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過往可待成追憶
過往可待成追憶
最近思慮過度,曉星塵蒙眼的白紗明顯又滲出了血跡。
藍啓仁幫他清理了一下傷口,又叫門生拿了上好的丹藥讓他服下。
議事廳內,兩人對坐。
玲珑香爐陣陣散氣,屋內缭繞。
曉星塵扶額道:“藍先生,你聽我說,接下來的話,無論再怎麽荒誕不經你也要聽下去,我所言句句屬實。”
藍啓仁雖然疑惑,但也依言。
這麽長時間了,經歷的事情實在太多,一時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說起。
曉星塵正色道:“先生可曾聽說過延靈道人?”
藍啓仁:“那不是好多年前的舊人了嗎?道長問這做甚。”
曉星塵不可思議道:“可我前幾天明明才見到他的,不可能啊。”
藍啓仁不以為然地輕笑,道:“道長可能是眼花了,還有什麽事嗎?”
薛洋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站在門外聽了一會兒,突然插嘴道:“我這位朋友怕是那日夜獵受了驚,先生見諒。”
藍氏是修仙的醫家,對鬼怪所傷頗有涉獵,一天一夜下來薛洋感覺已經好多了,他慢慢踱步走到曉星塵身後,靜靜站着。
薛洋轉了個話題,道:“久聞藍家藏書閣古籍衆多,晚輩冒昧,想借閱一本。”
說着,取下了配劍放這桌上作保,藍啓仁一眼便能看出這是不可多得的名劍,點頭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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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家人并不吝啬,世人相傳頗為嚴苛,其實只是規矩多了些,藏書閣也非禁地,借閱還是允許的。
但底細不明,還是有些顧慮,藍啓仁吩咐派了弟子相随,而且只允許借閱外區內的,內閣的肯定不會放出。
薛洋心說:已經足夠了。
曉星塵眼睛不便,他剛要起身便被薛洋輕柔按下坐着,道:“你不用麻煩,好好休息。”
藍啓仁也道:“道長就安心坐着吧,眼傷也需靜養。”
雲深不知處仙府極大,建派百年,縱橫仙道,善樂、劍、醫于一體。
藏書閣內藏書沒有一萬也有八千,沒被燒毀前讓人結舌,薛洋暗罵了一聲溫氏狠毒,跟随守門弟子進去了。
淡雅的熏香随着大門打開,迫不及待地溜進了一行人的鼻腔,薛洋聳了聳鼻子,擡眼,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饒是他這般從小沒有正經念過書的人,看到了眼前這恢宏如海的書籍,心中也被震撼。
藏書閣獨占一棟樓,外觀上看樸素得不行,只有無數驅邪經文和符咒在外,讓人看了也不屑,這就是享譽百年的藍氏藏書閣?
果然,裏面的陣容讓人訝然無聲,從藍家建派開始,無數古典珍績皆集于此,這還只是外閣,內閣中的更是稀世之寶。
領行弟子:“公子需要哪一方面的書籍?”
薛洋有禮道:“勞煩幫我找一下記錄仙門名士的古籍,記錄越早的越好。”
那弟子帶着他穿過高同牆壁的書架,最終停在了靠窗的一排書架前,道:“這裏就是了,公子請看。”
薛洋目力好,掃過一眼,抽出一本《仙門世家錄》來,翻了兩下,多是記載藍安、溫卯、江遲這些許多年前的威名家主,對其他人記載寥寥,他輕輕放下。
各個家族的變遷異史,皆有獨立分冊,薛洋拿起來草草翻過幾本,又放回原處。
角落裏,還有一本《名士集》。
薛洋打開,一頁頁翻過,各個名士生平所行事、配劍、師承等,皆有詳細記錄。
匆匆翻過,終于找到了那個名字。
“延靈道人,是為名士。”
藍氏家規有雲,不可诓騙他人,剛剛藍啓仁說出不認識的時候薛洋心中的猜想就完全确信了。
不過還得再回到落雨朵再說,薛洋回了神,繼續閱讀書頁上的文字。
“延靈道人,抱山散人之徒,配劍雲沉,靈力高強為凡修所不及。”
既是抱山仙人的徒弟,靈力非凡當然是無可置疑。
目光下移。
“集三門宗主之力方可抗衡,不容小觑,其佩劍雲沉一鳴九霄,實是上上之仙品。”
薛洋暗想:我和道長合手才制服那群鬼怪,數量頗多難以抵擋,而恍惚間那日見他一擊将首頭斃命,只覺驚訝,卻沒想到這麽強?
“下山之後,未投任一世家,雲游四海,所行之處驅除邪祟,所向披靡;安貧扶弱,多年如一。”
這和現在修真界的傳說大體一致,那日對他們二人施以援手也在情理之中。
“性子桀骜不馴,最厭拘束,心境淡泊,無欲無求。”
“然好景不長,數年之後,性情大變,不知遭遇何事,走火入魔。”
薛洋的指尖細細摩過字跡,竟無人知曉嗎?
“成魔之後,弑殺染血,仙門世家派出死士将其置于死地。”
“屍骨化土,葬于北冥,受禁制封印,再不複。”
修真界祖師級別的人物,卻記載寥寥,藍氏藏書閣記錄如此,別的地方也就再無可能了。
不免讓人懷疑,延靈道人的一生當真如此幹淨收場,還是被人刻意抹去?
薛洋合上書,揉了揉眉心。
随行弟子道:“公子不必費解,藍家的藏書裏記載的,那就一定是真的了。”
薛洋勉強笑笑,道:“也是,我多慮了。”
想起那日的魑魅魍魉和兇獸,他又問道:“兇獸鬼怪有沒有記錄?”
那弟子道:“有的,請随我來。”
另一邊書牆,薛洋接過《異獸錄》細細琢磨着。
清晨的露珠漸漸被曬幹,午後的陽光透過雕花的镂空古窗射了進來。
薛洋揉揉發酸的脖子,道了謝,出了藏書閣,随行弟子将門關上。
兩人離開的間隙,誰也沒發現,門外的玉蘭花掉落的花瓣飛到了剛剛所看的書籍上。
不知是不是薛洋放得不仔細,書本掉在地上,花瓣落在“延靈道人” 四個字上。
清風亂翻書,沒人注意的書頁上羅列着更多名士,尾處有一句話。
“個個不得善終。”
走過一段路,薛洋猛然回頭,疑惑地看着藏書閣。
門外玉蘭樹亭亭如蓋,他心道有些奇怪,但也說不上來,伸手接到一片飛來的花瓣。
随行弟子奇怪道:“公子,怎麽了?”
薛洋搖搖頭,道:“沒什麽,眼花了而已,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