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你倆簡直了!天生一對!活該劍主和劍靈搭配在一起。◎

雙溪和蘇蘭伸手點了點賈斯汀。

賈斯汀不懂為什麽, 但知道閉嘴,大口大口吃着烤肉。

他好慘。

皎月來了又走,他現在連話都不能說了。

“賈哥哥, 你多吃點。”蘇蘭同情的看了眼賈斯汀, “待會兒許姐姐回來要揍你, 還能吃點東西墊墊。”

賈斯汀夾着一塊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就呆呆的望着面前倆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聲音結結巴巴的說:“不,不至于吧?我,我,我不就是随口問了一句嗎?”

雙溪搖着頭嘆氣。

大師姐可是非常護短的。

賈斯汀那話就是往許之恒心窩子裏戳刀子, 等安慰好許之恒, 大師姐肯定要找賈斯汀算賬。

許清焰領着許之恒走到遠一點沒人的地方。

弱水河畔因為靠近蓬萊島的緣故,星空看起來比別的地方都要絢爛。

仿佛稍稍擡手就能觸碰到星空。

“說起來, 我們好像沒有好好聊過。”許清焰轉身面向許之恒:“之前青鳥的批語, 我想着确實不該多問你從前的事情。你也說過是自己主動忘記的。想來是一段可能不怎麽美好的過去。”

要是從前的許之恒,他大概嘴笨得不知道怎麽解釋。

可現在,許之恒想說了。

許清焰是他的劍主,但她并非将自己視作提升力量的工具。

沖着這一點,許之恒也願意敞開自己。

“我的記憶是缺失的,但那個過去的‘我’應該是故意的忘記了許多事情, 只記得部分,例如今日的羽淵,還有一些……”許之恒擰眉, 不知道怎麽形容。

“經驗積累?”許清焰補充。

“恩。”許之恒點頭, 笑道:“除此之外, 從前的人與事,我都不記得了。”

“甚至我覺得,我不該是劍靈。”許之恒苦笑:“你會不會覺得我這麽想,不好?”

“不會。”許清焰搖頭。就許之恒這個來歷,如果說不是劍靈而是其他的什麽,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誰家的劍也不會長在山上,還是一根竹子。

許之恒松了口氣,他就怕許清焰覺得自己這個念頭不好。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麽。來自何方,又有什麽身世。但從前應當不是劍靈。至于如何變成了劍靈……”許之恒自己也不清楚。

他長嘆,臉上卻挂着淺笑,只覺得渾身輕松:“我不想去追究從前,如今就算是做劍靈,我也很開心。”

“巧了!”許清焰揚眉笑得燦爛:“我也不想知道你從前的劍主是誰,如今你是我的劍靈,就是我的人。我現在沒什麽名氣,也沒多少錢。興許還要你自力更生,但我肯定不會讓你被人欺負的。你要是不愛聽賈斯汀說那些話,我待會兒去教訓他。”

她才不管從前的劍主是誰。

青竹劍如此厲害,有了許之恒後許清焰更覺得自己每每使用青竹劍的時候出劍的每一分每一寸都恰到好處。

甚至不需要自己握着,以劍訣便能催動青竹。

反正最後占便宜的人是她。

“賈斯汀也幫了我不少,他也是無心。我這情況,旁人只是礙于關系沒問。”許之恒給賈斯汀解釋,他當時也是下意識的一股情緒湧上心頭。

這點許之恒沒有告訴許清焰。

那股情緒裏,充滿了憎恨和厭惡。

或許,從前的那個“他”遇到的劍主格外不好。

不然也不會刻意忘記有關的一切,甚至于現在只是提起來都會無法控制的生出這樣的情緒。

“好吧!”許清焰擡頭看頭頂繁星。也不知道是世界變了的關系還是這裏離蓬萊太近,這裏的星星都閃爍着不同的顏色,藍色紫色碰撞纏繞在一起,還有青色和黃色。像極光,又比極光更夢幻。

銀河清晰的出現在面前,浩瀚的在夜幕上真的像在流淌。

她是死後穿書,在另外一個世界重新活一場。許之恒也差不多,在竹林裏重生,忘記前塵過去,名字都是她給起的。

“餓了。”許清焰摸摸肚子,轉身問許之恒:“吃烤肉去,我那一盤都給了賈斯汀,我要他烤一盤還給我。”

“好。”許之恒跟上。

說開了之後,兩人之間像是去掉了最後一層隔膜。

劍主與劍靈心意相通的感覺更為通暢剔透。

管從前做什麽?

