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渡夏天
(“你再造謠一句,給我試試。”)
許微櫻退租的房子,上任房東已經租了出去。所以她過來交門禁卡時,直接給新租客就行。
到了三樓,許微櫻輕敲響了房門,當新租客把門打開後,就把門禁卡給了對方。
然後她低頭按手機,給上任房東發了一條“門禁卡已交接”的信息過去。接着見到蘭姐的房門有燈光透出來後,許微櫻走過去輕輕敲門,準備和她打聲招呼。
只不過卻沒想到,當房門打開,她卻看見蘭姐皺眉揉着額頭,一臉不舒服的模樣。
“蘭姐,”許微櫻擔心看她,“你是不是生病了?”
而蘭姐看到門外的是許微櫻後,她先是愣了下,然後笑着有氣無力地問道:“靓妹,點解過來了?”
“我門禁卡沒還”許微櫻說,“然後來看看你。”
語畢,她緊抿了下唇,看着她,皺眉輕聲問:“你臉現在好紅,是發燒了嗎,要不要我陪你去醫院?”
“不用。”
蘭姐擺擺手,她和許微櫻一起進屋,接着她按着眉心繼續道,“只是濕熱來的,我煲點涼茶飲就得。”
許微櫻扶着蘭姐在床上坐下,她看向放在桌上還沒拆封的涼茶包,她問,“只是濕熱,不是生病?”
蘭姐笑:“老毛病來的,濕熱氣重了,飲涼茶祛濕就行。”
“好。”許微櫻點頭,她拿起涼茶包,“蘭姐,你休息吧,我幫你把涼茶煲上。”
蘭姐坐在床上,用刮痧地手勢刮着脖子,她看着要幫忙照顧她的許微櫻,心底湧起暖流,笑着點了點頭。
許微櫻拆開涼茶包,她聞了聞微苦澀的草藥味,擰開水龍頭接水,然後開火煲着。
涼茶要煲一二十分鐘左右,許微櫻看向爐竈跳動的火光。
她心不在焉地,莫名地。
想到了在樓下。
段峋神色淡淡地斂眸,指腹按打火機,點燃地那抹,明滅焰火。
-
把涼茶煲好,許微櫻盛出一碗,她用勺子稍微晾涼點,然後端給蘭姐。
蘭姐接過來,她邊飲着涼茶邊笑着說道:“靓妹,今晚多虧你在。”
許微櫻笑着搖搖頭,她溫聲說,“要是還不舒服,一定要去醫院看看。”
蘭姐笑着點頭,表示明白,旋即她似想起什麽似地,皺眉咀道:“靓妹,自從你搬走後,我又撞見那對害人不淺的癡線公婆一次。”
“鹹濕佬在樓下徘徊,被女的逮個正着,倒還吵了起來。”
許微櫻垂眸,她抿唇聽着,沉默了幾秒,她低聲: “是不是又罵我了?”
聽到這兒,蘭姐神色一僵。
記起了前段時間,因靓妹被不分青紅皂白地被罵成是勾引人的“狐貍精”,“小三”。然後鬧到派出所時,混亂又難堪的場面。
蘭姐吐出一口氣,她拍了拍許微櫻的手,神色歉意,“怪我,你都般走了,我還多觜和你說這些晦氣事。”
許微櫻輕抿下唇,她慢吞吞搖了搖頭。
等蘭姐把涼茶飲完,許微櫻去把碗勺洗幹淨後,她又陪她待了一會兒後,她拎起包,離開屋子。
許微櫻輕呼一口氣,她邊下樓邊點開手機看眼時間。
她在蘭姐家待了大半個小時左右,現在趕去地鐵站,能乘搭八點四十五那班回蕪禾街巷。
到家後,也不會算太晚。
打開鐵門,許微櫻走出去,她下意識偏頭,往某個方向看一眼。
預料之內的。
——空空如也。
許微櫻收回視線,安靜垂眸。
她握着手機,步履不停地往外走去,離開城中村區域,趕去地鐵口。
