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在那一瞬間,蘇越只反應過來一件事情,這個時候千萬不能停。
“團長,怎麽了,不繼續?”蘇越低聲問道,裝作無事發生,渣得明明白白。
趙青咬牙看着這膽大包天的下屬,不依不饒地說道:“你剛才在看什麽消息?是任務出了什麽問題,還是山豹又來偷襲了?”
蘇越輕嘆了口氣,湊上前去咬了下團長的耳垂,道:“你确定要在這個時候,和我讨論這個事情嗎?”
趙青怒不可恕,到底是誰在這個時候開小差的。
蘇越好說歹說安撫了一番團長,好做歹做地把這一次給結束掉,然後将人推到了訓練室的休息沙發上,準備再來下一次。
趙青向來是不滿足于淺嘗即止的,蘇越對此很明白,不做個天昏地暗,體力透支,都對不起暗鴉團長的名號。
但是這一次卻和以往不同,趙青冷着臉披上外衣,到浴室內淋着冰寒的冷水,将身上的汗液和其他液體清洗幹淨,并且好好冷靜了一番心緒,這才從淋浴室內走出。
他打算好好盤問一下剛才的事情,鹦鹉是不是真的心不甘情不願,擺出一副被迫伺候的模樣,是在惡心誰呢?
難不成他是那種饑不擇食,随便找一個看順眼的就要強制愛的人嗎?
趙青在心裏琢磨着如何能快速問出想要的答案,結果他一出浴室門,就見到訓練室中早已人去樓空,只留下那面牆壁羞恥地站在原地。
蘇越臨走前,還不忘把牆上的痕跡擦拭幹淨。
趙青眯起雙眸,一拳打爆了挂在訓練室中央的重型沙袋,人造砂礫從破口滑落,就像他此時的心情一樣不斷下墜。
蘇越返回自己的宿舍內,舒舒服服地沖了個熱水澡,然後換上柔軟的家居服,準備點個飯堂外賣,送到門口的那種。
今晚他是不準備出去了,杜絕任何一個撞見團長的可能性,免得讓對方想起那差點半途而廢的兩人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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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越并不怕在和武裝部通訊的時候被當場抓獲,他的通訊器有專門的改造設置,那些信息閱後即删,自動無痕,絕對不會給人留下把柄和證據。
只是他不怎麽喜歡撒謊,所以能不開口就不開口,如果就這樣蒙混過關,那也是卧底的本事。
這一晚上,趙青都在等鹦鹉過來主動認錯。
這一晚上,蘇越都在認真尋思着明天見到周立言這件事。
夜色寂寥,寒風凜冽,暗鴉的基地宿舍裏邊始終有兩盞燈在黑暗中亮着,仿佛都在堅持着放光,但又像是冰天雪地裏最後的火苗一般,隐隐約約,明明滅滅。
第二天,蘇越起了個大早,接了一個小任務就出去了。
老鷹有事來找趙青,帶着孔雀敲門後就在門口等待。
等他見到團長出來,立即将手裏的一疊資料遞了過去,在擡起頭來對視的一瞬間,卻差點被趙青那陰沉至極的氣息的給凍得毛發豎起。
站在後面一點,習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孔雀更是頭都不敢擡,恨不得秒變一只灰撲撲的麻雀,要多低調就多低調,要多乖巧就多乖巧。
趙青接過今日繼續處理的資料後,沒說什麽,低聲讓他們先去做事,便轉身返回房中。
老鷹和孔雀等房門關上,兩人走得老遠後,才敢竊竊私語。
老鷹:“團長的狀态不對,看起來像是一夜未睡。”
孔雀:“你昨天不是說團長讓鹦鹉晚上過去了嗎?是不是他們兩起了沖突,我覺得團長平日裏看鹦鹉就有些不太順眼。”
老鷹皺了皺眉:“可鹦鹉早上出去的時候,還和我打過照面,他看上去神态自若,舉止平常,沒有什麽問題的樣子。”
孔雀也迷糊了:“那可能是之前山豹的仇沒報回來,團長又想了一夜吧。”
老鷹思來想去,目前也就這一件挂在心頭的大事了。
不從山豹那邊把這仇找回來,大家吃飯都沒胃口。
蘇越順着周立言的指示,去到了一間圖書館旁邊的咖啡屋內。
這是一間被裝修成樹屋造型的高級咖啡店鋪,出入的男男女女都穿着精致,舉止優雅,完全對得起裏邊高昂的菜單價格。
蘇越不是第一次來了,他以往就總是被叫到這個地方,別看這裏地處鬧市,又是在圖書館周圍這樣的環境地段,還是喝咖啡這樣聽着就很有格調的場所。
實際上,這裏是武裝部下邊的一個對接點,休息室,并且可以提供給□□們臨時管教不聽話的學生用,在咖啡店的地下室內,甚至有一整套的審訊和責罰工具。
上輩子的時候,蘇越就是這裏的常客。
大概是因為要把他加入武裝部不方便,所以周立言只好無奈選擇了這個不遠不近的地方,既可以完成情報交接,又可以好好訓斥一番。
只是周教授時常有事,不是每次都回來,所以蘇越也不是每次都會收到責打,不過看今天這個架勢,恐怕對方把泡了鹽水的皮鞭都準備好了幾根。
蘇越來到了咖啡店前,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招牌,心想這算不算故地重游,兩輩子都來打卡,可以說是實打實的老客了。
他邁開修長有力的雙腿,推開店鋪玻璃門,頭頂處傳來一陣悅耳的風鈴聲,仿佛在歡迎來自黃泉的客人。
櫃臺上的店員是一名棕色頭發的青年,耳上帶着兩顆不起眼的耳釘,那其實是通訊器。
店員:“歡迎光臨,您好,請問要點什麽?”