眼下和未來最重要。

比如,現在烤肉就很重要!

——

不等神策府李皎月等人尋船回來,之前試船的人就先回來了。

得知神策府的船沒了,試船的那些人都很是沮喪。

帶隊的詹事更是抱着頭蹲在那艘試行過後廢了的船面前沉默了好些時候。

就連一向冷面的容驚鵲都目露不忍。

試行的船回來,就代表着滄瀾宗要出發了。

賈斯汀含着眼淚張開手想要跟好朋友們抱一下,以表自己的不舍之情。

剛走向許清焰,就被旁邊的許之恒用青竹擋在他面前。

賈斯汀:“瞧你那德行!不抱你劍主行了吧!”

然後走向雙溪。

雙溪吓得手裏的牛舌餅都不小心咬爛了,酥皮碎了一地,還沒來得及心疼,轉身就躲在了許清焰身後。

賈斯汀:……

看向蘇蘭。

蘇蘭動作更快,直接撲進了許清焰懷裏。

她就是個八歲小孩,許之恒不會攔着。

“你們怎麽這樣啊!”賈斯汀氣得直跺腳。

他從小到大也沒幾個覺得可以這麽肝膽相照的好朋友,大家在一起小半年的時間,不說親密無間,那也是朝夕相對吧?

一個擁抱都不行?

他堂堂長寧郡王這麽沒有牌面嗎?

“也不是。”許清焰也沒想到這麽多人嫌棄他的擁抱,摟着蘇蘭和身後的雙溪說:“你看,我不是沒有拒絕?就是現在不太方便。雙溪也是豆蔻年華,跟你抱一起被人誤會怎麽辦?蘇蘭……蘇蘭年紀小,怕生。這樣吧,阿恒,你跟他抱一個,咱們道個別就登船了。”

許之恒扭頭看向許清焰,眨了眨眼,內心崩潰:“我?抱他?”

許清焰也朝他用力的眨眨眼:“抱!”

許之恒:……

一旁的賈斯汀都快氣死了。

跳着腳大喊:“你們就仗着劍靈和劍主可以心意相通埋汰我吧!小爺我不伺候了!”

嘴上說得兇巴巴。

見這幾人真的要走了,賈斯汀又眼巴巴的過來送。

許之恒還是張不開那個手去抱人,他想不通,又不是不能再見面了,何必呢?

倒是蘇蘭和雙溪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這幾個月裏,賈斯汀陪着她倆玩了不少時日,道個別而已,她們也就是不習慣賈斯汀這麽熱情的方式。

兩個小姑娘塞給賈斯汀一堆零嘴。

“這是我自己做的陣盤,比不上你那些大價錢買的護身法寶,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吧。”雙溪裝了幾個陣盤給他。

“賈哥哥,我沒錢也沒有本事,先送你一點糕點,這些都是我親手做的。等以後我修為高了,我再給你弄更好的寶貝來。”蘇蘭包好了一份糕點。

賈斯汀感動得眼淚都要飚出來,捧着兩份禮物,價值可能都不如他今天手上戴着的那個玉扳指。可在賈斯汀看來,這可是他長這麽大,少有的收到來自朋友的禮物。

感動之餘還不忘嘟囔許清焰和許之恒:“你倆簡直了!天生一對!活該劍主和劍靈搭配在一起。”

嫌棄的意味足足的!

