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迷茫
第17章 迷茫
牽線搭橋這種事，商弛可來不了。
畢竟……
“不好意思，我們跟祁家不熟。”
商弛目光平靜地看着面前的老板，直接出言拒絕。
女人個子高挑，氣質清冷疏離，她的下半張臉被口罩遮住了，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具體表情。
但是她那雙眼睛裏透露出來的不悅之色，還是能被人輕易捕捉到的。
被她拒絕，那經理也不生氣。
他要是那種輕易放棄的人，也就不可能爬到經理的這個位置來了。
他繼續試圖從商弛跟商翡身上套祁家的人脈。
“昨天促銷會下半場的巧克力可都是祁少爺買的，你管這叫不熟？”
他擡手倚在商弛售貨的窗口，上半身往商弛這邊傾，“我可是聽場地負責人說了，昨天祁少爺還為你打架來着。”
“你就給我介紹一下吧，你把他微信號給我，我給你這個數。”
他擡手比了個二的手勢。
商弛姐弟能接這種巧克力短時促銷的累活，證明他們目前是缺錢的。
不然有打工這個時間，誰不願意在家裏躺着？
缺錢就可以被收買。
按照他自己猜想的劇本，接下來姐弟中那個小夥子就會沉不住氣來猜這個“2”代表的是兩百還是兩千。
這個時候自己再牛逼轟轟地說是兩萬。
接着，他就在姐弟倆的感恩戴德中迎接祁家少爺小姐的微信號就可以了。
然而……
“我姐都說了，我們跟祁家人沒有關系，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商弛跟經理說話時還講究一點體面。
商翡是半點體面都不給對方留。
經理臉上的表情頓時有點不太好看。
他不再倚靠在桌子前，而是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商翡，嘴裏威脅道：
“小夥子，禍從口出的道理，我希望你明白。”
商翡聽了這話，當下就要跟他對着罵。
經理神神在在地站在那裏，明明身高比姐弟兩個都低，偏偏昂着腦袋做出一副低頭看人的高傲樣子。
“小夥子激動之下說了不該說的話就不好了，那會讓你們從今天起，在這座城市再也找不到任何兼職的。”
這就是一句威脅了。
不過他也就是吹牛而已。
他要是真有那麽大本事，他還用得着大冬天親自來盯着小小的巧克力售賣現場嗎？他在CBD溫暖的辦公室裏坐着曬太陽不好嗎？
他這鬼話也就能忽悠忽悠涉世未深的學生，還有欺負一下迫切需要這筆錢養家的老實打工人罷了。
學生時代的商翡，還是貨真價實的貧窮少年，并不是日後那個計算機新貴公司的老總。
這會兒商翡聽見他的話就有點急了。
他不願意給眼前這個人道歉，但是又擔憂這個城市未來真的沒有他能做的兼職了，那樣的話他跟姐姐的學費跟生活費怎麽辦？
就在商翡急得不行，要咬咬牙忍辱負重道歉的時候，商弛出手了。
她擡手按住了自己弟弟的肩膀，輕輕地拍了拍。
商翡的火氣，便以商弛碰到的地方為中心一寸寸熄滅。
商弛轉頭看向經理，鳳眼冷沉別有深意地說道：
“經理，我弟弟只是在委婉地提醒你，有些人不是你能肖想的。”
“禍從口出的道理，你與我們共勉。”
商弛這話說完，經理面上不好看，四周因為這裏的争端，已經有工作人員跟圍觀群衆頻頻将視線看過來了。
“我自然是相信經理有能力會讓我跟弟弟找不到兼職，”商弛揚起眉梢繼續說，“經理也應該相信祁家會讓你在京都乃至整個東洲都混不下去，不是嗎？”
商弛牌滅火器總是好用的。
仗勢欺人者，也注定會被人仗勢所欺。
這就是一種微妙的循環。
這種對壘一環扣一環，直到一方搬出惹不起得人物為止。
場面一時間安靜下來，經理臉上的怒意僵在那裏不上不下，最終一點點軟化下來，如同寒冰融化成一灘積水。
他對商弛跟商翡笑得谄媚：“不介紹人給我也沒關系，我剛才就是跟你們兩個開個玩笑，兩位別當真，失了和氣就不好了。”
他假笑的時候，商弛就眯起眼睛看着他。
一直看到他額角的冷汗都流出來了。
經理說：“你們忙着吧，我手頭還有點工作，就不陪你們在這裏耗時間了。”
他自說自話一樣叨叨完，也不用商弛回應他，他便自己邁着大步走掉了。
【滴——宿主不得了，現在甚至開始欺負油膩中年男子了！宿主真的是惡霸之氣側漏，把惡霸吓到潰逃！真是人渣中戰鬥機，人渣見你都得昏古七啊！獎勵渣渣值三百!】
商弛：“……”
