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開房
第62章 開房
過後的那段時間叢枝變得沒那麽忙碌, 倒是祁骁不知道一天在忙什麽，朋友圈裏沒他一條信息，甚至連早安晚安也不給她發了。
有時候叢枝偷偷溜去陽臺探頭朝他家看, 風吹起窗簾，沒有一點動靜。
她将這個情況告訴了姜可欣。
姜可欣秒回了她的信息，【姜可欣：這男人不會是在欲擒故縱你吧？】
【叢枝：？】
【姜可欣：那不然為什麽突然一下什麽都沒有了？】
【叢枝：可能真的在忙？】
【姜可欣：枝枝，你真單純，男人再怎麽忙都不會忽略自己喜歡的女人。】
【姜可欣：如果他突然一下冷落你那就只有一個原因，他不喜歡你。】
明明只是猜測, 可當她看到最後那五個字的時候, 心髒還是沒忍住被刺了一下。她手指頓住, 回想起他們在水族館的那天, 男人親昵的舉動。
她呼吸一窒, 視線有些恍惚。
【姜可欣：枝枝, 你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
眼裏突然冒出姜可欣發過來的這樣一句話。
叢枝顫了顫眼睫, 頭一次遵循自己內心的聲音。
是的。
她喜歡他。
她還喜歡他。
她好像一直都還在喜歡他。
鼓起勇氣, 她告訴她自己心裏的聲音, 【叢枝：嗯。】
【姜可欣：！！！】
【姜可欣：我沒看錯吧，你承認了？！！】
【姜可欣：你真的喜歡祁骁？！】
被姜可欣的三連震驚搞得有些不自在, 叢枝臉頰浮起可疑的粉色，她打字回複, 【叢枝：你沒看錯。】
那之後, 叢枝就經受了來自姜可欣長達一個小時的盤問。叢枝将所有有關于祁骁的事情全告訴了她。
而此刻的姜可欣激動的手抖，她嫌打字太麻煩, 直接彈了一長串語音, “我靠不是吧，你倆居然是高中同學還是同桌你居然還暗戀他！”
叢枝：“是啊, 我也挺驚訝我自己的。”
姜可欣恍然大悟：“難怪你看不上許詞禮，原來早就心有所屬，還是祁骁這麽個大帥逼，果然，美女無論什麽時候都有優勢。”
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你就別打趣我了，你快幫我想想，你說祁骁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還能啥意思，對你有意思就欲擒故縱呗，沒意思就是不喜歡你咯。”
“那我怎麽知道他對我是什麽……”
她有時候是真的搞不懂祁骁，總感覺他們之間的關系若即若離，他既能對她很上心很好，又能對她十分冷淡。
重逢以來和他的每個瞬間，她都無法忘懷。
每一個瞬間，都是能讓她心動的瞬間。
叢枝盯着手機有些出神。
直到姜可欣的聲音又再次傳來：“如果你真的這麽想知道，你就去試試他呗。”
叢枝：“怎麽試？”
姜可欣：“你倆房子不都挨一起嗎，你找個借口去他家，然後勾引他。”
“……”
勾引兩個字格外露骨，叢枝睜着一雙眼，瞳孔微擴，心裏像是生了一股火，直接往她腦門兒上竄。
最後她一張小臉被燒得通紅。
想到叢枝的性格，姜可欣又發過來了第二方案：“或者你就當面問他呗，問他喜不喜歡你。”
這雖然也挺讓她難辦，但總比之前的那個不靠譜的勾引好。
叢枝有些猶豫，“這樣嗎…”
姜可欣：“當然，這是除了第一方案最好的辦法了。”
“雖然這對你來說，可能也算個難題。”
“……”
不否認姜可欣說的話是對的，無論是哪一種對她來說都有些困難，她在床上翻了個身，雙目盯着雪白的牆頂。
她眨眼，沉重的呼了口氣。
和姜可欣讨論的那些方案叢枝最後也一個沒用上，因為她從江暢那裏聽說祁骁是出差去了，大概也還得一周才能回來。
這一周裏，叢枝按時上下班，手機裏沒有來自那個人的任何信息，她沒有感覺到被打擾，好像自己的世界又恢複成原來的樣子。
她一個人的樣子。
也正是在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的世界裏，好像在她還無從察覺的時候，就住進了一個他。