蘇越掃了眼櫃臺上的菜單和瓶瓶罐罐,道:“要一杯夜色咖啡。”
店員愣了一下,禮貌問道:“還要點別的什麽嗎?”
蘇越:“加五勺煉乳。”
店員:“……好的,您先找個座位,咖啡稍後送到。”
蘇越點點頭,對過暗號打過招呼,他徑直找了個座位坐下。
等咖啡端上來後,蘇越抿了幾口,而後去到了咖啡店內的洗手間,在洗手間最後的雜物間中,打開了一扇被從內部開啓的暗門。
長長的樓梯蜿蜒到地下,鞭子抽打在身體上的聲音似乎還在回蕩,蘇越沉了沉眼眸,神色不變地往下走去。
等來到了亮着燈,有桌椅的地方,已經有一名長發被束起在身後,垂落到腰間的男人坐在那裏等待着。
周立言,帝國武裝部的三位副部長之一,同時是育才中心的負責人,專門培育和調教新人的學術權威,專業教授。
蘇越對他并不陌生,很多時候還要叫對方一聲:“老師。”
周立言聽見這兩個字,眼皮都沒有擡一下,只是輕輕翻動着手裏的書籍,仿佛沒有看見眼前這人一般。
要是以往,蘇越肯定是紋絲不動地站在那裏,直到對方放下書本為止。
但是現在,蘇越只想好好重溫故地,他繞着這間地下室走了一圈,發現其實這裏并不小,反而很寬闊,布置也十分現代化。
裝配了許多先進的電子設備和鍛煉器材,還有帶着環繞音響效果的投影儀,就連最新款的游戲倉都被安排了三臺放置在角落處。
原來這裏真的是供給武裝部成員休息的地方,只是上輩子他來這裏的時候,不是急匆匆地彙報完畢後便走,就是被處罰到一身傷後才被允許離開。
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來做別的事情,以至于這個地下室給他的印象一直是陰森狹小,透不過氣。
蘇越伸出手來,摸了下那些嶄新的設備和儀器,重活一世,留心觀察,總是有些意外的小驚喜。
突然,一道鞭子破空的聲音傳來。
周立言準備晾着蘇越,讓對方自己站在原地好好反省一番,他再進行下一步的訓導,這是長久以來養成的良好習慣。
結果對方叫了“老師”後沒過一秒,人就在他眼前消失了。
蘇越竟是敢在不經過他的允許之下,就随意在房間內走動,還碰了那些不該他肖想的器材。
周立言眼眸微沉,看來胡魁說得不錯,他的這名學生是有些心野了,必須要好好地訓斥調教一番。
他重重放下了手裏的書籍,聲音不小,但是蘇越卻無動于衷,并未馬上過來,而是繼續在室內閑逛。
周立言挑起眉梢,直接拿起了早已準備好的皮鞭,上前幾步對準了蘇越的背脊,擡起手來狠狠抽去。
上輩子,蘇越是不會躲的,他還會調整好姿勢,讓傷口集中一點,方便卧底的時候穿衣遮擋。
而這輩子,蘇越轉過身來直接抓住了鞭梢,手心被劃出深深的血痕,這皮鞭上竟是帶着細小的倒刺。
他不在乎這點傷,抓穩後拉着皮鞭往外一扯,将鞭柄從老師的手中硬生生拽了出來。
将整條鞭子團起來綁了個結,随手丢進了垃圾桶裏,蘇越擡眼看向眼前的周教授,沉穩地問道:“老師,叫我過來有什麽事嗎?”
