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閉上眼

第23章 “閉上眼。”

過了好幾秒鐘之後, 饒念才在腦中消化了他的這句話,呼吸不自覺開始急促,下意識垂眸看向他冷玉似的手。

他的腕骨勁瘦, 銀色腕表還沒摘去,顯得清冷自持,總透着一股禁欲感。

可又跟他剛剛說出的話完全相悖。

綁他的手?

他怎麽..怎麽還有這種癖好?

外人不是都說霍氏集團繼承人沉穩端方,冷靜克制, 那她面前的人是誰?

他剛才還伸手打她那裏...現在又讓她綁她。

衣冠禽獸!!

饒念臉都憋紅了,最後只能想出這個詞來。

到底是女孩臉皮薄,霍聿深沒再繼續逗她,從床上起來,掩去眸底的晦色,用雲淡風輕的口吻。

“開玩笑的。”

反正等這幾天結束, 還有的是機會。

而饒念卻不知道他心裏想的是什麽, 還對男人的這句話表示存疑,她甚至已經開始懷疑今晚到底能不能平安度過了。

她現在跑還來不來得及?

就在饒念徹底陷入糾結時,手機震動聲打破了房間裏的安靜, 是霍聿深的手機。

他短暫松開對她的鉗制, 起身去接電話。

饒念這才在心裏偷偷松下一口氣, 看着他走到陽臺去接電話。

打開玻璃門,霍聿深走到陽臺, 回頭望了一眼, 确保屋裏的人不會聽到,才接起電話。

他擡手點了根煙銜在唇邊,一點猩紅在夜色中忽明忽滅。

接通電話後, 對面直入主題, 絲毫不浪費時間:“祁文皓派了更多的人在找她, 他兒子的病又惡化了。”

“而且聽說現在祁檀也在派人找她,她的存在恐怕也瞞不住多久了。”

聞言,霍聿深眸色沉下來,望着陽臺外的漆黑一團,冥冥不清的神情隐在夜色裏。

他吸了一口手中的煙,薄唇輕啓:“那就想辦法,繼續瞞。”

聞言,卓舜頓了頓,遲疑地問:“你不是已經找到人了嗎?”

房間內燈色柔和,他身處黑暗,卻有些貪婪地望着裏面的場景。

她正半趴在床上,也在和誰打着電話,朦胧的光線籠罩在她的側臉上,不知道說到了什麽,她挽起唇在笑,唇瓣嫣紅,是他剛剛吻過的地方,柔軟又鮮活。

她身上好像就是存在着某種魔力,吸引着人靠近,沉淪。

聽見對面沒有聲音,卓舜發覺了不對勁,小心翼翼地問:“你...改變主意了?”

霍聿深強迫自己收回視線,沉聲道:“先按我說的做。”

卓舜只能先答應,又轉而道:“祁檀在公海用船走私的事找到了一部分證據,明天上午我帶着東西去找你,我們見面再聊。”

“明天?”

“怎麽,你有其他事?”

“嗯,最好上午就結束。”

-

房間裏,饒念蜷縮在床的一角,正在跟全霏打電話。

“霍董真的去意大利追你了?就為了解釋明窈的事?!”

全霏驚訝:“明明一通電話就能解釋清楚,他還坐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他真的,我哭死。”

饒念眨了眨眼睫,故意道:“電話我可以不接啊。”

聽見她這句,全霏頓時啧啧兩聲:“你少恃寵而驕了啊。”

恃寵而驕?她有嗎?

好像是有點。

“所以你是不是現在跟霍董在同一間酒店裏,在他的總統套房裏?”

饒念心虛了一下:“你怎麽知道的?”

“那你現在竟然還有時間跟我打長途?”

全霏的話突然止住,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等會兒,霍董不會..不行吧?是不是男人過了三十就...就不行了啊.....”

沒等全霏說完,饒念就忍不住出聲反駁:“他哪裏年紀大了,不就比我大了那麽.....”

