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未修仙道,先修人道。人道未完,仙道遠矣。◎
如意琴音飄蕩開來, 饒是許清焰早就做好準備,也避免不了被聲音動搖心神。
琴音猶如柔滑的絲線,在耳朵裏輕輕來回。
這種感覺像是有人用細棉簽輕柔的刮着你的耳道, 酥酥麻麻。
如意細長如青蔥的指尖撫過琴弦, 古琴音色清亮悠揚, 每一下都像是一把小錘子敲在人心頭。
“天玑峰這個小弟子可不一般。”仞岳搖晃着腳,整個人就差躺在椅子上了。瞥了眼斜對面的嚴無道,打趣道:“你就沒想過收為親傳弟子?”
有比試臺的陣法隔絕,還能看見圍在一旁的弟子神色恍惚。
假以時日必定是樂修中的翹楚。
嚴無道很是得意。
如意不是他的親傳弟子,卻是他天玑峰的人。如今出了這麽大的風頭,他臉上有光啊!
“我看青竹峰的也不差。”來了就沒說過話的關離歌突然開口。
衆人以為他說的是許清焰。
畢竟,許清焰才是那個直面如意琴音的人。
可關風月知道, 師弟說的是蘇蘭。
那些煉氣期弟子都神色恍惚, 蘇蘭引氣入體都沒成功,卻依舊神色清明的站在外圍, 憂心忡忡的望着許清焰。
Advertisement
沖着這一點, 蘇蘭的心志堅定就遠超旁人。
修行,修的就是那顆心。
臺上,許清焰手腕一動,掃出劍氣數道。
奇怪的是,這些劍氣并不是沖着如意去的,而是掃向兩側。
比試臺下有陣法, 隔絕陣中對戰的人傷及圍觀弟子。
因此,許清焰的劍氣掃向兩側,迅速被陣法阻擋。
只聽得砰砰幾聲響起, 對面如意彈奏的聲音也跟着停下。
“你聽得懂?”如意的眼神比起從前更認真了。她不是沒聽說過許清焰的事情。可那跟她有什麽關系?
如意眼中, 上了這比試臺就只有對手, 沒有什麽大師姐。
只是,如意原以為許清焰會像開陽峰那些劍修一樣,以強力破她的琴音。
卻不想,許清焰選擇的卻是同樣用聲音擾亂她的聲音。
許清焰搖頭,她就是個大俗人,古琴曲什麽的最多能分辨出好聽和不好聽,還是特別主觀的想法。
之所以想到如何破了如意的琴音,純粹是她想起了上大學時宿舍樓下大媽和大爺吵架的樣子。兩個人都一口鄉音,說什麽許清焰大學四年就沒聽懂過,但聲音一個塞一個高。
聽清楚了一個人的,就定然聽不清楚另一個人的。
許清焰這才想到用劍氣撞擊陣法發出的聲音,破除如意的琴音。
“師妹試探過了。”許清焰手握青竹,微風吹過她的裙擺,腰間飄帶嚣張的揚起:“到我了。”
這段時間她在練劍的同時,借着流雲長老的渠道也送出了不少詩句。
秦觀、李白、白居易……一句詩詞能讓人有霎時間的心動,那麽整首只會更讓人讀來欲罷不能。
許清焰身形翩跹,宛若游龍,手中青竹更似一道綠光,剎那間便沖到了如意面前。
劍氣密不透風的将如意包圍,眼看只要最後一劍便能決定勝負時。
如意抱起古琴,手在琴背上一摸,再伸出來的時候手中竟然握着一把九寸長的短劍。
短劍擋住青竹,才碰撞就讓短劍生出一道裂痕。
如意一驚,抱着琴旋身拉開與許清焰的距離。
一深一淺兩道藍色的身影在比試臺上對峙。
“好一個琴中藏劍。”臺上的仞岳都不吃堅果了,詫異的看向嚴無道:“你說的不一般是指這個?”
這可不是一般的不一般!