只不過許是蘭姐說的話,讓她心裏到底生出了煩躁,以及她悶頭走着,倒是忘記了要避讓其中一條路,把它給繞開。
所以當許微櫻回過神,視線內就出現了,斷斷續續騷擾她的中年男開在街角的那家五金小店。
她腳步停住,呼吸一窒。
當時,許微櫻般進城中村入住一段時間後。衛生間的花灑管出現了問題,她就去重買換新。中年男開的五金小店,距離最近,她就進去了。
可沒想到,進店後,當她說要買花灑管,中年男先是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怪。
然後對方就開始若有若無地開起了黃,腔,總是把話題往洗澡方面引,完全就是不安好心。
許微櫻心底厭煩,當機立斷地換了家店。
但未預料,也就是那一次,開五金小店的中年男就毫不知恥地騷擾上了她。
他先是在她前往公交車站去上班的路上,找她搭讪,堵她上下班的路。然後又摸清了許微櫻租住的自建居民樓地址,開始在樓下盤旋。
末了,更過分地是不知道,他從哪兒弄來了這棟自建樓的門禁卡,直接大咧咧地刷卡進來了。
開始上了樓,在樓道裏出現亂竄。
某天許微櫻下班回來,當她看見男人竟然出現在了樓道裏後,把她吓得夠嗆。
當機立斷轉身離開,晚上在城中村找了一家小旅館,湊合了一夜。
後來他老婆,不分青紅皂白地找了過來時,卻是一口咬定,她去買花灑管,就是為了勾引她老公。
要不然,為什麽不買別的,偏偏是浴室裏的花灑管?
許微櫻緊抿了下唇,只要回想,頭皮就感到發麻。
她加快腳步地就要繞開,可沒預料中年男卻一眼就看見了她。
他眼神發光地笑了笑,故意問道:“靓女,你怎麽搬家了啊?我一直想問,你現在沖涼洗澡還有沒有問題,浴室裏的花灑我都沒機會幫你換上,也太可惜了。”
“靓女,”中年男邊笑着邊靠近問,“你現在搬那去了,能透露透露嗎?浴室花灑要是在出問題了,就讓我來幫忙啊。”
中年男的說話聲不算小,周遭有路人的視線若隐若無的看過來。
現在路邊燈火透明,人來人往。
中年男倒不敢做什麽,只是他這種一而再再而三的言語騷擾,到底惡心。
許微櫻再也按捺不住煩躁火氣,她看過去:“還想要往派出所走一趟?”
說着話,她低頭按開手機,語氣冷冷警告,“你在言語騷擾,我現在就報警。”
聽見報警,男人神色僵了下,嘴巴放老實了。
許微櫻垂眼收回視線,不再和他多浪費時間,她擡腳就要離開。
可就在這時,從不遠處傳來的一聲尖利地“狐貍精!被我逮到了吧!”地叫罵聲,聽得她身體一僵。
下一瞬,就見到一位中年女人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
她惡狠狠瞪向許微櫻,咬牙尖聲罵道:“你個狐貍精,還說沒勾引我老公!這下又被我逮到了吧!”
中年女人聲音尖銳中又飽含怒氣,周邊越來越多的人圍觀似地看了過來。
在人群中的注視下,許微櫻有一瞬地僵硬。
她手指顫抖地點開手機,一字一句說,“你給我冷靜點,我們報警解決。”
雙方前不久才去了派出所,現在中年女人再次聽見“報警”兩字,她抑制不住地炸了。
她尖聲怒問,“你勾引我老公,卻還敢報警!要不要臉!”
