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歡迎來到萬事屋(七)

神保之前的話到現在仍讓綠谷和爆豪兩人接受不能, 思考暫停, 尤其是神保所謂的朋友們,也都是由神保聚集起來的來自不同的世界的人;同時也在神保和萬事屋真選組聊天的時候也不斷地給他們灌輸這些都是真實的信息。

他們無法像轟接受得那麽快。

他們并不只是相信神保而已,更重要的是他們一直抱在心中的信念很大部分都來自要保護他們一同長大的佑子。

然而他們兩個完全不知情的人被這十二小時不到的異變折騰得夠嗆的。從一開始變成女性開始, 他們就在想神保也是掉進這個世界的話會不會害怕,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找到她,有沒有遇到危險。到中間相遇時的尴尬和難以啓齒, 到最後努力忽視這一點站在一起,中間費了多少心力。可是這些原來這不過是神保日常的一部分,而且是他們從前并不清楚也無法涉足的一部分。

在他們慢慢接受事實的,也意味着不斷瓦解他們原本建立起來的自信。

而佑子從來沒有訴苦過, 也沒有求助過,抱怨過。

每天每天都毫無煩惱地微笑着。

現在只讓他們覺得自己太過無能了。

經歷了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的沉默後,綠谷出久靠在牆邊,柔軟的長發因為低着頭而垂在了她掰弄着的手指上。

“這樣的事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綠谷努力地思考着神保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說自己遇到各種各樣的人了, 但是他還一直以為她只是把妄想中的事物當做現實而已。他現在就想打自己一拳。

沒聽到神保的回答,綠谷懷疑自己的聲音是不是太小了, 正準備擡頭看向神保的方向, 視線就被神保潔淨的襯衫給遮住了。神保把綠谷攬在懷裏,順勢揉着他的軟發。

“我本來打算這次就和你們講的。實在非常抱歉,以這種形式讓你們知道,讓你們擔心了。”神保幹淨溫暖的少年音從綠谷的頭頂上傳來,不斷地敲擊着綠谷的耳膜。

綠谷擡起頭只能看到神保銀色的碎發間如同白玉般的柔軟耳朵。

“我啊,你們可以看到我交了那麽那麽多朋友。我本來是想着說, 等我可以帶人到不同的世界了,我也帶你們過來的。在那之前,我不想讓你們擔心。而且也沒什麽好擔心的,我現在也變得越來越厲害了。”

見綠谷的眉頭還緊蹙着,神保打起一個響指,手上冒出“滋啦滋啦”的金色電火花,随着時間的推移,手上的電花逐漸凝成拳頭大的光球,正當綠谷以為要在手心裏炸裂開來的時候,神保手心握拳,電球立刻“茲拉”一聲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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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在其他世界學的東西。因為齊木君說,如果暴露我自己還會其他的技能的話,到時候解釋起來很麻煩,所以我只在其他世界用而已。另外,我還會一點點小小的治愈魔法,所以基本的小擦傷我也可以自己處理。”

“魔法?”這種老舊漫畫情節的用語,綠谷望天感嘆道,“你真的是什麽地方都去過了啊。”不過看到神保有那麽多護身治療的技能,綠谷多少也放心下來了。

只要一察覺綠谷安心下來,神保便開了話匣子興奮起來了:“我最近一直在研究如何生發的魔法術式。你知道埼玉哥哥頭發為什麽會禿嗎?就是因為鍛煉過度了,所以我才在研究着,為小久和咔醬以後成了禿頭或者地中海發型而做好準備,而且成功的話我還可以給埼玉哥哥生發。”

“……”綠谷突然想起某天神保突然給他送生發劑的事了,“那個,齊木君就是你以前說的那個超能力者齊木君了?”