仞岳白了他一眼,語氣可惜道:“嚴無道,你小子行啊!這弟子就算不修琴,到我開陽峰上學劍也是個好苗子。小清焰這下麻煩喽!”
第一戰就遇見了如此麻煩的對手。
要許清焰還是從前的修為,仞岳肯定不會說這些。
可她不是。
許清焰也沒想到如意的絕技不是在琴音,而是在琴聲中藏着一把短劍。
“師姐的竹枝,不一般。”如意依舊是抱着古琴的姿态,只是擡起的右手上那把短劍也同樣令人難以忽視。
許清焰也沒想到如意能那麽輕松的破了她的劍陣,拂開額前散亂的碎發,笑道:“師妹的琴,也不一般。”
說罷,兩人再度發出攻勢。
這一次,如意沒有貿然進取,琴音飄蕩在比試臺上空,相比上次更讓人難以自持。
蘇蘭緊張的盯着許清焰,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幾個煉氣期弟子都露出癡笑,雙眼無神,仿佛做着美夢。
許清焰在比試臺上也好不到哪裏去。
她面前竟然出現了一張張熟悉的臉。
詭異的是,這些人都是現代的模樣。
要是其他人,還會沉浸在如意的幻境中。
可許清焰的眼眸卻越來越冷冽。
她不知道如意的幻境是針對人心中的何處,卻明白這些人的臉令她生厭。
心頭不由得浮躁起來,像是憋着一股火,無論如何都要發出來。
對面的如意顯然注意到了許清焰的表情,唇角緩緩勾起,滿是自信。
許清焰看着眼前那些熟悉的人,他們沒能發出聲音,但一張一合的嘴唇和得意的笑,鄙夷的眼神,足夠讓許清焰幻聽出那些刺痛人又讓人惡心的話。
“你爸媽都死了,你還犟什麽?我們是你叔伯,我們會害你嗎?”
“一個女孩子讀書再好有什麽用?還沒有爹媽,找婆家都被人嫌棄。”
“那就是個孤兒。”
“你看看,她爸媽死了之後,她倒是越來越好。從前最多考個中不溜的水平,現在還能考全班前十。”
“就是。肯定是克親。克死了她爸媽,她不就過得好了!”
許清焰胸口起伏,然後閉上眼,表情滿是痛苦。
如意等的就是這一刻,緊握着那把短劍疾馳而上。
她這是殺招,但心裏也有數,只要許清焰輸了,她就收手。
如意笑容愈發明豔,仿佛勝利就在眼前。
眼看短劍就要落在許清焰的脖子上,面前表情痛苦的人卻突然睜開眼睛。
“湊近了就好。”許清焰擡手揮動青竹,直接将如意的短劍打斷。
打法師,那就貼臉打!
許清焰眼中彌漫瞬間褪去,緊接着便是笑意溢滿眼眶。
“你沒有被幻境迷惑?”如意大驚,想要退後,卻被許清焰用青竹攔住去路。
“我等你好久了,師妹。”許清焰劍勢一改之前的淩厲,轉而柔化成一陣春風要将如意包裹其中。
她當然分得清楚什麽事幻境,什麽是現實?
至于那些令她覺得惡心厭惡的話,她上輩子就已經自我消化了。
那些人要的是父母留下的房子財産,要的是一個聽話的孤兒。想要彰顯自己的仁善,擡高自己的名聲。
所以處處貶低她,處處嘲諷她。
可當她考上重本,又考上研究生,光鮮亮麗的站在電視節目裏的時候,那些人又換了嘴臉。
許清焰在意過,後面發現根本沒必要。
她有她的人生。
分不出半點眼神和心情去給那些沒有必要的人。
且視他人之疑目如盞盞鬼火,大膽行爾之坦蕩夜路。①
如意擅長遠攻,近戰根本不是許清焰的對手,很快就處處落了下風。
在青竹将她手中短劍斬斷後,如意反身護在古琴面前,口中大喊:“我認輸。”
劍,斷了也就斷了。
她的琴不能!