大了那麽幾年而已。

她可以說他年紀大,別人不行。

電話對面,全霏開始打趣:“呦呦呦,還挺護夫嘛。”

“.......”

饒念咬緊唇,覺得還是有必要為老男人正個名,于是壓低音量對着話筒。

“你別胡說。是我來那個了...”

全霏顯然是頗為失望地啊了一聲,遺憾到音量都頓時放大了好幾倍。

“那你這生理期來得也太不是時候了吧。”

因為音量過大,甚至都已經流瀉到了聽筒之外,回蕩在房間裏。

饒念怕被外面的人聽見,手忙腳亂地挂斷了電話,掩耳盜鈴地把手機壓在被子底下。

轉頭才發現,他竟然已經打完電話回來了。

他應該沒聽見剛剛她和全霏說的那些吧?

心虛使然,饒念忍不住咽了咽喉嚨。

看到她慌張的神情,霍聿深的唇角勾了勾。

他裝作沒聽到,低聲開口:“明天上午我有些事要處理,結束之後回來陪你。”

她又不是小孩子,還要什麽人陪。

饒念心裏腹诽一句,卻還是感覺絲絲縷縷的甜意包裹心髒。

直到看着他要出去,她下意識出聲:“你去哪裏?”

男人側眸看她,漫不經心地反問:“你不是不放心?我去隔壁睡。”

沒等她開口,他又挑了挑眉,道:“我也不介意留下來。”

驀地回想起剛才的領帶事件,饒念立刻把被子拉上來裹緊,只露出一雙眼睛,卷翹的眼睫顫啊顫。

從被子裏傳出來的聲音顯得悶悶的:“那你還是去隔壁吧。”

鴕鳥一樣的自我逃避,男人低眸,唇角彎起一道明顯的弧度。

饒念本以為霍聿深會就這樣出去了,可沒想到,幫她把房間裏的大燈關掉之後,他又走回到床邊。

她怔怔地看着他俯下身,朝自己靠近,一時間忘了反應。

男人的唇有些微涼,清冽中夾裹着淡淡的煙草氣,輕柔地落在她的額頭上。

像是鵝毛輕撫過心尖,讓她不禁輕顫了下。

沒有其他過分的舉動,低醇的聲線落在她耳邊,溫熱的氣息輕輕掠過。

“晚安。”

-

翌日上午,饒念從床上醒來時,就已經将近正午時分。

這一覺睡得意外安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晚那枚晚安吻的作用。

她醒來之後,就發現霍聿深早已經離開了,侍者很快把準備好的Brunch送到房間來。

還有一位身穿工作裝的年輕職場女性等在客廳裏。

Fiona是歐洲分部總裁辦的高級助理,收到霍聿深的指派來陪伴饒念。

外面天氣和煦,早午餐被擺到了陽臺上,饒念換好了衣服,就索性坐在外面用餐。

準備的Brunch裏有舒芙蕾,是饒念最喜歡的甜品。

每周只要一有時間,她就會去一家甜品店點上一份,草莓味的。

Fiona站在一旁微笑:“是霍董吩咐人準備的。”

他怎麽會知道她喜歡舒芙蕾?還是草莓味的。

大概是巧合吧。

就在她兀自出神時,Fiona又主動提議問:“饒小姐想不想去哪裏逛一逛?這裏有很多人喜歡去附近的一處許願池,為親人祈福。”

饒念搖了搖頭,輕聲道:“算了吧。”

她趴在陽臺的欄杆上,懶洋洋地曬着太陽,望着不遠處的公園裏幸福的場景,噴泉池前有幾對帶着孩子的父母,還有親密依偎在一起的戀人,膚色種族不同,卻并不影響兩人相愛,組成家庭。

好像每個人都在幸福,除了她。

靜了片刻,Fiona又聽見她忽然出聲:“我沒有父母。”

饒念又輕聲喃喃道:“算是孤兒吧,我也不知道我的親生父母是誰。”