說着話,女人憤怒地朝許微櫻逼近。
許微櫻心髒重重一跳,她後退想要離開這兒,可圍觀人群卻把路給堵上了,吵嚷地交談聲不絕于耳。
在這一刻,許微櫻精神緊繃如線,她扭頭梭巡地就想立馬離開。卻未預料,慌張間,她竟似看見了神情極冷的段峋邁步走了過來。
而還未等到她來得及反應。
下一瞬,她手腕被從後面拽了下,旋即有修勁手指貼着她的發絲,在她身後捂住了她的耳朵,他的氣息鋪天蓋地籠罩過來。
許微櫻怔住,在這一刻。
吵嚷的交談聲,和叫罵聲都似隐約消隐。
她能聽見的,就唯有段峋那句情緒很淡,嗓音極冷的。
“你再造謠一句,給我試試。”
-
身形高挺的男人,臉上沒幾分表情,漆黑眼眸淡淡地看着中年男女,神色冷漠到極致。
當看過去,他側臉利落下颌線連着喉結凸起弧度,在夜色中似刀如刃,更是銳利到難以直視。
周邊圍觀人群都無意識消了聲。
中年女人楞了楞,在她張了張嘴,還想要說什麽時。
段峋松開捂住許微櫻耳朵的手,他扯了扯唇,在中年女人驚慌的目光中,邁腿走過去。
接着,他沒什麽情緒地從中年女人身邊走過,在男人面前停下腳步。
段峋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伸出修勁手指,扯住他衣領。
在中年男人驚慌失措地叫喚聲中,他淡淡斂眸,看向中年女人,沒半點表情地說:
“你造謠她。”
“我廢他。”
“——試試?”
中年女人徹底呆滞住,許微櫻長睫一顫,倏然想起多年前小超市裏的阿峋。
她唇瓣動了動,連忙走過去,她仰頭看他,輕輕喚了聲。
段峋垂眸,瞥她一眼。
他松了松扯住中年男人衣領的手,看向這對公婆,扯了扯唇,沒幾分情緒地用白話淡聲道:
“你們兩公婆,是要一起去派出所,還是道歉。”
“選一個。”
城中村的夜晚裏時常會發生混亂場面,但不代表有人就喜歡把進派出所當家常便飯。而這對公婆說到底也是欺軟怕硬,聽見段峋說得話後,都老老實實地選擇了道歉。
一切結束。
許微櫻看向身側,眉宇間依舊沒什麽情緒的段峋,她抿了抿唇,低聲說,“今晚謝謝你幫忙。”
段峋垂眼看她:“多久了?”
“什麽多久了?”,許微櫻有瞬間茫然。
段峋淡聲:“被騷擾和造謠多久了?”
“……”許微櫻安靜幾秒,說,“從搬家前算,有一個月時間吧。”
聞言,段峋眼眸漆黑地靜看她幾秒,旋即他喉結滾動,沒說什麽地移開目光。
只一雙眼眸,越發幽深。
兩人回到車上,許微櫻低頭系好安全帶。
她指尖攥着衣角,緊抿了下唇,斟酌着用詞,想了想溫聲說道:“段峋,我很感謝你幫我,但你不能……”
段峋靠着車椅,淡淡看她:“什麽?”
頓了下,許微櫻補充,“打架。”
當時周邊人不少,段峋扯住了對方衣領,沒有動手。
可現在回想,許微櫻真的很後怕,他會因為她的事兒,出手教訓對方。
畢竟許微櫻知道段峋的職業,他若是動了手,必定會有影響。
段峋掀眸看她,盯着她神色認真的一張臉。他扯唇笑了下,嗓音恢複了漫不經心地散漫,他喚了聲,“許微櫻。”
許微櫻長睫輕眨,她偏頭看過去。
車內沉昏般地光線滑過,兩人視線交彙在一起。
“我了解那種人。”段峋眉骨輕擡,他說,“知道怎麽解決,沒想着大庭廣衆下動手。”
許微櫻慢半拍地楞了下。
莫名感覺,他這話裏,還有另層意思。
不過,也許,是她想錯了。
許微櫻歪頭,再次望向他。
段峋斂眸,他散漫地語氣中倒有了漫不經意地安撫意味。
他說:“別擔心我。”
男人閑散的聲音響起,許微櫻睫毛輕顫了下,默了默。
安靜幾秒,她慢吞吞地溫聲回道:“你幫了我大忙,我還是要……擔心你的。”
段峋扯了下唇,沒在說話地啓動車子。
車子開出去,許微櫻坐在副駕駛,垂頭發起了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當她餘光視線內看向車窗外出現了“蕪禾街巷”的路牌後,她抿了下唇,才忽地似想起了什麽。
她輕聲問,“段峋,你在城中村,有吃到,宵夜嗎?”
段峋扶着方向盤的修勁指骨一頓,他瞥眼她,語氣閑閑問:“你關心這個?”