“對的。”

“那國文課上說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也是他們兩個?”綠谷指了指外面明顯的一高一矮,“……這麽說上次中原先生說他的能力是【被污濁了的悲傷】,相應的太宰先生的能力應該是……”

“是【人間失格】!”神保像是這本書就是她朋友寫的一樣,也跟着自豪地說道。

“【人間失格】?真的假的?”綠谷并不是不相信,反而是太驚訝這些湊巧才提聲道。

“雖然是文豪同樣的名字,但是連能力名字都和文豪作品的淵源那麽深啊!是不是覺得特別厲害?所以我就特別想送他們同個作者的書啊!”神保笑道,“我打算給他們兩個送書做禮物。”

“啊啊啊,”綠谷也被神保說得興奮起來,“我還有一些藏書,如果他們不介意的話,我倒是想送兩位不一樣的。像是太宰治的《斜陽》和中原中也的《山羊之歌》。”

綠谷一開始并不喜歡太宰治的文字,總覺得透露着悲傷和消極,讀起來像是在心口放着砂石一般一點一點沉重起來。但是後來讀到《斜陽》裏的“我也希望來到世上是件好事。啊,我倒是想将生命、衆生、世界好好地瞧一瞧”時,突然覺得這人心中的光就像是層層陰雲後燦爛而又溫暖的太陽光,并不是不在,而是被遮掩住了。

“真好呢!”

綠谷這邊才被神保描述的種種異世界經歷給吸引住了,爆豪冰冷至極的冷哼便就傳了過來。

“你還瞞着什麽,一次性說出來吧!不然之後再不小心抖露出來,就不會這麽容易放過你了。”

此刻爆豪坐在生鏽的大鐵桶上,單腳筆直地垂着,另一只腳踩在桶蓋上,冷峻的眸色只是緊緊地盯着手心金色的火花,仿佛是被它吸引了一般。他的臉上沒有生氣的痕跡,更沒有在發冷笑,甚至因為變成女性的關系,他的臉龐竟透着與他性格相去甚遠的“溫柔”的神色。

綠谷和神保內心同時咯噔一下——這咔醬現在是氣瘋了了!

神保努力從自己腦海裏開始搜刮關于穿越的種種事跡,和齊木他們如何認識,如何從齊木家裏拿到穩定穿越的控制器,如何帶着他們來到自己所在的世界。然而她還沒有說完,一聲爆破聲從眼前炸起,爆豪借着沖力如脫弦的利箭向神保沖來,手心聚力朝着神保所在的方向就是一發爆擊。

綠谷大吃一驚,正要打算替神保擋下爆豪的攻擊,然而身體才一使力,腹部頓時就像被痛擊一拳,下意識捂着肚子蹲下身緩緩。

而爆豪卻忘記自己是女孩子的角色。原本該是十分穩健的急速飛身,現在卻因發育過好的身材,好像胸前背着兩只大母雞,全身重得要死,而且一運動起來,沒有束胸的爆豪就像被人扯着巨疼不已,連帶着整個身肩都在酸疼。所以這才跳起來,失去平衡的爆豪整個人就面朝地“嘭”地一聲砸在地面。

這聲巨響也吸引了原本就守在外面的太宰一等人。

于是他們看到的場景是,神色慌張的神保扶着蹲在地上一臉痛苦的綠谷,而爆豪面朝地怎麽也爬不起來。

“神保,你打他了?”

其實所有人都知道神保是平和派,不喜歡打鬥。但是現在這種場景,怎麽看都像是綠谷為了保護神保挨了爆豪一拳,然後神保氣急把爆豪打趴在地。

“哎!我沒有我沒有!”神保努力地擺着手解釋。

爆豪尴尬地趴在地上,情願現在暈死算了。見神保要開始解釋他到底為什麽會突然喪失戰鬥力,爆豪憤恨地捶地,怒瞪着神保說道:“佑子,我不會饒過你的。”

“是不是因為來例假了,所以脾氣這麽燥?”太宰摸着下巴,站在旁邊一副冷靜分析的模樣說着。但是一說完,他自己就壞笑起來。

但神保只聽到他說的話,沒看到他笑,心道這可不得了了:“咔醬先去廁所檢查一下吧,我去幫你買褲子,不用太擔心。”

“你!你給我閉嘴!!!”羞恥心爆棚的爆豪憤怒地砸地板,“你再說一句,我就讓你死得很難看!!”

