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二話

第二十二話

“你在乎麽?”

蕭勁揚進屋擡腳一勾關門,把人放在床上,自己則單膝蹲在床邊,榮嘉蘿想站起來離開,但是小腿被他拿手并攏握着,他掌心寬大,居然一只手就控制住了,輕松就限制了她的行動,

榮嘉蘿有點惱,“蕭勁揚!這是在不在乎的問題麽?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關心這個?”

蕭勁揚擡着頭看她,“我不關心這個關心什麽?我對你從來就只有這一個問題,就是你在不在乎我。”他一想覺得不夠,又補充,“有多在乎?排第幾?”

榮嘉蘿知道蕭勁揚這人軸起來如果不順着他的意思,就完全沒辦法溝通,而且還不能倔着和他對着嗆白,這樣事态只會越走越惡劣。

但凡脾氣暴躁一點高傲一點的人都沒法和他交流,因為他自己就是個心高氣傲的人。

誰也不願低頭的話,恐怕場面不好收拾。

好在榮嘉蘿為人處事比較沉靜平和,從問題的根源入手,“那你和我說說,你和吳霜雪是怎麽回事。”

蕭勁揚聞言,忽然欠兮兮地笑了,“你不是不用我解釋?”

榮嘉蘿警告一聲:“蕭勁揚!”

蕭勁揚現在聽見她喊自己全名已經有點免疫的,以前聽到這個他會胸口發悶一陣驚慌,現在聽見這一聲,他知道這是她脾氣将要來的第一道征兆。

然後就會收斂。

蕭勁揚說得簡略:“我和她不熟,訂婚是掩飾,主要是方便和吳霜雪她哥合作。他們家情況比較複雜,各房兄弟姐妹多,但蛋糕就這麽一塊,各房掙得頭破血流,吳霆想坐上吳氏總經理的位置,就必須有拿得出手的成績,他看中一個度假村的項目,自己吃不下,私底下找我幫忙,也算合作。”

榮嘉蘿從利益的角度出發,既然不熟,為什麽要幫?估計有什麽更進一步的交易。

蕭勁揚也不隐瞞,索性都交代了,“在商言商麽,我也不是閑的什麽人都幫,表面上投多少最後收益拿多少,實際,我七他三。到時候他業績拿到手做他的總經理,我拿自己應得的那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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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嘉蘿問:“這麽大的漏洞,後期他怎麽補?”

蕭勁揚無所謂的樣子,“誰知道?那是他的事了,和我無關。”

榮嘉蘿看了他一眼,又問:“那這和你跟吳家訂婚有什麽關系?”

蕭勁揚一頓,低聲說:“吳霆私底下搞這些小動作,擺明了心虛,怕家裏其他兄弟起疑,查到他頭上,所以拿訂婚的事遮掩,讓他跟我的合作看起來名正言順。不過等交易結束,婚約就自動解除了。”

榮嘉蘿垂眼注視他烏沉的目光,內斂中又透着鮮活的意氣,她說:“我問你,你老實回答我。”

蕭勁揚不自覺地挺直腰板,慎重應:“嗯。”

榮嘉蘿說:“訂婚之前,你知道吳霜雪喜歡你麽?”

雖然現在再來糾結這件事,實在沒有必要。

但是,既然婚約算不得真,而且遲早要解除,那麽剛才吳霜雪趾高氣昂的底氣,究竟是出于自身性格的使然,還是有蕭勁揚平時縱容的原因。

蕭勁揚一下子收緊她的小腿,“我發誓,事先我壓根就不知情,我如果知道這一點,根本就不會答應訂這個破婚,麻煩不說,我怕你會……”

想到這個他就後悔,居然讓吳霜雪跑到她跟前耀武揚威,而且臨走前他沒來得及警告吳霜雪,因為他怕她生氣,話說完就心急着進屋來安撫。

榮嘉蘿點到即止,其餘的她也不想追究,只說:“解釋完了。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蕭勁揚仍抱着不放,心裏總覺得不得勁,好像忘了什麽,“那你……”

榮嘉蘿打斷,溫聲說:“而且以後我也不能總來,還是那句話,把你的事情處理幹淨,解決清楚,到時候我們再談其他,好麽?”