大概是在不太熟悉的陌生人面前,她才會更坦然地吐露心聲。

她也曾經在小時候許過願,可是願望好像也不曾實現過。

她也從來不是一個被命運眷顧的人,沒有打心底愛着她的親人,甚至連曾經信任的朋友也會背叛她。

有時候認清了,其實也就沒那麽難過了。

就像她替饒家還掉那八千萬之後,他們也沒有一句關心,問她是怎麽拿出那筆錢的。

淡薄得還不如一張紙的親情,不要也罷。

其實不是沒有願望,只是願望從未被實現過,她也就不想再抱有期待了。

Fiona頓了頓,察覺到她此刻的低落情緒,猶豫了片刻,還是出聲。

“我聽他們說,霍董最近這幾天是沒有歐洲行程的,原本這幾天應該在處理一項公司收購的并購重組案,但是因為這次私人行程推遲了。而且最近好像霍董也一直在連軸轉地工作,好像連續兩天都沒合眼。”

聞言,饒念頓時回過頭,對上Fiona的視線。

她怔然片刻,回過神來,難怪,昨晚見到他時,他的眉眼裏都透着疲色。

“難道不是因為您來了意大利,霍董才不遠萬裏追來的嗎?”

Fiona試探地道:“而且據我所知,霍董這些年從沒有因為任何事耽誤過工作。”

“霍董很在意您。”

随着她的話音落下,饒念的手不自覺握緊了欄杆,心髒處仿佛被什麽輕輕撥動了下。

是啊,也許她并不是無人在意的。

除了他。

Fiona又笑着問:“市中心有一家星象展,裏面會賣很多和星象有關的小飾品,饒小姐想去看看嗎?”

聞言,饒念頓時來了興趣:“星象展?”

“是一些來自歐洲其他國家的商人小販,市中心有一棟小商城,就在裏面,應該很有趣的。”

快到霍聿深生日了。

或許她可以四處看看,能不能給他挑一份生日禮物。

饒念很快決定下來,便對Fiona說:“我一會兒自己過去就好,不用陪着我了。”

-

與此同時。

卓舜為了來找霍聿深,特意沒有穿警服,兩人約在了一家隐蔽的餐廳包廂裏。

兩個東方面孔的英俊男人同時進來,還是吸引了餐廳外面一部分人的目光。

直到包廂門關上,隔絕掉外面的世界。

霍聿深點了一壺茶,有條不紊地沖洗,沏泡,然後遞了第一杯茶給對面的人。

卓舜一身黑夾克坐在對面,比起上次和霍聿深見面,為了隐藏身份,還特意剪了一個寸頭,幹淨利落,膚色也曬得黑了幾分,顯得五官更硬朗分明。

接過遞來的茶一口飲盡,卓舜端詳着對面的人,忍不住輕啧了聲。

“你和上次見面的時候,不一樣了。”

男人漫不經心地反問:“點解?”

“身上有人氣兒了。”

其實是很明顯的變化,八年前,卓舜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冷。

哪怕面上裝得溫和克制,仔細看他的眼底,根本讀不出任何情緒,只有黑漆漆一片,深淵一樣的眼,對任何人,任何感情都淡漠至極。

但現在坐在他面前的霍聿深,變得和從前不同了。

卓舜把檔案袋放到桌上,知道霍聿深趕時間,也不耽誤時間,開始說正事。

他的語氣嚴肅:“雖然現在已經搜集到了一部分祁檀違法的證據,可十年前你母親的事,還是沒辦法找到證據,證明那場事故是他設計的。”

聞言,霍聿深的眉眼沉下來,雖然早知結果會是如此。

卓舜也嘆了一聲,接着說:“這麽多年過去,我們努力了這麽久,想找當年有關的證人已經不可能找到了,現在就只剩下那唯一一個辦法。否則,我們這些年的時間和精力就全都白費了。”

包廂裏沉默下來,見霍聿深遲遲不答話,卓舜仿佛徹底明白了什麽。

他揚了揚眉,刻意轉了一個輕松的話題:“看來這個女人不一般,竟然真能讓我們高高在上的霍董事長動了凡心,了不起啊。”

說着說着,卓舜又反應過來一件事,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你這次大老遠跑來這裏,不會也是為了她吧?”

