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路人甲一號
第4章 路人甲一號
周五的天氣陡然轉陰，上午陽光絢爛，到放學時卻已黑雲壓城。
紀漾等人走得差不多了，他才不緊不慢地走出學校。
暴雨前的風有點大，吹得街邊的樹葉沙沙作響。
街上沒有多少行人，拐入小道後，人影更是寥寥無幾。
也不知道是不是從天臺那次開始，整個劇情都在發生着細微變化。
就像這次女配被堵小巷，在原來的劇情裏是沒有的。偏偏，他的戲份還就加在這兒。
他覺得，這個女配有點笨。
不光他覺得，就是孟姝妍也覺得自己挺笨的。
重生回來才幾天，她居然又被堵了。上輩子也沒有這回事呀。
面前幾個人流裏流氣，一看就是長期混在社會上的。
她怎麽不記得自己還惹過這種人物。
“那個，各位大哥，要錢好說，咱們文明交流成不？”等着，只要她出去，一定把這些人送進牢子裏。
“你就是孟姝妍？”身材魁梧的紋身男人吸了口煙，吐出的煙霧在孟姝妍的眼前晃了一圈，嗆得她止不住咳嗽。
孟姝妍長相不是很驚豔，但也屬于小美人的那種。膚白腰細，今日穿的長裙又很好勾勒出她的玲珑曲線，加上一雙因為咳嗽而泛起淚光的眼睛，頗有些楚楚可憐的味道。
男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轉，吐出更多的煙霧朝她臉上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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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姝妍咳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心裏已經将面前這個人抽筋扒皮幾萬次。
“李雙紅是你弄進去的？”大概是欣賞夠了少女狼狽的模樣，男人将煙頭扔在地上，轉而問起正事。
孟姝妍咳嗽停頓下來，捂着嘴裝作沒聽見，心裏卻掀起驚濤駭浪。
完了完了，今天恐怕要交代在這兒了。
她不說話，男人也沒有強求。
旁邊的人遞給男人一根棒球棍，男人可惜的看了眼少女纖細的小腿。
“一條腿和一只手，你選哪個？”
孟姝妍瞳孔微縮，這些人這麽恐怖麽。
她好像被吓得不輕，身體擦着牆壁慢慢滑落，蹲在地上垂着頭，帶着鼻腔道：“不關我的事呀，我哪有那麽大的能力。”
“不關你的事？”男人也跟着蹲下來，用棒球棍點在孟姝妍的小腿上，“去學校帶人的可是你的叔叔，真的不關你的事麽？”
孟姝妍只覺得自己的小腿被一條冰冷的蛇纏上，瞥見那比她小腿還出的棍棒，她的臉霎時蒼白。
那棍棒卻順着小腿愈發往上，一直到鑲着蕾絲的裙子邊緣，男人眼底多了抹欲色。
“其實也不是沒有其他的選擇。”
孟姝妍咬唇，她不是傻子，知道男人什麽意思。但怎麽可能，那她還不如去死得了。
“叔、叔叔，我還是選左手吧。”沒事沒事，只要不截肢，左手以後就當個裝飾好了，她還有右手可以用。
面對少女突然的從容，巷子裏的人都呆愣了下。
趁着這個功夫，孟姝妍站起身拔腿就跑，連書包都不敢要了。
她發誓，這是她跑得最快的一次，八百米都沒有這麽拼。
可是這巷子到底建來幹什麽的，怎麽那麽長！
嘭。
孟姝妍右腿一彎，摔倒在地上，嘴裏發生痛苦的□□。
棒球棍滾落在她腳邊，而她蜷縮的右腿小腿上立馬呈現出一片烏青。
距離巷子出口只有幾米距離，孟姝妍有些不甘心，大喊了幾聲“救命”。
頭發突然被人拽起，孟姝妍吃痛低呼，身體立馬被人翻轉，上方是一部黑色手機。
“為了今後不那麽麻煩，我們給你拍點紀念照。要是你出去後報警，那這些照片可就會一不小心流傳在網上了。”
兩個人将孟姝妍的身體壓制住，紋身男則蹲在旁邊，一只手握着手機，一只手朝着孟姝妍的領口伸去。
“你敢！”孟姝妍眼尾通紅，身體劇烈掙紮起來。
“啧啧，被欺負得真可憐。”
男人手停住，擡頭，看向巷子口站着的少年。
孟姝妍眼底一亮，是他。
紀漾按照戲份裏的臺詞說完，但是腳步并沒有離開。
他站在巷口，看着被幾個男人壓在地上的女配，隽秀的眉目間漸漸染上戾氣。
對于原劇情裏的額外場景，他并不知道具體情況。早知道是這樣，剛剛就不在路上停留了。
紋身男人感覺到來者不善，站起身展露出強壯的體格，“小子，想找事？”
“嗯。”紀漾一步步朝裏走，沒有絲毫膽怯。
孟姝妍被放開，連忙拖着腳爬起來站到一邊，還沾着眼淚的雙眼亮晶晶地看着少年，小聲地在嘴裏喊着加油。
少年身材雖然高挑，但是細胳膊細腿的，一看就知道沒有打過架。有個混混大概表現欲太強，沒有得到指令就拎着棍棒上去了。
棍棒帶出風聲，紀漾眼睛都沒眨一下，僅僅擡手就輕而易舉地握住了棍身，接着往前一拽，混混被帶着向前撲去。
臉朝下的混混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思考發生了什麽，腿上就挨了一棒，痛得他冷汗都出來了。
紋身男震驚少年的身手，心裏猶豫要不要繼續下去。
但紀漾可沒有給他留退路，拎着棍棒一臉冷意，“打贏我，你們就可以走了。”
“呵，狂妄。”知道沒有退路，紋身也不在乎以多欺少，帶着人就朝少年亂棍打去。
“小心！”孟姝妍被吓得心跳幾乎停滞，臉色竟比剛剛還要白上許多。
一聲驚雷響徹耳邊，蓋過了巷子裏的痛苦哀嚎。
豆大的雨滴打在地上，越來越多的小花朵綻放開。
“下雨了。”孟姝妍呢喃。
紀漾挂完電話走向她，“在這裏等警察還是？”
“我腿疼，走不了。”
地面的濕潤越來越多，孟姝妍的身上也落下不少雨滴，長長的睫毛上挂着的不知道是雨水還是眼淚，濕噠噠的，也可憐兮兮的。
“我背你？”紀漾不知怎麽就說出這麽一句。
說完他就後悔了，“我的意思是說....”