許清焰笑得不行,也沒生氣,還連連點頭:“對對對,我倆缺德。”

“就是!”賈斯汀哼哼兩聲,塞給許清焰一個儲物袋:“裏面有點靈石和蛟鱗。你自己看着辦吧。”

許清焰沒推辭。

這些天相處也知道賈斯汀是個什麽樣的人。

與其推拒,不如收下,以後有機會送還更适合他的東西。

“那我就不客氣了。”

“客氣什麽。”賈斯汀擺手,這些對他來說都是小意思,他最不缺的就是靈石了。

登船的時候,許清焰幾人還跑到船尾,然後就瞧見前幾日才拆了繃帶能出來走動的李詹事被賈斯汀抱着,賈斯汀嚎啕大哭,李詹事的臉都快綠了。

“真沒想到,賈哥哥這樣顯赫的人,竟然還有這樣一面。”蘇蘭趴在船舷上感嘆。

雙溪卻不以為意,歪着頭說:“顯赫嗎?人間帝王再顯赫王朝也會更疊,賈哥哥的郡王頭銜在修仙者眼中也不過是一個稱呼,毫無意義。多少人閉關一次,人間就換了一個帝王姓氏。大師姐被疏月仙尊帶回滄瀾宗的時候,人間還有妖帝作亂呢!現在還不是換成了賈斯汀的舅舅!”

