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緣再續
第六十章 緣再續
鲛人王的死确實是一致的,唯一不同的是,當年的海若,在聽到杜山的供詞後,心裏便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她目睹容知殺死鲛人王時,她的第一反應不是相信容知。
她愣在原地,看向容知的眼神是不敢相信,是失望,是悔恨,直到氐衡帶軍前來,杜山救走了容知。
海若把自己關在房間,滿心都是被背叛的恨意,悲痛。
從這裏開始,氐衡以他大将軍的身份,號令鲛人族對容知的搜捕行動。
整個鲛人族也因為鲛人王被刺殺的複仇心裏,逐漸投向氐衡,氐衡的威望不斷升高。
不久後,杜山故意暴露他們的藏身地點,被氐衡找到,容知被抓到牢裏重刑懲罰,折磨的不成樣子。
他無數次請求見海若一面,得到的都是一頓毒打。
自知死局已定,容知心中唯一放不下的便是海若。
他用尖銳的石頭在牢裏的角落,一點一點的将真相,将自己的愛意刻下,将鲛人王給他的小珠子留下,然後用水草遮蓋。
後來,他沒有撐過多少時日,死在了牢裏。
這些記憶都是海若所不知道的,它就像一個上了封條的盒子,等了上萬年,等着被人打開。
光暈回到小白體內,小白漸漸恢複體力。
海若抱着腦袋,不住的搖頭:“我不信,我不信,都是假的……”
忽而又安靜下來,迅速游走,整個空間似乎被她撞碎,像鏡片一樣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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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一切都恢複了原樣,他們回到了現實的海邊。
沉言手心發燙的原是鲛人淚,海若的那顆。
“宗主,她是不是去看了?”
“我想是的。”沉言站起身,看着海面。
毫無疑問,小白是容知的轉世,真是兩世都苦。
這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找到了,在這裏。”
沉言都忘了,現實中他們也在被鲛人搜尋吶。
鲛人搜尋小隊迅速集結過來,沉言真真正正見到了氐衡本人。
他已是王,只是看上去更老一些,盯着沉言和小白,細細打量着。
“你們是哪裏人?”
沉言不打算回應,以骨扇護在身前,擋在小白前面。
小白卻是牽住沉言的手,選擇與她并排。
“把他們拿下。”
氐衡一聲令下,數隊鲛兵,圍攻上來。
在開戰之際,海中突然出現巨大漩渦,海若歸來,以同樣的方式,在沉言小白周圍放出密集小水泡,将兩人帶離歸墟。
等到海水平靜下了,已是在歸墟之外的海面上。
海若已經平靜,眼中再無恨意,她與小白相擁一處,沉言沒有阻止。
然後捧起沉言的臉頰,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海若的身體更加透明,化成絲絲縷縷的水霧升上天空,成了一朵雲,在海上下了一場微涼細雨。
在雨聲中,沉言又聽到了那個熟悉的旋律,從前在玄意宗一直聽不真切,現在字字句句入心。
“鲛人潛織水底居,側身上下随游魚。
輕绡文彩不可識,夜夜澄波連月色。
有時寄宿來城市,海島青冥無極已。 泣珠報恩君莫辭,今年相見明年期。”
無數海燕,無數魚群應着這空靈悠揚的歌聲,同在雨中,幽然鳴叫。
沉言并非海若轉世,但海若把她的記憶給了兩人。
當年的海若因為接受不了現實,将自己關在房間,後來,杜山出現在海若眼前。
三言兩語的诓騙就讓海若失去了鬥志。
“鲛人公主,該說你是天真呢,還是傻呢,容知可是我們榮國的四殿下,他的未來有數不清的佳人美眷可以選擇,你真以為他能喜歡一個鲛人嗎。”
“傳說鲛人淚又稱鲛珠,需在鲛人情緒十分激動的時候才能産生,他與你不過是逢場作戲,讓你愛上他,好取得鲛人淚罷了。”
“你這裏應該有一顆了吧,是要我剖出來,還是你自願給我。”
杜山用匕首抵着海若的下腹處,比劃着大概位置。
“容知呢,讓他來見我。”
“還在做夢呢,目的已經達成,他還見你做什麽,只要鲛珠一到手,我們馬上就會離開。”
海若想出去求救,杜山自然不會放過她,手中匕首擲出,精準穿透海若的後腰。
“臨死前再告訴你一件事吧,誘騙你愛上殿下,可是殿下親自想出的主意。”
海若能感覺到自己的腰腹被剖開,自己的內髒被翻來翻去,撕心裂肺的劇痛讓她無力喊出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杜山終于說了一句:“還真有。”這才停止了折磨。
杜山連手上的血跡都沒擦就往外走。
海若被恨意,不甘充斥全身,用盡所有力氣,仰天大喊:“我恨你,我恨你……”
這段記憶或許是她給兩個人最後的祝頌。祝頌沉言與她不同,祝頌他們彼此信任。
雨停後,從此世上便再無海若。
現在鲛人淚已得手,回到玄意宗後,沉言雖然想盡快将混沌之力從小白身上剝離。
但其過程必然耗神耗力,痛苦非常,小白身體還太虛弱,也只能先耐下心來,讓五釋把小白的身體調理到最佳狀态。
天機和鳳栖已經回到天上,漣漪卻沒走,反而與竹音相處甚歡,稱起了姐妹。
風微在宗裏拿起了師傅的派頭,給新來的弟子們畫餅。
紫薇大帝也還未走,專門等沉言回來。
午後涼亭,紫薇慢條斯理品着茶,與沉言道:“你怎麽看待魔族?”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魔界的來歷,你了解過嗎?”