“好呀，謝謝。”
孟姝妍唇角微彎，對面前的少年張開手。
紀漾眼底閃過懊惱，沉默一會兒還是背對着她蹲下身。
少女柔軟的身體頓時撲在他的背上，脖頸上也纏上兩只手。
潮濕帶着腥味的雨氣中，不知何時多了縷馨香，讓紀漾有些不适地皺了下眉。
“啊，紀漾，我的書包還在裏面。”
已經走到巷子口的紀漾腳步一頓，認命般地深吸了口氣，把人放下來又折返回去拿書包。
沒多久，連帶着被摔壞的手機，也一同交到了孟姝妍手上。
“謝謝呀，紀漾。”孟姝妍背好書包，重新張開手。
紀漾睨了她一眼，有點懷疑對方是不是在故意折騰自己。
等兩人走出小道幾米遠，警車也停在他們的身後。
雨逐漸變大，孟姝妍轉頭透過白色雨氣朝小道進口看了一眼，回過頭将下巴搭在少年肩上，吐槽道：“剛剛應該不走的，這樣我這個受害者還能做個證，讓他們在牢裏多待幾天。”
“那我現在送你回去？”
“別，別，我開玩笑的。”
她這樣子要是傳出去，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流言蜚語。
“唉。”她下巴蹭了蹭底下的肩膀，感慨道：“我真是多災多難的體質，我明明那麽善良，怎麽還有這麽多人想找我麻煩。”
“你不是也經常欺負別人嗎？”紀漾覺得女配對自己的認知存在問題。
背上的人不願意了，“你聽誰說的，我怎麽會無緣無故地欺負別人。”
“那你們班的白笑笑呢？”不是每天至少欺負一回麽。
孟姝妍的關注點卻是別的，摟着少年的雙手收緊，“你也喜歡她？”
“再不放手就把你扔下去。”
“哦。”
孟姝妍松開他的脖子，沉默幾秒，還是死不罷休：“你還沒回答呢。”
“不認識，不喜歡。”趕緊閉嘴吧。
走到一家便利店門口，紀漾将人放下。
“嗯？”孟姝妍疑惑。
“可以自己打車回家了。”
孟姝妍一把拽住要走的少年，眼妝都花了，“其實我有一個悲慘的童年....”
紀漾面無表情。
“好吧，再見。”孟姝妍放棄了。
等人上了車，紀漾才回公寓。
兜裏的手機已經振動了好幾次。
走到公寓門口，紀漾才拿出手機回撥了過去。
電話很快接通，裏面傳出低沉的男音。
“剛聽隆叔說，你打他電話了？”
是紀銘，原主的大哥。
“嗯，遇到一點麻煩。”紀漾沒有細說，對方也沒有追問。
紀銘和這個弟弟的感情其實不太深，從小他就被作為繼承人培養，有上不完的課培訓不完的禮儀。
而紀漾，比他小六歲。貪玩不受拘束，沒有任何壓力。
兩人不僅存在嚴重的代溝，還缺少平常兄弟間的情誼。
當他意識到自己還有一個弟弟的時候，紀漾已經長成一個嚣張的纨绔子弟。雖然沒有捅出太大的籠子，但混事幹得不少，讓不少人在他屁股後面忙得暈頭轉向。
但就是這樣，父母，包括他，都不敢太過責備。
因為自紀漾出生，有月嫂保姆，還有許多幫傭，忙于工作和學業的他們都沒有怎麽管過他。
長這麽大，沒有向別的路長歪就不錯了。他們怎麽敢強求他像別的孩子一樣，乖巧聽話。
紀銘捏了捏鼻梁，望着桌上的全家福，想起一個月前接到弟弟掉進江裏的消息，他幾乎吓得魂不附體。
還好，他們都還有機會補償他。
“在那邊還習慣嗎？打算什麽時候回來？”
“唔，等放暑假吧，這邊學習氛圍挺好的。”
知道他在什麽班級的紀銘：“… …”
算了，弟弟開心就好。
紀漾換掉濕掉的鞋子，踩着拖鞋進了浴室，通話挂掉的手機被他放在浴室的收納盒裏。
流淌的水聲充斥整個浴室，紀漾看着眼前的透明面板，重重地嘆了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