她可以當它是在誇贊自己。
商弛這邊又跟商翡賣了會兒貨物，然後隔壁售賣點的小哥跑過來了。
“商姐，今天有沒有霸道少爺跑來承包巧克力啊？我不想努力了，我想回家躺着！”
昨天祁洛川少爺把全場當天的量都承包了，她另一個售貨點的同事自然也是占到便宜了，免費蹭到半天假期。
不過今天就沒有那麽好運了。
他們辛辛苦苦賣巧克力賣到下午，也沒有觸手闊綽的霸總少爺出現了。
商弛還沒說話呢，商翡先開口怼他了：“世上沒有不勞而獲的晚餐，老實幹活去吧你，別在我們這裏偷懶。”
說來也是巧，在這個小同事剛走完不到一分鐘。
商弛跟商翡的攤子前來了一個打扮得全副武裝的女人。
她頭頂着寬大的毛絨帽子，臉上還戴着黑口罩，鼻梁上架着大墨鏡，即便如此商弛還是能從她露出來的金色發絲瞧出來她的身份。
她大膽開麥：“祁美涵小姐，你今天怎麽穿成一副特.務的模樣？你要出道當明星啊？”
祁美涵原本一雙眼睛正緊緊地黏在商翡身上，她聽見商弛輕而易舉地就揭穿了她的身份，她簡直都驚呆了。
“你怎麽知道我是祁美涵？我做了這麽多僞裝，你是怎麽一眼就看出來的啊？”
商弛：“……你記得下次把頭發也藏好。”
還有，把你看見我弟弟就走不動路的癡漢樣也藏好。
當然了，後面這句話是不能說出來的。
不然商翡是要跟她鬧的。
商弛開口問她：“祁小姐過來是有事找我們？”
祁美涵點點頭。
看帥哥之餘，她還是記得自己身負重任的。
“小川得了絕症，他說死之前想擁有你的微信好友。”
祁美涵從兜裏摸出手機，點開自己弟弟微信界面的二維碼，然後就那麽大大咧咧地擺在了售貨臺上。
商弛：“？”
這什麽跟什麽？
這很像她姐妹之前在網yellow博主動态下面的留言：【我姐妹住icu，臨死前想看見你的一萬張澀圖。】
商弛露出了疑惑與嫌棄并存的表情：“祁洛川昨天回家路上是被驢踢了腦子嗎？這種理由都想得出來？”
“想要我的聯系方式當然可以，讓他自己過來。”
加好友之前欺負一頓，當然不過分。
然後她就聽見祁美涵說：“小川因為昨天打了人，今天被我父母關了緊閉，他是出不來的。”
聽到祁洛川被關了緊閉，商翡在旁邊皺着眉頭說他活該，還說祁家父母這是替天行道。
祁美涵在旁邊給自己弟弟挽回形象。
她算是看出來了，商弛在自己弟弟眼裏到底是跟庸脂俗粉不一樣的，她弟弟很在乎。
所以祁美涵這個做姐姐的，自然是不能讓弟弟在他未來老公……老婆那裏留下壞印象。
商弛應該是老婆吧？
祁美涵不太确定地看着眼前身高182的商弛。
商弛感受到她打量的眼神，收銀之餘瞥了她一眼。
被那鋒銳的眼神一掃，祁美涵肚子裏的話頓時跟機關槍打子彈一樣地往外冒。
“小川他想用最好的年紀跳舞，但是家裏想讓他做生意繼承家業，他不願意這樣做，他當初偷偷改了大學志願專業的時候，他就被他們打了個半死。”
這裏很像是傳統的豪門叛逆公子的故事。
不想繼承家業，只想追求自己喜歡的事業。
聽到這裏的時候，商弛一邊給祁美涵一只耳朵，傾聽祁洛川的故事，一邊分給正在買單的顧客另一只耳朵，根據對方的要求往包裝袋裏塞巧克力。
商弛看向顧客的時候，臉上甚至還帶着營業式的假笑。
祁洛川的故事并沒有停下，祁美涵還在繼續述說：
“小川入學的這半年，他總是跟家裏爆發各種各樣的争吵。昨天他打了祁家合作對象的事情被我父母知道之後，他們打傷了他的腿，把他鎖在屋子裏。”
商弛臉上的假笑突然有些維持不住了。
她遞巧克力包裝袋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她轉頭看向祁美涵，表情嚴肅地問道：“這些家長，不如他們的意，他們便要剪斷鳥兒的翅膀嗎？”
祁美涵點了點頭。
“其實不是小川讓我來的，是我自己找過來的。小川從昨晚到今天一直都沒有吃飯，在房間裏大吼大叫要把自己餓死。我就是來問問你，想讓你跟他說說話，救救他。”
這時等急了的客人催了商弛一下，她低低地道了聲對不起，便擡手把包裝袋雙手遞了過去。
客人一把扯過包裝袋走了。
商弛在窒息之前擡手摘掉口罩，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商場內并不新鮮的空氣。
她跟祁美涵說：“祁小姐，言語安慰屁用都沒有。你還是帶我去你家，我給你表演一個破門而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