許清焰果斷收回青竹,然後朝着如意伸手:“師妹,承讓。”
如意看着面前那只手,心中雖有不甘,畢竟她為了這次宗門大比準備了那麽長時間,卻還是心服口服。
“多謝師姐指教。”她以為自己的招數天衣無縫,今天算是明白了。
要是對方沒有陷入自己琴音的幻境裏,她貿然出手無異于是飛蛾撲火。
輸了比賽,倒是漲了經驗。
如意伸手借着許清焰的力氣起身,懷抱着古琴,這次眉眼的桀骜中帶着一點溫柔,笑容也跟着親近了許多。朝着許清焰盈盈一拜,倒是很有古典韻味。
“師姐,我之後可以去青竹峰找你嗎?我想知道,我的琴音幻境到底哪裏不對。”
許清焰沒有拒絕,轉動青竹走下比試臺。
“許姐姐!你贏了!”蘇蘭激動得臉都紅了,幾步上前,又重複了一句:“你贏了!”
“對對對。”許清焰好笑的拍拍她的腦袋:“走了,去抽下一場。”
勝者需要繼續抽簽,直到最後。
這也是避免車輪戰被人設計。
等待下一場的時候,許清焰也去看了看別人的對戰,都是精彩絕倫。
尤其是元嬰期。
那真是打得上天入地,比試臺都差點給轟塌了。
還有袁東。
許清焰恰好看到袁東在比試臺上動手狠辣的風格。
看着那個被擡下去的弟子,不由得皺眉。
“許姐姐,袁東這些天修為精進了不少。”蘇蘭也注意到了這裏,看向那個弟子的視線收回,擔憂道:“他下手這麽狠毒,難道就沒有人說他嗎?”
宗門大比,大多都是像如意那樣的想法。
輸贏很重要,卻不會在占上風的情況下還對同門大打出手。
“當然有。”許清焰注意到有個弟子神色不太好的在袁東面前說了什麽,袁東勉強的點頭,但在那弟子離開後發出嗤笑。
顯然是袁東故意的。
許清焰後悔跟袁東打賭了。
她的一時之氣,袁東卻将火撒在了別人身上。
許清焰再一次的清楚認識到這個世界與她從前生活的地方,兩者之間的差異。
袁東的肆無忌憚,從前是地位高,如今比試臺上是修為高。
旁人就算想說什麽,也無濟于事。只要袁東不在比試臺上打死人,他就沒事。
“小蘭,你回青竹峰把盒子帶來,送去藥峰。還有幾種藥材,也都帶上。”許清焰聲音淡淡的,看着袁東在比試臺上明明可以一招贏過對手,卻故意貓捉耗子一般戲弄,只覺得胃裏愈發惡心。
蘇蘭明白許清焰的意思,看了看那個被袁東打到吐血的弟子,連連點頭,飛快的跑出演武場。
這裏的動靜,臺上的關風月自然也注意到了。
他只冷冷的看了呂乾一眼,吓得呂乾面上哆嗦了下,然後朝着一旁弟子瘋狂招手,示意人去警告袁東。
袁東挑釁的遞給許清焰一個眼神,滿意的看見她皺起的眉頭,笑得更開心了。
“袁東這是瘋了嗎?”
“可不是!剛才那個樣子真是……也不知道那位師兄如何了。”
“不殘也是重傷。我聽說赫風長老都心灰意冷了,袁東還如此?”
“你們不知道?袁東家裏鬧翻天了,說袁東得罪了青竹峰,得罪了宗主,要将袁東逐出家門。”
許清焰聽着這些,淡漠的轉身離開。
這些,跟她有什麽?跟那個被擡走的弟子有什麽關系?
一切不都是袁東自己造成的嗎?
許清焰聽到遠處叫着自己的名字,再度踏上比試臺。
之後的幾場都中規中矩。
沒有再遇見像如意那麽出彩的人,許清焰雖不至于贏得輕松,也确實沒有太大的難度。
同等修為下,武器、心法和劍法甚至領悟力和反應,都是決勝的關鍵。
幸運的是,這些許清焰都擁有。
最終,第一天的四十位弟子選了出來。
許清焰自然在築基行列裏,袁東也在金丹期行列中。
四十人選出來之後,對于大部分弟子來說,其實結果就已經定下了。
金丹期還能有拼一拼的機會,築基和煉氣就等着收拾收拾休息吧。
他們怎麽可能是金丹期和元嬰期修士的對手?