“些許。”
紫薇看看沉言,似有話,然後倒了一杯茶,一口氣喝幹。
再接着道:“既然了解些許,那便好說多了,古神的做法,依你看,認同嗎?”
沉言沒回答,她是小輩,在紫薇面前議論古神,她自認自己還沒有這個資格,哪怕是不認同也不可能說出來。
紫薇倒也沒指望沉言能真說些什麽,自己接了自己話茬。
“魔界是古神的一個錯誤,魇司和混沌之力都是為了糾正這個錯誤,産生的契機,這是天道,也是規則。”
“我不插手混沌之力,不僅僅是因為人道,也因為他自會為修正錯誤而獻身,沒有必要去管。”
“錯誤修正之前,契機不會被抹除,只能是轉移。”
“如果天界毀掉了契機的存在,那麽這個契機将會由天界來承擔。”
“如果是你毀掉的,那麽同樣的會轉給你,或者與你相連的玄意宗。”
“錯誤本身也無法被抹滅,就算強行抹滅也只是引出更多錯誤。”
“已産生的錯誤終要被修複,也終有一方要為了修正錯誤被奉獻,不是他就是你,或者下一個。”
“當你開始幹預的時候,就已經成為契機的備選了,回想一下你自己的生平,一定有某種力量是與衆不同的。”
“世間萬事萬物都有其規則,但最終都會達到一個平衡,或者說平等,時間可以是一年,百年,萬年。”
“你要做出選擇,我只能給你一點提示,古神的錯誤是斬盡殺絕,無辜者……衆多。”
紫薇已經鮮少一口氣說這麽多話了,再次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幹。
“你自己要想好了。”
說罷,便起身離開。
“紫薇大帝,我想知道……小白的平等在哪裏?”
“未來,自會有。”
紫薇讓她選擇,其實沉言已經沒有選擇了,反正都是必死了,幹什麽還給玄意宗的以後留下個麻煩。
五釋打算給小白調養七日,這期間,宗內一部分人外出處理戰後魔族帶來的問題,一部分人帶領新弟子。
據探查到的消息,從二戰後,魔界便極其不穩定,在人間各處不定時的出現通道。
天界更是緊密追蹤通道點,但有發現,必有一戰,但他們法術術式卻與以往不同,仿佛不是針對魔族的攻擊。
後來通過天機傳回的消息才知,天界發現了魔界正在崩塌的事實,他們是想通過魔界的崩塌讓魔族一舉覆滅。
為此天帝不惜損耗半生修為,打開了古神留下的魔界創生記載,發現了魔界依存于五岳山脈而創。
若不是當年計劃倉促,使得術式不完整,魔界便可從山脈中獲得靈力支撐,五岳不倒,魔界不潰。
所以天軍用的那些術式,是專門解析魔界術式的。
除此之外,天界還向人間仙門下诏,讓各仙門分派五岳山峰,反向重設五岳陣法,屆時魔界便不複存在。
但相比于這些消息,沉言更關心魇司的動向,魇司絕不會就這麽乖乖認輸。
外出的弟子沉言特別下了交代,要時刻留意魔族的動向。
七日時間很快,為了确保剝離過程的安全,沉言特意把邵淩找來。
邵淩第一次進玄意宗內部,既不可思議,又新鮮的很。
“宗主大人,你們七裏山不是有個特厲害的結界來着,怎麽沒了?”
“以後都不會有了,你想來便來。”
“哎呦喂,那可真是謝謝了,說真的,宗主大人,我這是第一次被仙門待見,想想還有點小激動呢……”
話音還沒落呢,耳朵就被提溜起來。
“激動個鬼呀激動,不就是個仙門嗎,我家哪裏差了?”
“阿蘭,輕點,我開玩笑呢,開玩笑呢。”
上官毓蘭松開手,抱着臂膀問:“我家好還是這裏好?”
“你家,你家,将軍府最好了,天下第一好。”
“這還差不多。”
然後邵淩一轉頭,發現兩個姑娘正跟旁邊看他熱鬧。
于是嘴一張,露出兩顆尖銳獠牙,眼睛變為血紅色,一臉兇相吓唬她們。
別說,效果不錯,成功吓的她們驚叫。
沉言眼疾手快,迅速把邵淩的腦袋別向另一邊,警告他:“天界公主你也敢吓唬。”
“天界公主,哪一個?”
“我是,我是。”
漣漪走到邵淩面前,完全沒有了害怕,反而一臉好奇的盯着邵淩看。
“你再露出來讓我看看呗,剛剛沒看清。”
不等邵淩說話,上官毓蘭立馬擠進兩人中間,宣誓主權。
“看什麽看,他是我的,不給看。”
“哇哦。”
漣漪和竹音同時發出感嘆,表示吃到了,齁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