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選一

第二十五章二選一

秦戈帶着骁騎營攻上山寨勢如破竹,歹人所留下的陷阱只稍稍阻擋了他的腳步。

玉蟬與孟玉婉在牢籠裏,也能聽到歹人氣急敗壞的聲音。

玉蟬心底生出一絲的喜意,盡量地降低自身存在感,免得這夥歹人狗急跳牆。

但很不幸,匪首顯然十分記得,到底因為什麽才引來的官兵圍剿。

“剩下的兄弟還有多少?”

“不到五十。”有人回道。

“後山還有一條密道,所有兄弟跟我一起走,帶上那兩個娘們,只要那個人兌現承諾,咱們随時能東山再起。”

這話給了剩下歹人信心,在骁騎營還沒有進攻到這裏時,他們便帶着兩個人質,收拾起金銀細軟朝着後山跑去。

這怎麽行?玉蟬心想着,用力掙紮。

天下偌大,一旦叫這些歹人逃跑成功,再想尋他們無異于海底撈針。

然而,被歹人捆住手腳又堵住嘴巴的玉蟬能做的實在太少,因為她的不老實,扛着她的歹人撿起了一塊石頭,照着她的後腦勺就是一擊。

玉蟬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再一醒來,她就瞧見了前面是一處極其險要的山崖,崖下一眼望不到底,顯然這些歹人是跑到了死路。

那些歹人正在相互指責,争吵間透露出似乎是骁騎營炸了他們的密道,他們已經無處可逃。

玉蟬的心又稍稍安定,這才有心思看向孟玉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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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玉婉那雙眼睛依舊清亮亮,她好像一點都不擔心和害怕,她身上金絲織就的外裳蒙上了灰塵,發間珍貴寶石鑲嵌的簪釵也已經被歹人奪走。

可她還是那麽坦然,仿佛篤定她今日不會有任何事。

玉蟬當真十分好奇,到底是蘭陽縣主懵懵懂懂未曾意識到危險所在,還是金枝玉葉的人自有一番氣度根本不懼生死。

她真的疑惑,孟玉婉究竟知不知道,在這種末路的時刻,她們這兩個人質,是真的有可能會死的。

“大哥,那個人不會在耍咱們吧!”

匪首的努力想着,試圖在絕境之中找出一條生路。

但可惜,他并沒有這個腦子,他們只是一群不成氣候的流寇,不過是運氣稍微好了些,他們也并未參與潛入皇宮的環節,只是搶人工序中的最後一環。

所以,當秦戈帶領骁騎營将士來到這裏時,以他的腦子,只能想到這兩個害得他們敗亡的人質。

匪首一手一個拎起了玉蟬和孟玉婉,逃到了懸崖邊上。

其他的歹人已經被骁騎營盡數控制,無數弓箭瞄準了窮途末路的匪首。

“讓我離開!不然今日就讓這倆娘們給我陪葬!”

玉蟬被拎到了懸崖邊上,雙腳幾乎懸空,她好像能聽到懸崖之底傳來的簌簌風聲。

她艱難地側過頭,去看孟玉婉。

她不明白為什麽到了這樣的關頭,孟玉婉也完全不怕,她甚至注意到孟玉婉的腳尖輕輕晃動,好像是打着某種歌謠的節拍。

但很快玉蟬就明白了。

剎那間,骁騎營萬箭齊發,将方才還試圖威脅秦戈的匪首直接射成了篩子,撐着玉蟬和孟玉婉的氣力瞬間消失。

電光火石之間,秦戈只來得及救下一個人。

在落下懸崖的那一刻,玉蟬正好看到孟玉婉被天子救下。

一瞬間,玉蟬明白了孟玉婉有恃無恐的來源,大抵無論發生怎樣的危險,都會有人傾盡全力來保護她。

那滿山遍野圍剿歹人的官兵,是為了被擄走的蘭陽縣主,絕不可能是為了一個小宮女,而天子當然會竭盡全力救他心心念念在意的人,可是這個人,也絕對不可能是個小宮女。

秦戈眼睜睜地看着玉蟬落入了山崖之中。

這實在沒有任何辦法,誰讓那匪首非将人質放在懸崖邊上,他只來得及救下一個人,而救孟玉婉那不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

難不成他要冒着阿婉可能受傷的風險,去救一個不知道被什麽人安排在他身邊的棋子嗎?

秦戈很清楚自己在做最正确的事。

可為什麽,那一刻,他看見那棋子的眼裏好像蓄滿了哀傷,看得他心底生出一絲難以忍受的疼?

“去崖底搜另一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吩咐完,秦戈便解下身上的大氅,披在了孟玉婉的身上。

“當心着涼。”他仿佛不經意地說道。

孟玉婉點點頭,這時候卻開始有些魂不守舍。

“沒事了,阿婉,不必害怕。”秦戈以為她是後怕,所以便輕聲安慰着。

但孟玉婉卻又搖頭,否認道:“我沒有怕,我知道總會有人來救我的。”

孟玉婉的心思很簡單,所以她也有一雙幹淨的眼睛,她會将一切真實的想法說出來,而不像是那個總愛耍些小心機的宮女。

可是,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秦戈又忍不住去想,剛才命懸一線的時候,那個有些心機的小宮女也是這樣想的嗎?