“咔醬不要那麽倔,大家都是女生,有什麽好害羞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為什麽我會攤上這貨啊!

這家夥真是吃準自己不敢對她怎樣,是吧?

爆豪真的快被她給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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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事屋和真選組雖然知道地方據點全靠的神保直覺這件事很不靠譜,但是本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無的原則,一部分的真選組進行了所有的地下水道的盤查。由此,也産生了人手的不足。

于是出于對神保的信任,他們也把屏蔽監控攝像頭的任務分配給神保等九人。神保自然想和爆豪綠谷一隊,于是其他六人自由組隊,拿好器械和通訊工具後約在萬事屋門前見。

“我要是有事的話,我就不會在這裏了。”

神保知道爆豪和綠谷都在擔心什麽,見兩人一直都不說話,便努力地給他們打強心針。“以後我也不會出事,我也會好好地回家的。”

她說的确實是實話。如果她真的出了什麽事,她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好好地一直站在這裏。只是就是特別不安,以及生氣自己為什麽不能更早地發現!

見神保還打算繼續說下去,爆豪對着她的額頭就是一個爆栗:“你不要給我立fg!你還有對我說謊的地方嗎?”

“絕對沒有!”神保為了增強自己說服力,自己也跟着點着頭。

爆豪的神色變了變,最後長嘆一口氣說道:“我這次放過你,沒有下次了。”

“咔醬!”神保正要開心求抱,果然又被爆豪拒絕了。于是她回抱着旁邊一直不說話的綠谷出久。

綠谷其實還很擔憂,長達十多年的相伴并不是這麽一兩句話就可以放下他對她的緊張。只是剛才爆豪不說話,怕神保特別無措才假裝很開心地配合她。現在只要一安靜下來,她從前憂慮疑惑的表情就堵在自己心口。

是他一直不相信神保的話,一直引導她去相信她經歷的事不過是夢境一場。

可是這些都是真實的。

所以佑子才一直沒再說她穿越的事吧。

“小久,我現在超開心的。你們在我身邊,我感覺自己都是無敵的!”

神保一邊背着行人,臉朝着他們倒着走說着,一邊手舞足蹈。結果手臂快要打上她沒看到的電線杆,綠谷眼疾手快拉住了神保:“開心一回事,要注意看路,知道嗎?”

“嗯嗯,我知道了。”

這上揚的語調根本叫人信不過好嗎!?

綠谷搖了搖頭,最後振作精神。

“以後有什麽困難別瞞着我,我就心滿意足了。這點答應我。”

綠谷表情認真,對着神保伸出小指。

神保便像從前和他做的無數約定一樣,熟練地也用小指挽着綠谷的小指。

“答應小久一輩子。”

爆豪在旁邊潑冷水說道:“只有騙子和小孩子才會說一輩子。”

他才不信這些虛的,只有緊緊抓在手裏的才是實的。

神保正要反駁,這時候通訊器傳來的銀時的聲音,神保問道:“怎麽了?”

“在地下水道搜查到敵方根據地了,你們可以清掃街市上的所有凹凸教信徒了。”

這話一傳達完畢,綠谷和爆豪的雙眼也跟着銳利起來。他們剛才有看到凹凸教的巡邏隊,只是他們還沒有動身,有意在他們兩人面前表現的神保首先竄在他們的前面。

銀色的發絲就像風馳電掣的銀光,在屋檐上下流竄。不過幾時,綠谷和爆豪面前就出現了一堆深陷昏迷的巡邏隊隊員。

“這塊我們負責的區,我已經清理好了。”

神保一副求表揚的表情對着兩張目瞪口呆的臉說道。

“你做了什麽?”