“…… ”許微櫻暗暗呼了口氣,她實話實說道,“就是,我感覺你應該沒吃上宵夜。”
這一路上,許微櫻也就是在想出現的段峋。
畢竟,她在蘭姐家只待了大半個小時,這個時長,按理說從點菜上菜,到吃完一頓宵夜,應該是不夠用的。
“嗯,沒吃上。”
段峋斂眸,閑淡地應了聲,“抽了兩根煙,接了個電話。”
說到這兒,他頓了下,語氣如常說,“接完電話,過去吃時,碰巧撞見了。”
許微櫻聞言,明白地點了點頭,她轉頭往車窗外蕪禾街巷的街道兩邊看去。
老城區雖然是悠然的慢節奏,但晚上這個時間點,也還是有不少店鋪開着,沒收檔。
許微櫻眨了眨眼,她感謝地認真說,“今晚,要不要在蕪禾接巷吃宵夜?你選地方,我請客。”
她話音落地,段峋側眸看她幾秒,喉結滾了滾,漫不經心地應了聲。
旋即,他眉骨輕擡,懶洋洋地繼續說:“地方我選,下次你請。”
“……”許微櫻怔了下,她清潤眼眸看他,下意識說道,“你幫了我,今晚吃宵夜,應該我來。”
“不是說了你下次。”
段峋扯了下唇,他問,“有區別?”
“……”
許微櫻張了張嘴,還想在說什麽時。
段峋瞥眼她,語氣閑散又漫不經意,“你這麽勉強,宵夜就算了,直接回蕪禾?”
“……”許微櫻眼皮一跳,她暗暗呼了口氣,放棄掙紮地搖頭,“你高興就行,那我請下次。”
段峋随意地應了聲,車子駛進蕪禾街巷的另外條街道,在一家正營業的生滾粥檔門口停下。
車子停好。
段峋随手拔下車鑰匙,看許微櫻問,“晚上宵夜喝粥了,行嗎?”
“嗯”,她點頭,嗓音溫和,“好。”
開在蕪禾街巷裏的店,都是經營了幾十年的老店,而現在粥檔裏食宵夜的也大多都是住在這兒的居民,大家都認識。
當段峋出現時,經營粥檔的李叔和正在招呼客人的阿姨都笑着和他打起了招呼,都很親昵。
而當看見許微櫻後,末了,這些老街坊的長輩們總歸是沒忍住地問段峋,什麽關系,是不是條女。
“不是,”段峋語氣幹脆利索,只說了句,“朋友。”
許微櫻聽着他們的交談,她眉眼間自始至終都很平靜。畢竟這種情況,她也算是預料到了。
段峋在蕪禾街巷長大,這兒都是老街坊,她和他出現在一起,免不了會被關心他的街坊長輩們給問雙方關系。
想到這兒,許微櫻眨了下眼,往段峋的方向看去。
回想起,他剛才幹脆利索地說“不是”的語氣。
顯然看起來。
比起她,他才更像是不能忍受被誤會雙方關系的模樣。
-
兩人落座後,點了一煲熱騰騰的生滾海鮮粥,沙姜炒雞和一盤濕炒牛河。
許微櫻舀了一勺鮮香的熱粥吹了吹熱氣,她喝掉後,抿了抿唇,擡眼看向坐在對面的段峋。
他同樣在喝着粥,又薄又淡的眼皮懶懶垂着,是很閑散的姿态。
莫名地,讓她聯想到蕪禾小區裏的一只貓。
許微櫻見過它幾次,也知道它是小區裏的流浪貓。
不過雖然是流浪貓咪,但它不怕人。并且,是極其懶得搭理人。
所以每次看見它,這只貓都是翹着尾巴,很懶得理人的模樣,在小區裏走過。然後找一處最閑适的地方,懶洋洋地曬太陽睡大覺。
許微櫻眨了眨眼,再次喝了一口熱粥,接着她想了想,問道:“段峋,你什麽時候休假結束,能告訴我嗎?”