蕭勁揚默着不語,斂着眉梢。

他原本梳理得整齊的短發已經有些松散,幾绺碎發懶懶遮掩着冷峭的眉峰,此時他垂着眼仿似雲遮霧繞看不清神色。

榮嘉蘿舉手摸上他的腦袋,頭發的軟硬度剛好,她忍不住輕揉了幾下,說:“你說的那些事私底下只有你們自己清楚,外人又不知道,如果我總是和你牽扯不清,別人會怎麽評價我?你想過麽?”

蕭勁揚小聲說:“我想過。”

榮嘉蘿深吸氣,“你想過了,可還是這麽做了,你想讓我難堪?”

蕭勁揚一抓握住腦袋上的手放到下巴,義正詞嚴:“我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的。”

榮嘉蘿提醒道:“可是吳小姐已經找到這裏來了。”

蕭勁揚無以反駁,皺起眉說:“是我一時疏忽,我保證下不為例,好不好?”

榮嘉蘿一貫情緒穩定卻極有耐心,眼神嚴肅地和他對視,語氣緩和卻不予轉圜:“Leon,你聽我一次,可以麽?”

“……”

蕭勁揚沉思良久,仿佛經過一番掙紮才終于下定決心,擡起頭問:“那我們多久見一次?”

榮嘉蘿:“……”

得,白說。

榮嘉蘿差點表情沒繃住,問:“你說呢?”

蕭勁揚理所當然,“一天一次。”

榮嘉蘿默着想了個折中的辦法,“這樣吧,你有時間就來找我,忙的時候就專心工作。”

蕭勁揚揚眉問:“只要我有時間,随時都可以?”

榮嘉蘿只能點頭同意。

晚上蕭勁揚開車送她回去,看着她下車進樓,後知後覺終于反應過來自己哪裏不得勁了,他還沒問清楚她究竟在不在乎他?有多在乎?排第幾?

榮嘉蘿回到家,洗完澡她拿着筆記本電腦在餐桌上浏覽招聘信息。

沒一會兒莊粵就回來了。

莊粵坐下倒了杯水喝,稍作思忖就說:“嘉蘿,你有沒有興趣認識新朋友?”

榮嘉蘿驚訝擡起頭,笑問:“媽,你這是要給我介紹男朋友?”

莊粵放下水杯,“也不一定要發展情侶關系,這世上有才有趣的人那麽多,媽只是想讓你多接觸一些不一樣的人,打開一些世面。”

她說着看了一眼榮嘉蘿挂在脖子上的那枚鉑金指環。

榮嘉蘿跟着也低頭一看,趕緊把指環收進衣服裏。

莊粵了然一笑,“有個人我覺得不錯,自己開公司當老板,年輕有為,談吐頗有些見地,他們公司現在急需人才,你有興趣的話可以跟人約個時間當面了解一下。”

榮嘉蘿說:“媽,你是給我介紹朋友,還是介紹工作?”

莊粵處事靈活,可謂百樣玲珑,說:“這樣難得的人,即使當不了情侶,交個朋友也是有益處的,要是順便能掙錢,那就更好了。”

于是,榮嘉蘿被說服了。

莊粵轉頭就和人約時間吃飯見面,然後把微信推給榮嘉蘿,讓兩人私聊。

對方姓顧,榮嘉蘿是抱着好奇的心态去跟人交朋友乃至面試的。

但是那晚好巧不巧,她和顧商祺剛吃完飯,有說有笑地出來,就在飯店門口和秦光撞上了。

這還是她回國以來,和秦光頭一次會面。

秦光乍一見到她,腳步猛地一滞,心髒突突跳,下意識左右一瞧,生怕她是和蕭勁揚一塊來的,轉眼發現她身旁站着個男人,這才放下心來——

看來榮嘉蘿也有了新的生活。

那以後應該不會和Leon糾纏不清了吧?