“我給他們催眠了。”

綠谷愣了一下:“……”也是,他也想象不出神保打人見血的模樣。

“現在只等銀桑有什麽指示了,我們很快就可以回去了呢!”神保愉悅地說道。

“………”

确實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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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過程中,神保見兩人都對自己的異界之旅已經沒有特別大的反對情緒了。神保之前的想法慢慢地浮出腦海。

……

在還沒有遇到幸平和齊木之前,或者可以說是在去找萬事屋的銀時幫忙之前的事了。神保遇到凹凸教的主教,也就是整個性轉事件的策劃人。

“你是得到了神賜之物後露出最本質想法的人了!對的!你在期待着,期待着變成真正不輸于任何人的男人!哈哈哈哈哈哈”披着鬥篷的主教把她自己的神情也給遮得密不透風,不叫人所知。“請享受這份奇遇吧!”

……

就是這麽一個插曲叫神保一直在腦海裏盤旋着這樣的想法。

“小久,咔醬,你們看我們性轉的問題可以得到解決了。”神保擡起頭,頓了頓說道,“我在想、我在想我不要變回女孩子,和你們一樣做男孩子。”

不僅是身高,也不僅是力量都在成為男性後得到了大幅度的增長。

更重要的是,小學的時候只要站在爆豪身邊就會被他嫌棄,站在綠谷身邊就會連累綠谷被其他同學嘲笑。

她不在乎自己是男是女。

她也不在意別人怎麽看她。

她更想被喜歡的人接受,也更想帶給喜歡的人更愉快的經歷。

雖然上高中後,這些問題似乎都減少了。但是神保曾一度在想,自己要是男的,那就好了。

而且usj的事件讓她得到了很多的反省。

她沒有能第一時間站出來把事态降到最低是她的問題。

她沒有把自己所有的實力表現出來被強制安置成被保護人也是她的問題。

她想一點點糾正過來。

如果過于稚幼的女性外表是最大的硬傷,那她就想從外表上做出改變。

仔細細數下來,當男生好處遠遠高過做女生的。

她的話才剛落,綠谷和爆豪兩人瞬間陷入了沉默。

神保如果真的下定決心了,他們兩個人也無法阻攔她。

綠谷還沒有開口,安靜了大半天的爆豪對着他吼了一句:“臭久,你先給我滾出去,我要和佑子單獨講幾句!”

“……”綠谷此刻他的腦袋已經塞滿了漿糊,完全停住了思考。

“我叫你滾,沒聽到嗎?”被爆豪粗暴地踢了一腳後,綠谷咬了咬唇向外走。

神保疑惑地目送着綠谷離開,才看向爆豪,等着他說話。然而爆豪對着她甩了無數發眼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子真是受夠你了!是男是女,随便你!”

這是第一次神保聽到爆豪對她用【老子】這樣的詞,雖然聽說過他有口癖,但是他一直沒有當着自己的面說過。

爆豪說完這句話,比起對神保發脾氣,更像是在對自己發火!對着自己的臉突然“啪”地兩巴掌結結實實地打了上去。

神保整個人都吓怔住了,才要心疼他的臉一下子腫得像吹起的紅氣球,她的領子就被爆豪拉低,只撞進他兇狠的眼瞳,再深的地方有着被他死死掩住的受傷和失落。

才不是因為你是弱者需要保護!

才不是因為你是青梅才處處讓步!

我要不是喜歡你,我要對你低頭?我要對你讓步?我要對你處處維護?我要對你忍着脾氣?!

我要不是喜歡你,天給你那麽大的臉讓我對你好?!

別開玩笑了!

——唇邊傳來熾熱的氣息和致命的柔軟。

只是一瞬間而已,體溫就像火山爆發一樣急劇升溫。

神保整張臉都燒了起來。

“老子對誰好過?你自己清楚!你見過我對哪個女生客氣過,別開玩笑了!我要不是喜歡你,才不管你去死啊!是男是女随你便!随!你!便!!聽到沒有!我再也不管你了!”

“……”

“該死的!!!”爆豪順勢踢飛了一個旁邊的空罐,惡狠狠地邊罵邊頭也不回地走了。

明明有超直覺,明明知道自己喜歡她,還會這麽說,不是直接等于告訴自己早就三振出局嗎?!

他到底在期待什麽?!

真是有病!!!

今天就沒有一天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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