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十話

第二十話

整整一個星期,榮嘉蘿白天待在那棟江景別墅裏,晚上則回家。

走到眼下這個境地,她雖然有些無奈,但也不太焦慮,因為她覺得這樣下去蕭勁揚總會有覺得沒勁的時候,到時候他聯他的姻,她幹她的事業,互不相幹,各自安好。

可是這樣遙遙無期地等下去也不是辦法。

如果蕭勁揚那顆偏執的心比她以為的還要頑固的話,該怎麽辦?

“嘉蘿,中午吃點川味怎麽樣?”林嫂從廚房出來問。

榮嘉蘿坐在沙發走神,聞言回頭說:“好啊,不過怎麽突然想做川味了?”

林嫂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最近剛研究的,就是跟着手機上的視頻學了幾道川菜,我想着給你換個口味。”

榮嘉蘿正想點頭同意,忽然轉念一想,問道:“對了,Leon回不回來吃午飯?”

林嫂說:“今早打電話來,說中午跟客戶吃飯。”

榮嘉蘿随即改變主意,說:“林嫂,我中午不在這吃了,約了朋友要出去一趟。”

林嫂猶豫了一下,也不敢有意見,應了聲好。

榮嘉蘿手機裏有5分鐘之前寇恩發來的短信,進行了一系列埋怨之後才奔入主題約她吃飯,她這邊和林嫂說定,就撥了個電話過去。

寇恩接起來就揶揄:“喲,大忙人終于想起來搭理我了?你最近回事啊?天天有事,找到滿意的工作了?真不考慮來我的工作室?”

榮嘉蘿應道:“見面再說吧,地址發我手機裏。”

榮嘉蘿收到短信,就拿上包包出門了,叫了輛網約車直奔吃飯的地點,一家私房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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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恩定了個半開放式的小包間,頭頂一盞八角燈籠,三面浮雕屏風,入口是橫向的過道,古韻很足。

榮嘉蘿到了地方,脫下大衣入座,今天外面下雨,絲絲寒意沁骨,室內倒是暖和許多。

寇恩倒着茶說:“最近忙什麽呢?見首不見尾的。”

榮嘉蘿正想說話,蕭勁揚的電話就打進來了,她接起來。

那邊問:“你出門了,在哪?”

榮嘉蘿平靜地說:“我和寇恩吃飯。”

蕭勁揚稍一沉吟,說:“什麽時候結束?我去接你。”

榮嘉蘿說:“吃完飯我會自己回去的。”

“地址給我,我等一下過去接你,”蕭勁揚說完,一直沒聽見她的應答,勉強解釋了句:“我傷口又疼了,想快點讓你幫我換藥。”

那天,蕭勁揚的手心被剪刀劃破流血之後,每次換藥都要讓她親自動手。榮嘉蘿倒是沒什麽意見,他一向如此,很會借自己的弱勢扮可憐。

但她換了幾次藥之後,卻發現他手心的傷口沒有一點愈合的跡象。

開始她還以為是藥的問題,皺着眉擔憂道:“這麽多天了怎麽傷口一點也不見好啊?”

蕭勁揚煞有其事地說:“可能天氣冷,傷口好得慢。”

榮嘉蘿看他一眼,有些疑心,“醫生讓你別碰水,你有沒有好好聽?”

蕭勁揚故作無知,“洗澡的時候怎麽可能不碰水?”

榮嘉蘿不相信他不明白這些常識和道理,一猜就知道他是故意,撇開他的手說:“你傷害自己的身體有什麽用?”

蕭勁揚發現她真生氣了,自己也慌了神,連忙伸手抓她,“我只是想讓你關心一下我……”

她埋頭收拾藥箱不理人。

在她提着藥箱起身時,蕭勁揚又拉住她,“我不這樣做,恐怕你看都不看我一眼。”

那日之後,榮嘉蘿連續兩日沒和他說過話。

他以往就控訴過她的狠心,榮嘉蘿覺得或許他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這會兒榮嘉蘿聽他說傷口又疼,理智上覺得他大概率又在裝模作樣,但心下還是不忍,也只好答應:“知道了。”

挂了電話就把定位發過去。

“誰的電話?”寇恩問完意識到什麽,“蕭勁揚的?”