突然，旁邊的手機震動兩聲。
叢枝拿起手機看清上面顯示的聯系人後，按了接聽，“喂，爸。”
電話裏的聲音不是叢元洲的聲音，女人的聲音帶着哭腔，細微的顫抖叫叢枝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她手撐着床面坐起來，眉頭皺了皺，“秋秀阿姨？你怎麽哭了？”
葉秋秀哽着聲音：“你爸他出車禍了，很嚴重，現在還在搶救室。”
這吓了叢枝一跳，眉間的擔心濃厚，“什麽時候的事，怎麽會出車禍……”
葉秋修坐在鎮上醫院的長凳前，微佝偻着腰，手背抹着眼淚，“上午的時候，你爸為了去給孩子們買學習用具，回來的路上與一輛大貨車撞上。”她擡頭看了眼手術室門前還亮着的紅燈，眼角的淚花止不住的往下掉，“現在人還在手術室裏搶救……”
“你先別急秋秀阿姨，告訴我你們在哪個醫院，我馬上回來。”
叢枝直接一個翻身下床，連拖鞋都懶得穿了，直接跑去了衣櫃門前随意拿了件衣服就往衛生間裏走去。
京州市離桐栖鎮距離很遠，叢枝定了最早的一班飛機，打算先飛回蘇城，然後再從蘇城坐客運汽車到桐栖鎮。
這一切來的都挺快，叢枝全身上下只拿了一個包就匆忙的趕去了機場。她在路上給姜可欣打了個電話讓她幫忙向王樹德請假，姜可欣得知了請假原因一言不合就答應了，還讓她路上注意安全。
但她沒想到的是，就在她離開後的第二天，祁骁就出差回來了。
拖着行李打開自己家門的那瞬間，祁骁一眼就看見了躺在自家客廳裏翹着二郎腿的江暢。他同樣也看見了他，但沒有絲毫要收斂一下的自覺。
聲音懶懶着，“你回來了？”
祁骁拉着行李箱緩慢的走過去，輕嗯了聲，看他逍遙自在的樣子，“你怎麽來我這兒了？”
“幹了壞事兒被老頭子趕出來了呗。”他輕描淡寫，好像在說着一件在尋常不過的事情，“所以來你這兒借住幾天。”
之後他又感嘆，“不過我還真沒看出來，你這房子住着還真挺舒适的，難怪好多人都選這兒，連叢枝也選這兒。”
祁骁扯了扯嘴唇，看他，“你也可以。”
二郎腿被他放下，江暢從沙發上坐起身來，一手撐着腦袋懶洋洋的看着他，眉梢一挑，“你這是在邀請我跟你一起合租？”
一個可怕的想法冒出心頭，“诶，你不會是對我有什麽想法吧。”
“……”
祁骁冷不丁的看着他，嘴裏輕嗤一聲，“你可以滾了。”
“……”江暢立馬就從沙發上彈起來，瞪着眼睛說道：“卧槽，你就這麽對待你哥們兒的。”
不再理他的話，祁骁便拉着行李箱回了卧室，只剩下江暢一人負氣的留在客廳裏。
……
叢枝到達桐栖鎮已經是晚上八點，根據葉秋秀的描述，她找了當地人問了路，才勉勉強強的找到了那家醫院。
桐栖鎮沒有蘇城京市發達，夜晚裏沒有霓虹閃爍，也沒有車水馬龍，只有街道兩邊昏暗的路燈，稍稍點亮蜿蜒破舊的水泥路。
她到醫院的時候，叢元洲已經結束手術住進了病房裏，人目前還在昏迷，不過幸好沒事，就是大腿骨折得有些嚴重，近幾個月都不能下床走動。
見到叢枝的那一刻，葉秋秀才算松了口氣，她走過去握住她雙手，眼裏依舊含着淚花，“讓你費心了枝枝，大老遠的從那邊趕回來……”
葉秋秀握住她的手有些顫抖。
叢枝反握住她，對她寬慰似地笑了笑，輕聲說：“沒事，秋秀阿姨。”
說是沒事，但葉秋秀心裏還是過意不去，又擔心的問她，“那你工作怎麽辦，要是就這麽突然回來了，你老板他……”
“我已經跟他請過假了。”叢枝下意識捏了捏她的手掌，再次認真的說道：“真的沒事的阿姨，你別擔心。”
葉秋秀連連點頭，“好好好，我不擔心。”
下一秒又看着她，關心的問：“坐了這麽久的車，你還沒吃飯吧？”她說着就要往自己的兜裏摸錢，說：“咱這鎮子裏雖不比別的地方好，但肚子餓了，也還是要吃飯的。”
手裏的錢是疊起來的，零零碎碎數不清到底有多少，她遞給叢枝說：“來，拿着，去外面吃點好的。”
幾乎是下意識地，叢枝将她的手推了回去，“這怎麽行秋秀阿姨，我有錢不用你給。”
“讓你拿着你就拿着。”
女人的力氣比她大，叢枝有些招架不住。