雙溪自幼在滄瀾宗長大,來往接觸的都是修仙人士,人間富貴繁華猶如過眼雲煙,滄海桑田在她看來不過是瞬間須臾。

可蘇蘭從小在瀾水鎮長大,她周圍都是凡人。瀾水鎮就算是受滄瀾宗影響深,但還是受人間律法和皇帝管理。在她看來,賈斯汀的身份的确顯赫。

許清焰聽着兩個小姑娘的對話,站在兩人中間,一手搭着一個人的肩膀。

前方賈斯汀的身影越來越小,周圍安靜得可怕。

在弱水上前行,竟然沒有一點浪聲。

船身也十分平穩,像是在鏡面滑行。

“還有半個月就能到蓬萊了,也不知道這次蓬萊大會究竟會如何。”盡管前面發生了那麽多事情,許清焰如今依然很期待蓬萊大會。

還有疏月仙尊。

許之恒倒是在上船後就一直警惕的打量着周圍,唯恐那個神秘人再出現。

有這樣擔心的不光他,關風月這次也安排了不少人在船上巡視,他自己更是身先士卒。原本安排容驚鵲依然在最高處巡視,現在也換成了關風月本人。

就連船上的防禦陣法關風月都臨時加強了許多。

好在之後的行程一帆風順,神秘人沒有出現,弱水上也沒有任何意外。

倒是許清焰時不時就能看見有弟子從船舷處丢下一些食物和符箓。

問過之後才知道,是宗門弟子為當日意外在弱水河畔跌入弱水的弟子吊唁。

跌入弱水,死不見屍,甚至魂魄都不知道何處能尋。

這與魂飛魄散沒有兩樣。

想到這裏,許清焰也是一陣唏噓,不知能說什麽。

蓬萊島如今就在眼前,那些跌入弱水的弟子卻是永遠也見不到了。

“大師姐,那便是蓬萊島?怎麽看着跟普通的島嶼沒什麽區別?”雙溪聲音拉長了,很是犯懶。

整整大半個月的時間都在船上度過,剛開始那幾天還覺得有意思。

時間長了只覺得折磨。

要是真的出海,還能看見浪花,看見躍出海面的魚。

可弱水就像是一片死水,什麽也沒有。

船在其中行駛,四面八方都是一樣的景色。

不止雙溪,還有其他弟子也一樣無聊到見面都嘆氣。

最後都被嚴無道趕去修煉,這才控制下來船上的衆人的情緒。

“我怎麽知道?我也是第一次來。”許清焰也好奇的打量着前面的島嶼。

整座島确實跟她見過的海島沒什麽區別。

都有海灘,島上郁郁蔥蔥的,好像頂峰上還有一棵巨大的樹,只是隔得很遠,看的不那麽清晰。

“不過我聽嚴峰主說蓬萊島內部還有住所,山頂便是展開蓬萊大會的地方,想來裏面還是會有些不同的。”許清焰這些天也沒有幹坐着,打聽到了不少消息。

嚴無道不是第一次來蓬萊,他沒說好不好玩,只說不會讓他們覺得無聊。

仞岳倒是第一次,聽嚴無道說得津津有味,瓜子都磕出節拍了。

容驚鵲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

許清焰到現在都沒有跟容驚鵲說上超過十句話。

她總覺得容驚鵲在刻意避開自己,但每次撞見的時候,又感覺對方在打量自己。

後面感覺不大對的時候,許清焰幹脆避免與容驚鵲見面。

她實在是不太能接受這樣的目光和詭異的相處。

待船靠岸,容驚鵲站在船頭,指揮身材魁梧的玉衡峰弟子轉動手中帶有彎鈎的鐵索,然後用力擲出。

海灘上有容驚鵲上一次過來更換的幾個鐵扣,鐵索準确勾上。

那幾個弟子拉動鐵索後将尾端系在船上,之後幾個身形靈敏的弟子躍上鐵索,腰間的滑扣系上,從船上直接滑到岸邊。

兩批弟子配合無間。

魁梧的那幾人在船上拉動鐵索,靈敏的那幾個以靈力拉動船只。

因為弱水上不能用輕身術和禦劍,便只能用這樣的方式靠岸。

從容驚鵲下令到船只靠岸,都不超過一分鐘。

容驚鵲放下施令的手,對着那幾人颔首:“做得不錯。”

登島後,除了不能修靈氣的許清焰,其他弟子都是驚愕歡喜。

“這島上的靈氣好純淨啊!”

“對,我感覺自己多年不得提升的修為都松動了。”

“難怪宗門要帶這麽多弟子來,在這裏修煉一日說不定比過島外一年。”

“誇張了!半年!”

衆人都下船後,關風月擡手便将船只收入了陣盤中。

許清焰是感覺不到什麽純淨的靈氣,倒是身邊的蘇蘭反應比較大,恨不得當場抽出一個蒲團坐下原地打坐修煉。

“看起來,真的沒什麽很大區別。”許清焰看向周圍,她還以為蓬萊會是什麽奇幻的神仙場所,幹冰總要來一點吧?

可這裏更像是她帶團去海邊的時候看過的所有海灘,就是少了遮陽傘、躺椅和穿着沙灘褲賣西瓜和菠蘿的攤販。

非要說有什麽不同,大概就是岸上的樹看起來不太一樣。長得都非常整齊,整齊得像是有專人修剪。

最前排的樹像是複制粘貼出現的。

遠遠的看去有點像樟樹。

許清焰還沒來得及多看,遠處就傳來一陣笑聲。

聲音甚至聽起來還有些熟悉。

“關宗主,等候多時了!怎麽不見神策府李将軍啊?”玄天劍宗的宗主踏劍而來,笑聲洪亮。

玄天輕劍在他們出發之前認主了,如今十二劍陣齊全,這次的蓬萊大會玄天劍宗必定要大出風采。

劍宗宗主說話間還朝着關風月打來一掌。

關風月收起方才收入船只的陣盤,擡手又祭出一塊陣盤,動作随意的擋住那一掌。

“九華,你都多大年紀了,還來這一套!”關風月輕易消弭劍宗宗主九華的招數,兩人笑着走到一起。

九華捋着白須,笑得痛快:“你當上宗主後還真是修身養性了。不過,你還沒有回答本尊的問題!”

“神策府失了一艘船,前些日子安排了神策府千金李皎月帶人去羽淵尋那艘船了。”關風月轉身朝着嚴無道和容驚鵲擡手示意,讓他們帶着餘下弟子前去安頓修整。

就算是要修煉,也要在安全的地方。

“李皎月……那個小姑娘,本尊聽說過。李雁聲還真是豁得出去,獨女也舍得派去闖羽淵?”九華提起神策府就譏諷連連,擺明了兩方的關系已經惡劣到明面上了。

關風月無意介入玄天劍宗與神策府的恩怨中去。

見那些弟子跟着容驚鵲和嚴無道離開後,突然問九華:“玄天劍宗這次來得倒是很早。不知,那個地方,你可曾去看過?”

九華捋須的動作頓了頓,表情也嚴肅起來:“去了。看着并沒有什麽不同。你之前猜測那神秘人是……會不會想多了?弱水要是那麽好過,也不會被鎮壓在那裏數萬年之久。”

關風月背在身後的手握緊,眉間依然是化不開的擔憂:“但願是本尊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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