但今年多了讨論。
許多人都在的疑惑,許清焰是否有那個機會,進入秘境。
衆人都知道,青竹峰肯定是有一個名額能夠去蓬萊大會的。
現在的重點是秘境!
蘇蘭再回青竹峰的時候是跟着雙溪一道回來的。
“許姐姐,靈石和藥材我都給了,沒有被旁人看見。”蘇蘭把沒有送出的藥材和靈石整理好放在盒子裏,又解釋:“這幾味藥,那位師兄不肯收。他說比試本就是這樣,袁東下手狠辣,以後也會有旁人這麽對袁東,今日的事情本就與你無關。好意接受,這樣的補償便算了。”
許清焰颔首,沒有強求。
倒是雙溪趴在靜室的小桌上懶洋洋的說:“大師姐,那分明是袁東惹出來的事情,你怎麽還去送東西了?不過,袁東今日真是瘋子一般。”
“我要是不跟他打賭,或許還不至于這麽瘋。”許清焰到沒有多少內疚,只是覺得自己的事情牽扯到了其他人,這個始作俑者是袁東。
“況且,今日受傷的那個人,的确是袁東故意打給我看的。不是嗎?”
這話說得雙溪也不知如何反駁。
袁東就是故意如此,将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然後在許清焰面前耀武揚威,這是她在關風月身邊親眼所見。
可要說跟許清焰有關系吧……雙溪覺得許清焰也挺倒黴的,碰到袁東這樣的瘋子。
“你等着吧。宗主肯定不會讓這件事情如此過去。眼下宗門大比重要,待事情結束,等待袁東的肯定就不是呵斥了。”許清焰自然還是了解些許關風月的行事作風。
雙溪颔首,也只能這麽想了。
又對許清焰說:“師姐,你可千萬不要因為袁東的事情就亂了心緒。”
明天就要第二場了,也不知道會不會跟袁東抽到。
雙溪會跟着蘇蘭過來,就是看見了蘇蘭給那些今日被袁東打傷的弟子靈石和藥材,唯恐許清焰太善良,會因為這件事情自責。
“我會的。”許清焰認真的說:“我也希望可以遇見袁東。”
那個時候,她也會用同樣的辦法對待袁東。
這種将怒火強行釋放在別人身上的行為,許清焰只覺得惡心。
就因為是金丹期弟子嗎?
雙溪和蘇蘭都看見了許清焰臉上一閃而過的薄怒,小姐妹倆也不知道怎麽開解。畢竟,她們也覺得袁東這麽做實在是太惡心人了。
故意在許清焰面前這麽做,仿佛是在告訴所有人,他将那些人打成重傷并不是因為宗門大比,而是宣洩對青竹峰的恨意和不滿。
夜裏,許清焰繞到庭院後面的山崖邊擁身坐下,看着天空上絢爛的星空輕嘆氣。
“在想什麽?”關風月不知在她身後站了多久,緩步上前,站在離許清焰不遠的地方,突然說:“你師父從前也喜歡在這個地方,有煩心事就過來瞧瞧,好像瞧兩眼就沒事了。”
“是嗎?”許清焰有些意外。
原身與疏月仙尊相處的記憶并不多,但每一刻都讓原身萬分珍惜。
在原身的記憶裏,疏月仙尊逍遙快意,好像萬事都不放在心上。這樣的人,許清焰很難想象她煩惱的樣子。
關風月沒有靠近,只站在一旁看着遠處的風景。
青竹峰雖是第七峰,但許清焰住的地方卻是峰頂最高處。
從上往下可以清楚的看見夜間滄瀾宗下的大半景色。
燈火如豆,與星空互為映襯。
“是。疏月從不會為難自己,旁人犯的錯是旁人的,與她有什麽幹系?難道她不存在,這些事情就不會發生?”關風月提起疏月,唇角就帶着一點笑意。
眼神也柔和起來。
尤其是此刻就站在疏月曾經站過的地方,看她也看過的風景。
“宗主您知道我在煩什麽?”許清焰聽出其中安慰的意思,眼神驚恐:“您來安慰我?”