“你能回來，我已經很開心了，原本這麽多年過去了，會害怕你心裏還是有道坎，況且這幾年，阿姨也沒能幫助你多少，阿姨本就對不住你。”
“沒有的，阿姨，您別這麽想。”她下意識的，視線轉過病床上昏迷着的中年男人，真誠的說：“我還要謝謝你，照顧我爸這麽多年。”
“嗐。”葉秋秀吸了吸鼻子，露出一個笑，“咱們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叢枝也笑，“是啊，我們是一家人。”
一直在趕路，叢枝确實還挺餓的，她拿着葉秋秀塞給她的錢放進包裏，然後和葉秋秀的女兒林南南一起出了醫院。
林南南今年八歲，在鎮上的一個初中讀書，她有些不愛說話，沉默安靜的坐在一旁。但她還認得叢枝，所以在叢枝邀請她一起出來走走時，她毫不猶豫地就将手伸了過去。
她們兩個人悠閑自在的走在鎮子的馬路上，兩旁的店鋪都還亮着燈，到了附近一家飯館，叢枝牽着她走了進去。
姐妹倆相對而坐。
飯店裏沒什麽人，燒飯的廚子也不忙，閑閑地站着正在與老板搭話，昏暖的燈光似乎附着着一層難以消散的油氣，有點讓人覺得悶。
叢枝有些不太習慣。
她點了兩份蛋炒飯，只一小會兒的功夫，蛋炒飯就被端了上來。
叢枝從桌上的竹筒裏拿出一只勺子插進飯裏，然後将那碗飯推到林南南的面前，自己則是拿了雙筷子，兩姐妹埋頭吃起飯來。
飯有點硬，味道似乎也重了幾分，叢枝還沒吃幾口就覺得鹹。但她一擡眼看向對面的林南南時，卻發現她垂着腦袋吃得正香。
她抿了抿唇，最終也還是埋着腦袋，硬生生的将面前的那碗飯吃了個不剩。
叢枝是自己付的錢，她用葉秋秀給的錢給林南南買了幾袋零食，最後剩的買了水果回去，錢不是很夠，她自己又添了些。
或許打消一個小孩子的防備只需要一袋零食或者是一顆糖，回程的路上，林南南終于放下了對叢枝的戒備，開始跟她說話。
小孩子很天真，什麽該問的什麽不該問的，從他們嘴裏跑出來時，都帶着稚氣。
“姐姐，你是從很遠的地方回來的嗎？”
叢枝一只手提着塑料袋，一只手牽着她，回頭對她笑了笑，認真說：“對呀。”
“那是個什麽樣的地方呀？”
“很好的地方。”
“有桐栖鎮好嗎？”
“嗯。”
“比這裏好。”
“那裏有小汽車小火車大飛機，還有高樓大廈。”
林南南的眼睛裏發着光，忍不住問：“真的嗎？”
“真的。”
“以後有機會，姐姐帶你過去玩兒？”
林南南喜笑顏開，滿口答應，“好！”
她開心的拉着叢枝的手輕輕甩了甩，叢枝見她開心她也開心，嘴角也跟着彎了彎。
就在兩個人快要走回醫院時，林南南突然拉了拉叢枝的手。
叢枝回過頭來看她，“怎麽了南南？”
林南南的目光放在左邊的那個方向，連視線都依依不舍的收不回來，“姐姐，那邊有一個好漂亮的哥哥。”
她話音剛落時，叢枝順着她看的方向看過去。
那是一家小賣部的門前。
橙光色的光線朦朦胧胧的從玻璃燈泡裏漏出來，底下站着一個高大的身影，他穿着黑色的沖鋒衣，衣領豎起來遮住了淩厲的下颌線，借着那束光纖，他攏住火光正在點煙。
嘴裏的煙被他輕輕銜住，火光亮起的那瞬間，他收了打火機，骨節分明的指尖夾住取下，嘴裏呼出來的一團霧氣飄散在不太明晰的燈光下。
他側着臉對着他們，漆黑的眉眼在燈光下顯得更為深邃。
幾乎只用看一眼，叢枝就立馬認出來那是祁骁。
她怔怔地站在遠處看着他，正想着他怎麽也會來這裏時，男人下意識的扭頭看過來，兩個人的視線猝不及防的就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裏相迎交織。
與此同時，林南南又晃了晃她的手，小聲對她說：“姐姐，那個漂亮哥哥好像是在看你。”
祁骁眯着眼睛，認出她來。
他将手裏的那半截煙扔進一旁的塑料小桶裏，然後朝這邊走。
叢枝卻還跟像是在做夢一樣，看着他一點一點的向她靠近。
走近才發現，男人眉眼染着淡淡的疲倦。
他似乎像是長途跋涉，風塵仆仆而來。
站到她面前時，她淺淺的聞到了他身上的那股很淡的煙味。
有點刺鼻。
不知道為什麽，在看到祁骁的那一刻，她有些說不出話來，聲音哽塞，“你怎麽……”
“……來了。”