那Leon剩下半條命算是保住了。

阿彌陀佛。

于是秦光友好地和她颔首打招呼,臨走前又看一眼顧商祺,樂呵呵離開了。

當晚深夜,秦光死活拉着不情不願的蕭勁揚出來喝酒。

包廂裏秦光一個勁把酒杯推過去,“別幹坐着了,這段時間忙什麽去了?半點人影見不着。”

蕭勁揚靠着沙發百無聊賴,翹着二郎腿,摸了支煙出來咬在嘴裏,一邊淡淡說:“晚一點我有事,沒辦法待太久,酒也不喝了,我開車。”

“大晚上的幹什麽去啊?”秦光沒多想,卻莫名盯着他瞧了老半天,說道:“我發現你這兩天心情不錯啊,慈眉善目的。”

“還行。”蕭勁揚低聲應着,垂着眼點煙。

“是不是有什麽高興的事啊?”秦光湊近,故意戲谑他,“我說,不會是你和吳霜雪的好事近了吧?”

蕭勁揚擡眼,模樣斯文地回了句髒話:“少他媽跟我扯淡。”

秦光大笑出聲,“喝酒喝酒。”

後半程秦光喝多了,恍恍惚惚提起今晚見到榮嘉蘿的事,說完冷不丁醒過神來,發現自己嘴賤了,還沒來得及反應,蕭勁揚倒是先發作了。

“你說她身邊跟着誰?什麽男人?”

秦光瞧見他這副陰森森的表情,霎時就驚出一身冷汗,“不知道,可能是相親吧……你、你也犯不着這麽不高興吧,你這是……”

蕭勁揚咬着煙蒂不語,眸光在煙霧缭繞之間明滅不定,最後嚯地一下起身,頭也不回離開——

就知道這女人不能安分,騙了他一次又一次。

蕭勁揚走出會所大門,想自己開車,可惜喝了酒,于是他拿手機叫了個代駕。

代駕來得很快,“老板,上哪?”

蕭勁揚上車報了個地址,特別要求:“要快。”

車身倏地沖入黑夜。

到了地方,蕭勁揚下車走到樓前,給榮嘉蘿撥了個電話。

這會兒已經是淩晨一點多鐘,榮嘉蘿早睡了,一下子被熟悉的鈴聲擾了清夢,她摸到手機眯着惺忪的眼看清來電,接聽,但懶得出聲。

那邊低沉簡潔,“出來,見我。”

榮嘉蘿趴着不動,迷迷糊糊說:“很晚了,明天吧。”

蕭勁揚聽見她軟綿綿的聲音有些動搖,但還是氣性占了上風,“你說我随時可以見你的。”

榮嘉蘿有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無奈感,回了句:“知道了,我現在就來。”

榮嘉蘿披了件外套匆匆下樓,看見夜色裏不遠處的蕭勁揚,立在一隅燈影下,氣質冷肅,修長俊挺,不犯渾的時候自有一股魅力和風度。

蕭勁揚幾個闊步上前,二話不說把人摟進懷裏埋下臉就親,而且故意親出微微的水漬濕聲,天地為證,他想昭示自己的占有欲。

榮嘉蘿更迷糊了,推開他說:“你怎麽了?三更半夜為什麽過來?”

蕭勁揚想質問來着,但又自覺沒什麽立場,頓時有些失落,“你會不會看上其他男人?”

“什麽意思?”榮嘉蘿不解。

蕭勁揚胸口釀着一股沉重的悶意,“秦光說你去相親了,你不等我了?”随即又蠻不講理,“相親也可以,但你不能看上他。”

榮嘉蘿覺得好笑,“那我還相什麽親?”

蕭勁揚沒辦法回答,一個勁把她往身體裏用力摁,患得患失地說:“總之你不能給別人機會。”

榮嘉蘿說:“Leon,在你退婚之前,我是自由的,你不能阻止我向誰開放感情世界。”

蕭勁揚緊緊摟着她,沉默半晌之後,他說:“好,那你給我兩天,不,一天時間。”

榮嘉蘿勸住他,“你想清楚,別沖動。”

蕭勁揚前所未有的冷靜,“不是沖動,我會盡快給你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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