“這可不像我認識的霍聿深啊。”

霍聿深沒答這話,而是慢條斯理地給自己斟滿一杯茶。

随着淡淡的水霧升騰而上,籠罩住他深邃的雙眼,辨不清眼底的情緒。

他低聲:“她很好。”

是他卑劣入骨,罪無可恕。

話音剛落,James在外面急促叩門,打破了包廂裏的安靜。

甚至還沒得到裏面的回應就闖了進來。

他急急喘着氣說:“霍董,市中心剛剛發生了槍擊。”

霍聿深動作一頓。

他咽了咽喉嚨,接着道:“Fiona打電話來說,饒小姐也去了那裏...”

剎那間,男人端茶的手一個不穩,滾燙的茶水潑灑出來,濺在整潔的袖口上。

-

霍聿深趕到時,周圍已經有警察的車停滿街道,紅色的燈光閃爍刺目。

裏面的人争先恐後地往外跑,如驚弓之鳥般逃亡,伴随着一聲劃破天際的槍響,教堂頂上停留的白鴿也瞬間四散飛走。

大規模的槍擊案措不及防地發生,街道周圍花籃被踢翻,一副世界末日的慘敗景象,空氣中彌漫着硝煙和淡淡的血腥味,到處雜亂無章。

陽光格外刺眼,警戒線拉出一片區域,無數具屍體被陸續擡出來,濃重的死氣籠罩在上空,還有哭聲彌漫,仿佛置身人間煉獄。

霍聿深的心徹底沉下來,垂在身側的手背無聲收緊,青筋隐隐凸起,下颌線緊繃着。

已經很多年,他沒有感受過恐懼的情緒。

他環視着周圍,上前一個個查看被擔架擡出來,覆蓋着白布的人,每次掀開白布的時候,他的手都在微不可察地顫抖。

一旁緊跟着的James看見他顫抖的雙手,心中愕然。

“霍董,饒小姐應該還在裏面,還沒有遇難...”

遇難兩個字像是兩根刺狠狠紮進心口。

時至今日,霍聿深才發現,他不能去想象她也躺在白布下的情景。

只是試探的設想,那種近乎失控的情緒已經侵占大腦,讓他徹底失去了平日裏冷靜思考,權衡利弊的能力。

腦中有聲音不斷叫嚣着,卻無法阻止他的動作。

一旁維持秩序的警察注意到男人往相反的方向走進去,連忙大喊:“Sir, you should not enter, it\'s really dangerous...”

-

與此同時。

饒念正躲在某一個櫃臺後,她不敢移動,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響,腿已經隐隐開始發麻。

她也沒想過,遇上槍擊這樣小的概率竟然會發生她的身上。

半小時前,她還在逛Fiona說的那個星象展,很多零散的小販在賣一些和星象有關的紀念飾品,氣氛熱鬧非凡。

直到一聲槍響,尖叫聲打破原本的平靜,衆人四散着,如鳥獸一般逃命。

出口有人在拿槍掃射,饒念只能被迫調轉了方向,找了一處隐蔽的位置躲起來等待救援。

幸好這座商城有三層,歹徒不會那麽快發現她的存在。

她只能緊咬着唇,淚水氤氲眼眶,幹澀的唇瓣幾乎快要被咬出血來。手裏還拿着剛剛在攤位上買的項鏈,大氣也不敢喘。

是她還沒來得及送出去的禮物。

饒念平生從未經歷過這樣的場景,四周如煉獄一般,她親眼看着不遠處有人倒下,鼻尖充斥着濃烈的血腥氣。

她的渾身都在顫抖,像是等待死亡前的反複淩遲,折磨着人的心志,因為你不知道死亡究竟會在哪一刻降臨。

饒念也從未設想過,人生的結束會是因為這樣一場意外。

半個小時前,她還在滿心歡喜地給他挑生日禮物,半個小時後,她就已經在這裏孤立無援。

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因為世間的事往往就是這樣陰差陽錯。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有人會選擇給自己的親人打電話。