“打你電話不接，發你短信不回，我就只好來找你了。”
他說得很随意，仿佛來找她單單只是他想不想的問題，可是這裏是桐栖鎮，距離京市非常遠的地方。
心裏像是被注滿暖暖的泉流，她鼻子酸了一下。
“抱歉，這邊好像沒什麽信號，我沒收到你的信息。”
後來她問他別的事，“你不是在出差嗎？”
“江暢說你起碼還有一周才能回來。”
“提前結束了。”他挑了挑眉梢，眼裏似乎藏了幾分壞笑，格外的不正經，“打聽我消息？”
眉眼舒展，他對她的這個舉動感到很滿意，“怎麽不直接問我？”
她臉上浮現一抹可疑的紅色，好在這是晚上，路邊的燈光又暗，才沒能讓他看出來。
她很随意的答了一句：“不想問你。”
哪知被祁骁誤解成了另外一個意思，他恍然大悟的哦了聲，聲音慢悠悠的被他拉長，“這樣比較有情趣。”
“……”
那抹可疑的紅正在加深，還是害怕他會察覺幾分，叢枝稍稍微垂着頭。
“這小姑娘是……”
還沒等叢枝介紹，林南南就聲音響亮的介紹起自己來，“哥哥好，我叫林南南，是枝枝姐姐的妹妹。”
剛剛這個哥哥在和叢枝姐姐說話的時候，她就一個勁兒的盯着他看，這個哥哥是真的好好看，像童話故事裏的王子那麽帥。
她好想變成王子的公主啊。
叢枝側頭看向身旁眼睛發着光的小女孩兒，又擡頭看向他。
兩個人的視線又再一次的碰上。
那道視線幽深邃淨，叢枝的心跳聲在狂跳。
她顫了顫眼睫，也不知道在緊張什麽。
之後，她聽見祁骁問她話，“這你妹妹？”
叢枝小幅度點頭，輕嗯了一聲，夜風吹起她腦後的頭發，有點淩亂，她用手理了理。
“以前怎麽沒聽你說過？”
叢枝解釋：“她不是我親生妹妹，我繼母的。”
這個答案有點讓祁骁意外，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哦了聲。叢枝的家庭祁骁是知道一星半點的，但不深，只是有個印象的認為她家境不是很好。
不過這些都屬于別人的私密問題，他作為朋友還是異性，自然是不能多打聽的。
“我爸在這邊出車禍了，我放心不下，所以就回來看看。”
“不過你怎麽知道我在這邊的？”
祁骁撓頭，有些不自在的回避着她的眼睛。
這個回避，讓叢枝一瞬間想起了許多，“你問姜可欣的？”
他沒反駁。
那就是了。
能得到她的信息，只能從姜可欣那裏撬走。
有種說不出來的情緒在心口深處胡亂的竄動，她看着祁骁烏亮的眼睛裏水光蕩漾。她想起從前的那年，剛來到蘇城時少年第一次的維護，這麽多年過去了，只有他，能為她風塵仆仆的趕到幾百公裏以外的小鎮裏。
原來無論多少年過去。
他也只為她來。
這樣站在大街上說話實在有些不妥，加上身邊還有個林南南，他們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
于是叢枝打算先送林南南回醫院。
從醫院裏出來，叢枝一眼就看見了站在路燈下的祁骁，身高腿長，一身漆黑，像是融進了黑夜裏般。
她走過去到他身邊。
身高不及他高，只堪堪到他肩膀。
叢枝需要微仰起頭才能看見他的臉。
夜裏的街上人很少，大多都是趕路回家的，道旁兩邊的小商鋪也逐漸打烊關燈，周遭的一切都開始進入沉睡。
只有徐徐吹來的風。
她背着手站在他身前，仰頭看他，忽然問他，“祁骁，你打算今晚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叢枝小聲提醒，“就是你今晚睡哪兒？”
“你有訂旅店嗎？”
“沒有。”他漆黑的眼睛看着她，忽然反問：“你呢？”
叢枝：“我沒有。”
馬路上有車駛過，轉彎的那瞬間，車燈掃射過來正好從她臉上晃過，那抹淺顯不易的緊張正好落在了祁骁的眼睛裏。
有所察覺到這一點。
祁骁挑眉。
半晌，他突然出聲，“那正好，咱倆可以組隊。”
叢枝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她話裏的意思。
夜晚的風又吹過來一縷，将他的話也吹到了她的耳邊。格外不正經又不着調的兩個字，令叢枝想入非非。
“開房。”
“……”