“幹什麽?”段峋掀眸看她。
許微櫻:“請你吃飯。”
聽到這兒,段峋眉骨輕擡,他嗓音聽不出情緒好壞的閑散說,“沒想到。”
他頓了下,補充,“你還挺急。”
“……”許微櫻滞了滞,她抿了下唇,語氣如常回道,“ 也不是急,就是盡快請你,能顯得我有誠意。”
段峋眉梢輕揚地瞥眼她:“是嗎?”
許微櫻默默點頭,“嗯,是的,說明我有誠意。”
段峋笑:“那你這麽有誠意,就等着吧。”
“?”
許微櫻長睫顫了下,她不解地茫然看過去。
段峋語氣是一如既往地閑散,“等我通知。”
他頓了一下,漫不經心地随意回,“我什麽時候想被你請吃飯了,在吃。”
“……”
許微櫻抿了下唇,沉默了下後,她配合地點了點頭。
只不過,與此同時,許微櫻沒忍住朝段峋再次看了一眼。
心裏不由得輕輕腹诽地想,比起少年時的張揚恣意,成年後的阿峋似乎更加,難以琢磨了。
-
兩人一頓宵夜吃完出來後,重新坐上車。
車內十分安靜,兩人都沒有在說什麽話,直到車子停止蕪禾小區門口,段峋才看她道,“你先上樓吧,我還有事兒。”
許微櫻眨了眨眼,她嗯了聲,低頭開始解安全帶。
把安全帶解開後,許微櫻在伸手要開車門時,她想了想,再次偏頭感謝地說:“今晚很謝謝你。”
段峋喉結動了動,他輕嗯了聲,然後出聲,“兩天。”
許微櫻楞了下,旋即她似明白了什麽,偏頭看他問:“是你假期還有兩天嗎?”
聽到這兒,段峋沒接腔,只斂眸,漆黑眼底靜靜看着她。
旋即他眉骨輕擡,臉上的表情擺明了是在說“知道了,還問?”
“……”,許微櫻眨了眨眼,她溫聲解釋,“我只是和你确認下,怕理解錯了。”
說完,她擡起手揮了揮,說了聲“再見”,然後開門下車。
夏夜風吹過,路邊有樹葉輕輕擺動,在街面晃出虛影。
段峋瞥一眼,他伸手摸出煙盒,搕出一根咬住,然後他看向車窗外。
他看到許微櫻垂着頭在走向小區,纖細肩膀攏着,只是背影,就能看出情緒不佳。
這和她小時候,心情不好時的反應一樣。
段峋收回視線,他斂眸,修勁指骨擦開打火機,眉宇間看不透情緒地點燃煙。
他不知道,許微櫻還記得不記得他。
但這麽多年,他沒忘。
是事實。
許微櫻走進小區,她上樓,從包裏翻出鑰匙開門。
當鑰匙插入進鎖孔時,她往隔壁的房門看過去。微出神了一瞬後,許微櫻才打開房門進去。
回到家後,許微櫻坐在沙發上歇了一會兒後,她就疲憊地進衛生間洗頭洗澡。
今天晚上又遇見了混亂的事兒,許微櫻到底疲倦。
出來後,她坐在床上,才想起來點開手機微信看一眼。
除了工作群上有幾則新消息完,黃嘉雯在今天晚上也給她發了消息。
黃嘉雯:【櫻妹!我醞釀好了,我就是想介紹一位新朋友給你認識!】
許微櫻眨了眨眼,她後知後覺地回想起今天下午上班時,在衛生間和黃嘉雯聊的話。
而她懶得打字了,就發了條語音過去,困惑問,“原來,你一直醞釀地就是這件事嗎?”
周五的夜晚,黃嘉雯手機不離手,她收到許微櫻的消息後,就立馬打了一條語音通話過來。
許微櫻吸了吸鼻子後,她接通。
黃嘉雯地聲音傳了出來,她說:“櫻妹!我本來也是很糾結到底要不要介紹你們認識,但我又聽小舅舅說過,你們之前有見過!那我就立馬不糾結了!”
“……”許微櫻默了默,她輕聲說,“你能說清楚點嗎?你小舅舅?”