周立言被震驚得無以複加,蘇越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他怎麽能抵擋責罰,怎麽敢反抗自己?
見周教授一直沒有出聲,蘇越耐心地追問了一下:“老師?”
周立言總算是從震驚之中緩過神來,他不急不躁,似笑非笑地說道:“蘇越,還是說要叫你鹦鹉比較好,是不是習慣了這個傭兵稱號了?”
蘇越道:“還好,叫我什麽都可以。”
周立言也不去看那條被扔掉的皮鞭,他從口袋中掏出一支鋼筆,在手裏轉了轉,道:“我看你是翅膀硬了,真以為被稱作鹦鹉,就能天高地闊任鳥飛?”
蘇越不動聲色地看了眼那支鋼筆,搖了搖頭,誠懇地說道:“我沒有這樣想。”
飛個屁,最後還不是被凍成了雪人。
周立言放冷了聲音:“那你剛才為什麽要躲,還奪了我的教具,欺騙胡副部長,用無用的U盤換取了我的個人檔案,在背後調查你的老師,這些嚴重的罪行疊加起來,不夠在你身上抽斷三根皮鞭嗎?”
蘇越沉思片刻,出聲解釋道:“我沒有欺騙胡副部長,說給他看床照,就給了他拍攝十分全面的床照,如果他喜歡,我還可以給他更多,保證不同樣式。”
至于要查周立言這件事情,蘇越也有對應說法,他認真地說道:“老師需要多了解自己的學生,才能因材施教,避免誤入歧途,同時學生也應該多了解自己的老師,才能明确将來要做的事,認清将來要走的路。”
周立言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人,只是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面而已,怎麽感覺對方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難不成暗鴉的魔力有這麽大,那個叫趙青的傭兵的誘惑,有這麽強?
竟能将他的心腹學生給迷得不尊師長,不接訓教了。
周立言冷笑出聲:“這就是你背叛了武裝部的借口?”
蘇越有些愕然,張嘴就是一口大鍋扣下,真不愧是教授級別的人物。
他不禁失笑道:“我怎麽敢呢,只是身為卧底,本就壓力不小,有些東西不先調查清楚,會影響到我後面的工作安排。”
蘇越頓了頓,意有所指地說道:“就比如說,原來老師之前沒有去過南星,那又怎麽會說是在南星戰地附近撿到的我呢?”
他觀察着周立言的神情變化,不放過一絲一毫,繼續道:“這份檔案明顯有問題,記錄的人也太粗心了,居然将老師的這一段經歷給遺忘漏掉。”
周立言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這和你的工作有什麽關系,我的檔案本就不太全面,因為很多私事我都不想讓部裏知道,當年如果不是我收養了你們這群小孩,恐怕也輪不到你還有命在這裏質問我了。”
蘇越皺了皺眉,還想說點什麽,卻聽周教授冷聲道:“你不必再找那些可笑的借口,分明就是趙青勾引了你,才讓你心神動搖了是嗎?他是不是懷疑你背後有主人,想要離間我們的關系?”
蘇越:“……”
這理由聽起來,好像更不靠譜,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趙青用不着勾引他,不過是各取所需的床伴罷了,暗鴉團長想要什麽沒有,何必在一個小傭兵上耗心費神。
周立言嘆了口氣,道:“蘇越,我會調教你,也是為了你好,暗鴉傭兵不容小觑,站在頂端的團長更是兇殘狡詐,你要是不多加注意,真有可能被惡徒誤導,從而對帝國生出不該有的異心來。”
蘇越沉默了許久,終于開口道:“說得有理,那你抽吧,我受着。”
說完他利落地轉過身去,脫下了風衣外套,上身僅穿着白色襯衫,貼着那緊實完美的背肌,呈現出一種流暢有力的線條感。
周立言想辨別出蘇越這句話的真僞,可惜,除了一片坦然和順從,什麽也聽不出來。
看來是這麽多年的調教起了作用,對外出手淩厲,對內逆來順受,這才是身為他的所有物該有的正确姿态。
周立言沒有去翻垃圾桶,他重新拿起了另外一條新的皮鞭,唇角帶着溫和的笑意:“看在你初犯的份上,減輕點處罰,抽斷兩條皮鞭可以嗎?”
蘇越:“……随你。”
周立言點點頭,特意設置了下機械臂,他可以抽上一陣,但是要抽斷皮鞭太累手了,還是得用機械臂來。
正忙碌着調好鞭打力度和節奏的周立言,并未注意到蘇越低垂的眼眸之中,有道暗光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