大抵不是,因為他也看見了玉蟬方才的慌張與害怕。

他的心又疼了起來,像是有人拿了根針細細密密地戳着。

另一邊,懸崖之下。

玉蟬到底還是命不該絕,她落下時被崖間伸出的枝桠勾了一下,正好勾開了捆住她的麻繩,又落在了一塊凸起的平坦岩石上。

她躺在那岩石上歇了一會兒,待到全身的疼漸漸退去了,才扔掉口中的碎布,解開腳腕的麻繩。

玉蟬略微活動了一下她的手腕。

歹人并沒有任何憐香惜玉的意思,那麻繩勒得她手腕生疼,讓她險些以為她的手腕又要骨折了。

好在現在只是疼而已,不耽誤什麽。

玉蟬仔細查看了自己所處的環境。

她的附近只有這塊突出的岩石,向下望,隐約能看見崖底霧氣,向上看,則是陡峭的崖壁,即使是經驗豐富的老獵人,對着垂直的岩壁,也只能望洋興嘆。

她該怎麽辦呢?玉蟬依靠着崖壁坐下,靜靜思索。

她總不能就這樣困死在這裏,這位置不上不下,上面的人瞧不見她,下面的人也找不着她,可是除卻勾住她的那個樹枝之外,只剩陡峭的崖壁。

她的手臂絕對無法支撐得起,她往上或者往下爬。

這塊光禿禿的岩石上,只有些許薄薄的雪,若是時間長了,她怕是要在這岩石上餓死。

絕不能坐以待斃,玉蟬心想。

她稍微探出了點身子,又瞧了瞧下面,霧氣朦胧,但朦胧之中似乎也傳來了潺潺的水聲。

崖底大概有一條河,她既然能聽到水聲,就說明她現在的位置離崖底并不算遠。

玉蟬沉了沉心,總歸一直呆在岩石上也是等死,不如賭一把。

她站起身來,朝着崖下跳了下去。

玉蟬總是不幸又幸運的,不幸的是她從小到大都沒碰上過什麽好事,幸運的是,或許她命硬,每一次都成功的活了下來。

而這一回也不例外。

岩石之下樹木更加茂密,靠着樹枝的緩沖,玉蟬雖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但她活了下來。

雖然代價是渾身像是被車輪碾過一般,疼得死去活來,但是忍一忍,再疼的傷口總會結痂,只要活下來就一切都還有希望。

她在林間躺了不知多久,直到天色漸晚,遠處傳來狼嚎,她才猛然起身。

一般人群聚集的地方是很少有狼這樣猛獸的,也不知道那群歹人到底把她拐到什麽地方來了。

玉蟬拾起一根長些的樹枝,當作拐杖,也當作防身的武器。

星月漸漸湧上天空。

玉蟬偶爾也能看見星星點點移動的火,可惜離得太遠,她大聲呼喊也聽不見。

而她也只能拄樹枝慢悠悠的走。

她的手臂上與腿上某幾處始終在鈍疼,,許久都不見消退,大概是傷到了骨頭,好在,她現下沒有外傷,不必擔心傷口發炎。

忽而,她聽到了細細的“篤篤”聲,她猛然轉頭竟然瞧見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前面是哪位?”

盲眼的裴元殊并不能看見任何人或物,但他的聽覺以及其他感官格外靈敏,所以也察覺到了前面的人。

“裴樂師,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玉蟬又驚又喜。

喜的是終于叫她碰到了個還算熟悉的人,驚的則是,裴元殊一個盲人,為何會在山崖之底?

這附近也不曾有人家。

“你是,玉蟬姑娘?”裴元殊不确定地說道。

玉蟬用力地點了點頭,才想起對方看不見,于是開口道:“是我,你怎麽會在這?”

“在下原本在宮中為太後撫琴,後來聽聞有歹人擄走了姑娘與蘭陽縣主,正巧這一帶在下尚算熟悉,所以便來試着尋人。”

裴元殊解釋道。

而玉蟬則靜靜地看着他。

不知這人是不是生性冷淡的緣故,面上總是沒有太多的表情,即使是在解釋為何來救她,那神情也是淡漠的。

“裴樂師到底是來做什麽的?”

玉蟬冷靜下來問道。

雖然,她中途昏了過去,但是時間應該并沒有過多久,白日裏,她在壽康宮裏,看鐘太後聽了一天的戲,哪裏叫過琴師撫琴?

裴元殊在說假話。

“姑娘聰明,”裴元殊拊掌贊嘆,“不過在下的确是來救姑娘的。”

玉蟬的警惕仍未松懈。

她現在已經意識到了,這世上從來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也不會有無緣無故幫助她的人。

“不過,在下有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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