黃嘉雯聽見她的說話聲後,她愣了下,沒立馬回話,反而詫異問:“櫻妹,你怎麽了?聲音聽着有點不對勁。”
許微櫻是有點累了,但她不想滅了黃嘉雯的興致,她笑了笑說道,“沒什麽,你繼續,我聽着呢。”
黃嘉雯嘿嘿笑着嗯了一聲,然後她賣關子問道:“櫻妹,你記不記得,你在臨近畢業前,陪過你舍友一起去口腔醫院拔牙?”
許微櫻仔細地回想了下,她嗯了聲,“是有這件事。”
“太巧啦!”黃嘉雯語氣歡快,“醫院裏的一位牙醫就是我小舅舅,他見過你! ”
“那天,還下了雨,他想借傘給你的,但你沒要。”
說到這兒,她繼續說,“前兩個星期,幼兒園做文創活動,有小道具,我不是拉着你拍照嘛。”
“然後照片我發到了微信朋友圈,我小舅舅看見了,認了出來,”黃嘉雯說,“他感覺很有緣分,所以就想,讓我問你,能不能認識下,一起交個朋友。”
許微櫻聽完黃嘉雯說的後,她揉了揉眉心。
隐約記起是有這件事兒。
當時她陪舍友去口腔醫院拔完牙,要離開的時候,落了雨,就有一位戴口罩的年輕醫生,問兩人需不需要傘,他有傘可以借。
只不過當時,叫的車已經到了,雨下的也不大,許微櫻和舍友就沒借對方的傘。
現在回想,當時的年輕醫生就是黃嘉雯的小舅舅了。
許微櫻抿了抿唇,她揉着額頭,随口輕應道:“好,那就認識下也沒什麽。”
聽到這兒,黃嘉雯歡快地笑了笑,然後她脆聲說:“櫻妹,明天下午在渡夏天,我們詳聊啊!”
“嗯,”許微櫻點頭,溫聲回,“明天見面聊,我好困了,準備睡覺了。”
挂斷和黃嘉雯的通話,許微櫻把頭發給吹幹,她關上燈,疲憊地躺在了床上,閉上了眼。
只不過這一夜。
許微櫻卻睡得并不安慰,她做了一個無比真實又讓她害怕的夢裏。
夢裏,依舊是她被圍堵住的場面,只不過這次,卻沒有人再捂住她的耳朵。
她也沒有聞到,熟悉的綠橘柚氣息。
她的周遭都是指指點點的罵聲,她被罵“小三”和“狐貍精”,看熱鬧的人群衆有人拍下了小視頻,傳播到了網上。
明明她什麽都沒做,明明是男人先騷擾的她,可她卻真被冠上了莫須有的“小三”稱號。
好多人罵她,許微櫻在罵聲中,猛然驚醒。
她愣愣地坐在床上,久久未能回神。
直到許微櫻擡手,才恍惚,她眼角濕潤了一片。
她慢吞吞地擦了擦濕潤,呆滞地坐着兒,不知過去了多久。
直到從陽臺的方向,許微櫻聽見了細微聲響,她才緩緩地回了神。
許微櫻慢半拍地眨了眨眼,夢中驚醒後的她,莫名地不想在待在房間裏。
她慢吞吞地下床,開門,循着剛才聽見的哪一點細微聲響,走向陽臺。
天光未明,萬籁俱寂,遠處天色只呈現出透薄的淺青色,似瓷釉的底色。
這讓遲鈍地許微櫻,不能準确地分辨出,這是深夜,還是淩晨。
許微櫻站在陽臺上,感受到了一抹微風吹過,她長睫顫了下。
與此同時,她聽見了一道淡淡地呼喊聲,“許微櫻。”
許微櫻楞了楞,她慢半拍地循着聲音看過去。
在視線內,她見到了站在隔壁陽臺上的段峋,他似剛洗完澡,利落眉骨間有水珠滾落,指腹間在輕撥着一小盆仙人掌。
許微櫻唇張了張,她想說點什麽,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有風吹過,她聞到了空氣中的植物氣息。
許微櫻睫毛輕顫着,安靜無言地看向他。
在讓她,無法準确分辨出,深夜還是淩晨的時間線中。
兩人的視線交彙。
段峋眉骨輕垂,看着她有水光的濕潤眼眸,他停頓幾秒,語氣平靜問:
“看電影嗎?”
作者有話說:
段貓貓:別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