可她沒有父母和家人,也沒有太多牽挂。

如果真的要道別,好像...也只剩下那一個人選。

饒念顫抖着手,手心全都是汗,拿出手機,翻找出那個號碼。

微弱的屏幕亮光映出她通紅的眼睛,就在她即将按下那個號碼之前。

下一刻,突然有人在身後捂住她的唇。

饒念渾身一抖,條件反射地想要出聲掙紮,卻聞到身後熟悉的清冽氣息。

那道低沉的嗓音落在她耳畔,夾雜着急促的呼吸,終于不再是平日裏的四平八穩。

“是我。”

聽到那道低沉的嗓音,強忍在眼眶中的淚水突然不受控制地洶湧而落,饒念的呼吸顫抖着,指尖攥緊他身上的大衣,腦中的思緒亂成一團,不敢相信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這麽危險的地方,怎麽能是說進來就進來的,他不要命了。

這樣的環境下,她甚至哭不出聲音,只是感覺心口緊繃着的弦忽然松開了。

直到寬厚的掌心落在她的發絲,無聲安撫着她此刻的恐懼無助。

霍聿深緊繃着的手也終于微微松下。

他的聲線依舊沉穩鎮定,壓低音量在她耳邊:“跟我走。”

緊接着,她的掌心被男人緊緊握住,熱意順着雙手交握的位置一寸寸傳遞過來,他的鎮定仿佛也感染了她,饒念作不得思考,強撐着發麻的腿站起來,義無反顧地跟着他走。

霍聿深進來時的消防通道已經不能再走,他快速環視一圈,找到一個靠近窗口的角落,帶着她蹲下,以保護的姿勢将她圈在懷裏。

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男人身上的黑色大衣已經被染髒,不再顯得那般端方矜貴,饒念看着他緊繃的下颌,薄唇的線條。

細微的灰塵在空氣中飛揚,他的瞳孔也不再像往常那般漆黑,而是被映成了柔和的淺棕色。

她根本沒有想過這種可能。

想過他會進來找她。

饒念喉間發澀,周圍只剩下清晰的心跳聲,幾乎快要跳出胸膛,連呼吸都幾不可聞。

這種境地下,他們不能發出任何聲響,稍有不慎,他們兩個都會死在這裏。

霍聿深眼眸眯起,看着對面樓房裏黑漆漆的槍口,比了一個手勢。

得到回應後,他把身上的領帶夾摘下,朝着不遠處的地上扔過去。

清脆一聲,在空曠的環境裏響起,饒念的心髒也跟着緊縮了一下,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很快,她聽見有人愈走愈近,像是死亡的腳步聲逼近。

還有上膛的聲音。

她被他牢牢地護在懷裏,心跳幾乎快要停止,每一下震動的聲音都幾乎快要沖破耳膜。

在他的懷抱裏,竟然讓她生出一種,近乎于殉情一般的悲壯感。

因為他的出現,她變得不再像剛剛那般畏懼死亡。

只要不是讓她一個人留在這裏。

直到那陣腳步聲停下,饒念認命地閉上眼,卻感覺到她被換了一個方向。

變成他背對着槍口的方向,把她緊緊攏在懷裏。

兩聲槍響近在咫尺,劃破死寂的空氣。

那一瞬間,饒念甚至能聽到耳邊簌簌的風聲,心跳幾乎停止。

緊接着,她聽見有重物落地的沉重聲響,環抱着她的那雙手臂沒有松開。

然而,身前的血腥味充斥着鼻間,潺潺流出的溫熱液體也沾濕了她的衣料。

饒念猛地睜開眼,意識到什麽,想從他的懷裏退出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聲線也不受控制地開始發抖。

“霍聿深....”

她想要轉身去查看他的情況,可下一刻,那只沾着鮮血的手卻覆蓋住她的雙眼。

他的聲線喑啞,卻又意外的溫柔。

“閉上眼。”

作者有話說:

霍董我說你別太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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