“嗯。”她應了聲。

寇恩安靜思忖了半天,謹慎地斟酌字句:“你們現在是什麽情況?那晚之後,他……沒對你做什麽吧?有沒有威脅你?強迫你?”

榮嘉蘿笑她想象力豐富,“他是偏執了點,但沒你說的那麽離譜。況且,原本就是我對不起他,或許哪天他想開就好了。”

寇恩撐着下巴,好笑道:“這三年來他都沒想開,如今見了你就跟瘋了似的,你還指望他放過你?反正你也惦記着他,要我說你倆就糾纏一輩子得了。”

榮嘉蘿說:“你是不是忘了他有……”

“未婚妻嘛。”寇恩自然地接話,然後鬼鬼祟祟四處瞧了瞧,拖着椅子湊到榮嘉蘿身旁,小聲說:“這也是秦光告訴我的,消息保真。”

“什麽?”榮嘉蘿一頭霧水。

寇恩掩着嘴說:“蕭勁揚和吳霜雪訂婚這事,還真有內幕,蕭勁揚和吳家做了場交易,拿着聯姻做表面功夫,聯不聯姻不重要,關鍵是合作能不能成功,等交易完成了,那後續要不要聯姻也就是雙方一句話的事,估計事先也是約法三章。”

榮嘉蘿好奇,“什麽交易?”

寇恩聳聳肩,“人家的商業機密,我哪知道。”

榮嘉蘿微微蹙眉,“這件事,吳小姐知情麽?”

寇恩哼哼地哂笑,“這吳小姐可不是閨中的小白兔,我領教過,那潑勁可厲害着呢,誰糊弄得了她?不過這事你還是親自問蕭勁揚吧,當事人最清楚。”

蕭勁揚來得算快的了,他離得遠,開車過來愣是把時間控制在一個鐘內。

寇恩見着他,又想起自己被他暗箱操作的那批貨,一時沒個好臉色。

那事她一拍膝蓋就知道是他搞的鬼。

不過蕭勁揚也沒工夫搭理她,一來就挪了把椅子,離着榮嘉蘿近點的位置坐下,瞥見一桌子菜,索性拿着她的筷子吃了幾口。

他跟客戶談完事,中途匆匆離席,沒來得及填飽肚子。

寇恩發現自己一張臭臉擺給了空氣,悻悻收了起來,默默翻個白眼,拿着包包說:“你倆聊吧,我先走了,記得買單。”

後半句是說給蕭勁揚聽的。

榮嘉蘿喝着茶,眼睛不由自主移向他受傷的左手,他碗口搭住扶手自然垂着,看起來像是真疼得不敢亂動,她問:“你有沒有再去看醫生?”

這回他倒是乖乖配合,停下筷子回答:“看了。”

榮嘉蘿覺得他小心翼翼的模樣的确惹人不舍,只是他所有的示弱都是裝模作樣賭她心腸不夠硬,榮嘉蘿撇開眼不再看。

蕭勁揚挪着椅子靠近,告訴她,“這兩天都是我自己換藥。”

榮嘉蘿默了半晌,始終做不到心如止水,回過頭問:“你不吃了?”

蕭勁揚的心又飄了,握住她的手說:“吃不下了,回去吧。”

上了車,榮嘉蘿忽然問:“林嫂不是你叫過來照顧我的,而是監視我的吧?”

蕭勁揚握着方向盤的手一緊,顧左右而言他,“林嫂是少數我信得過的人,有她在我比較放心。”

榮嘉蘿也懶得糾纏這些問題,“走吧。”

回到別墅,蕭勁揚依然要她換藥,醫院裏新拿的藥他放在樓上,榮嘉蘿換好鞋和他一起上樓。

兩人坐在卧室的地毯上,榮嘉蘿給他上藥時,特意問了句:“這兩天傷口沒碰水吧?”

