏。想一直留在這裏。

*

“曹林，你确定要将仆人成風，賣給獵魔者葉洛羽嗎？”

“是的。”

“葉洛羽，你确定要買下仆人成風，成為他的主人嗎？”

“我确定。”

基地中心的空地作為臨時的烙印場所，一號基地的領主站在正中，詢問仆人買賣雙方的意願後，敲定了這場交易。

年過六十，頭發半數花白的領主點點頭，“那麽，開始吧。”

仆人的烙印必須要領主在場，在領域異能的輔助下進行。同樣的，解除仆人的烙印，同樣需要領主的領域異能。

所以，每一名仆人一旦被烙印，就再也無法自己抹去。

他們一旦被烙印，就戴上了永遠無法掙脫的枷鎖。

更換主人，需要先由原主人解除烙印，再由新主人種下烙印。這中間短暫的交替時間，是仆人唯一可以逃脫的機會。

不過，解除烙印會造成仆人極度虛弱，所以還沒有仆人在更換主人時逃脫過。

雙方意願已經确認，一號基地的領主展開異能，在籠罩了整個基地的領域之內，又展開一個範圍大約有兩米的領域。

領域範圍之外，站着今天需要解除烙印，或者進行烙印的獵魔者和仆人。

現場除了葉洛羽這邊，姚恩明竟然也在。

他和諸梓站在一起，身旁跟着彭坤。看樣子，諸梓已經決定保下姚恩明了。

雙方目光相對，葉洛羽很平靜，諸梓看不出在想什麽，姚恩明則雙目泛紅，陰郁地盯着葉洛羽，很像是已經入魔。

曹林帶着成風走進領域範圍，然後，他将雙手放在成風太陽穴處，開始解除烙印。

葉洛羽在領域外面等待着，打量着一號基地的這位領主。

末世一共有四個幸存者基地，一號基地、二號基地、三號基地，以及零號基地。

每個基地都有一位領主，能夠展開足可以将整個基地籠罩起來的領域，保護居住在基地裏的人。

一號基地的領主據說很早就覺醒了領域異能，年輕時已經是基地的領主，葉洛羽穿過來時，他已經做了幾十年的領主了。

一號基地在他的管理下，在末世還算過得去。

據說，一號和三號基地的環境差不多，二號基地的領主有點暴躁。但是整體而言，這三大基地是主要的人類生存基地。

至于零號基地，一直都是三個基地裏最神秘的。

跟另外三個基地中大部分居住者是普通人不同，那裏居住的大部分是獵魔者，外人想進入的話，需要經過嚴苛的篩選。

葉洛羽看着眼前的領主，他的晶核在上半身正中，應當是脊柱的中央位置。相比有些獵魔者毫無美感的晶核位置，一號基地領主的晶核長得十分正當，仿佛長在身體的中軸線上。

第一次見到這種位置，葉洛羽不自覺地看着久了一點。

或許是她的目光盯着那裏太久，展開領域的領主側首看了過來，同她對視。

“姑娘，過來吧。”他說。

在她走近之後，領主慈祥地端詳了一番道：“你就是那個可以看到魔物晶核的獵魔者吧？”

葉洛羽沒想到自己的能力傳得這麽快，嗯了一聲。

“那麽，你能看到異能者們的晶核嗎？”

不愧是基地領主，這麽敏銳。不過葉洛羽早有準備，在她打算将自己能看到魔物晶核這個能力公之于衆時，就想好了對策。

她搖搖頭，不好意思地說：“不能。我只是可以感受到普通人和異能者的區別。”

在那雙仿佛能看透自己的目光注視下，葉洛羽笑了笑，絲毫沒有異常。

年長的領主微微地笑了，“聽說你還覺醒了異能。能告訴我是什麽異能嗎？”

“我也還沒有搞清楚呢。”葉洛羽假裝疑惑地說，“好像是力量。盛隊說我的異能剛剛覺醒，需要多試試才知道。”

力量系是很常見的異能，也說得過去。領主沒有說什麽，點點頭。

葉洛羽不打算在一號基地呆太久，因為上一世的經歷，她覺得一直待在基地并不代表着絕對安全。

常年被基地庇護的人，一旦失去了保護，猶如被剝開殼的蚌。

而且，她還想覺醒更高階的異能，想去看看基地之外的世界。

成風隐忍的悶哼傳來，伴随着曹林的話，“我這邊已經結束了。”

葉洛羽微微一笑，禮貌道：“那我過去了？”

領主颔首。

解除烙印似乎是個很痛苦的過程，成風單膝跪在成片的綠茸茸的草地上，一只手沒入草葉，似乎在努力撐着搖搖欲墜的身體，試圖站起來。

他的晶核變得暗淡無光，好似蒙塵的寶石，卻又在成風看到葉洛羽時，忽地明亮起來。

“你別動。”葉洛羽快步走過去，半跪在他對面，瞧着他發白的臉色有點擔憂，“需要休息一下嗎？”

成風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可以馬上開始。

他不想耽誤太久，不想拖延哪怕一刻。想到葉洛羽即将做自己的主人，他甚至期待烙印的痛苦早些到來。

那種痛苦，也意味着未來。

葉洛羽擡起一雙白皙的手，将掌心罩在他太陽穴的位置，阖上雙眼。

她不太懂怎麽給仆人烙印，上一世直到死，她也沒有收過任何一名仆人。烙印的方法，還是來的路上，找其他獵魔者臨時學的。

“很簡單的，你想着将異能從手掌釋放出來，刺進對方的大腦裏就行了。”那位獵魔者是這麽告訴她的。

聽上去像一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武功。

葉洛羽凝神，感受着身體中的異能，沿着手臂彙聚，從掌心逸散而出，為了減輕成風的痛苦，她控制着那股異能散落成許多細小的束，慢慢地順着他的太陽穴侵入。

就在異能緩慢地進入時，她感覺到掌心下的臉頰肌肉忽地收緊了，似乎掌下的人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然而成風的身體依舊維持着原本的姿勢一動不動，任由霸道的異能沿着白皙的手掌入侵自己。

遠遠看過去，年輕女孩雙手輕柔地捧着對面男子的臉頰，兩個人半跪在草地上，就像是一對甜蜜低語的情侶。

與此相反的是，他們其實在進行着這個世界上最殘酷的事情。

将異能生生種進另一個人的腦海，從此，後者的一切便任憑烙印者的心情。烙印者可以因為一時不快而肆意操縱異能，在他的大腦中随意淩虐，而他毫無辦法。

這種痛苦完全不會體現在身體的表面，即使仆人被虐待疼痛致死，在外人看來，也只是平靜地死亡。

除了仆人，沒人體會過這種感覺。

并且，沒有任何辦法可以約束這種行為，它全在一念之間。

葉洛羽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烙印終于完成。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念發生了變化，可以随着意念而動，向另一個人下達命令，傳遞想法，甚至可以随時收緊或鞭撻，給那人以痛苦。

“這就是烙印嗎？”葉洛羽心想。

“是的，主人。”成風低聲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