什麽鬼?
她跟關風月的關系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關風月嫌棄的瞥了她一眼,說:“雙溪一直讓我來跟你說說,她怕你心情不佳,影響明日的比試。”
他這上千年的光陰裏,在乎的人不多。
起初是師父,所以在滄瀾宗群龍無首的時候,他願意放棄逍遙,選擇成為滄瀾宗的宗主。
後來是疏月,這是旁人都不知曉的秘密。
如今是雙溪。他膝下無子嗣,弟子也就這麽一根獨苗,況且雙溪幾乎是他親手撫育長大,名義上是弟子,實則與女兒無異。
雙溪的請求,關風月實在是無法拒絕。
“袁東出自世家,族中子弟不僅有入滄瀾宗,玄天劍宗、萬佛寺、靈獸宗、神意門都有。”關風月解釋:“袁東的父母曾有恩于赫風,所以赫風明知袁東資質一般也收他為徒。你從前是不是覺得本尊不管宗內事情,讓你受了不少委屈?”
許清焰搖頭。
她沒這麽想過,原身更沒有。
只是原身是不在意,許清焰就是單純覺得,關風月管天管地,還能管得了人家心裏的貪念嗎?
赫風長老和袁東要的是青竹峰嗎?
他們想要的是修煉的機緣。
至于委屈不委屈的……許清焰也只是覺得赫風長老讓她有些憋屈,這種情緒在築基那日也煙消雲散了。
“本尊知道,滄瀾宗內有不少人與赫風行事一樣。他們眼見自己不能再精進修為,便将心思放在争權奪利這些事情上。殊不知,就是因此才讓自己與修仙之道愈發遙遠。”關風月哂笑,他就算是宗主也沒有義務去提醒那些人走回正道,只是劃分了一個範圍。
在那個範圍裏,這些人如何勾心鬥角都可以。
一旦突破,關風月便會重新洗牌,讓他們重新來過。
欲望,是止不住的。
許清焰聽出了關風月的冷漠和疏離,倒是有些意外。
她還以為關風月會說徹底清除蛀蟲,眼底見不得沙子這種話。
“至于袁東,金丹已是他的極限。”關風月語氣篤定:“未修仙道,先修人道。人道未完,仙道遠矣。”②
做人的道理都弄不明白,還想修仙?
袁東的金丹,是赫風長老和袁家砸出來的,今日表現得再兇狠又有什麽用?
在關風月的眼裏,不過是張牙舞爪的惡犬做最後的掙紮罷了。
許清焰聽了,也明白關風月的意思。
不就是想告訴她,袁東今日的做法與她關系不大,純粹是袁東自己不做人,一條惡狗亂咬人罷了。
“可是,我還是不樂意。”許清焰抿着唇,望着大半個滄瀾宗的夜景,心頭那團火焰燃燒得愈發旺盛:“這種無端的遷怒,是因為碾壓的實力。被遷怒的人不說還手,甚至連申訴的機會都沒有。袁東憑什麽這樣?那些弟子又憑什麽承擔袁東的怒火?他算個什麽東西?”
她在意的是惡狗嗎?
她在意的一直是被惡狗傷了的人。
作者有話說:
①:《病隙碎筆》史鐵生
②:《封神演義》
——
加更六千字,兩章~
感謝在2023-05-23 01:21:11~2023-05-23 21:14:1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rainehawke 50瓶;貓餅幹 18瓶;41389783 16瓶;︶っ紫柒東來灬、X.、46939156 10瓶;小可愛 9瓶;鹿昂 3瓶;莪蔔愛→硪礙愛蔔、梓、小洋人fans、逢夜、靜姝~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