蕭勁揚攤着掌心,“沒有。”

榮嘉蘿垂着臉默默笑了一下,又問:“這兩天自己好好上藥了麽?”

他語氣含糊,“嗯……”

榮嘉蘿擡起頭,“什麽?”

他抿着薄唇,索性老實交代,“我一只手,不太方便。”

榮嘉蘿聽着想笑,“你不覺得這個借口有點蹩腳麽?不管在什麽情況下,都要把愛惜自己當做首選,無論發生什麽,至少自己要明白自己有多珍貴。”

蕭勁揚跪着靠過去,兩只膝蓋杵着地板看着她,認真問:“那我好好愛惜自己,你還會愛我麽?”

榮嘉蘿擡頭稍稍往後仰,“Leon,你訂過婚了。”

蕭勁揚捉住她的手腕不讓離開,不知怎麽的,固執地要一個答案,“訂過婚又怎樣?我訂了婚你就不能愛我了?”

才稍微緩和的氣氛,一下子都陷入僵冷。

榮嘉蘿把手抽出來,從地上起來,“你先把自己的事情解決清楚,再來談其他。”

蕭勁揚跟着起身,單手攔住她的腰,“我在問你話,訂了婚你就不能接受我了?我訂婚了又不是結婚了!”接着輕描淡寫又說:“就算結了婚我也能離。”

榮嘉蘿一臉驚愕地看着他。

蕭勁揚被她的表情刺痛了心髒,同時也意識到自己口不擇言吓到了她,于是緊緊把人摟住,下巴擱在她肩上,說:“我說胡話呢,除了你,我不會跟別人結婚的。”

見她不應,他慌亂地解釋:“你知道的,以前我不信任女人,所以婚姻對我來說可有可無,我根本不在乎,但是你不一樣,我只想要你……剛才那話我故意氣你的,我又犯渾了,對不起……”

榮嘉蘿力道堅決把他推開,“婚姻是大事,我希望你認真對待。”

蕭勁揚見她要離開,猛地攥住她的手,咬牙說:“我退婚,現在就退!馬上退!”

“蕭勁揚!”榮嘉蘿叫住他,“我沒有逼你退婚,這是你自己的事。還有,你這麽随心所欲,有沒有考慮過跟你訂婚的吳小姐是無辜的?”

“那你呢?!”蕭勁揚轉過來,眼尾又逼出一抹委屈的血紅,“為什麽你總是要先考慮別人的感受?你總是先把別人挂在嘴邊,寇恩,你媽,我爸,甚至是江月白!!我總是排在最後!當初你堅持要退婚有沒有想過我!你甚至沒找我商量!你誰對都好,唯獨不願意對我好!”

榮嘉蘿鼻子一酸,倏地落下淚來,“對不起……”

蕭勁揚又過去抱住她,溫熱的眼皮壓住她細膩的頸窩,有些孩子氣地得寸進尺,“都怪你,是你把我變成這樣的。”

他本來可以無牽無挂意氣風發,哪怕當個虛度光陰的纨绔子弟,也好過為了一個女人半死不活,要不是當初對她陷得太認真,何至于三年來這麽牽腸挂肚?

蕭勁揚越想越不甘心,張嘴啃在她肩上。榮嘉蘿吃疼輕促叫了一聲,他松開牙齒安撫地舔了舔,一張薄唇揉得濕紅,擡起頭急迫地吻住她——

榮嘉蘿猶豫着,兩只手下意識就想掙紮,然而他親吻的動作太過饑|渴,情難自抑地低聲喘了兩息,像是抗議她的不配合。

于是她一遲疑,就被他鑽了空子,舌尖一進去就緊緊糾纏住,又舔又咬,壓抑着怨怼以及更多不可控的欲|望。

蕭勁揚一把将她抱起來,滾到了床上,他的背脊一陣戰栗,飛紅的眼尾變得潮濕,俯下|身又吻她。

榮嘉蘿只感覺唇舌被他吻得濕漉漉地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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